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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随风留云作者:墨黑花-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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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轻功极好,在屋顶上飞驰也如覆平地,他沐着一身月光,身後就是一轮皎月,大风吹起他的衣袖和长发,他自屋顶滑下,轻盈地落在间卧房前。
    他扯下蒙住脸的黑巾,一张苍白的端正面容出现在空气里,他推开门走进屋,放下手里的剑,就着月色换下身上的夜行衣,随後拎起木桶出去。再次回到屋,已是干干净净,身上也没任何血渍,当他刚要躺下休息,门外响起清脆的敲门声,他抓起桌上的剑,警戒地问。「谁?」
    「厉风叔,管家要我来送饭。」
    秦厉风挑起眉。
    「我就放门口,你吃不吃都没关系,我也只是奉明办事。」小厮温温吞吞地说。
    当秦厉风打开门,只见有个提盒放在门边,左右看看,小厮已没了影,他无耐地将提盒拿进屋,打开盒子一看,发现搭配还蛮丰富,里面有白米饭,素炒青菜,凉拌藕片,以及用炖锅煮的酥肉,里面加了蔬菜,香菇,芹菜,扑面就是阵诱人的香气,管家看来心情不错,给他留这麽好的晚饭。
    他拿起筷子,沈默地吃着面前的食物,饭软软的很香,锅里的肉香嫩可口,忙活了大半天,他也有些饿了,管家知道他的身份,他负责厅堂里的小倌们,通过他们跟宾客玩乐来探消息。
    然後将有用的消息转卖出去。
    云降砂则是操纵幕後的黑手,七年前他接任楼主的位置,重新做了很多调整,只要有银子,下至黎明百姓,妓女龟公,都能来这里玩,这样柳色楼就有了雄厚的财力,只是财力不足以稳定下来,为了巩固它的地位,云降砂暗地设立了隐秘的杀手组织。
    只要有权势。
    上至达官贵人,皇亲国戚,付得起他要的价,他就能杀了指定的人,连上自己柳色楼有六个杀手,不过彼此很少见面,也不打交道。
    他们有自己的事,也有普通人的身份。
    像他留在後院过着不招摇的生活,只在接到任务了出去,这些年来他杀了很多人,每出去完成次任务,就感觉自己的肮脏及未来的黑暗。
    他不喜欢这样黑暗的日子,想离开的念头未曾断过,遇上慕容烨後这样的念头愈发深,默默地想着秦厉风皱起眉,莫名的感觉喉咙不舒服,他喝了两口汤,想着或许能缓解,岂料喉咙愈发热,脸上都出了层细汗,不由的他放下筷子,就在他起身倒茶间……
    窗户突然被打开,一阵凌厉的风掠过,裴千随出现在屋里,直直地看着他, 「厉风叔,你可算回来了。」
    秦厉风诧然,想不到裴千随会来,先前不是跟他说清楚了,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没想到他依旧跑来,「你来做什麽?」
    「我来看你。」裴千随瞟了眼桌上的晚饭,又敛回视线,上下打量着他,慢慢的,目光轻佻起来,今晚他来的到很是时候。
    他似乎刚梳洗过……
    浑身散发着股慵懒的气息,他的脸有些苍白,薄凉的唇却很红,很是性感,他的额头上还布着层细汗,衣襟则是散开的,那线条优美的脖子,湿润的带着质感的锁骨,以及布着漂亮肌肉的精壮胸膛都吸引着他。
    他静静地望着他,眸子是琢磨不透的黑,透着成熟男人独有的神秘味道,现在这双眸子被热气熏得有些朦胧,再加上他的长发有些湿,又凌乱地垂在胸前,那单薄的衣料就被浸得透明。
    隐隐的将他胸前的两点映得突兀出来……
