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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龙床上的炮灰作者:琴瑟如寐-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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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饶是如此,他还是抽空对楚忘厉声喊:“臣只想画一幅单人像!陛下你错解——”
   他说到这儿,被拓跋烨一个拳头揍倒脸上,一时说不出话来。
   拓跋烨对自己的被骚扰无动于衷,只一拳一拳使劲揍去:“叫你画那种腌臜图!”
   萧墨试图将翎羽圈住拓跋烨的双手掰开,青肿着脸严肃辩解:“在下从不画男女腌臜图!”
   楚忘忍无可忍,大步走过去,一掌劈在翎羽脑后,将他劈晕,然后再一脚踹开萧墨,对着拓跋烨厉声喝道:“你在瞎折腾什么?!”
   拓跋烨委屈道:“明明是你在瞎折腾……”
   他说着,从怀中抽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抖了一下,委屈的声音变成了愤怒:“你看看,这是什么东西?那男人恬不知耻也就罢了,你竟跟他一起不害臊起来!”
   萧墨从地上挣扎着爬起:“你说谁恬不知耻?!”
   拓跋烨大声喊道:“我说萧修北!他恬不知耻!”
   所有人皆是一怔。
   萧墨点头轻语:“原来不是说我……”
   楚忘一把攥住拓跋烨的手,往外拖去:“现在你便可着劲画单人像吧。”
   萧墨一愣,才反应过来楚忘是跟他说。
   他正欲谢恩,楚忘已拉着拓跋烨走了个无影无踪。
   大殿中原本匍匐行礼的众人慢慢爬起来,逐渐散去。
   原本嘈杂的地方安静、空荡了起来。
   萧墨看着地上昏迷的翎羽,慢吞吞地站起来。
   然后四处张望,终于找到了掉落在地上的毛笔。
   它软毫凌乱,凄惨地躺在地上,像是被人踩了无数脚。
   萧墨弯下身,正欲将它起来——
   地上无声无息躺着的人忽然指尖一颤,然后伸手,一把攥住萧墨拾笔的手。
   指尖冰凉,而掌心火热。
   萧墨浑身一颤。 


   此时正旭日高升,朝晖潋滟。
   楚忘拖着拓跋烨走着。
   侍从远远跟着,不敢靠近。
   拓跋烨踉跄地止住脚步。
  “你放他走吧。”他低声说,“我讨厌他。”
   楚忘亦止住脚步,闻言没有转过身,虚虚拉着对方的手,低声道:“我也讨厌他。”
   拓跋烨看着他的后脑勺,咄咄逼人地反诘:“那你干什么留着他?!”
   楚忘的声音似乎带了点笑意:“因为太讨厌他了……”
   拓跋烨甩开他的手,又伸手探向袖中。
   他掏出那张皱巴巴的画,很是恼怒地甩在地上:“你讨厌他还与他画这种画?!”
   楚忘终于转过身,却是是去捡那张画的。
   “因为他讨厌被画……”楚忘拾起那张画纸,轻轻掸了掸上头的尘土,“他愈讨厌,我愈喜欢……”
   拓跋烨道:“他肯定很讨厌我……”
   楚忘回眸,对他一笑:“你是我生父,我自然喜欢你。”
   拓跋烨不满:“我不要这种喜欢。”
   楚忘将画细心叠好,放入袖中,十分无动于衷:“抱歉。”
   拓跋烨拉住他,眼中现出了不甘的乞求:“为什么?你能给他,为什么不能给我?我可一点也不比他差。”
   楚忘看着他,沉默不语。
   长长的羽睫在眼睑处落下阴影,显得眉眼深邃而沉郁。
   拓跋烨回视着他,眼神执拗。他重复道:“我可一点也不比他差。”
   楚忘淡淡一笑,转身便走。
   拓跋烨连忙追上:“你怎么这么倔?”
   “你怎么都不敷衍敷衍我?”
   “你说说,我哪儿比他差了?”
   “拓跋忘!”
   楚忘倏然止住脚步。
   拓跋烨止不住,差点撞上去。
   他堪堪停住脚步,认真思索了一下,又向前冲了两步,撞在楚忘的后背。
   他打蛇随棍地将脸死死贴在了楚忘后颈,像没皮没脸的牛皮糖:“你怎么忽然停下了?我都撞上你了!”
   楚忘并没有躲避,只脊梁笔直地站在那里:“马上就要结束了。”
   拓跋烨感受着他背脊的振动,有些反应不急:“什么?”
