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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一局一华年-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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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身体总是不好,木先生医术高明,这么多年仍是没有将他调理得好上一星半点。皇上对木先生的心思,你我都知道,纳妃有皇子的可能,真是微乎其微。”
  他说到这里自嘲地一笑,道:“南家人的心性南家人最清楚,都是认死理的人,当真是不会……不会有动摇。这样的皇上一旦驾崩,无人继承大位,便要落在逸王府和贤王府头上。如你所说——”
  他伸手抚了抚南容的额头,道:“但是如你所说,我朝规矩,立嫡不立长,嫡系立长不立贤。当年逸王叔父便是如此不得大位,但比起我父亲来,逸王叔父与先皇都是正宫皇后所出,尚算嫡子。”
  ——所以若要贤王得以身登大宝,必定要先除逸王。
  这个道理即便他不说南容也知道,他却仍要说出来,似乎是在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找些理由,又似乎只是单纯想打破这尴尬的沉默。
  
  南容淡淡地叹了一口气,道:“傻阿秀,我说立嫡不立长,嫡系立长不立贤,是在说你啊。你不是嫡子,如此作为,是在为他人做嫁衣裳。”
  南秀愣了一下,继而道:“我知道。”顿了一顿又道,“我与他没有手足之情。”
  他这句话说得隐晦,却无异于是在告诉南容,到必要时,他并不会放过南濯。
  南容抬起手遮住了眼睛,却听南秀在他耳边继续道:“我做什么都不会瞒你,只要你问,我就会说,就算因此原本的很多事都会难办许多倍也没关系。但这只是我们之间的私事,其余的,仍是那样。”
  这就是南秀的古怪想法,对于南容他会无所隐瞒,哪怕因为无所隐瞒而使得南容介入其中导致各个计划落空也无妨,但却不会因为南容而停止他想做的一切。
  
  两人一时静默,不久外面传来一声:“殿下,濯世子回来了,有事寻你。”
  南秀道:“知道了,这就去。”
  转回头,仍是轻柔地捋了捋南容的头发,道:“这毒后劲很强,解毒药也有些毒性,你多躺一会儿,我回来以后再送你走。”
  南容咧咧嘴道:“没关系,小莲……风莲会送我回去。”
  南秀又忍不住怒道:“那人明明只会坏事!看上这种人你真是……”他说顺了口,显然是要说“看上这种人你真是瞎了眼”,幸亏到了口边回过神来,硬生生把剩下的话给吞了下去。
  南容扑哧一笑:“我本来就是瞎的。”
  南秀摸了摸他的眼睛,起身走了。穿过花廊,将到与大哥常见面的书房时,心念忽地一动,对跟在身后的小厮道:“你去花厅叫那个傻子,帮他备个马车,带他去接容小王爷走罢。”
  看小厮应声离开,他望着他背影出了会儿神,才走进了书房。
  
  南濯坐在书桌后面等他,见他进来便道:“那个丑八怪脑子太有问题了,这种人你都留在身边用,是不是瞎了眼?”
  南濯有一种天生的傲慢,看人时都是挑眉抬下巴,向来颐指气使,语气都是仿佛永远他对别人错,但他有那个资本,所以从来没有人告诉他这样并不好。
  南秀早已习惯,笑笑道:“这个没办法,当时在岭南,十几个侍卫虎视眈眈的,我情急之下只能拿毒箭射他一下,之后才偷偷回去把他挖了出来救醒了。大哥也知道我毒箭上的毒甚是剧烈,那人虽然武功高强,但我怕在逸王老狐狸面前漏馅,让他埋得太久了,挖出来脑子便有些不好使。看在他脑子如此糊涂却仍然将逸王当作死敌,况是当年那黄泉九道弯中仅剩下的一道,便留着罢。”
  南濯哼了一声,南秀又笑着道:“莫非他冲撞了大哥?”
  南濯一脸愤怒:“我不过嘱人盯紧了他别让他乱跑,他居然便骂我杂种!”
  南秀咳嗽了一声,知道大哥这样激愤时千万不能面露笑容,只好憋着,严肃道:“我知道了,我等会去训训他。”
  南濯怒火未消,但终是没什么话好说了,只得道:“南容过来做什么?他认出你了,还是看出什么了?”
  “没什么。”南秀无所谓地道,“只是过来玩玩而已。大哥怎么忽然对他戒备起来了,一个瞎子能倒腾出什么事来?”
  “总要小心些,万一就被他个瞎子倒腾出什么来了,那不是可笑之极?”南濯烦躁地一扔手上书册,“若不是因为他母亲是沐族人,有外族血统之人绝不可能为皇上全心信任,即便是个瞎子,我也不会放过。”
  南秀躬了一下身,轻轻道:“是。”
  
