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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三个爸爸一个妈----讷稷-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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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阿荣,怎么了?”电话那头传来不耐烦的声音。
      “别烦了,跟老头子说我没时间,我还有事,挂了!”
      朗荣皱着眉,摁掉了电话,开门下车。
      看到一双腿横在地上,朗荣吓得一哆嗦,完了,出人命了?
      胆战心惊地绕到车头,还好,地上没有血,原以为会是一汪血水呢,朗荣暗自松了口气。
      再定睛一看,一个身穿白色T恤和白色长裤的高大男人正闭着眼、苍白着脸,横在地上,怀里,嗯?怀里还有一个。
      白衣男人怀里冒出来一个金黄|色的小脑袋,睁着大大的水汪汪的蓝眼睛,一脸茫然地抬起头来。
      “Hi!”朗荣张开手在小男孩眼前晃了晃,“Are you all right?”
      小男孩刚才大概是被吓傻了,现在被朗荣召唤,才回了神。
      他定定地看着朗荣,一脸恐惧,又缩头缩脑地环视了一下四周,突然,“蹭”的一下跑了。
      “Hey!”朗荣在后面叫唤,那小孩跑得更快了,一眨眼没影了,看来是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朗荣摇摇头,这么说来,这两个人是没什么关系了,地上这位是做了冤大头了,舍命救人,连声谢都没落着,这是何苦呢?
      “Hi!”朗荣蹲下身,轻轻摇了摇还闭着眼的白衣男人,“Are you all right?”
      地上那人缓缓偏过头,皱着眉、紧抿着唇,缓缓地,从那长长翘翘的睫毛后方露出了微光。
      由于微眯着眼,眼睛显得狭长,那像泡在水里的黑珍珠般的瞳仁,散发着朦胧的幽光,一下子吸引住了朗荣。
      朗荣停了手,蹲在男人身前,紧紧地盯着那两个散发诱人光泽的瞳仁。
      渐渐的,那光泽不再朦胧,而是逐渐亮起来,最后终于彻底亮起来,像钻石一样的璀璨,晶亮的慑人心魄。
      原来是双长长的大眼睛,黑色瞳仁却是很大,显得眼睛特别有神采。长翘的睫毛在水亮亮的黑眼睛上投下优美的倩影,随着睫毛的扇动,那倩影饶是撩人。
      “滚开!”一声没什么力度的呵斥传到耳边。
      咦?他说汉语,难道是中国人?看来他可能不懂英语。
      朗荣心里想着,忙改用汉语,“你好,你不懂英语不要紧,我懂汉语的,你还好吧?”
      白衣男子愣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恼怒,又转成冰冷。
      “Go away;don’t touch me !”
      哦,原来会英语啊,听发音,标准的美语啊,看来是懂英语的,那刚才干吗要说汉语?难道是欺负我不懂汉语,想乘机骂我?
      过分!朗荣在心里嘀咕,你想用汉语占我便宜,我偏就说汉语,哼,气死你!
      “先生,怎么称呼?你还好吧?”z
      白衣男子瞟了朗荣一眼,把头偏向了一边,神情不悦。
      “您好,我叫谢朗荣,谢谢的谢,明朗的朗,光荣的荣,你叫我朗荣就行。”
      面对白衣男子的不悦,朗荣毫不气馁。y
      白衣男子依旧苍白着脸,紧抿着唇,他试图挪动一下,却立马皱紧了眉,脸颊的肌肉不时地跳动。
      看来是撞伤了,朗荣心中暗叫不妙。
      “你还好吧?我扶你吧。”b
      白衣男子看都不看他一眼,摆明了拒绝。
      哎哟,那你倒是起来啊,明晃晃的大太阳,我蹲着都热,你躺着难道不热?
      朗荣看到男子头发都汗湿了,也不知是热的,还是疼的。再看看他紧抿的嘴唇都快干裂了。
      不行,这样躺下去,就算伤没事,人也要中暑的。g
      朗荣当下决定,不管是否遭到拒绝,都要赶紧把他扶到阴凉处。
      可是,也不知道他伤到哪儿,会不会是脊椎呢?那样就坚决不能移动了。
      “不能再拖了,我这就叫救护车。”朗荣正要起身,却被男子一把拉住了。
      第三十八章
      他是右侧躺着的,看来身体左侧应该没什么事,至少左胳膊没事,还能拉我,朗荣心道。
      “你放手啊,我去拿手机,叫救护车啊!”
