神秘的女仆-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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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答应了吗?”
“你当然答应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不能收回你的话。我要你遵守诺言,巴罗菲尔德夫人!因为我想同你单独在一起谈谈,不受任何人的打扰。”
他说话时动了感情,紧张激昂,这使吉塞尔达感到窘迫。就在这时,使她宽慰的是,男仆们已走下台阶,打开了马车门。
“让我考虑一下,”她说。
“那么我明天早上十点钟来约你好吗?”
“好的,当然啦。”
她想,至少在他们沿着榆树林荫道拄矿泉水泵房走去的时候,至少跟另外一百多人一起在等着福蒂夫人倒一杯矿泉水的时候,他们不可能是单独的。
“那么你必须向我定个你践约的日期,”朱利叶斯说。
吉塞尔达没回答,于是朱利叶斯吻了一下她的手告别了。她走上楼梯时自言自语说,她算是摆脱了他,却没摆脱掉上校和他所提出的事。她越想,对此越感到震惊、厌恶和恐惧。
“我恨他!”她在心里喊道,“我恨他,也恨朱利叶斯·林德——实际上我恨所有的男人!”
然而,在经过伯爵的卧室时,她心里一亮,这话不是真的,因为有一个男人她不恨——一个不曾使她感到厌恶和害怕的男人。
一个男人,一个此时此刻她想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倾囊相告的男人。
“不过这样的事,”吉塞尔达严厉地对自己说,“正是我绝对不应该告诉他的。”
上校是伯爵的朋友,他们很要好,她不仅不希望自己在他们之间造裂痕,而且更为重要的是,接受伯爵的施舍是她最最不愿做的事。
“对此我一定要坚强起来,下定决心,”吉塞尔达一边走进自己的卧室,一边对自己说。
但是,她一想到没有伯爵保护的前途时,就非常害怕——害怕得灰心丧气,痛苦不堪。
第五章
阳光透过早餐室敞开的窗户照了进来,射得银咖啡壶闪闪发光。
吉塞尔达坐下时,注意到咖啡壶旁有从城堡附近伯克利上校的农场运来的一个新蜂窝和一块金灿灿的泽西产黄油。
伯爵坐在她对面,他气色那么好,甚至在早上明亮的光线下,脸上的苍白之色也并不太明显,事实上他的皮肤在领结的白颜色衬托之下,反而显得多少带点棕褐色,吉塞尔达意识到这一切,心里一阵颤动。
“今天早上我确实饿了,”伯爵说,一边自己动手拿鲜蘑菇烧牛肉吃。
“这是个好迹象,”吉塞尔达莞尔一笑。
“不过不会象我将来回家以后那样娥,”伯爵继续说,“在家里我总是在早餐前骑马,回来时已经非常乐于公平对待正在等待着我的很多盘早餐。”
“您在林德园有很好的马吗?”吉塞尔达问。
“我的马非常好,”伯爵答道,“但我打算再买一大批马。我父亲对赛马不感兴趣,可我却感兴趣,只要我身体一康复,就打算参加地方上的越野赛马。”
伯爵的声音里有一种近乎孩子气的热情,他正计划着将来的所有这一切事情时,吉塞尔达却意识到届时她自己不会在场,不觉感到心里一阵作痛。
她很想知道,就在伯爵骑马越过自己的园地,驰骋于自己庞大的领地上时,是否会想到她。一种不可避免的感情猛地涌了上来,她知道自己绝不会忘掉他,哪怕一刻也不会。
伯爵似乎一直在她的思想里,在她的心灵里,是她绝不可能摆脱掉的部分意识。当她面对没有他的某种前途时,突然清楚地意识到:她爱他。
她以前从来没认识到,自己对他的同情就是爱,实际上直到伯爵起床穿得整整齐齐为止,吉塞尔达还真的从未将他当作一个男人来看待。
可是现在,不可能否认他是个堂堂男子汉,不可能把他当作别的什么来考虑了,而且吉塞尔达十分清楚,伯爵占据了她的整个生命。
“多么奇怪呀,不是在别的时候,偏偏是在早餐的时候,一个人意识到自己堕入了情网,”她心里暗想。
但她知道,在她心中活动起来的爱已经在那里存在了很长时候了。
原因很简单,她一直害怕承认它。
“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她暗自对自己说,“绝不能让他知道……绝不能让他有丝毫我有这种感受的想法。”
由于她在某些方面或许是上校所认为的演员,她成功地设法以一种相当正常的口吻说:
“您今天有什么计划?”
