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鹊君(虐恋情深 宫廷侯爵 不伦之恋 大叔受 年下)作者:如鱼饮水-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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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王殿下,圣上未下旨召见,你不在东海来此作甚?”他声音威严,盘桓夜空。
“本王是来勤王诛贼的。”昭王神色平静。
“哪里来得贼?”吴翰尧哂道。
“闻重迷惑先皇在前,结党忤逆在后。如今他刑场上被救走,想必要卷土重来。”昭王抬首望着吴翰尧,月光照着他一身戎装,“我便是来保护陛下的。”
“我看你是贼还捉贼吧?”吴翰尧冷笑。
“吴老将军素来和闻重交好,莫不是近墨者黑了?”昭王挑衅道。
吴翰尧的眼睛细细眯起,杀气直射入泰胤眼中。
“逆贼,休要激我!老夫绝不会让你进这道城门!”吴翰尧怒吼一声。
“这可不是你说的算的。”昭王不慌不忙地淡淡道。
京城迷宫一般的小巷尽头,男人蓝色的衣衫隐约在黑暗当中。
他身上满是剑伤,虽每道都不深,但看去鲜血淋漓。男人后退了几步,正站在月光下。清辉中他的脸色苍白如纸。
红叶的眉头紧了紧,“墨青蓝,你若肯老老实实待在露水坊的地窖里,也不至于伤成这样。”
墨青蓝笑了笑,“我与红叶公子各为其主,你也不必手下留情。”
“你为何非要为景泰胤做事?”红叶叹道。
“我还他人情罢了。”冷汗滑下墨青蓝的鼻尖。他又撤了几步,红叶一剑刺去,他的脸上便多了一道血口。
“我说了,你别想给景泰胤通风报信。”红叶恨恨地说,“上次松子何密谋之事,让你得了便宜,我差点被天衍那小子砍了。这次你休想再耍诡计。”
“红叶,”墨青蓝望了望不远处女墙上的明月,又低头看红叶,怅然道,“你还记得我上次在露水坊和你说过的话?”
“你别故意迷惑我。我不记得你什么鬼话!”红叶作色道。
“我说,我想带你去看烟花,记得吗?”墨青蓝凝望着红叶眼,红叶倒真想起了,不禁一怔。
只这一瞬的失神,墨青蓝迅速从袖中掏出一个小圆筒,用力一拔。
一道光窜上夜空,突然炸开,变作万点红雨,漫天飘洒。
城内的叛军看到的暗号,与守军厮杀,打开了城门。昭王骑兵冲了进来,吴翰尧措手不及,大惊失色。急忙率守军与之大战。
“烟花很美吧,红叶。”墨青蓝微笑道。
“混蛋!”红叶上了当,怒吼着挥剑刺去。
满城火光,到处是厮杀声。
红叶未能困住墨青蓝,昭王里应外合杀入城中。大军与吴翰尧的守军拼杀,昭王带领一队人马直奔皇宫。到了宣德门,便见到殿前司都指挥使的人马。
见都指挥使并不前来迎敌,昭王有些诧异地勒住了马。
“昭王殿下,陛下有请。”都指挥使面无表情地说。
昭王驱马前行,却被都指挥使拦在前面。
“入皇宫应当下马。”他道。
昭王微微一笑,果真下了马。身后骑兵见状亦都下马。
然人马刚走了几步,却又被都指挥使拦住。
“陛下只请了昭王殿下一人前去。”他又说。
昭王未开口,身后的部下却都怒不可遏。“殿下,何必与此人废话,我们杀了这些人易如反掌!”
“殿下,宫中必然有埋伏!”