      “不用,没那么严重!”男子总算又开口了。
      “那你不是动不了么?我扶你吧,这样躺下去会中暑的。”
      朗荣没等他回答,便直接把他的左胳膊环过自己的脖子,右手搂住他的腰,一使劲把他带起来。
      男子闷哼了几声,借着朗荣的力道,跟着站了起来,右腿弯着伸不直。
      朗荣一看,裤子都磨破了,膝盖渗着血。
      再看他的右胳膊,外侧全部磨破了,胳膊肘还流着血,胳膊的伤口上粘着细小的沙粒。
      “我送你去医院吧,伤口不处理会感染的。”
      说着,朗荣便使力,基本是半抱着带他向自己的车走去。
      这个男人虽然个子很高,比朗荣矮不了几厘米,但是,是属于单薄精瘦型的,即使有修长的肌肉线条,看着也单薄,分量也不太重。
      行走的过程中,男子一直刻意护着右胳膊。
      “右胳膊是不是伤到了?”朗荣更加小心翼翼。
      “可能断了。”男子有点虚弱,张着嘴喘气,脸全白了。
      “对不起!我这就送你去医院。”
      朗荣真想把他抱起来,好让他省点力气,又怕他身上还有别的伤,只好尽可能的使力,让他轻松一点。
      小心翼翼地护着他,让他在副驾驶座坐好,又帮他系好安全袋。朗荣关上车门,来到了驾驶座。
      “喝点水吧。”朗荣拿了瓶矿泉水,拧下盖,递了过去。
      男子看了他一眼,伸左手接过,仰头咕噜噜喝了一通。
      真是个美丽的男人,下巴和颈部曲线都这么优美,朗荣在心里暗赞。
      喝了半瓶水,男子把瓶子递回来,朗荣拧好盖,收拾好,发车。
      朗荣几乎是抱着他进了医院,扶他坐好,自己跑去挂号,又抱扶着他来到诊室。
      之后,清理伤口、拍片子等等,男子的右胳膊果然断了,可是胳膊全是渗血的伤口,没法简单的打石膏绷带,很是麻烦。
      医生建议住院观察两天,朗荣又跑上跑下办了手续、付了钱,一通忙活,总算抱扶着男子在病床上躺了下来。
      大概是累坏了,很快,手上吊着盐水的男子就睡着了,睡梦中还皱着眉、紧抿着嘴,看来,身上还是疼得厉害。
      朗荣满怀歉意地守在床边,顺便仔细打量这个男人。
      这个男人年龄不大,肯定比自己小,却没有稚气。
      他身材修长、皮肤白皙,整体感觉非常干净、雅致。
      英挺的眉,高直的鼻,鼻头有点翘,有点可爱,微薄的淡色嘴唇,唇形清晰又不失柔美。
      最漂亮的自然是眼睛,不过现在闭着呢,只有长翘的睫毛像蝶翼般轻颤。
      总之,是个很美丽又不失男人味的人,感觉很好,抱在怀里虽不柔软,却也很舒服。
      现在睡着了,不像醒着那么戒备和有点不耐烦,真是可爱呢。
      朗荣嘴角勾起了小小的弧度,伸手轻轻抚上他的额头,头发很柔软,皮肤像丝缎一样滑,让人不忍松手,却又怕弄醒他。
      朗荣只好微抬手,手离开他的脸约五毫米的距离,轻抚他俊俏的脸,一股暖意涌上心头。
      朗荣把手机铃声调成了震动,看了看时间,决定乘男子睡着这段时间,赶紧出去替他买衣服、买晚餐,再买点水果什么的。
      向护士叮嘱了一下,让她们盯着男子的盐水,以便及时更换、拔针。朗荣急匆匆出去了。
      待他匆忙赶回来时,看到男子还在睡,盐水已经换过了,气喘吁吁、大汗淋漓的他顿时松了口气,至于为什么松了口气,就没时间细想了,总之,就是,看到男子还在,心里就踏实了。
      朗荣急急调整呼吸,直到能像平时一样正常的呼吸了,他才摒着呼吸,轻手轻脚地放好东西,坐在了床边。
      朗荣就那么静静地坐着,看着男子的睡颜,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就觉得无比的宁静和心安,时间也不知不觉流过。
      这对于一向好动的朗荣来说,真是不容易呢。而且,对于遵循时间就是金钱、信奉不能无所事事地浪费每分每秒的朗荣来说,他已经无所事事地浪费了很多时间了,只是自己还不曾察觉。
      男子的眼珠子动了动,看来要醒了,朗荣有点紧张,就那么紧盯着男子幽幽转醒,生怕漏掉哪个细节。
      看到男子侧头看他,他忙道,“需要什么?喝水,还是吃饭?”