  风莲去把南容接出来,又由小厮领着上了马车回逸王府,看着南容的脸色好了些,想了想道:
  “我要去查一查黄泉九道弯到底是什么,否则实在难以知道那黑衣人是何来历,与我风家有何渊源。若是不查清这些,实在难以辨别是非曲直。”
  南容“嗯”了一声,侧头靠在马车壁上,道:“去查罢。你能想这么久才告诉我你的决定,我很高兴我没有白挨一顿掐,好歹你将我的话听进去还记住了。”
  风莲讷讷了一回,不知说什么才好,南容倚过来,将头枕在他的腿上,轻声道:“我困了。”
  说着便真的闭起了眼睛,像是要睡觉的样子。
  风莲低头看着他闭着眼睛的侧脸,心中不断想起那矮小弩手最后射出的那支箭,同在岭南围攻黑衣刺客时南秀射出的那一箭实在太像,而且……南秀为南容解毒,也未免太容易太快了一些,实在让人忍不住起疑。
  但那若真是南秀,他在岭南时射那一箭,其后黑衣人的“尸首”也是他在料理,怎么可能放黑衣人生还?可若当真是他故意救起了黑衣人,又为何要布今日之局取他性命?
  他想得连连摇头,这些生在王侯家的人,当真是个个叫人摸不着头脑,猜不透心思。
  南容忽然低声道:“小莲花,我好久没赌钱了。”
  风莲道:“……我不会赌钱。”
  南容笑着直起身来,道:“谁要你陪我赌,走,帮我找个开局的赌摊去,牌九单双大小,我好久一样都没摸过了,如今自己的手气如何都不知道了,要去试一试。”
  
                  第二十八章 木家郎
  “说起来你也真是运气好。”
  南容侧过耳朵听着附近的牌九声,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道,“当时你往桌子上一拍,哇,好厉害的,但是我也立刻闻到了你身上的血腥气。我想这个人是个好人,不过受了伤,万一需要人救,我救不救呢?然后我就在心里打了个赌,想若是那一把是至尊宝就救,如果不是么……就看看再说。”
  风莲想起他的那一把牌,倒是微笑了一下,道:“那把倒确实是至尊宝。”
  “所以说你运气好么。”南容带着他循着声走到茶馆牌桌旁边,茶馆老板倒是认出了他,道:“哟,小少爷好久不来了,今日倒是来得不巧,没位子啦。”
  “哦?”南容笑了笑,听了听声音道,“好像也只是二人牌九,可以加一个的嘛。”
  赌桌旁边传来了个亲切温和的男子声音:“我要两人赌这一把。小兄弟可以再等一会,马上让你。”
  南容怔了一怔,露出一种没有准备好怎么反应的表情,不久又笑出来,低声道:“不用了,我来跟你赌这一把。这位兄台。”他习惯性地要抽扇子去拍另一人的肩膀,想起扇子已经没有了才作罢,拿手拍了拍他,“你让我一让,我跟他赌。”
  那被他拍了肩膀的人犹豫一下,在被南容塞了一锭银子之后,就乖乖地让了座。
  南容向风莲一伸手:“拿剑过来。”
  风莲未多加思考便将剑放到了他的手上,随即反应过来:“啊?”
  
