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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爱恋中的女人-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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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他说,“我上去试试,你看着,如果它可以的话,我带你去那个小岛。”

    “好!”她边说边紧张地看着。

    水塘很大,也非常安静,水面深暗的光泽让人觉得它很深,中间有两处小岛,被灌木丛和一些树木覆盖着。伯基『操』纵着桨,笨拙地在塘中转向,很幸运,平底船在水中可以漂浮。于是他抓住一根柳枝,把船靠上小岛。

    “真是草木丛生啊,”他说着向小岛中心望去,“但是太美了!来,我来接你,这船有些倾斜。”

    片刻之后,他们又在一起了。她踏进湿淋淋的小船中。“这船还行。”他说着,又向小岛划去。

    他们在一棵柳树下登岸,面对着一片茂盛的气味难闻的无花果和无花果树。她有些想后退,但他却径直往前走。“我应该把这些都砍掉。”他说,“那么这里就更加浪漫了,像保罗和维吉妮那样。”

    “是啊,我们可以在这里举行华托式的野餐了。”欧秀拉兴奋地叫着。

    他的脸『色』沉下来。

    “我可不想举行什么华托式的野餐。”

    “只要你的维吉妮是吗?”她大笑。

    “维吉妮就足够了。”他苦笑着说,“甚至连她都不想要。”欧秀拉紧紧地盯着他,自从布雷德利分别以来,她没有再见过他。他又干又瘦,面呈病态。

    “一定是病了,对吗?”她说,感到很受打击。

    “是的。”他冷漠地回答说。

    他们坐在一棵柳树下面,从小岛的隐蔽处注视着水面。“生病使你害怕吗?”她说。

    “怕什么?”他边问边转过身来望着她。他身上那种非人类的、纯然的东西使她不要,又不能自己。“生病不是很可怕吗?”她说。

    “生病当然不舒服,”他说,“我还没判断过人们是否害怕死亡。有时一点也不害怕,有时又非常怕。”

    “但它不让你觉得可耻吗?我想生病会使人感到羞耻,病是那样让人感到丢脸。你不这样认为吗?”

    他沉思了一会儿。

    “也许吧。”他说,“尽管人始终无法知道自己是否生病、为什么生病,但那是一种羞耻。自从那次生病之后,我不再认为生病有什么了不起,一个人生病只是因为没有正确地生活,不会生活,生活的失败使人生病,使人蒙受着羞辱。”

    “你是不是没生活好?”她几乎嘲笑地说。

    “噢,是的。我这辈子没取得什么成就。人长鼻子仿佛就是在前进路上用来碰壁的。”

    欧秀拉笑起来。她很有些害怕,而当她害怕时,她总是笑,总是做出得意轻松的样子。

    “你那可怜的鼻子。”她说着,注视他那轮廓分明的脸。“难怪它那么难看。”他回答说。

    她沉默了一阵,努力伪装着自己,本能地隐瞒自己的感情。“但我很幸福——我认为生活充满快乐!”她说。

    “不错。”他带着一种冷漠的、漠不关心的口吻说。

    她伸手从口袋里拿出一块巧克力,把包装纸剥下来,开始叠小船。他心不在焉地看着她。她翻动的手指带着一种奇怪的伤感、柔弱,不由自主地使人焦急、痛苦。

    “我喜欢有事情做——你呢?”她问。

    “噢,是的。我会因为做不好事情而生气,真的发怒。我觉得手忙脚『乱』,一团麻的时候,就会怎么也做不好事。我不知如何去做。人总得在某些方面做些事情。”

    “为什么你总要做事情呢?”她反驳说,“这么平民化,我觉得还是不当真正的贵族好,什么也不干,就像一朵行走的花一样。”“我非常同意。”他说,“如果人能像花一样盛开的话。但我却无法使我自己那样盛开,或者是枯萎于花蕾中,或因为有虻蝇摧残,也可能是由于营养缺乏,更糟的是,它连一个花蕾还不是,而是一个被毁掉的花结。”

    她又大笑起来。他是那么烦燥,那么恼怒。她很焦急也很『迷』『惑』,怎样摆脱这种困境呢?总该有个法子。

    接下来一阵沉默。她有种想哭的冲动。于是她又掏出另一张巧克力包装纸,开始又叠一只小船。

    “为什么会那样呢?”她终于又开口问:“难道人类生活中再没有鲜花、没有尊贵了吗?”

