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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一局一华年-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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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莲奇道:“我?”
  华服公子理所当然地点头:“一般人不是都很想见识见识皇宫么?有这个机会带你进去,你应当很高兴才对。”说罢也不管风莲如何回答,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道,“来罢来罢。”
  风莲原想说皇宫他并不是没有见识过,那华服公子抬头远望,自言自语般道:“今日宫中比较热闹,这个小王爷那个小王爷都来了,你不是跟哪个哪个小王爷认得么?带你进去也不是什么难事,不碍的。”风莲一滞,忘记反驳,竟就被他这么拉着走了。
  这华服公子似乎当真有些本事,在宫中也很有面子,带着他们一路行走竟都畅通无阻,等进到一间风莲看来甚是眼熟的宫室,里边侍立着的几个内侍竟都忽然跪下呼道:“恭迎皇上回宫!”
  华服公子回过头来,拍拍陆引宣的肩膀,道:“磕头也不算冤枉的,只当提前罢了。”又回头朝风莲笑笑:“在宫中做事嘛,皇帝也要做事的。”
  
  等这目瞪口呆的三人回神叩拜行礼完,南临也已在椅上坐端正,看着陆引宣道:“你便是那个敢在大理寺墙上写绝命诗的陆引宣?”
  陆引宣道:“是。”
  南临上下打量了他一遍,道:“莫非两年时间,人便会变?”言下之意,自是在指他竟当街向人下跪磕头,实在没有当年大胆包天的骨气。
  陆引宣平静道:“微臣初到京城,心下认为,不该因如此小事横生枝节,何况皇上微服之时瞧来仍是非富即贵,微臣觉得不宜初到便与人结下冤仇。再者,本就是微臣兄弟有错在先,即便下跪稍有过分,赔礼原是应该。”
  南临敲了敲桌子,慢慢叹道:“男儿膝下有黄金。”
  陆引宣神色不变,亦是慢慢答道:“微臣为人唯六字,心直,然腰可弯。”
  南临眼睛一亮,道:“好一句心直然腰可弯!”他慢慢踱步下了座,见陆引宣旁边的沐明神色有些忐忑,然一接触到自己的眼神又故意挺起胸膛作出无畏的模样,不由得一笑,道,“不过这个弟弟确实该多多管教。”京中多的是得罪不起的人。
  陆引宣欠身道:“微臣明白。”
  南临踱了几步又坐回去,静默了一会儿,朝向风莲道:“朕与陆卿尚有些话要谈,这位与逸王府小王爷认得的兄台,今日宫中昙花宴,这个小王爷那个小王爷当真是全在,朕没有一句欺瞒,你现下便随内侍先行去罢。”
  
                  第六十四章 昙花宴
  初夏昙花花期至,而此花又常戌时末始开,因此每到这个季节便有昙花宴,大多是与南临同辈同龄的皇亲国戚,聚起只图高兴不谈政事。
  戌时初,莳花的内侍宫女将昙花花盆一一端出摆放整齐,在四周燃起几支白蜡,又挑起好几盏灯笼,使得昙花均笼在蒙胧摇曳的光线之中。筵席将至末尾时,又由数名内侍给在场的王孙公子们一人分发了一套软木制的弓箭,这种弓箭小巧玲珑,握在手里挥洒如意,软木又吃不得力,只适合用以游戏。这是昙花宴向来的名目,以软木弓箭射入花灯,中者得有赏赐。
  这些内侍在宫中多年,均是心思玲珑,分发弓箭时特意漏过了南容。南秀绷了绷弓弦,使之发出噔噔的轻响,不由得道:“去年这时我正往岭南,那只花灯大约因此长明。”
  南容不禁一笑,因南濯并不善射,而其余人即便善射也多半要卖贤王世子面子,因此往年那花灯往往只有南秀得中,去年既然南秀不在,南濯射不中,其余人定也不好意思射中,花灯也就长明了。内侍在旁唯唯诺诺地请这个公子那个公子开弓,弓弦之声嗤嗤轻响,南容既不能参加,便退到一边去摇着扇子听热闹。
  