  南容摸了摸剑柄,将那把剑拍在桌子上,道:“我现在没有钱了,这口剑好歹是个利器,去当一当至少也能值上个四两五两,就作为抵押了。”
  风莲阻挠不及,一听他这话便开始掏口袋,掏了半天发现自己也是没有带银两在身上,顿时哑口无言,只得眼巴巴地瞧着那柄剑。
  南容道:“放心,我不会输。”
  坐在南容对面的男子是典型江南人的长相,算不得多俊朗,眼睛却带着江南水气一般的氤氲,五官有些难以形容的艳色,偏偏仍叫人觉得清气。他微微垂下眼睛看了看剑,笑道:“这个赌注,我倒是很想要。”
  于是他便拿了骰盅摇骰,揭开盅盖,该南容坐庄。
  两人分别摸了两张牌,因是两人对牌,是以玩的仍是二张的小牌九。南容率先摊开牌来,是一张地牌加一张杂九,不算顶小,却也是很小的牌了。风莲虽然自己不玩,但对牌九大小仍是知晓的,一见牌面便心知不好,对面的男子也立即摊了牌,一张杂九,一张天牌。
  
  仅仅比南容大了一等!
  简直是冤家牌偏偏撞上,这男子的一对牌若放在旁的牌局里也是下等牌,却偏偏比南容大。他仍是温和笑着将剑拿了过去,道:“如此承让了。”
  南容叹了口气,拍拍风莲的手背,道:“我以后赔一把更好的给你。”风莲苦笑着摇了摇头,也只得当他年少爱玩闹,不能与他计较。这一把剑他自己虽然并不十分喜爱,也用不大着,但毕竟是父亲当年所佩,在箭阵之中为一时求全而放弃还说得过去,现今如此丢失,便微觉不肖。
  “佩剑不过身外物,不必太过执着。”那男子捧了剑道,“何况此剑杀气极重,只怕太过利了,容易妨主,不要也罢。”
  “话虽如此,然此剑是家父所赠,在下有所不舍。”这男子原本就有一种叫人不由得尊敬的气势,风莲对着他竟也不由得恭恭敬敬地说道,“若先生不介意,在下可立刻回去取来银两换回此剑。”
  
  男子想了想,摇摇头道:“这是赢来的赌注,与银两不可相提并论。年轻人,若真想要回这柄剑,便随我过来,我们再赌一场。”
  说罢他也不听风莲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只自顾自地站起来走了。风莲尚在踌躇,南容一拉他的衣袖,他回过神来,带着南容跟了上去。
  那男子缓步而行,虽然所穿衣物无甚特殊,却让叫人想起那些吴带当风的风流人物画像。他一路悠闲,走过闹市,终于在一间简陋的铺子前停了下来,那铺子上面简单地挂着招牌,写了染香坊三个字,染字的九上面却莫名地多了一点。
  “请进。”
  男子仍是只说一句话便自顾自地进去,这铺子前边是店面,后边便是居所,甚是狭小,三人进去便显得拥挤不堪。桌上放着四只雪白的瓷碗,两只上面合了两只,那男子上前将合在上面的碗取下来,那碗底涂着薄薄的一层粘物,下面的两只碗里却放满了雪白的槐花,一经打开,便缓缓散起清香来。
  “啊,是接了槐花香气的蜜糖么?”南容皱了皱鼻子,笑道,“以往也曾有人做茉莉花香味的蜜糖,原来还能跟着时令来改变。”
  “是啊。”男子将一壶水放到了火炉上,任它煮着,便回到桌前来坐下,将剑放到了桌面上,道,“趁着煮水的时辰,我们便来说说这把剑。”
  
  南容神色一动,刚要张口,那男子低低道:“小少爷,你说这世上,可有不透风的墙?”
  南容闭了嘴,却立刻握紧了风莲的手掌。风莲早已意识到这男子非同寻常,而且看来与南容还是认识的,不由得正襟危坐,仔细地听他说话。
  “这一把剑,我是见过的。”男子摸了摸剑柄,修长白皙的手指在乌沉沉的剑柄衬托下竟显得有些苍白了,“二十多年前了。与他相似的还有八把,差别只在剑柄上。”
  他倒转过剑柄朝向风莲,道:“年轻人,你听说过木家九子么?”
  风莲愣了一下,没来得及回答,南容抢先道:“他……他从不关心这些事的。他今年也只有十七八岁,那些陈年旧事……”
  