    “整个意识已经死了。人类本身已经腐烂,真的,无数的人体挂在树枝上,他们看上去还不错,面『色』红润,是些健康的青年男女,但他们其实是所多姆的苹果,死海之果,或苦胆果。说他们伟大是谎言,他们体内不过是苦涩、腐败的死灰。”“但是还有那些好的人呢?”欧秀拉抗议说。

    “从今天的生活看来还不错,但整个人类是一类死树,长满了人们精巧闪亮的苦胆。”

    欧秀拉听了这话不禁一怔,说得太形象,太一针见血了。但她无法让他再继续说下去。

    “如果人类那样的话,那又是为什么呢?”她故意地问。他们俩在互相引逗对方的反抗情绪。

    “为什么,为什么人们都是些灰尘滚成的脏球,那是因为他们成熟了但不愿从树上掉下来,他们固守原位,就是说他们已经过时了,直到成群的蠕虫侵入他们体内,把他们掏空。”一段长时间的停顿。他的言辞开始更激烈更尖刻。欧秀拉感到不知所措。他们俩已完全忘记了周围的一切,自顾自地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

    “但是,如果所有的人都是错的,你又能好到哪里去?”她喊道,“你有什么比别人高明的呢?”

    “我?我也不正确!”他也喊道,“我唯一的正确之处在于我明白这一点。我憎恶我自己的形象,我痛恨我自己是人类的一员,人类是个总括起来的谎言,一个大谎言抵不上一个小真理。人类还不及个人,个人有的时候还讲真理,而人类就是一棵谎言树。他们说爱是最伟大的东西,他们坚持说这些——都是些大骗子,看看他们都在做些什么!看那成千上万的人不断重复着,爱是最伟大的,慈善之心是最伟大的——但他们都在做些什么?从他们的工作你可以知道,他们这些说谎者,这些懦夫,从不敢坚持他们的行为,更不要说履行他们的谎言了。”

    “但是,”欧秀拉悲伤地说,“那也无法改变爱是最伟大的这一事实。不是吗?他们的所做所为并不影响他们说的真理,对吗?”“当然,因为如果他们说的是真理,那么他们一定会尽力去完成,但他们维持的是个谎言,因此,他们最后便胡作非为起来。说爱是最伟大的就是个谎言。你也可以说恨是最伟大的,因为事情的两极是平衡的——人们所需要的只是憎恨——憎恨,什么也没有,只有憎恨,以正义和爱的名义他们做到这一点。他们所有的人都把自己提炼成硝化甘油,从爱里提炼谎言杀人。如果我们想恨那就让我们得到它吧——死亡、谋杀、迫害、暴力、摧残——让我们得到它吧。但是不要以爱的名义。而我痛恨人类,我希望它被彻底地消灭,如果可以那样的话,如果明天所有的人都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世界不会有任何损失,现实不会有任何改变,不仅如此,还会变得更好,一棵真正的生命之树,不再挂满那些可恶沉重的死海之果,也不再有无数人类幻影带来的不可忍受的重负,也没有人类谎言的压力。”

    “因此你希望所有的人都死去?”欧秀拉说。

    “是的,我真的希望如此。”

    “一个空无人烟的世界。”