  “从此尘归尘,土归土……他不再欠我,我也会忘了他。”
   拓跋烨一愣:“什么?!”
   然后一喜:“真的?!”
  “真的,他欠你的半条命,我也会替你讨回来……”
   拓跋烨连忙道:“我不要他还,你赶快放了他,然后忘记他吧!”
   楚忘笑一声:“债不讨回来,怎么忘?”
   拓跋烨催促:“那你赶快要他半条命啊!”
   然后好早点送走他。
   楚忘转过身,深深看着他:“不急……得由他至亲至爱的人下手……就像你一样……”
   拓跋烨不由打了一个哆嗦,然后很是忐忑期待地问:“那……那之后,你会喜欢我吧?”
  “是爱是恨,皆是情难自禁,身不由已……但我可以保证,会一生留在这北魏皇宫,陪你直到你死,或者我死。”
   拓跋烨长舒一口气。
   他想那么长的漫漫时光,姓萧的离开,而自己使出浑身解数,不怕他不喜欢自己。
   他想到这里,摸了摸自己的脸。
   还好,皮还算紧实。
   应该……耗得起吧?
   不行,自己还得多多保养,多多钻研,多多……嗯,勾引。
   拓跋烨拉住他的手,目光游移:“其实……我……我也可以……咳,入画。”
   楚忘忍不住笑了一下,眼神柔软。
   “你以后……不要找他一起画了。瞧他那么不情不愿的样子,找我吧,我会很配合的。”
   楚忘轻声道:“你真是傻透了……无药可救。”
   拓跋烨反驳道:“哪有,太医说好好疗养,按时喝药,我会慢慢恢复记忆的。”
   楚忘垂下眼:“是么?”
   拓跋烨凑过去,试探着轻轻吻住他的唇,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可不是。”
   楚忘向后躲了躲,却被拓跋烨按住后脑勺。
   吻不由加深了。
   拓跋烨的唇火热,不像那人的,冷冰冰,滑腻腻,像条蛰伏的斑斓毒蛇。
   而他中了蛇毒,药石罔医,病入膏肓,奄奄一息。
   唯一的解药,大概就是捏住蛇的七寸,再用蛇毒,以毒攻毒。
   他不会杀了那条蛇,但他会拔了蛇的毒牙,看它吐着猩红的舌,柔软的身子无力地摆动着,然后垂到地上。
   跟着他一样,药石罔医,奄奄一息。
   楚忘终究侧开了头,躲开了轻吻。
   拓跋烨不是解毒的人,他也舍不得让他解毒。
   蛇毒太甚,伤己伤人。
   他应该跟二十年前一样,爱一个女人,生一个孩子,而不是在这里,跟自己徒劳无功地纠缠。
   拓跋烨并不放弃,穷追不舍地再次凑上唇去。
   他从喉咙里发出不甚清晰的呜咽声:“我要找一个更好的画师……那个萧墨,真不将我放在眼里。”
   楚忘这次没有躲闪,由着他吻着。
   良久唇分,楚忘哄着他回了思政殿。
   大殿中檀香清淡,纱幔轻摆。
   拓跋烨拉着楚忘吃早点。
   几碟精致的点心,两碗山药五珍粥。
   拓跋烨嘴里吃着粥,眼却一直斜看着楚忘,像是一不留神,对方就会消失似的,吃的满脸都是米糊。
   楚忘从侍从手中拿过绢帕,然后替他擦着脸。
   拓跋烨侧过脸,吻了吻他的手。
   楚忘的手顿了顿,对方的便伸舌舔了上去,然后吮住一根手指。
   拓跋烨的表情十分认真,像是品位着极致珍馐一样,而唇舌温热柔软,尚带着米粥的暖暖香味。
   楚忘蓦然抽出手,然后拿那绢帕擦了擦手。
   拓跋烨看着他,眼中全是失落了。
   楚忘对他笑一下,意兴索然的:“孤事忙,便不陪你,你自己吃吧。”
   说罢,起身便走。
   拓跋烨怔怔看着他的背影,直至消失不见。又发了半晌愣,骤然之间暴起,将桌子掀倒在了地上。
   咣当一声巨响。
   侍从皆匍匐在地,不敢做声。
   拓跋烨大声命令道:“把拓跋小忠给我叫过来!”