“我实际上还没决定,”伯爵回答说。
在他说话的时候,一个男仆走进房来,他手里托着一个盘子,盘里盛着一封信。
仆人径直走向餐桌,伯爵放下刀叉等候着,很明显他希望这信是给他的;然而不是,仆人反而把盘送给了吉塞尔达。
“一封情书?”伯爵用一个法语词戏谑地问道,两道眉毛往上一扬。
吉塞尔达从盘子里取出那封便信。
“我可以打开看吗?”她彬彬有礼地问。
“请吧,”伯爵回答说,“你尽可放心,我真是好奇得要命!”
吉塞尔达拆开了信封。
这信是朱利叶斯写来的。
他信里的字母写得挺大,大写字母还加花作了装饰。吉塞尔达想,这两个特别之处都是朱利叶斯典型的个性特征。
她展开信一看,信中写道:
你曾于一天晚上答应过跟我共进晚餐,因此我
打算今晚邀你一起吃晚饭,我想你会赏光的。
今天上午我带你去水泵房时,你可以给我答
复,不过在我们周围有许多人的时候要开口谈点正
事,总是那么困难。我想告诉你,我正盼着能比以
往更为畅所欲言,因为我有些特别的事情只有在不
受干扰的时候才能问你。
请不要让你最谦卑的和最尊敬你的崇拜者失
望。
朱利叶斯·林德
吉塞尔达看完信之后,末加评论就把它递给了伯爵。
伯爵看了一遍,只简短地说了一句:
“你的答复是:一定去!”
“我……必须……去吗?”
甚至在吉塞尔达开口的时候,她也认为这是一个多么愚蠢的问题。
她当时受雇就是要诱骗朱利叶斯主动向她求婚,而今晚朱利叶斯打算做的事就是向她求婚,吉塞尔达对此很有把握。
“接受邀请,”伯爵命令道。
吉塞尔达十分顺从地转身对仆人说:
“请信使告诉林德先生,我非常高兴接受他的邀请。”
那男仆鞠了一躬,离开了房间,而伯爵和吉塞尔达都一言不发,默默地坐着;
伯爵又吃了一盘早点,吃完之后说:
“如果我们还需要别的什么,我会拉铃的。”
“很好,老爷。”
仆人们离开了早餐室,吉塞尔达等着伯爵开口。
“你十分清楚,吉塞尔达,”伯爵过了一会说,“我们演出这台化装舞会有两重原因,一是为了阻止朱利叶斯娶克拉特巴克小姐,二是为了要让他觉得自己是个傻瓜,教训教训他不要到处追求有钱女人。”
“你真的认为,由于我们……在他要我嫁他时羞辱他,就会阻止他将来努力去找……另一位有钱女人为妻?”吉塞尔达问。
“或许不会,”伯爵思忖着说,“不过,谁也不喜欢被当作一个白痴,当朱利叶斯发现你穷得腰无分文的时候,他肯定会认识到已把自己弄成一片什么样的萝卜缨了。”
“你希望我……对他讲吗?”