    “是的,完全正确。你呢?你不觉得创造这样一个没有人的世界的想法很美丽吗?只有无人践踏的青草和栖息其中的野兔!”他那愉快真挚的声音使欧秀拉不由得重新考虑自己的见解。一个干净、可爱、无人的世界——那的确很富有吸引力、真的令人向往,她的心开始犹豫,开始狂喜。但她仍旧对他不满意。“可是,”她反对说,“你自己也死了,这对你有什么好处?”“如果我知道这世界真的可以消除掉所有的人,我会毫不犹豫地死去。这种想法太美好,太舒畅了,那时,就再也不会出现另一个人类来玷污这宇宙了。”

    “不,”欧秀拉说,“那就什么都不存在了”

    “什么?一切都不存在了?仅仅因为人类没有了吗?你太抬举你们自己了。一切都会存在下去。”

    “可是如果没有人类,怎么还会有别的?”

    “难道你认为只有人类才能进行创造吗?绝不是这样,还有树木、青草、小鸟。一想到无人的世界的清晨,云雀起来啼鸣,我就非常兴奋。人类是个错误,他必须离开——当可恶的人类不再打扰它们时,青草、野兔、莽蛇,这些隐居的主人,真正的天使,便可以出来自由地四处活动——这些结实的精灵,多棒!”欧秀拉感到兴奋,他所说的,使她非常愉快,仿佛这是奇妙的幻想。当然,这仅是一种令人愉快的幻想,她自己也非常明白,人类世界那骇人听闻的现实,她明白人类不会这样干净、便捷地消失,人类还有一段漫长而可怕的路要走。她那敏感的女『性』的精灵般的心灵对此非常明白。

    “如果人类能从这个地球上完全消失,那么创造会奇迹般地继续下去,只不过有一个没有人类的新的开始。人类是一个错误的创造——只要他不再存在,想想看,解放了的日子将是多么可爱——从烈火中直接诞生出来的事物。”

    “但人类永远不会消失”,她不自觉地鬼使神差地坚持着自己的观点,”世界会与人类一起消失。”

    “噢不!”他回答说,“不是这样,我相信骄傲的天使和恶魔是我们的先驱,他们会因为我们不再出『色』而毁掉我们。那种鱼龙就是这样,它们和我们一样爬着、踉跄着前进,除此之外,看看那些接骨花木和风铃草——它们标志着自然的纯粹的创造将取代一切——甚至还有蝴蝶。但人类却永远无法超越爬行阶段,它在蝶蛹时就腐烂掉了,因而永远也不会长出翅膀,它是反创造的,就像猴子和狒狒一样。”

    他说话的时候,欧秀拉一直注视着他。他的身体里似乎任何时候都有一种不耐烦和恼怒。但与此同时又对一切事物感兴趣并能容忍。她最不能置信的就是这种容忍,而不是恼怒。她发现不管何时,他都想法去拯救世界而不顾自己。这种理解在她的内心有了一种自慰和平衡的同时,也使她非常的蔑视和仇恨他。她希望他属于她自己。她憎恨萨尔瓦多·芒迪式的感情,他无法忍受伯基罗嗦而且偏激的话语。无论对什么人,他都会说相同的话,做同样的事,以使对方对自己着『迷』,这是一种狡猾的令人不易发觉的卖『淫』方式。

    “然而”她说,“你相信你个人的爱吧?虽然你不热爱整个人类——”

    “我根本不相信爱——就是说不比我相信恨或悲伤多。爱和其它的感情是一样的——所以你感到爱是很正常的,但我却不明白为什么爱会变成绝对的,它只不过是人们之间的一种关系,没有别的,只是人际关系的一部分,我实在无法理解,人们为何需要总感到爱而且比悲伤或欢乐的感觉要强烈?爱不是一种急需品,它只是一种适应于某种场合你可能产生也可能不产生的一种感情而已。”

    “那你又为何关心人们呢?”她问,“如果你根本不信仰爱,你又为何为人类而烦恼呢?”

    “我为什么这样?因为我无法摆脱它。”

    “因为你爱它。”她坚持道。

    这惹恼了他。

    “如果我爱它,”他说,“那便是我的病之所在。”“但那是你永远也不想治好的病。”她带着冷漠嘲讽的口气说。他现在不作声了,感觉出她在故意激恼他。

    “如果你不信仰爱,那你还信仰什么?”她挖苦地问:“只相信世界末日和青草?”