  小箭离弦之声常有,得中之声却始终未曾响起,乱过一阵之后,才听内侍喜道:“恭喜秀殿下得中。”也没再听到南秀说什么,又隔了一会儿却听到连续的两声“噗噗”,南容稍微愣了愣,才想明白大约是有人的箭直接穿透了花灯,是以才会有连续两声。只是软木小箭并不锋锐,软木小弓也不怎么着力,能射到花灯就已经不错,竟能直接穿透,倒是实属难能。
  内侍大约也愣了许久,好半天才嗫嚅道:“这个,不合规矩啊,这位公子,你的弓呢?”
  又是许久,才响起个平板板的声音:“我不会用。”
  南容“咦”了一声,南秀走到他身旁,笑道:“你那位谁谁,居然弃了弓,徒手扔了一支。”
  南容啪一下扶住了额头,呻吟道:“哪个放他进来的啊……”
  
  “朕。”南临笑吟吟地在旁边说了句,一见皇帝陛下现身,众人立时纷纷下跪行了礼再行入座。南临道:“今夜得中的仍是阿秀么?”
  南秀走出道:“是。”
  “当真丝毫不意外。”南临想了一想道,“朕一时都想不起今次该赏你些什么。”他认真想了许久,“阿秀自己说说罢。”
  南秀笑道:“阿秀倒是有件事想求求皇上,不过不太好当众讲。”
  今夜是小宴,并没有太大排场规矩,南临便也不讲究,微笑着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南秀过去跟他耳语了几句,南临脸色不变,手指曲起敲了一下他的额头,道:“这件事么,先让朕想个几天再答复你罢。”
  南秀深知应该见好就收,南临没有当场拒绝便已是好事,当下赶紧道了声“谢皇上”便退了下去。
  南临道:“还有一个得中的,虽然是不合规矩,不过能徒手破灯笼,当真是身手极佳,何况朕已然想好了要赏你什么,速速出来给朕个面子。”
  
  风莲举目四顾,南容着了一件雪青色的薄衫,灯辉蒙胧之中被衬得更为稚气了些,座位离己还远,长开眼尚未有所躁动,便硬着头皮上前,他并不懂礼数,便只能学其他人的样子跪下,听南临道:
  “朕听说,你身手极好,曾在逸王府当侍卫,随逸皇叔前往岭南赈灾,又跟逸皇叔出巡督导乡试,是么?”
  风莲答道:“是。”
  “朕记得逸王府的仪卫指挥史尚有空缺……”
  “皇上!”南容急急叫了声,赶忙出来在风莲身边跪下,道,“他原本应当是江湖人士,是阿容任着性子让他在王府当差,现今契约早已满了,他也一心向往着出外闯荡,并无功名之心。”
  他一靠近,风莲便下意识地往旁边让了让,南临“哦”了一声,看向风莲道:“你是不愿意么?”
  风莲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愿意。”
  南临看看南容,却见他一脸愕然,摇摇头,实也不明这两人是怎么回事,只是料想功名利禄世人往往难挡,这个风莲也多半不愿舍了现成好事,便道:“既然如此,便这么定下罢。花也当开了,都别拘泥着了,想看便下座看罢。”说罢先行起了身,手势一引,在座少年便都站了起来,三三两两聚在一处,各自窃窃地聊着些什么,寻找好一些的位置去看昙花。
  