“不,当然不罗,”伯爵回答说,“如果他今晚向你求婚——无疑他是会这样做的——我建议你对他说,要他来跟我商量商量,或者,变通一下,如果你情愿的话,跟上校商量。毕竟已假定他是你的亲戚。”
“不……不要上校!”吉塞尔达尖叫着说。
“为什么那样说话?”伯爵问。
“我不希望……上校跟我的……私事有牵连。”
伯爵探索地盯着她,好象他还拿不准这是不是正确的解释,随后他说:
“那好,由我去跟朱利叶斯说。你可以找个借口,说你不能嫁给他,除非得到我的允许。他会来找我,我就告诉他我对他的确切看法。”
伯爵的话音里有一种满意的调子,过了一会儿,吉塞尔达迟迟疑疑地说:
“我……知道朱利叶斯表现……极差……我知道他已经……从您那里拿走了太多的钱。不过……我相信,报复心强……对您、对他都同样……非常有害。”
“报复心强?”伯爵惊叫着说。“你认为我是那样的人吗?”
“不……不是那样,”吉塞尔达说,“只是您在各方面是那么……强,您的钱又那么……多。”
“朱利叶斯也有过很多钱,”伯爵回答说。“我向你保证,我现在不是在‘压榨贫民’。朱利叶斯有过一大笔家产,不幸的是,那是他二十一岁他的父亲亡故后继承的。”
他停了一下,接着往下说:
“他在两年之内就把这份家产花得精光,接着又几乎花掉他母亲所拥有的一切。你是否把那叫做特别有声誉,值得借钱给他?”
“不……您说得对……只是我忍不住要为任何一个穷人感到……难过。”
伯爵的脸变温和了。
“对此我能理解,吉塞尔达,这正是我希望你体会的感情,不过,别把你的同情浪费在朱利叶斯身上。假若你象他。认为的那样富有,那么在几年之内他就会荡尽你的财产,然后毫不犹豫地一脚把你踢开,又去追逐另外的女人。”
“我捉摸不出,不知道有没有人真的是整个儿都坏透了?”吉塞尔达说。
“或者是整个儿都好得不得了,”伯爵冷嘲热讽地说。
“或许有一个例外,就是你自己。”
吉塞尔达莞尔一笑。
“我真希望是那样。我这人并不是那么好。我常常恨人恨得非常厉害。”
“例如,恨威灵顿公爵。”
他看见吉塞尔达的眼睛一下子睁得大大的,马上就意识到他一拉弓,就射中了靶心。
“你真的恨他,”他慢吞吞地问道,“要是我问你理由,是不是真的白费劲?”
“是白费……劲。”
“好吧,让我告诉你一件事,”伯爵说,“不管你多么机智地把秘密隐藏起来,我都打算揭穿这些秘密。只要我持之以恒,总有一天必将获得成功,无论你如何努力想要阻止。我也罢。”
吉塞尔达没回答,她只是看着伯爵,伯爵在她的眼里看见了一种他无法解释的表情。
它不光是恐惧,而且夹杂有别的感情,他正纳闷这种表情会是什么,门开开了,伯克利上校走进房来。
“早上好,吉塞尔达——早上好,塔尔博特!”他说,“看见你起了床,真的下楼用早餐了,真叫人高兴!”
“这是使我感到高兴的事,”伯爵答道,“你来得真早,爵爷。”
“今天我有许多事要做,”上校回答。“我来请你今晚作客。”
“哪儿?”伯爵问;
“看演出,看我为法国奥尔良公爵演出。我料想你知道他在切尔特南,他还特地要求看我对你谈过的这出新戏。”
“就是那出《撕下了假面具的恶棍》吗?”伯爵带着微笑问。
“你记得真是一点不差!”上校高兴地说。
他拖了一把椅子到桌前,一个仆人好象知道他想要喝点什么,抢先在他面前放了一个大杯子,给他斟满了咖啡。
“这将是一个有趣的娱乐晚会,观众都是著名人士,”上校边说边拿起了杯子。“我真的认为那将会使你高兴,塔尔博特。此外,玛丽亚·富特将演主角,我希望你见见她。”
由于伯爵没回答,上校就转向吉塞尔达。
“他的身体己康复得不错,护士,可以外出欣赏晚会了吧,是不是?”他问道。
他开玩笑说,不过他的眼睛里却有一种令吉塞尔达感到窘迫的神色,因而她在回答时眼睛只看着伯爵。
“纽厄尔先生对伯爵的身体状况非常满意。”
“那么今天下午你一定要休息,塔尔博特,八点钟到剧院来。演出完毕,如果你感到不太累的话,你一定得跟玛丽亚和我共进晚餐。我们不会留你太久的。顺便说一句,我已经请亨利·萨默科特来陪你。”
“你没给我留什么选择余地,只有接受罗,”伯爵慢悠悠地说。
“我想要你看我演这个新角色,”上校回答说,“别认为我是自夸,我演起来棒得很呢!”