      “扶我起来!”
      “好,盐水就快完了,小心一点。”
      朗荣边说边摇床,摇到合适的角度,又小心翼翼地抱扶男子坐好。
      “喝水么?”
      “来点儿吧。”
      朗荣忙倒了温水,用手隔着杯子试了几次水温,才递了过去。
      看着他喝完水,接回杯子,朗荣问道,“吃饭么?”
      摇头。
      “水果呢?”
      摇头。
      “那……对了,我给你买了衣服,估摸着你的尺寸买的,不知道是否合适。”朗荣指着桌子上的袋子。
      男子冲朗荣轻笑,淡淡的、柔柔的。却在朗荣的心湖荡起圈圈涟漪。朗荣怔住了,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
      静了一会儿,男子开口了:“我想洗澡。”
      “啊?”朗荣抬头看他,“不行啊,你身上都是伤口,不能碰水的。”
      “我会注意的,擦擦身子就行。”
      “可是,你的胳膊不能动呀。”
      “左胳膊没问题。”
      “可是,一只胳膊,后面都擦不到啊。”
      “没关系,我会想办法。”
      朗荣真的很想说“我帮你擦吧”,又害怕这样说感觉太亲密了,会被男子讨厌,只好把这句话咽了下去。
      “好,我去帮你放水。”朗荣拿起桌上的一个袋子,“洗漱工具我都买了,我帮你拿进去。”
      “谢谢。”男子柔声道谢,却让朗荣心如擂鼓。
      朗荣忙拎了袋子进卫生间,边放水,边把洗漱用品的包装都去了,在洗脸台上一一排好,试了水温,放好凳子,把一切都安排妥了,才出来。
      男子已经拔了盐水,坐在床边等了。
      “这是换洗衣服。按理说,应该洗干净后再穿的,只能麻烦你将就一下了。”
      “病号服还要穿着的,只要换内衣就行了。”
      朗荣忙从袋子里翻出新买的内裤递过去,男子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了,两人都有些尴尬。毕竟,替陌生人买内裤,这个未免太亲密了。
      朗荣抱扶着男子进了卫生间,又扶他坐好,还在旁边放了凳子,方便他放衣服。虽然很担心,却也只能出去了。
      朗荣关上门,贴着门边站着,耳朵竖起来听里面的动静,以防男子在里面滑倒或者出其他什么状况,那样他可以及时进去。他却没想到,就算出了状况,他也不能闯的,否则不都被看光了么?
      不知过了多久,在朗荣看来,简直有一个世纪那么久,门终于开了,他忙伸手去扶男子。男子先是一征,便任他抱扶着自己回到床上。
      男子身上有清新的沐浴||||乳的香味,朗荣觉得那味道真是沁人心脾、闻得人神清气爽,他不由得暗暗深吸气,尽量多闻点这种美好的味道。
      朗荣收拾干净卫生间,又坐回床头,静静看着靠在床上闭目养神的男子,男子清新的气息渗透了朗荣的每个毛孔,让他无比的舒畅,虽然他自己是一身油汗。
      “吃饭吗?”