   侍从诺诺,领命下去。
   拓跋烨等了半天,小忠才姗姗而来,面带喜色。
   他坐在床上生着闷气,看到小忠,大声嚷道:“根本没用!无论我做什么都没用!”
   小忠一脸高深:“你怎么知道没用?”
   拓跋烨耷拉下肩膀:“他对我不假辞色,说些大义凌然高深莫测的话……你说,伤不伤人心?!”
   小忠叹口气:“我也觉得陛下越来越神神叨叨了……不过,三天之后,大概一切都会有所不同。”
   拓跋烨眼睛亮了下:“三天?”
   小忠道:“陛下让我将萧定襄引来,与三日后,和萧修北相会!这可是好兆头,陛下分明是愿意放手了!”
   拓跋烨疑惑道:“萧定襄是谁?”
   小忠叹道:“萧定襄可是一个大美人,是萧修北的胞弟……而且……”他说到这里,一脸的神秘兮兮八卦之色,压低了声音,“陛下变成这样,他可是出了不少力。”
   拓跋烨傻傻地哦一声。
   小忠有些恨铁不成钢,凑首过去,低声道:“我听说,这两人有猫腻!”
   拓跋烨一脸不可置信:“他们不是兄弟么?”
   小忠啧道:“你们还不是父子么!”
   拓跋烨点点头,深以为然:“那倒也是。”
   小忠左右看看,见侍从都站得远,才神秘兮兮地继续道:“陛下当年还是我少爷时,之所以被萧修北相中,是因为他长得,可跟萧定襄有三分相像呐!”
   拓跋烨听到这里,眼中的傻气骤然变成怒气,一锤床侧,发出咚的一声巨响:“岂有此理!”
   小忠赶忙道:“你莫激动,等陛下也报过仇发泄过怒火,想必也不会愿意再看那人一眼,定然将他放回去!”
   拓跋烨突兀地笑了一声:“放回去?为什么放回去?他舍不得杀他么?”
   小忠闻言也纠结了起来:“我也不知道……大概陛下以为一了百了太便宜他了?”
   但他只纠结了一小会儿,一拍手,道:“我们三日后悄悄去南隅苑瞧瞧,到时候好对症下药!”
   三日转瞬即逝。
   两人一大早就偷偷溜往南隅苑。
   南隅苑冷冷清清,竟是一个侍从守卫也无。
   小忠低声对拓跋烨道:“萧定襄可是有着功夫,我们走得近,他恐怕知晓。我们要不爬上墙,远远看着?”
   拓跋烨抬头,看着颇高的宫墙,皱眉:“要不你蹲下,让我踩着你上去,先观望观望?”
   小忠胸有成竹地一笑:“前几日我偷偷在墙上凿了一排洞,好各个角度,都净收眼底。”
   拓跋烨问道:“若是他们进屋去了,可如何是好?”
   小忠一愣,然后说:“无妨,那窗纸是纸糊的,一戳就破。”
   “你不是说那什么萧定襄有功夫么?他不会发现我们么?”
   小忠一摆手:“孤男寡男,独处一室,干柴烈火还来不及,哪有闲情发现我们?”
   拓跋烨一下被说服,点头道:“说的极是。”
   两人弓着腰,很快走到宫墙一角,对着墙上的几个洞,凑眼看了过去。
   恰好,对着院中的一棵合欢树。
   合欢树枝叶正盛,而树下,坐着一人。
   萧修北松松披着白袍,长发未绾,垂落在背。
   雪衣墨发,羽睫低垂,手中执着一卷书,正散漫看着。
   拓跋烨恨道:“果然一副狐媚子相!”
   小忠叹道:“又是一个变得认不出来的……”
   忽然变了声音,道:“来了!”
   拓跋烨定睛看去,来的人分外眼熟,竟是楚忘。
   楚忘着一身朱色的帝服,袖上暗纹,绣的是是凤羽凰图,锦绣无双,风姿卓然。
   他向着萧修北走去,然后在他身旁坐下。
   萧修北抬头,对他笑了一下。
   楚忘伸手,揽住对方,一齐垂眸,看着书卷。
   当真是一双璧人了。
   拓跋烨看得几乎是咬牙切齿了。
   夏风徐徐而过,吹得合欢树的叶,窸窣作响。
   楚忘吻了吻萧修北的鬓发,低声道:“你该对我说什么?”