  那男子淡淡道:“是啊,已是陈年旧事,木家昔年的辉煌也早无人记得了。那时……先帝都还在,木家也未退至江南,也未人丁祚薄,木老将军福泽深厚,一连有九个儿子,一连八个都是武痴,个个练得一身好武艺。那时尚无如今的太平盛世,与沐族羚族连年争战,木氏一门,便是在战场上打下的功名。都说武将最为悲凉,太平盛世便嫌其无用,争战连连防其功高盖主拥兵自重,自古名将,没有死在沙场却是死于非命的比比皆是。”
  他温和地抚着剑柄,道:“但是木家的儿子们很幸运,一连八个,个个都是死在了战场上。木老将军告老还乡,去了江南颐养天年,为了保住最小的儿子,亲自下重手废了小儿子的武艺,立下家规从此不得习武。”
  
                  第二十九章 第九道
  他微微闭起了眼睛,像是想起了什么往事,接着道:“木家九郎,从此便成了木家的独苗,却也是最不器用的一个儿子,就算在没被废武功之前,武艺也是稀松平常,却又年少胆大,吵着要上战场,那时与沐族羚族战事已将平,沐族答应和亲,羚族独立南支,即将退兵,可说已经没什么硬仗好打,最宠他的六哥便让他扮成个小副将跟在身边,悄悄上战场看看。”
  “可便是这战事将止的时候,一夜之间木家八兄弟都离奇遇刺死在营帐之内,木老将军只得再次挂帅,所谓哀兵必胜,悲愤的将士大获全胜,一举将羚族赶至一隅,数十年元气难复。”他握了握剑柄,“同样是死在战场,也分战死和枉死。木家九郎幸是无人知道混在军中,许也因此捡回了一条小命。他家六哥死时手握得紧紧,掰开来却是握了一截剑柄,大哥死时已有巡卫听闻响动,所以杀大哥的那把,便没来得及从大哥身体里□。一截剑柄同那把完整的剑的剑柄颜色质地都是一样的,只是一个上面刻了三道痕,一个上面刻了五道,不仔细摸,摸不出痕迹来。”
  他越说,南容便将风莲手臂抓得越紧,风莲的脸色也渐渐发白。
  “哎,那又是另外一个二十多年前的传说了。”那男子说着微笑了一下,竟然安慰似的伸出手来拍拍风莲的肩膀,“只是他们也销声匿迹了二十多年,世间轮回过于迅速,如今知道他们的人亦是不多。那样的剑从前只闻其名不见其物,传闻中是九个结义兄弟,专门做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买卖,因个个武艺高强杀人从无失手,便被叫做,黄泉九道弯。走完那九道弯,那是再也回不去阳间了。”
  
  风莲的脸色终于白到发青,南容握着他手臂的手也不易察觉地发起抖来。
  “后来朝中审理木家八子之案,临审之时,一个剑柄一把剑,均不翼而飞。没了唯一线索,口说无凭,这个案子便也成了无头案,一拖拖了二十多年,也便没多少人记得了。”那男子说到这里,炉上的水咕嘟咕嘟响了起来,他过去拎了,先倒在注了凉水的碗里凉着,坐回原位继续道:
  “对了,之前说要再跟你打个赌。这个赌便是,我赌你听完这段旧事,便不想再要回这一把剑了。”他微微笑了一下,怅怅然地转过头去,望着窗外,“其实还有很多事,我都有些不记得了,过去太久了,阿容或者还听说过,还记得的罢。”
  说到这里他已无异于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南容点点头,站起来躬身行礼:“木先生。”
  木先生取温好的水倒入槐花熏蜜的碗内,清甜的味道便四溢了开来。他将那两碗蜜水推到二人面前,道:“原本是自己无聊做着玩的,没想到今日正好迎来两位贵客。”
  
  这种时候哪有什么心思喝蜜糖水,南容感觉到坐在身旁的风莲整个人都颤抖起来,只好再次伸过手去,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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