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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在腐败中成长-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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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鼓掌叫好,元子忽然又顽皮地说:
  “但是,如果你跟别的女人有沾染,我就毁灭你!”
  大家又催促贵先生说一句,他说:
  “有可能我得到幸福还在渴望幸福,有可能我得到爱还在渴望爱,假如我身上确实存在这种贪得无厌的欲望,不要宽恕我不要纵容我,我宁愿毁灭一次以求获得新生。”
  香香大声说讲得不好,吉离副行长叫他重说一句。
  贵先生又说:
  “我时时刻刻都在害怕失去你,因此不断给飘飞的风筝加固丝线。但是我又害怕风筝飞得太高,因为承受不住猛烈的风而被撕碎了!”
  维坤市长说:
  “情真意切。”
  元子流着眼泪说:
  “我没有那么脆弱,只要你别松手!”
  说着忘情地扑在贵先生身上,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
  几个人至深夜都不肯散去。
  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间大家反而更亲近了。
  仿佛都做了一场梦,忽然大梦方觉醒。
  又仿佛是突然明白了,谁也不能征服对方。
  还有一种感觉,那是难以名状的……
  光震行长对维坤市长说:
  “已经通知乌加义了,南北一级公路先由峰县交通局收费。我明白给他讲,峰县的财政也很困难,一家人不要分得太清楚,要共渡难关。”
  维坤市长叹一声说:
  “光震啊,要多沟通!党代会要召开了,你和吉离要出面做些基层党员的工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呀!”
  维坤市长接着说:
  “因为有些误会,你们曾经动摇过,这个我能够理解。我也有过错,偏听偏信……以大局为重吧!”
  过后不久,党代会上通过了一个惊人的决定,周维坤市长兼任市委书记。
  听说在即将召开的人代会上,还将由她继续兼任市长。
  单一光书记和居方正副书记另有任用。
  光震行长进入市委常委,吉离副行长被选举为市委委员。
  有人专门放出风来说:
  “崦嵫的局级机构一般都是副厅级,唯有商业银行,当初维坤市长作行长时就已经升格为正厅级单位,所以商业银行有两个人当选为市委委员,是正常现象。”
  春节回北京,元子对妈妈谈及此事,妈妈微笑着说:
  “权力集中一点有助于政令畅通,减少内耗。对单一光同志,应该有妥善安排。”
  妈妈让元子贵先生香香多陪陪舅舅,高点的死对他打击太大。
  舅舅非常坚强,决不流露出半点伤感。他同三个孩子嬉笑作乐,一个春节倒也过得热闹。
  春节后贵先生和元子,迎对着一双双惊讶的目光,在光震行长和吉离副行长的带领下走上新的岗位。
  计划处和财会处有将近三十人,都集中在十八楼会议室,两位副处长带头鼓掌欢迎。
  光震行长介绍贵先生:
  “年纪不大,已经当了几年封疆大吏,工作卓有成效。今后大家叫他贵处长,既不失尊重,又不失亲和。”
  贵先生讲了几句客套话,不再多讲,然后就去自己办公室。
  四位行长的分工作了调整,吉离副行长成为常务副行长。
  处级干部也有较大幅度调整。原计划处长吴蒙、原财会处长王公、原营业部主任徐红成三人均被派去担任支行行长,理由是换岗交流。
  开发区支行由过大山任行长,翟姑任副行长。
  龚静、房春燕调任分行营业部副主任。峰县办事处恢复为峰县支行,不再由开发区支行代管,桑可以任支行副处级副行长代理行长。
  已经找到的文秀不肯回来,连过三山也是不肯回来了。
  3
  工作上的事安顿下来后,那颗心仍然不能平静。
  去退还原先的宿舍时,贵先生猛然心惊肉跳,他想起了多年前的罪恶。于是赶紧悄悄取出藏在浴缸底下的十万美金,犹如见到一块耻辱的伤疤。
  现在拿着这十万美元倒是十分麻烦了。拿去扔掉又是十分舍不得,毕竟不是个小数目呀!
