驼峰航线-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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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锅”事件“驼峰航线”是四十年代世界闻名的航线,也是当时世界上最困难、最危险的航线,今天看来仍具有重要的历史意义。因为它的开辟正处于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也是中国抗日战争时期处于最危险的时刻。
航线从四川重庆、宜宾、泸州及昆明出发直飞印度东北边境西南的汀江机场。航线跨越重重高山峻岭、峡谷深涧,山峰起伏连绵有如骆驼的峰脊,沿途有著名的喜马拉雅山山脉、高黎贡山脉、横断山脉。山高一般都在4500…5500米上下,河流有布拉马普特拉河、恩梅开江、怒江、澜沧江、金沙江等。
航线经常是恶劣的坏天气,在雨季就经常下雨,空中能见度几乎是零,在汀江附近的切拉朋齐是世界上雨量最多的地方(年降雨量达到26461毫米)。雨季过后就是长达几个月的雷雨季节,有多变的上升、下降气流和强劲的季节风。雨后就是严重的结冰,经常是整个飞机都被包住,强劲的逆风有时达到每小时150公里以上。即使最有经验的飞行员,也不能完全保证飞行安全。
……还有飞机性能限制,在这条航线上,往往爬升不到超过山峰的高度,只能在山谷里穿行。在四十年代,DC…3、C…47、C…53型运输机,升限只能达到5000米左右,全载重、载客时,只能在3000…4000米高度飞行。
驼峰航线随时随地可能遇到各种各样的险情,但飞行员们为了抗日战争,不管白天黑夜还是拼命地飞,有时简直太紧张了。
本文审校:潘国定、黄乃一、裴凯这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中期一家科普杂志上刊登的一篇文章,肯定是作者为了“保险”起见,在小心翼翼地叙述了驼峰航线的简单概况后,把著名飞行师都拉扯进来当256“审校”。
白纸黑字,“驼峰航线”写完了,可这条航线是谁组织的、怎么开辟的、都是什么人在飞、飞它干什么,都没有交待。
当历史小心翼翼地揭开罩在身上多年的面纱、小心翼翼地还原其本来面目时,我可以说,即便是全世界反法西斯同盟建立,中美联手抗击日本军国主义、中国航空公司的飞机在驼峰航线上飞越最紧张之时,中美间的冲突就一直没有中断过。
南京第二历史档案馆,查找目录索引,调出有关中国航空公司在抗战时期的文件档案,从航线开辟定夺到飞行任务制定,从文档函件、电报文稿到向“泛美”总部求援的航空零部件,直至物资装箱货单,全是由英文书写的。
1942年,太平洋战争爆发后,美国由羞羞答答的暗中支持、同情中国人民到完全和中国绑在一起战斗,就在还没有飞越和即将飞越“驼峰”之时,交通部有人对中航的泛“英文”提出异议,认为有损“国格”。
中国的事情历来都是“失节”为大,哪怕是多大的事情也要冠以“爱国主义”、“民族骄傲”、“扬我国威”,“壮我国势”,面对众怒,在“爱国主义”大旗感召下,交通部曾严令中国航空公司:货单、舱单和定货单,一律要用汉语书写。
对此,邦德曾向中航总经理王承黻及顶头上司交通部提出异议,王承黻也知道事情远不是变换个中英文这样简单,但毫无办法,从上到下,大小官员们的口径如出一辙,都是义正词严地回答:有损国威、国格的事情,中国绝不让步!有人说得更严重,爱国的热血青年不答应!
以邦德为代表的美方拗不过,也只能如此。
恰好,公司待修的DC…3急需要六个汽缸,这个东西国内肯定找不到,必须从美国进口。用汉语写成的配件单由中航报到“泛美”总公司采购部。
一个月后,漂洋越海的轮船在加尔各答卸下的一批货物中,有六只大火锅格外引人注目。据说,当时连在码头装卸货物的印度工人都对中航办事处的人说,你们国家打仗那么吃紧,还要从美国进口这么多的火锅!