   萧修北翻过一页书卷,指尖摩梭着纸沿:“我爱你。”
   楚忘抱了他,揽在怀中,咬着他的耳畔:“真动听……”
   两人声音都很轻,拓跋烨看得暴躁不堪,听得不甚明了,没好气地问小忠:“他们在咬什么耳朵?!”
   小忠道:“就是,我什么也听不见……”
   “情话。”一个颇是清冷的声音传来,“他们在说情话。”
   小忠使劲瞅着墙洞,闻言问道:“咦,什么情话?”
   那声音愈发地冷:“还能有什么?你爱我,我爱你之类。”
   小忠愣了一下,霍然转头看去。
   那人雪肤墨发,白衣飘飘,竟是萧定襄。
   小忠倒吸了口冷气。
   拓跋烨尚没发觉,只兀自将整张脸抵在墙上,死命盯着:“小忠,你干嘛掐尖了嗓子说话?累不累?”
   他说到这里,声音蓦然变得轻而尖锐:“萧墨来了!”
   小忠脑中一震,心道完了!
   赶忙去拉萧定襄:“王爷,您换个时间再来吧!你瞧瞧,里头好多人,您跟皇兄见面太不方便了,不是么?”
   萧定襄却忽然开口道:“我知道萧墨。”
   拓跋烨终于觉出不对来,转头看去。
   小忠一愣,问:“啊?”
   萧定襄一笑,阳光下的脸冰雪似的,仿佛下一刻就要融化:“楚忘上次送来的画,落款就是萧墨。北魏堂堂的国手,专画春宫,谁人不识?”
   小忠尴尬地咧嘴一笑,呵呵笑着又瞧了瞧墙洞,忽而脸色大变,一侧身勉强遮住几个洞,脸色发青:“王爷,这日头正好,我们出去逛逛如何?这北魏皇宫,比起大梁来,别有一番滋味。”
   萧定襄侧耳听了听,忽而一笑:“他叫我来,便是让我看一场活春宫么?”
   拓跋烨看看洞里风光,再看看两人,脸色有些发白。
   小忠过去拉住他:“我们走吧!”
   萧定襄仍是含着笑:“他一番苦心,我便受下了……”
   他说着,转而看向拓跋烨:“蚀骨丝毒,竟也毒不死你……哈,真是天意。”
   拓跋烨将目光僵硬地移开,努力不去关注院中动静:“听太医说,我体内还有种剧毒,听说是二十年前留下的。两种相冲,就抵消了。”
   萧定襄注视着拓跋烨,忽而伸手,扣住对方的手腕,搭指于脉搏之上,眸中露出惊愕之色,继而含笑:“果真天意……一人换一人,亦不过分,对不对?”
   话音未落,忽而一掌对着拓跋烨的颈项劈落下去


   斜里忽然伸出一只手,鬼魅般地冲萧定襄截去。
   反扣五指,抓向萧定襄的手腕。
   萧定襄无法,只能放弃拓跋烨,转而与来人缠斗。
   电光火石间,两人过了几招,斗得难解难分。
   来人一身黑衣,竟是翎羽。
   小忠在后头手足无措地大叫道:“陛下!出事了!陛下!”
   合欢树下的楚忘抱着萧修北,抽身而出,披衣而起,眉眼带着凉薄的笑意:“你的好弟弟可来了。”
   萧修北瞬时面色苍白,紧抿薄唇,眼神冰冷。
   楚忘亲了他一口,哈哈大笑,然后抛下怀中人,跃出宫墙,站在一旁优哉游哉地看着两人缠斗。
   拓跋烨缩在一旁,看到楚忘,抖着声音轻声唤了声:“忘儿。”
   楚忘眼神暗了暗:“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快走。”
   拓跋烨走过去,拉住他,眉眼都带了哀求之意:“忘儿……你放了他,忘了他吧。”
   楚忘一狠心,将他甩开。
   拓跋烨猝不及防,跌落在地,狼狈不堪的样子活像是一只被抛弃的大犬。
   楚忘冷硬着视线,不去看他,只负手昂然站着,对翎羽朗声说道:“翎羽,你如此岂是待客之道?还不速速退下。”
   翎羽立刻收手,迅速闪到一旁,躬身垂首而立。
   萧定襄立在众人中央,眉宇淡然疲倦,微垂羽睫,看向楚忘。
   楚忘一笑:“孤该唤你一声,哥哥,是否?”
   萧定襄亦笑:“当不起。”
   楚忘抚手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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