    那里颜色很淡,在橘黄色的烛光里显得饱满,令他忍不住想去摸,心里有了这样的念头,也就自然的付出了行动,只是还没碰到他……
    秦厉风已避过去,那瞪着他的眸子黑沈沈的,似乎有怒气涌起,又被他巧妙的压下去,所以看不出他的情绪波动,声音也依旧低沈迷人,「裴少爷有事吗?」
    裴千随眉头深锁,「没事就不能找你。」
    「你是柳色楼的客人,我自然是要以礼相待,你想要有人陪你玩,我让管家给你找。」
    他的神色淡然又疏离,甚至用满不在乎的语气,要将他推给别人,裴千随的心慢慢沈进冰冷的水底,「我要的只有你!」
    秦厉风不理会他。
    「今晚过来了几次,都没见你在,你去哪混了?」裴千随直勾勾地瞅他,有时候他会突然不见,四处找都没影,问管家也不清楚,要他不自己回来,就算担心他的安危,也不知道往哪找,这样的感觉很痛苦。
    「去哪是我的自由。」秦厉风披上外衣,遮挡住半湿的身体,并不时擦去脸上冒出的汗,今晚也没吃什麽,更没做别的事,却浑身燥热,总是在出汗。
    「怎麽能这麽说,今晚我可找了你好多次,以我对你的这份诚恳态度,你去哪我都有权知道。」
    「我跟你没任何关系。」
    「要没任何关系,你怎麽吃了我送的晚饭,你有所不知,为了这顿饭,我可花了很多心血。」
    秦厉风怔住。
    「为了让你吃的高兴,我特地准备了新鲜的狗肉。」裴千随向他摊开手心,一条纯金的链子赫然出现,「你不会忘了这链子吧。」
    秦厉风望着那链子,一阵不安卷进身体,暮森的东西怎麽跑到裴千随手里,难道是他抓住了暮森,所以自己找不到它的踪影。
    「真没想到你那麽在意它,这麽值钱的东西都给它,不过可惜了,它现在死了,而尸首就在你的晚饭里。」
    「……」如中雷击般,震痛自胸口蔓延到指尖,秦厉风没有说话,也没有询问,只是静静地站在那。
    裴千随抬起他的脸,凝视着他汗湿的脸颊及脖子,自袖口里掏出块手帕为他擦拭,「脸色这麽可怕,有必要这麽伤心?」
    秦厉风猛地挥开他,声音暗哑如夜, 「你疯了吗?」
    「疯的是你,它可是被你吃了,还吃得那麽津津有味,你不知道它流了多少血……」看他痛不欲生的模样,裴千随的心里涌出残忍的快感,一直以来因为他遭受到的冷漠及痛苦,全部还给他!
    「你不要再说了!」秦厉风面色煞白,他的指控如犀利的剑,狠狠插进心窝,令他禁不住往後退。
    裴千随一把抓住他,牢牢地,像要将他掐在手心,「你记住了,这世上所有夺去你视线的东西,不管畜生还是人,我都会亲手砍死!」
    「我并不喜欢你!」秦厉风死死盯着他,幽深的眸子狠如狼。
     「这有什麽关系,只要活着你就是我的,除非我死,这辈子你休想逃出我的手心!」裴千随闪电般扑过去,将他摁在地板上。
    秦厉风屈起膝盖顶他!
    腹部受到凶狠的撞击,裴千随疼得闷哼了声,一把抓住秦厉风的肩膀,握得他的骨头咯咯作响,疼得他额冒冷汗,又凶狠地吻住他!
    秦厉风面色铁青!
    浑身血液轰然逆转,唇上有陌生的气息及滚烫的陌生温度,不是没被人吻过,可恶心的感觉依然泛起,他本能的挣扎,炙热的吻却愈发激烈,久久地吻着他,不放开他一分,摁住他的手也箍得他不能动弹,惟一感受到的只有唇上的蛮狠掠夺,以及弥漫在口腔里的血腥……
    裴千随突然放开了他。
    「啪!」一记耳光甩上了他的脸。
    半张脸都痛得麻痹了,裴千随又惊又怒,初次有人敢甩他耳光,他碰了下滚烫的脸,陡然瞪着他怒吼,「别人能碰!怎麽我就碰不得了!你以为自己多干净!」

    随风留云(美强叔受) 12

    秦厉风漠然地看他,俊脸苍白得如屋檐下的雪,睫毛黑黑的,眸子也黑得不见底,他的下唇破了个口,鲜红的血汩汩地流出来,他厌恶地擦着唇上的痕迹……
    裴千随恼了!
    暴躁地撕开他的衣衫!
    那苍白又结实的身体袒露出来!