据说,进口“火锅”这件事情把王承黻都弄得一头雾水。他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吃火锅,重庆是最有名的,运送《租借法案》分配的物资吨位这么紧张,是谁为了讨这点口福,竟然不远万里远涉重洋,从美国这么远的地方往回运这个,这,究竟是谁干的?胆子也真是太大了!
难道又是那个孔大小姐,她连木瓜都敢通过“驼峰”往回运,还在乎几个火锅!
等到查明真相后,令人啼笑皆非。
虚无的民族主义导致货单的改写,中译英的错误直接造成飘洋过海抵达的大火锅,自从“火锅”事件后,再没人命令中航必须使用汉文指挥、调度这件事情了。
美国人——纸老虎?
不管美国军队在朝鲜战争、越南战争中是怎样一败涂地,但有一点必须承认,那是由一群个性鲜明的人组成的一支团队。
而鲜明的个性,总会出现激情的创造。
据云铎老人回忆,和老成持重、道貌岸然、不露声色的英国人相比,美国人实在是好打交道得很。
“当年在加尔各答,经常打交道的,是美方苏瑟兰德少校。那少校心直口快、口无遮拦,随心所欲、三言两语、快速成交,那个苏瑟兰德,动辄就说,给你一张机票吧,你去美国一趟,一切就可解决。那美国,隔着几个大洋,那么远,又是战争年代,走一次那么容易,那个苏瑟兰德说得跟玩似的。和他们打交道,只要是单一的,都好说话。飞机降在要么是美国人的机场、要么是英国人的机场,只要一落地,都会有人来帮助你,加油、加水,吃饭,基本是有求必应、有难必帮,跟现在的110似的。就怕落在既有英国人又有美国人的地方,谁都不出来帮你。你以为,他们是盟国,就好啊,才不是呐,互相看不上。”
第二十二章 中美“大对撞”(2)
老人是这样讲给我的。
郑平老人也说过一件事情。
1944年6月16日,河南新乡,上午8点,正在医院里养伤的国军78军上校作战科长郑平突然被空中传来的一阵巨大的轰鸣声惊动,在厮杀的战场上出现飞机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只是今天这声音有些特别。
在护士的搀扶下,上校走出门外,一架从没见过的大型飞机擦着树梢,眨眼之间就落到了旁边的机场上。
“来了这么大的一架飞机,快去看——”居住在机场周围的乡民们洪水般地往机场涌去,郑平也夹在人流中,一拐一瘸地走向机场。
近了,越来越近,当郑平走到跑道旁时,一架巨大的飞机出现在眼前。在部队,郑平虽然经常和空军打交道,但也没见过这么大的飞机——从地面到垂直尾翼,足有三四层楼房那么高,左右各伸出两只长长的翅膀下面,竟然吊着四副螺旋桨,再看机身上下左右的炮塔,都伸出长长的枪管,机身上42…6293几个数字在阳光下烁烁闪亮……
此时,巨大的飞机静静地停放在那里,蜂拥而至的乡民们在距飞机三四十米的地方,都停住了脚步,一动不动——七八个美国军人手持卡宾枪如临大敌地把飞机围成一圈,不许任何人再靠近。
郑平说,那几个美国大兵目光炯炯地注视着周围的民众,看这架势,也没有人再敢靠前,双方就那么相持着,现场鸦雀无声……他是在确认是盟军后,主动迈出往前走了几步。
郑平的英语实在是不行,只能是边Hello地边走边说,见有一个国军的军官出现,危险程度大为降低,持枪守护在飞机旁的美国大兵也开始答话了,但肯定是郑平的英文太蹩脚,双方你来我往地“对话”,基本上都是你讲你的、我讲我的——彼此都不知对方说什么。难堪之中,从机舱里走出一位个子高高的大兵,他走到郑平前,竟然操起了熟练的汉语。这时,郑平才知道这架大飞机降落在这里是怎么一回事儿。