  听景尚甲局长说,几年前的这起案件至今还没有结案,仍然有公安在继续侦察,因此贵先生既不敢去花销,也不敢去存入银行。
  想来想去,贵先生决定继续藏匿。
  等香香元子都不在家的时候,他找遍了家里的每个角落,却找不到一个安全的场所。
  暗暗有些后悔,装修房间的时候应该预留一个专门用来藏匿赃物的隐蔽窟窿。马上意识到这个想法接近滑稽,禁不住独自大笑起来。
  他继续寻找。藏在箱子、柜子里怕被香香元子翻出来,可是除此以外还能藏在哪里呢?
  发现楼上书柜与墙壁之间有一条夹缝,他将美元重新包裹了,试着朝夹缝里塞。不仔细看难以发现,但是如果专门要找,还是能够发现的。可是这已经是最隐蔽的藏匿了,贵先生又搞了点伪装,这才稍稍放心。
  香香主动提出来,要跟贵先生元子分开房间,说她愿意一个人睡了。
  贵先生元子都很高兴,认为她终于摆脱了对贵先生异乎寻常的依恋。
  可是,常常半夜里听见香香啜泣。
  一天深夜贵先生醒来,见香香房间亮着灯。推门进去看,香香歪靠在床头,已经哭成个泪人。
  床上摊着苏欣老师年轻时抄录的一首李白的《长干行》,香香在一边流泪一边低声展读,读得声声凄切:
  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十四为君妇,羞颜未宣纸都褪色了,尝开,低头向暗壁,千唤不一回。十五始展眉,愿同尘与灰,常存抱柱信,岂上望夫台!十六君远行,瞿塘滟澦堆。五月不可触,猿声天上哀。门前迟行迹,一一生绿苔。苔深不能扫,落叶秋风早。八月蝴蝶黄,双飞西园草。感此伤妾心,坐愁红颜老。早晚下三巴,预将书报家。相迎不道远,直至长风沙。
  贵先生怕她睹物伤情,第二天就把这幅字藏匿起来,结果害得香香翻箱倒箧寻找,边找边哭。
  元子说,香香对公孙夫妇的怀念,并没有因为岁月的流逝而此情稍减。现在高点又失去了,能够感受到香香的心已经浮现乌云,眼神中不时流露出忧伤和迷惘,有时还流露出一种绝望情绪。
  贵先生难过得流下了眼泪。于是元子说,还是住一起吧……
  看元子是诚恳地表示不介意,香香满脸满眼都浮现着笑意,那神情像一个被抛弃了的孩子重新回到妈妈身边。
  可是她显然陷入了深沉的哀伤中。
  她写了一首诗,叫贵先生元子看:
  仰望无垠天空,
  天空很小很小,
  一双小小的眼睛,
  就能容纳满天星星;
  低头看这个世界,
  同样很小很小,
  随便一个胸怀,
  就能装下万里江山。
  一切的伟大,
  从来无过于人心!
  可是一旦掠夺,
  人是那样的渺小,
  伸出再大双手,
  也捧不走浪花几朵。
  三十八 太大和太小
  1
  不觉就到了香港回归前夕。
  旷君向出纳科长厉德如请假,要去香港探望父母。德如科长不敢做主,向副主任房春燕汇报。
  春燕无意中对元子讲起此事,元子一听出纳科突然想起了金库的事,悄悄说:
  “头绪太多,你不提出纳科,我差点把这事忘记了。”
  现在她是营业部主任,如果确实存在库款断少的问题,而她又没有及时发现,或者发现了没有及时报告,那么就是她的严重失职了。因此她一定要去核查清楚,金库究竟是不是存在库款短少的问题。
  元子十分清楚,如果确实存在问题,那就是惊天大案,因此一点不能冒失,也不能随便张扬。
  她秘密叮嘱房春燕,组织一次对金库的突击检查,参与的人越少越好,检查的结果暂时只能是房春燕和元子两个人知道。
  元子说:
  “你把检查人员分成几个小组,每个小组清点一部分,最终由你来汇总。这样一来,汇总后的数字与帐面记载究竟是否相符,就没有其他人知道了。”
  晚上躺在床上,元子对贵先生谈及此事。
  贵先生却忽然记起旷君,几年来一直没有关心过旷君的去向,便问元子:
  “我原先在出纳岗的那个搭档,还在点钞票吗?”