    他眸子发红地盯着他,他的身材比想象中的还要好,那胸膛上的肌肉线条清晰又漂亮,不是特别夸张的那种,只是柔韧又饱满,看得出长期锻炼得来,很结实,潜藏着深不可测的力量……
    由於先前吃了容易燥热的狗肉,他的身上蒙着层细密的汗水,昏暗的光线里他苍白的肌肤,呈现出性感的浅浅光泽。
    他喘息的很厉害,结实的胸膛上下起伏着,那细密的汗珠顺着他的脸颊滑落到锁骨,他的锁骨很迷人,骨感又突兀,靠近心脏的位置,有道月牙形的发白伤疤,长长的尤为骇人,看起来像被滚烫的热物烙上去。
    裴千随久久地注视着他,心脏处有莫名的刺痛,那靠近心脏的伤足以致人於死,他以前发生过什麽,一直很在意,他忍不住开口逼问。
    「谁伤的?」
    秦厉风沈默,唇瓣边的笑淡然又平静。
    看他这副像面具般的神色,就知晓他无意多说,裴千随的心沈了下去,只是依旧不放弃的追问,「你傻了吗?没听懂我问什麽!」他压住身下的人咆哮,无法忍受他的态度,伸手就要碰他的伤疤。
    手却被秦厉风扣住,他的力量很大,没办法挣开他,也不想去挣开,他喜欢他的主动靠近,也想知道他要做什麽,於是,任由他苍白的手抚上他的脸。
    他的手很冷,那冰凉的温度贴着他红肿的脸,凉凉的很舒服,他的脸色和缓下来,然後目光灼灼地望着他,颤抖地碰上他的手,牢牢地握住。「秦厉风……」
    「你那麽在意我的伤?」秦厉风静静地望着他,那双深色的眸子黑沈沈的,惟有温暖的烛光落下去,割裂出细碎又莹亮的光。
    裴千随态度严肃,「只要是你的事我都在意。」
    「那麽喜欢我?」
    「恩。」
    「我很高兴。」秦厉风拥住他,凑近他的耳畔呢喃,那深色的眸子,轻柔得如荡漾的春水,「要你真心待我,我愿意跟你离开这。」
    窗外雷声滚滚。
    暴雨倾盆而下,吵杂的雨声里秦厉风的这句话清清楚楚。
    他愿意跟自己走!
    裴千随直愣愣地望着他,就像做梦一样,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安,就像不属於他的东西突然落入手里,来的那麽快,只怕消失的也快,可他顾不了那麽多,只是紧紧抱住秦厉风,仿佛怀抱着心爱的宝物,激动得话都乱了,「你是我的,这辈子都是……你……」话到一半,脖子处袭来阵尖锐的刺痛,他闷哼了声,一口气突然自丹田窜上,冲出喉咙,「唔──」鲜血自他的唇角沁出,他惘然地看着他,「为什麽……」
    一道闪电划过!
    照亮秦厉风近乎雪白的脸颊和那双森冷的眸子。
    他的手里拿着染血的银针,就像无情又冷酷的侩子手, 「我有喜欢的人,此生只会随他走,你的纠缠跟所作所为,只是让我嫌恶……」
    裴千随暴怒,眼底陡然迸出阴狠的毒汁,「你竟敢骗我!」他伸手要掐死秦厉风,只是还没碰到他,身体顷然倒下。
    他的後颈有抹红痣般的伤口,仔细看便发现,那伤口大小,就跟秦厉风手里的银针一般大。
    夜风吹熄烛灯。
    森冷的雨水慢慢灌进屋里。
    秦厉风坐在地上,端然不动,闪电撕开黑夜,轰隆隆的雷声翻滚,他的视线停在桌上,心像被抽紧一样,只是尖锐的疼,胸口处涌起窒闷的肉腥味,他抽搐着弯下腰,想将胃里的东西吐出来,可除了干呕什麽也吐不出。
    几年前他刚完成任务,像往常一样去後院里休息,那是满春的天气,阳光暖暖的,落在身上很舒服,槐树下有低低的呻吟,他望过去只见暮森缩在槐树下。
    那时它还很小,雪白的毛裹着瘦弱的身体,身上很多伤,可怜兮兮的,眼窝是肿的,毛也脱落了许多,露出鲜红色的肉,因为没人照顾,那里的伤口也是溃烂的。它就缩在那,看到他来了,也没吭声,只是像个球一样缩起身体,想要隐藏起自己的伤口。後来得知它的主人林然在厅堂作小倌,它闯进去见他,看到林然被客人压在墙上侵犯,於是就冲上去撕咬,结果可想而知,它被管家打得很惨,一直嚷着要踢走它,林然乞求管家留下它,并保证它不会出现在厅堂。