      摇头。
      “随便吃点吧,没胃口,就喝点粥吧,身体需要营养才能恢复的快。”
      男子睁眼看了看朗荣,征了一下,终于点头。
      朗荣立马跳起来,喜滋滋地帮男子摆好桌板,端上粥、清淡的小菜,又递上了餐巾纸包好的筷子和勺子。
      男子慢慢地小口小口地喝粥,朗荣就傻笑着坐在边上看。
      男子抬头看他,“你不吃么?”
      朗荣心里想说,能看着你吃,比我自己吃还要幸福。可是,他只能傻笑,然后,掩饰性的从袋子里拿了点东西,随手往嘴里塞,到底吃了什么,他完全没注意。
      男子只喝了一小碗粥,就不肯再吃了,朗荣麻利地收拾完东西,又坐了回来,傻傻地看着男子。
      不知是不是被看得不习惯,男子要求下床刷牙,被朗荣阻止了,朗荣端了水杯和脸盆,递过挤好牙膏的牙刷,让男子直接坐在床上刷牙,自己负责端着盆子接水。
      “谢谢!”男子擦干嘴后,脸都红了。
      朗荣忙摇头,心想,我乐不得这样服侍你呢。
      刷完牙后,男子就要求躺下睡觉,还委婉地赶朗荣回家。
      朗荣心中一万个不愿意,却又不敢违逆男子的意思,只好关了门,静静地坐在房间外的走廊上。
      可是,同样都是凳子,房间里的,坐多久都嫌时间过的快,走廊上的,真是多坐一秒钟都觉得焦躁。
      朗荣抓着头发,很是烦躁,又不敢推门进去,只好来来回回地垫着脚轻声地在走廊上踱步。
      后来,实在是难以忍受医院里沉闷的气氛和刺鼻的消毒水味道。在千叮咛万嘱咐护士们要好好照看那个男子后,朗荣开车回到了自己的房子里。
      朗荣在浴缸里泡了很久,焦躁的情绪还是不能平复。他干脆进了自己的迷你健身房,拼命地运动,直到筋疲力尽,才草草冲了澡,上床睡觉。
      一夜无梦,睁开眼时,已是阳光普照了,朗荣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看了钟,还好,才八点,现在去买早餐送过去还不算晚,病人应该多休息的,去太早只会影响他的睡眠。
      一想到一会儿就能再见到那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男子,朗荣心里和脸上都笑开了花。
      朗荣快速而仔细地装扮了一番,买了早餐,一路吹着口哨,心里雀跃得像刚出笼的小鸟。
      推开病房门时,床铺是空的,朗荣雀跃的心“咚”地一下子掉到了底。
      不会的,不会的,他在心里给自己打气,东西都在,是在卫生间吧。
      他猛地冲到卫生间,没人,他开始恐慌。
      他急急地叫来了护士,护士的一句话,把他狠狠扔进了冰湖,瞬时冻僵在湖底。
      那个男人走了?居然走了!朗荣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对自己说“不会的,不会的,也许只是出去透一下气而已。”
      可是,任他在偌大的医院跑了好几圈,每个角落都找过了,也没看见半个人影。
      他真的走了!连声招呼都没打!朗荣颓然地坐在那个男子睡过的床铺上,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
      不知坐了多久,朗荣开始慢慢腾腾地收拾东西,那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男子什么都没带走,查来查去,他大概只穿走了那条内裤吧。
      他是被一个男人接走的,衣服大概也是那个男人带过来的吧,他们是什么关系?那个男人那么值得信赖?他们该有多亲密?
      朗荣觉得自己心里苦得厉害,苦汁都冒到嘴里了。
      对了,他对医生说自己叫Jack,可能吗?肯定是随口说的吧,他对人戒备心那么强,肯定不会说真姓名的。
      他是中国人么?还是华裔美国人?如果他是美国人,那么他是住在哪里呢?就在这附近,还是加州,还是别的州?如果他是中国人,那么,他是来旅游的了?碰巧经过这里?他还会再来这边旅游么?
      朗荣心里有千千万个疑问,却毫无头绪。他突然发现,自己对那个男人的一切都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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