  南容一把握住风莲的手,道:“你怎么进来的?”
  风莲像被刺到一般缩回手,向后退了两步,道:“路上遇到了陆引宣,又恰巧遇到了皇上。”
  南容怔了怔,嘴张开了一会儿,道:“你……我以为在麓南时你不告而别,回京城后也不到逸王府告诉我一声,是因为你想一个人出去闯荡。”
  他顿了一顿,忽然有些自嘲一般地笑道:“我还想,你定然不会是嫌我累赘,大约只是不舍得我跟你一起出去风吹日晒天地为庐,正想跟你说,我过了这么多年衣食无忧的好日子,换个模样来过也不错。”
  风莲道:“不是因为这个。”('你们看不见'是因为寂寞'纯属写顺手,忘记它吧=…=')
  他努力使自己的声音不因疼痛而颤抖,然而如此下去连说一段完整言语都不可得,只得道:“你等一等。”
  说着便连退了几步,想着该如何跟阿容说起这件事,南容站在原地,乌黑的眼睛定定地对着他,认真地等着他说话。背后传来“开了开了”的嘈杂声响,南容自是看不见,风莲也早已忘记要去看看那难得的昙花一现。
  他想若告诉了南容,只怕南容会笑嘻嘻地说道,他已经瞎了这么多年,再瞎下去也没什么,既然一时没事,就以后有事再说,不要他现在就受苦。可是他想让阿容彻底好起来。
  他口拙而不善编话,想了半天没有想出一个好些的理由,又深觉如此长久的沉默甚为尴尬,只得道:“我……”刚刚开口说得一个字,一个内侍快步而来,低声道:“风公子,皇上要见你。”
  风莲想了想,向南容道:“等我回来。”南容点头,道:“好。”
  
  要是觉得虐,我有个好办法的!就是想像大话西游里唐僧十分淡定完全看不见旁边孙悟空是啥反应地说话而孙悟空在旁捂着脑袋疼得满地打滚的场景……
  我承认我脑补了一下阿容完全看不见地说话往小莲花那里蹭小莲花捧心口疼得恨不得满地打滚的场景后笑喷了orz
  
                  第六十五章 来小住
作者有话要说:春节出去旅游,肥来很累就一直在睡》_对不起鸟,接下来努力保持日更  “皇上也太不把阿秀放心上了,刚说要考虑几天给答复,一转眼便封了人家当逸王府仪卫指挥史,幸亏阿秀没将那番求赏的话当众说出来,不然今日要无地自容了。”
  一见风莲走过来,南秀便开口向南临发牢骚,这一番话原本有些不太恭敬,可南秀极会拿捏分寸,这般笑嘻嘻地说来,倒只像是弟弟向兄长撒娇抱怨,叫人生不起气来,果然南临也只是一笑,道:“这位风公子朕虽是第一次见,但往日总也听说过一些,他原本便是被阿容招进逸王府的,又在逸皇叔手下立过不少功劳,你一句话便要将他挖去贤王府,实在有些说不过去罢。”
  风莲呆了一下,这才明白南秀适才凑在南临耳畔窃窃说要的赏赐竟是要让自己去贤王府,一时想不明白自己的身价怎的突然就高了,不知怎么接话。南临只朝他笑笑示意他站到身旁来,皇帝陛下自然是站在观赏昙花的最佳位置,此时一朵昙花开得正好,南临眼睫微垂,似乎很认真地看,一时没有说话。
  
  “爱才之心人皆有之么。”南秀笑道,“何况我瞧着这位公子也不太想留在逸王府的样子。”
  风莲不由得抬眼瞅瞅他,心下踌躇他怎会瞧出这个来,南秀已又道:“皇上可答应了要考虑几天,并未直接拒了。要阿秀看,不如让他来贤王府当上一段日子的差,之后去留随他。”
  南临“嗯”了一声,过了一会儿看向风莲,道:“你自己怎么说?”
  风莲口齿动了动,道:“好。”
  他答应得如此干脆,倒让南临与南秀都愕了一下,南临笑道:“你答应自然是最好。阿秀向朕要这个赏赐时朕当真十分为难,按说礼贤下士,朕虽是天子,也不当勉强于人。”
  风莲低头道:“是,谢皇上。”
  “你以往在逸王府便是在阿容身旁当侍卫么?”
  “是。”
  “定然被阿容拉着推牌九了罢。”
  南秀笑起来,道:“皇上有所不知,他向来不赌的,只看着阿容赌。”
  