    於是暮森活了下去,只是也没人理会它,它要跑出去,跑到後院就被当疯狗打,谁都要给它一棒子,逼不得已的林然将它拴在树林,开始会记得送饭给它,後来忙起来就忘了,他忘了暮森就孤独的挨饿……
    他没见过这样凄惨的东西,於是开始照顾它,有空就去看它,在它的窝里放很多吃的,每次看到他暮森就摇着尾巴蹭过来,很开心的模样,看他心情不好就温顺地缩在他旁边,努力讨好他,尽量给予自己温暖,於是他想离开时也带上它,想不到这样的念头都是奢侈。
    而彻底毁了这念头的是裴千随,他就像长不大的孩子,要什麽就要有什麽,喜欢什麽就要得到,要无法顺从他,就想法极端的去掠夺,秦厉风望向地上的裴千随,紧紧地盯着他,他的容颜烙印在了眼底,而那冰冷刺骨的话也激醒了他。
    他清理好桌上的碗盘,然後扶起裴千随走出去,刚出去那混着冷风的雨就扑在身上,不到半会儿,身上的衣衫便全部湿透,他面无表情地拖着裴千随,吃力地来到马车前,随後载着裴千随来到郊外的悬崖边,跳下马车。
    地面上满是肮脏的泥水,一脚踩下去,粗粝的泥透过鞋缝渗进脚底,刺骨的疼,秦厉风沈默地站在崖边,死死握着手里的长剑。
    他的脸上满是冰冷的雨水,又是阵暴风扑来,冰冷的雨也疯狂地落在身上,那衣衫愈发湿冷地贴着身体,如坠冰窖,他平静地望向悬崖,那里是深不见底的黑渊,摔下去必然粉身碎骨。
    他拔出剑,一剑刺向马背,黑马仰天嘶鸣发疯般冲下悬崖!
    夜色里的柳色楼热闹非凡。
    朱红色的门大开,几个年轻姑娘,站在门口热情拉客,一辆黑色马车穿过街道,停在巷子处的後门,相比前厅的热闹,後门很是寂寥,这里只有柳色楼里的人会出入。

    随风留云(美强叔受) 13

    小厮跳下来。
    恭敬地将楼梯放在车下。
    一道闪电划过黑暗的天际,明晃得睁不开眼,那人自车里走出来,他的面容俊美绝伦,气质清冷残艳,小厮迎上去为他撑伞,他披着素雅的紫色披风,那披风长至脚踝,遮盖住了他黑色的靴子,那靴子厚实又有型。
    他面无表情地接过油伞,吩咐小厮去安置马车,随後自己走进後院,柳色楼的後院能直接到厅堂,而他不喜欢过於喧闹的气氛……
    固然,大多是往後门进去,今晚的雨下得又长又绵……
    四下里只听到哗哗水声,雨势很猛,地上都积起了水洼,那风就夹着冰冷的雨吹来,慕容烨撑着伞仍有雨卷入伞中,待他走了不远的路。
    裤脚就湿了些。
    他没有理会地继续走。
    直至看到前方有抹灰白的身影,那人没有撑伞,就那样木然走在雨中,他的身体被浇得湿透,长发紧紧贴在身後,他的步伐不疾不徐。
    每步都很沈稳,脊背也挺得笔直……
    地上溅起了细碎的水花,染湿了他的小腿,他的小腿上满是泥泞的污浊,一直蔓延到他的大腿,看起来狼狈极了,似乎是淋了过久的雨。
    他低低的咳嗽起来,刻意的隐忍。
    然後又是阵剧烈的咳嗽,他咳得弯下腰,仿佛要将肺也咳出来般,可又怕声音过大,惊扰到别人,又牢牢地捂住嘴,不让声音流泻出来。
    慕容烨皱起眉,大步行到他身边,将伞撑过去,遮住他头顶的雨,雨顿时砸在伞上,发出一阵簌簌的声响,秦厉风猛地抬起头,一满脸愕然地看着他,怎麽是他!?
    显然慕容烨看到是他,也吓了一跳,只是他的诧异极快消失,没在脸上多停留一秒,然後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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