昭王抬手止住众人。“你们在这里等我吧。”
“我们是来勤王的,不可惊了陛下。”昭王道。他竟一个人走进了宣德门。
皇宫里空无人影,既无守军,也无宫女太监一干人等。数百年的玉楼琼宇,在苍凉的月色下显得肃穆寂寥。这是天衍对他的挑战,景泰胤心知肚明。而他这个人,是从来不会回避挑战的。他是个很孤傲的人。
走过空荡荡的福宁宫,他来到宝慈殿。殿内有灯火。他按剑推门而入。
一进门扑面而来的依旧是那股浓重的熏香气息。泰胤素来不喜这种甜腻的香气,正如他不喜段太后这种浪荡的女人。只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他不得不忍耐她。
殿中挂满了一幅幅的长卷,随风飘荡。段太后喜欢书画,收藏了许多珍品在画阁当中。如今这种时刻,她鼓捣这些出来干什么,泰胤有些烦躁地挥开。
穿过画卷组成的帘幕,泰胤看到了段太后和景天衍。
太后面前摆了一把素琴,天衍端坐在蒲团上。房中点了几盏青灯,香炉中飘散着氤氲的香气。月光透过窗纸隐约的流泻在冰冷的地板上。
泰胤走到天衍对面的蒲团上坐下来。
“皇叔。”
“陛下。”
“近来在东海做些什么?”
“写字,听涛。”
“甚清闲啊。”天衍微笑道。
“托陛下宏福庇佑。”泰胤恭敬作答。
“皇叔,你还记得十年前的除夕宴上,你表演了一出《桔颂》吗?”
“陛下还记得啊。”
“皇叔所赠之字,朕一直挂在书房中。”
“微臣受宠若惊。”
两人说得都只是一些家常,然而只要懂武功的人却都能感到其中针锋相对的气势。两个人只要稍一松懈,对方便可趁虚而入。
此刻沉默如同粘稠的液体,倾盆而下,似要将人凝滞。
天衍抬起了头,正对上泰胤亦抬起的眼睛。
“皇叔本该带些兵马进来才好。”
“陛下何尝不该在宫里埋伏重兵。”
天衍闻言笑了。
“这一天,我已等了十年。”
“十年磨一剑。”泰胤道。
“今日我们比剑。如果你赢了我,”天衍看着泰胤,“你就赢了南朝的天下。”
泰胤眉梢微抬。
“一局一天下。好!”少顷他畅然道。
“请。”
“请。”
二人站起。天衍一身墨蓝色长袍,罩着黑色的纱衣。泰胤脱下铠甲,放下月白色长衫的衣摆。抱剑,鞠躬。
段太后的琴声,潺潺响起。
第三十三章 双人问剑
氤氲的月色中,白衣男子剑影翩翩。依旧是碧色的丝带束发,依旧神情清明,无懈可击。天衍招架着他,心中不得不说,这个人确实完美无瑕。
如同高山上的飞瀑,清洌纯净,又义无反顾。
这一点,和闻重有些像,所以自己才会喜欢他吧。只不过他们还是不同。吴翰尧曾说,昭王的心中是空无一物,闻重的心中却是大千世界。
泰胤的剑刺了过来,天衍看见他月白色的衣袂如花瓣一般在剑光四周飞旋。天衍飞身而起,一招腾云落雁,向泰胤刺下。
泰胤用剑支地,倒立起来,一脚将天衍的剑踢飞,天衍急忙追剑。两人同时落地。
泰胤看着天衍,他黑色的罩衫在风中飞扬,双眼直视自己。
“闻重把你照顾的不错。”泰胤道。天衍的目光中起了涟漪,泰胤笑了。
“你们父子两个的喜好都一样。”泰胤说着又劈剑而来。
“十年前你说了一半的话,今日把它说完!”两剑相碰,锵然作响。
“皇兄他曾喜欢一个男人,可是那个人离他远去了,”泰胤舞起了剑花,“皇兄四处寻找他,近乎于疯狂。”
“北国皇帝曾藏匿过他,皇兄就攻打北国。”
天衍细细看着泰胤的招式,蓦地一剑向剑花的中心刺去。
泰胤收起剑花,倒踏着垂下的画卷而上,借势一剑劈向天衍。
“有人说他成仙了,皇兄就到处求丹问药。”
天衍架住他的剑,两人僵持。
“皇兄这样的情况,直到遇到了闻重只有才缓解。你现在与闻重之间的关系,就像是当年的泰明帝与那个男人。”
泰胤一个翻身落在天衍身后,“如果你最重要的这个人死了,你会怎么办?”