他呷了几口咖啡,随后好象突然想起什么,就说:
“你在另外一个晚上一定要带吉塞尔达来见我,可不是今天晚上。由于你不愿意爬楼梯,我把你安置在舞台幕前侧的特别包厢里。这包厢可容三个人,不过在演出过程中我得占个座位。”
“那是为什么呢?”伯爵问。
“因为我演那位贵族,诱惑那个天真无邪的少女,说服她违背她父亲的意愿,在舞台上扮演一个角色,而她父亲却是位牧师。”
他哈哈大笑。
“真是相当有趣。在演第一幕时,牧师慷概激昂地演讲教义,反对任何形式的流血行为,在布道中宣称,‘所有的基督徒无论受到多么厉害的侮辱,即使挨了一个耳光,还必绕把另一边脸颊转过来。可随后在第二幕结束时,为自己的女儿受到诱惑而进行报复,他枪杀了应对此负责、正坐在剧院舞台幕前侧特别包厢的那位贵族!”
“这在我所来非常有独创性,”伯爵稍微带点讽刺地评论说。“你对这样的‘流血和喧闹’应负责吗?”
“这主要是一个受我庇护的门徒写的,”上校回答说,“可我必须承认,我在这里面加添了好几个他原来没考虑到的曲折情节!”
伯爵听了轰地一声大笑起来。
“菲茨,你的毛病就在这儿,你什么事都要揽下来亲自做。你想当剧作者、资助演出的后台老板、舞台监督,还要当主要演员,使我惊奇的只是你没同样去指挥管弦乐队!”
“我亲爱的塔尔博特,”上校回答说,“我在生活中已经领悟到,要是一个人想于成、于好一件事,那他必须竭尽全力去身体力行。无论怎样,今晚你会看到我办事的能力。剧场会塞得满满的!每一个座位都卖出去了,所以请你不要让特别包厢空着。要是空着,那就象掉了一颗门牙那样,特别显眼。”
“你是主人,我是客人,又加上我对你请我到切尔特南来感激不尽,”伯爵说,“因此我不可能说别的什么,只能说谢谢你。”
“真是言辞非常漂亮的演说,”上校揶揄说,“现在我要让你和你非常迷人的护士用完你们的早餐。”
他站了起来,随后看着吉塞尔达说:
“我正期待着有一天吉塞尔达会在我的一个戏中扮演一个角色,到那时候你当然一定要坐在舞台幕前侧的特别包厢里。”
伯爵谅诧地看着他,但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上校已经转身离开了房间,伯爵和吉塞尔达听到他在外面走道里与一个仆人大声说话的声音。
“他说那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伯爵提出了疑问。
吉塞尔达的样子看起来窘迫不堪。
“前几天晚上……在新舞厅开张的时候……他建议说,鉴于我……演这个角色演得那么……好,我或许喜欢在……将来为他演出。”
这些话吉塞尔达说出来非常吃力,特别是她意识到伯爵正在探索地盯着她。
“他向你说过那些话?”他突然喊起来,“为什么你不告诉我?”
“我……我以为上校不是……当真的。”
伯爵的嘴唇绷得紧紧的。
“一涉及到演戏的事,他通常都是认真的,他当然是当真的,”他说,“你现在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