  南临点点头,转头继续去看昙花,不久又道:“说起牌九,朕倒是想起一件有趣的往事来。那时朕尚在襁褓之中,此事是后来才听人说的,说是那时岭南地方有个知州,平日喜好与夫人推推牌九,一日发现常用的一副牌九里边缺了只牌,便将那副牌九丢弃了。时隔五年进京述职,先帝说道,朕这里倒有点物事要还给你。”
  他说到这里南秀便已轻轻咳了一声,风莲仍是不解其意,听南临续道:“便唤人递了个包裹给知州,里边恰是一副牌九,也正是缺了一只牌。先帝难得有这么一件小趣事。”
  南秀笑道:“先帝当真神通广大。”
  这事一点都不有趣。只不过话说到这里便够了,南临的意思并不晦涩,连风莲都听得懂。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远至岭南的鸡毛蒜皮都逃不脱天子的耳目,京城天子脚下,若有人要背地里搞什么歪脑筋小动作,自己小心点。
  一时三人便都静默起来,回神去看昙花,这难得一现的美丽花朵过了花时,渐渐萎谢去了。
  
  昙花宴散,南容在原地等了许久,才有个南秀的随从过来道:“殿下,我家主人邀了风公子去贤王府小住,遣小的来告知殿下先行回府。”
  南容好半天才想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一时不由得惊讶地张大嘴:“啊?”
  那随从道:“主人要小的转告殿下,贤王府定会待风公子如上宾,绝不起任何加害之意。”
  南容心知是因九道那一层关系,南秀生怕自己疑心他邀风莲过去是要逼问九道旧事,是以赶紧说明,可也仍然不懂南秀是何用意,只得问道:“那风公子自己是什么意思?”
  那随从不停皱眉,风公子自跟着世子回来起便是闷葫芦一个,半天连一个字都没哼,哪知道是什么意思,半晌只得支吾道:“风公子什么都没说。”
  南容吸了吸鼻子,忽而笑道:“最近我也无聊得很,既然有你在这里,也正好很方便。”他伸出手来拍拍他的肩膀,道,“我也要去贤王府小住,走。”
  
  南秀回府刚安排好风莲的住处,自己刚坐定下来喝杯茶,便听人通报说逸王世子前来要小住,一口茶直接喷了出来,正咳咳呛呛着南容便进来了,一把扇子往他面前的桌子上一拍,很是理直气壮地道:“我也来小住!客房在哪里给我快一点!离那谁越近越好!”
  “喂,傅璃小姐还在这里,你把人家忘得还真是干净啊。”南秀接过婢女递来的手巾擦擦嘴,“还是其实你根本很乐意这门亲事,急着现在过来培养感情?”
  南容微有些烦躁地挥挥手,不想谈及这件事,道:“那你呢,把那个牌九脸邀来小住,要培养什么感情?”
  南秀又是一口茶水险些喷出去,努力咽下去,笑道:“我跟他有什么感情好培养?是你自己说的,那个牌九脸遇事当断不断,举棋不定,优柔寡断,害人害己,他既然不愿意留在逸王府,又死活不肯说是怎么回事,我把他拎过来缓缓让他自己想清楚不好么?”
  他慢慢地一字一字道:“何况你不要忘记,对我来说,他本来也有些用处的。”
  南容哑然,许久才道:“他不愿意留在逸王府,是自己说的?”
  南秀道:“没有说,也跟说了差不多。”
  南容苦笑一下,轻声道:“他千方百计躲着我,连你都看出来了,是不是?”
  
  “那种人心里想些什么原本就好猜得很。”南秀轻哼了一声,“他是什么想法我懒得管,但你是好不容易捡回条命的,我不想再看到之前那种乱子。”
  顿了一顿,又道:“最多再过十天半月,逸王叔父回了京,多半便会张罗你跟傅璃的婚事。瞒不久的。他在贤王府的话,我有办法瞒着。”
  南容语塞,想了半天,慢慢道:“他现在在哪里,我亲自去跟他说。”也亲自去问清楚昙花宴上没有得到答案的问题。
  既然他当断不断,举棋不定,就总有个人要当断则断,落棋无悔。
                  第六十六章 这个么
作者有话要说:补完=…=  月至中天,透过窗棂来,照得地上都是白花花一片。子时已至,长开眼之毒如期发作,风莲如前些日子一般调息相抵,未几体内蛊虫隐隐躁动不安,他心下暗叫了一句不好,转眼便听到笃笃的敲门声,南容在门外道:“小莲花?”
  风莲咬了咬牙,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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