琴声变成了一个个滑音,惆怅哀婉。窗户上的雕花花纹映照在苍白冰冷的石板地面,天衍伫立的身影也落在繁复的花纹当中。
琴声渐渐繁密起来,如流水潺潺。天衍沉默了许久。
“……我会死吧。”他说。
泰胤轻笑:“如果是我,就会继承他的事业,完成他的心愿,拥有他所拥有过的东西,细细揣摩他面对它们时的心情。”
“所以天衍,你不是我的对手。”泰胤再次摆出剑式。
天衍亦举剑静候。
然而泰胤并没有出招。他的身子在月光中晃了几晃,衣服褶皱间的阴影和洁白的月光变幻浮动,犹如散乱的碎玉。他倒在地上。
天衍惊讶间,却也感到了一阵晕眩。他扶住额,慢慢跪下去。
香炉上的金兽恍惚地吐着甜腻的香气。
段太后的琴声停了。
泰胤挣扎着抬起头,盯着段太后,“你点了苦头陀,婉儿,为何!”
段太后神色呆滞,怅怅地环视了大殿一圈,目光落回泰胤脸上。
“我已经不能再爱人了。我爱过泰明,也爱过你,可你们都不爱我。泰明他不爱我,却至少肯告诉我。你不爱我,却还要骗我。你们想要的东西太多了,可我只是想要被人爱,被人当做珍宝,幸幸福福的过日子而已。”
“为什么你们爱的人不在了,你们就不能去爱别人呢?你们的爱难道就只够给一个人吗?你们真好笑。”
“我已经累了,我也不能再去爱谁了。”
“让一切都结束吧。”
天衍看着段太后慢慢地起身,端起一盏青灯,一个一个地点燃从房梁一直垂到地面的那些长长画卷。她的身影隐约在从天垂下的火龙间。
天衍从未想过,自己会以这种方式死去。造化弄人。
火光越来越亮,天衍的心中越来越黑暗。昭王挣扎着爬起,又倒下去。爱竟然也可以成为杀人的理由,天衍绝望地闭上眼睛。可爱当然可以,他自己不就因此而除掉了李思骁么。这就是报应。
然而这难道就是爱么。
嫉妒、绝望、自私、疯狂,难道爱就是这些东西吗。天衍沉沉地叹息着,在这将死之际,他突然开始反省自己。
他杀死了闻重最重要的朋友,还企图拆散他的家庭,在朝廷上孤立他,最后任由墨青蓝陷害他。他竟然就是拿这些来回报默默温暖了他这么多年的闻重的!
闻重怎能不心寒呢。
天衍有如万蚁噬心,绝望而痛苦。然而突然的响声让他他睁开了泪眼。段太后丢下了烛台,手指向飞动的火龙当中。
闻重慢慢地走出了阴影,熊熊燃烧的画卷在他身后不断地烧断坠落。
天衍百感交集,凝视着他。火光中只能见到男人永远挺拔的身姿,却不见这十年岁月带来的衰老和憔悴。
天衍和泰胤一看便是中了毒,闻重直视段太后,“给我解药。”
“我给你。”段太后吃吃笑着,天衍觉得这女人已经疯了。
段太后把脚下泰胤的剑踢给闻重,“苦头陀的解药只有我有,你把自己的脑袋割下来,我就给景天衍。”
“闻重……”天衍挣扎着动了动,“快走……”
闻重看着他,沉默不语。
“快走!你忘了是谁害死了李思骁吗!”天衍吼道。
“我若死了,你会把解药给天衍?”闻重问段太后。
“她不会!她已经疯了!”天衍用力撑起身子,却又倒在地上,动了真气,口中便涌出了鲜血。
“你死,我就救他。”段太后嫣然道。
“好。”闻重弯腰从地上拾起了剑。段太后雍容的笑了。
“闻重!你给我滚!用不着你救我!你以为你是谁!”天衍满头是汗,疯了般大骂着。他手扒着地向闻重爬去。
闻重咬了咬唇,举起了剑——
鲜血四溅。天衍大声哀嚎。
然而剑刺入了段太后的腿。段太后呆呆地滑坐在地上。“你何必嫉恨我,先皇并不爱我。”闻重淡淡叹道。
“他爱你的,只是你不知道。”段太后闭上了眼,冷冷地笑,“他自己也不知道。”
闻重不再管她,弯下腰把天衍背在自己背上。站起来有些摇晃,他稳了稳步子,咬牙走出宝慈殿。
闻重进宫时,山阳在宣德门与昭王的人拼杀,此刻不知是否脱身。闻重面色苍白,步子也愈发蹒跚。
后颈间突然感到了潮湿冰凉的水滴。
闻重咬紧了唇,一声不吭的往前走。
“闻重,放我下来。”天衍声音微弱,轻轻笑道,“我又不是孩子,多丢人。”
“你就是孩子。”闻重不回头地说。
出了东华门,闻重把天衍放在路边丢弃的破板车上,推着他往旧曹门街走。天衍恍恍惚惚地望着他。
“闻重,你和我去蓬莱仙岛吧,好吗?”天衍悄声问。
“好。”闻重看着前方,侧耳倾听远处的厮杀声。
“我种稻谷,赶集时卖了,给你买笔墨纸砚,好不好?”