  元子说:
  “不太注意她,隔得太远!”
  忽然电话响,对方说是派出所的,态度十分粗暴:
  “金煌是你他妈手下吗?领回去!”
  元子发怒:
  “你会说人话不会?”
  “啪”的一声挂断电话。
  电话再响,贵先生接过来问什么事,对方说金煌嫖娼被抓住了,叫单位领导去领人。
  元子惊得两眼发直,贵先生摇晃她,她将信将疑:
  “金煌敢去做那种事?”
  贵先生说:
  “派出所总不会诬赖他吧!”
  元子厌恶至极:
  “由他去!这种混帐东西,畜牲一样的,明天就开除掉!”
  电话又响,估计仍是派出所打来的,贵先生拎起来就说:
  “怎么处理是你们的事,我们不会来领人!”
  对方却带着哭音乞求:
  “贵处长,我是金煌,你们不来我就回不去了。”
  贵先生愣住,捂了话筒对元子说:
  “金煌打来求救的。”
  元子说:
  “活该,不睬他!”
  贵先生挂断了电话。
  第二天上班,元子叫龚静、房春燕和温从容三个副主任到她办公室,将昨晚电话的内容讲了。元子说:
  “我们先作个决定,如果金煌确实做了那种龌龊事,无论是什么原因造成的,我们营业部都不再容留他!你们不会反对吧?”
  温从容说:
  “这是一种风气。以前这种事是地下活动,现在已经变成跟公款请客一样的,说正常吧从来都在禁止,说不正常吧又是禁而不止,习以为常了。”
  元子进银行的时候,温从容就已经是营业部副主任。从公孙礼到钟三郎再到徐红成、纪元子,主任不断更换而他这个副主任却是岿然不动。
  原因就在于,他对业务一窍不通,自然就不会对任何人构成威胁。
  而且他也不学习,不争取,心甘情愿做个默默无闻的人,做个有他不多无他不少的人。
  元子对这位老领导倒不能发脾气,压住火说:
  “但是,营业部决不能容忍这种丑恶现象!”
  元子吩咐龚静:
  “去跟监察处通报一声,表明我们的态度。再请保卫处派人去跟派出所交涉!”
  第二天分行就发出了通报,对金煌开除党籍开除公职。
  2
  贵先生面临的也是千头万绪的工作。
  这一天他正在埋头修改一份报告,水至善推门进来。
  自从到了开发区以后就没有见过她,几年不见她似乎胖了些。不过仍然是含着羞涩,目光温柔。一件桃领印花真丝短袖,露出雪白圆润的脖子,吊条粗大的足金项链。
  贵先生很愉快地说:
  “营业部这么多人,你是第一个来看我的。”
  水至善说:
  “都在讲,贵处长如今是什么样的人呀,还记得我们这些小人物。”
  贵先生忙叫她坐下,替她沏上一杯茶。水至善问:
  “为什么你就不能来营业部看看呢?”
  这一问倒提醒贵先生思考这个问题。
  他从来就没有想过,有必要专门去一趟营业部。
  他对那地方实在没有什么留恋之情。如果不是元子龚静房春燕还在那里工作,他可能会十分厌憎那个地方。
  贵先生没有回答水至善的问题,而是笑着问她:
  “这些年可是太平?”
  水至善说:
  “关观介绍的那家公司,三千万贷款坏损了,已经全部核销,风平浪静,什么事都没有。”
  贵先生大吃一惊:
  “不是贷款去做钢材生意的吗,怎么会颗粒无收呢?”