这就是从驼峰航线上进入中国的美国最新式B…29轰炸机,前天晚上,在四川成都附近起飞轰炸日本本土。在这次轰炸行动中,美军共出动65架B…29,但在日本上空,遭到了顽强抵抗,这架飞机受了伤,发动机漏油,飞机耗油损失很大。在归程的一整夜飞行中,他们掉队了。现在,大部队已经回了成都,天亮后,他们发现这里有一个机场,经测定,估计是国军的,于是把飞机降在这里。高个子美国大兵告诉郑平,飞机降落前,他们已经和总部联系过,马上有一架飞机从成都起飞,来送汽油和飞机零件。他还说,这种B…29飞机,是军方最机密的武器之一,之所以刚才不敢让人群靠近,是担心里面混有日本间谍。
听那美国人介绍完,连郑平都跟着焦急,附近不远就是“敌占区”,这实在是太危险了,少校当机立断,不能让这些美国大兵再等他们自己的飞机来了,得赶紧让他们走。
郑平马上利用机场电话向第五战区长官部联系送油事宜,就在打电话这个期间,空中眨眼出现了五个黑影……
在跑道旁边的岗亭中打电话的郑平还没有反应过来,那五个黑影转眼间就过来了,机身上的膏药旗清晰可见。
是日本人!
日本人情报准确迅速,B…29降落不到一个小时,五架“膏药旗”已经对准了B…29,其中四架隼式(Ki…43)飞机对准跑道上那架B…29连番扫射,等到打得差不多了,另一架“九九式”双发轻型轰炸机最后投弹。
B…29被彻底摧毁。
从日本人飞机轰炸开始,一直到那架B…29变成一堆冒着青烟的残骸,11名机组成员,手持卡宾枪,自始至终,一直围在那架B…29旁边,只是稍稍靠后一点儿。
老人说,我发自内心地对那些英勇的美国大兵表示深深敬意!
日本人得手后,大摇大摆地飞走了。他们刚走,从四川飞来的救援飞机也到了,飞机里跳出几个美国人,看看已变成废铜烂铁的B…29,耸耸肩,拉上同伴跳上飞机绝尘而去。
停机坪上,一堆废铜烂铁中,袅袅升起青烟……
随意美国人性格奔放、豪爽,散漫、随意,表现在处处。
1944年11月11日,九十六架B…29从成都起飞轰炸日本。起飞不久,42…6237号飞机漏油,飞机漏油注定无法长途奔袭日本,机长理查德·维严卡里中尉不得不取消本次任务,掉转方向,返回成都。
也不知是怎么搞的,当6237号把机头掉转过来后,“漏油”又停止了,想去追赶前面的大部队,时间已过十分钟,落后二十五英里,在空中飞行,这点时间、这点距离,除非前面的大部队“停”在空中等待,否则,想要“追赶”上去,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按理说,情况发展到这儿,6237号理应飞返基地才对,而此时,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机长理查德·维严卡里竟然决定,改飞南京——单机轰炸那个汪伪政权统治下的“首都”。
夏普自告奋勇飞印度,机长带领邓重煌两人改道去密之那,如今是落了单的理查德·维严卡里又要“直飞”南京,也许只有从不中规中矩的美国佬能干得出来。
第二十二章 中美“大对撞”(3)
一个人决定不算,美国人又把“民主”弄到了天上,逐一征求意见后,十名机组成员一致同意——轰炸南京!