“好。”
“我秋天时采菊花,酿酒给你喝。”天衍闭着眼,昏沉沉地说。
“好。”
“……你真的答应吗,我们什么时候走……”天衍喃喃着,不知是梦是醒。
“只要你一醒来,我们就走。”闻重把车停在旧曹门就的宅子前,抱住天衍,深深叹道。
整个宅子阒无人声,闻重把天衍靠在床边,转身在衣柜里翻找。少顷找出了一个小布包,取出里面几颗绿豆大小的药丸。
这是当年去西朝的驿馆内,算命的老婆子竹筒里的解药。闻重为了调查这事,留了下来。
他把药丸塞进天衍口中,含着茶壶里剩下的凉水,把唇贴上天衍的嘴。
他正专心把水送入天衍喉中之时,一个冰冷坚硬的东西蓦然抵住了他的脖子。他猛地一颤,水顺着天衍嘴角流下。
闻重慢慢起身,颈上的剑也随之抬起。
闻重终于转过头,看着眼前的范真。
“闻重,你刚刚在做什么?”范真看到了刚才闻重的举止。
“果然是个佞臣。”他不等闻重回答,讪笑道。
“我进来时你就在我家中了吧。”闻重看着范真手中,泰明帝赐给自己的尚方宝剑,“就是为了找这个?”
范真冷漠地翻动着剑柄,打量着,“你就是用这把剑,杀了我爹爹的?”
十多年前,闻重就是用御赐的尚方宝剑斩下了企图闯入主帅军帐一探虚实的范大将军的头颅,瞒下了泰明帝不在军中的事实。
“果然是范将军的儿子。”闻重叹道,“刑场上时,我便隐约觉得是。”
“闻重,你一手遮天了这么多年,今日终于到头了。”范真笑道,“只不过,人人都有一死,你这么死了,未免太便宜。”他目光掠过旁边尚未苏醒的天衍。
“冤有头,债有主,我欠你范家一条命,你想要我怎么偿还都可以。”闻重顺着他的目光,忧虑的望着天衍苍白的脸。
“你还惦记他?”范真冷笑,“天下人都说墨青蓝是佞臣,却不知真正搅得皇帝心神不安的,是他的相父大人才对。”
“闻重,你说你该不该死?”
“你动手吧。”闻重垂手道。
“闻重,我若把你做成人彘,你说皇帝还会不会喜欢你?”范真上下看着闻重,突然一挥剑,闻重只觉得眼前一片红光,他蓦地捂住了双眼,满手是血。
“你自以为是,草菅人命。你连猪狗都不如!”范真一边笑一边骂,闻重只听剑声,右腕剧痛,一只手被他齐腕切下。
鲜血到处乱溅,闻重喘息惨叫不断。
苍白的月光变成了血的颜色。
第三十四章 内乱之后
苍白冰凉的光芒,透过窗落照在冰冷的石板地面。
那是一间寂静的房间,静得只能听到父亲的生命缓缓流逝的声音。黎明的清辉笼罩在闻重身上。他的瞳深黑如潭水,绝望但平静。
天衍知道这是梦境,他张开眼。
地面上依旧一片银光。闻重侧卧在他身边,伸手拨开他嘴边的头发,微笑着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