  水至善说:
  “骗人的!贷了三千万以后,关观他们就将这笔钱转汇到一个黑帐上洗了几圈,然后就私分了。到期还不出贷款,就把那家公司烂掉,反正我们这边有核销政策,就一笔勾销了。”
  贵先生问:
  “你早就知道他们的诡计?”
  水至善说:
  “也是后来才知道的。见有关观掺和在里面,也就睁只眼闭只眼,犯不着去冒犯唐莲副行长。”
  贵先生暗自感慨:
  “他们骗去三千万,只送六万来就把我糊弄了,还吓得我差点连这六万都不敢收。他们做事,唉——”
  水至善见贵先生不说话,便言归正传:
  “今天专门来是要告诉你,元子主任把金煌开除了。金煌放出话说,要报这个仇。”
  贵先生一惊:
  “他想怎么报仇?”
  水至善说:
  “我了解金煌这个人,社会上的朋友很多,做事心狠手辣,你们要当心点。听说他把你们恨透了,他在派出所求你们救救他,你们不肯相救。元子主任又不问青红皂白,就把他‘双开’了。”
  贵先生说:
  “元子一个人又作不了主的,‘双开’他是分行的决定,而且也是制度明确规定的。”
  水至善说:
  “金煌死要面子的人,这回他是脸面丢尽了。听说他接受不了这个处分,人已经变态了,十分疯狂。你们千万小心点,他可能不顾后果。”
  贵先生感谢水至善及时提醒。
  送走水至善后,贵先生呆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前,心中充满了恐惧。
  他完全相信,一个人被剥去尊严后会变得歇斯底里,一个人充满仇恨后会不顾一切地伺机报复,一个躲在暗处的阴影将是如鬼魅一样恐怖。
  公孙夫妇和高点猝然死亡,而且至今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一连串的事件使他认识到,冥冥之中有一种,是那样的令人恐惧。
  贵先生突然有个发现,人与人相处,无论何种条件下,都应该尽量避免将对方置于绝境。人一旦身陷绝境,就会爆发出出人意料的反抗力量,这种力量有惊人的威力。
  他不由得对元子的妈妈充满敬畏。
  仅仅在崦嵫待了两个多星期,她就以出神入化的技巧,化解了那么多的仇怨争斗。
  想起送妈妈上飞机时,维坤市长一遍又一遍呼唤“大姐”的情景,贵先生和旁人都强烈地感受到了,维坤市长在妈妈面前也不过就是个任性胡闹的孩子,比元子强不了多少。
  妈妈有什么力量,能够把维坤市长收得服服帖帖?
  光震行长也是突然间舍弃了单一光书记,重新臣服于维坤市长。
  贵先生没有看见妈妈作过多大的努力,但是局面就迅速得到控制。
  贵先生又回想,光震行长多次要请妈妈吃顿饭,妈妈为什么不去?妈妈为什么要任由维坤市长来安排她的日程?
  贵先生若有所悟,她是在表达一个强烈的信号,她对周维坤的支持和信任不会因为其他任何原因而动摇。
  由此就使得维坤市长,从被动的处境中一跃而居于强势地位。
  相比之下贵先生感到自己和元子,包括高点,确实如妈妈说的在政治上幼稚得近乎无知。
  妈妈似乎是在空中看人,而自己和高点是在跟人捉迷藏。
  由于看得透彻,妈妈做事能够举重若轻,而且恰如其分。
  贵先生产生了顿悟,忽然意识到元子处理金煌的事太感情化,应该收服金煌,而不是把他推到对立面。
  包括当初跟钟三郎的尖锐对立,跟束空的针锋相对,轻率地将杜家几个揪出来……这些行为现在看来都是愚不可及。
  如果妈妈面对这些人,她一定会去收服,而不是对抗。如同聚敛财富一样,人心也是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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