1944年11月11日的南京和往日差别无二,街头是匆匆赶路的行人,日军和伪军的巡逻兵神色凝重地在大街小巷“巡游”。
突然,警报声凄厉地嘶叫起……
一架巨大的盟军飞机不知从哪个方向钻了出来,对着长江边上的有卫兵把守的仓库开始投弹,地面高射炮弹“砰砰”地在它身边炸开了花……
投弹完毕,B…29大摇大摆地走了。
地面上,人们在悄悄耳语:“估计这日本人快不行了,完蛋了。”“是啊,你没看吗,人家都敢用一架飞机来炸,他们肯定是兔子尾巴……”
看不惯(一)曾成功炸断黄河铁桥的原中美混合团B…25飞行员杨训伟老人说,那些美国人,个性太张扬,爱说,一点正形没有,不打仗的时候就去酒吧勾中国女孩子,再不就打牌、喝酒……很多时候咱们看不惯。不过话又说回来,打仗还是蛮勇敢的。有一次,午休,我们都在睡觉,他们没睡,好像在打牌,正在这时,空袭警报来了……等我们起来后,两架飞机已经起飞了,是他们的。我在地面看得真切,其中一架,那老兄可能是太急了,连上衣都没穿,是光着膀子坐在机舱里。那次日本人是偷袭,只来了四架,一会儿就干掉两架,剩下两架跑了。他们回来,那高兴啊,光着膀子那个,不落地,在跑道被上空打着滚那么来回飞。
看他们烦,有时又觉得他们挺可爱的。虽然都在混合团,我们的装备一直就不如他们,他们随身带的自卫枪才好呐,还有子弹什么的,军人,就对这个有兴趣。
于是我们就偷偷到他们的仓库去要,站岗的也是他们的人,见我们要东西,婉言拒绝。
我们正垂头丧气地要回去,又被他叫住,那老兄左右看看,说,我不想看到你们难过,真对不起,我的任务是守卫,不能失职,但我可以告诉你们我站岗时去卫生间的时间……每次我要用五分钟……哪里还用五分钟啊,一分钟就够了。没几天,我们都用上了最好的自卫枪。
说到美国战友,厄瓜多尔“厄中商会”总会长许华昆老人也说,显摆、好表现是他们的特性。老人原是中美混合团五大队P…40飞行员,五大队抗战时期驻湖南芷江。
老人说,当时日机经常利用夜间来骚扰,混合团拿他们一点办法也没有,黑咕隆咚的,上去了什么都看不到,日本人折腾一顿后,走了。没办法了,现调来了带有最新式雷达的P…38(绰号:黑寡妇。笔者),上去“咚咚”几下,揍下来了。那老兄高兴得,就在机场上边打滚,司令喊都喊不下来。
原中美混合团三大队队长徐华江由于职务的关系,每次出任务之前和回来都要和美方人员打交道,老人说,在地面,因为任务,我们吵得凶。什么,争任务?不是,送命的事,谁都不愿意去。我们不是抢着要任务,而是都觉得己方的计划牺牲性最小,直说就是安全,有时大家争得面红耳赤,他们基本上是有什么说什么、怎么想也就怎么说,有时说话确实让人受不了,但过去就过去了,一点都不计较。我这个人平时沉默寡言,英语又不好,不爱说话,我那个大队长特瑞就问我是不是对他有意见。见我总也不爱说话,他心里难受……特瑞后来牺牲了,全队都哭哇。他人才好呐!他们给我的印象,就像电影中的007,一个个,都那么帅。
胡致仁老人讲得有意思。
第二十航空队进驻成都后,从辅仁大学出来的胡致仁给美军当翻译,和美国大兵白天一起工作、吃饭,晚上在一个帐篷中侃大山,让他不知不觉地染上了满口美国粗话和俚语,这样混了几年,等到抗战胜利后,胡致仁继续回辅仁大学深造,无意中随口溜出的粗话、俚语让美国外教都目瞪口呆。
英语口语考试,肯定是外教对胡致仁的“德行”确实看不下去了,那位美国教授正告道:“You have to wash up your dirty English。(你得清除一下你英语里的脏话。)”
想都没想,胡致仁脱口而出:“Dame right I will!(你他妈说对了,我一定照办)。”
课堂上,顿时哄堂大笑。
美国教授瞪圆两目,双手一摊,直视胡致仁:“Hopeless(没希望了)!”
自知“多嘴”的胡致仁逃也似的奔出教室:“完了,不会及格,最多也就是59分。”
下午公布成绩,胡致仁英语口语——95分。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