    他开始觉得自己在受到嘲弄。

    “我相信看不见的万物之主。”

    “没有别的吗?除了青草和小鸟以外,你不相信任何有形的东西吗?你的世界太可怜了!”

    “也许是吧。”他冷漠高傲地说,显然被激怒了,但却仍然摆出满不在乎、高高在上、孤芳自赏的神情。欧秀拉不喜欢他。但她也觉得失去了什么。她看着蹲在湖边的他。他身上有种旧学校那种呆板、清高又嫉恶如仇的劲儿,但与此同时,她也发现,他能迅速给人留下印象和吸引力。他给人以一种相当的自由感,他的眉『毛』、下巴,他的整个身影,都有一种说不出的生动,尽管他满脸病容。

    正是伯基给她造成的这种两面『性』的感觉使她内心里对他形成一种细腻的恨意,一方面他有神奇的令人向往的生活节奏,一种理想化男人的非常难得的品质;另一方面,他也有种可笑的卑微的特『性』,像萨尔瓦多·芒迪或是主日学校的教师,严肃而死板。他抬头看她,他看见她的脸『色』奇异而激动,仿佛内心正燃烧着强烈甜蜜的火焰,他的心被这种奇异『迷』住了。她因她心中的火焰的激动,而他完全纯粹地在惊异中被吸引住了。他向她靠近。她像一个神奇的超自然的女皇那样端坐着,容光焕发。“有关爱的观点,”他说着,迅速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意识,“就是我们恨这个字眼,是因为它已被用得庸俗了,我们应该停止,不再让它出现,直到若干年后,我们对它有了新的更好的理解。”他们之间有种理解的纽带。

    “但它总是意味着同样的事情。”她说。

    “噢,上帝,不是这样,让它不要再代表那个。”他大叫,“让旧的含义全都消失吧。”

    “但它仍是爱。”她坚持。她的一双眼睛跳动着奇怪、淡黄的光芒望着他。

    他开始犹豫、『迷』『惑』、退缩了。

    “不。”他说,“不是这样的,说是这么说,但世界根本无它的存在,你没有必要说这个词。”

    “那么我需要把这个词留给你了,让你在适当的时候把它从吊柜里拿出来。”她嘲笑说。

    他们又开始对望着。她突然弹起身来,转身走开去,他也慢慢站起来,走到水边,蹲下来,无意识地笑着。他随手拣起一朵雏菊投进湖里,花茎恰似平底船,使雏菊像一朵小小水莲浮在水面上,仰脸冲着天空,它慢慢地打了个转儿,像跳着苦修土的舞蹈似地渐渐漂走了。

    他看着它,然后又投入一朵雏菊,再投一朵,而他就那样蹲在岸边,用他那明亮沉醉的眼睛望着它们。欧秀拉转过身来看他,一种奇怪的感情涌上来,好像一种说不出的事情在发生,但这种感觉实在难以捉『摸』,某种力量正慢慢地控制住她,她说不清。她只是怔怔地望着那些雏菊的小小的明亮的花盘慢慢地在黑亮的湖面上漂流,这小小的舰队正漂向阳光之中,远远地还闪着点点白光。

    “我们上岸去吧,跟着它们。”她有些害怕长时间地被困在小岛上,于是他们又回到船上。

    她很高兴又重新回到陆地。她沿着堤岸走向水闸,那些雏菊的瓣已经散开,漂向四周。这些闪亮的小玩艺儿像些兴奋点,漂得到处都是,为什么这些花使她如此强烈如此神奇地感动?“看啊,”他说。“你叠的那些紫『色』的纸船在护送着它们,形成了一支浮筏的护送舰队呢。”

    一些小雏菊迟疑地向她漂过来,在黑『色』而又清澈的水面上羞怯地闪闪发光,它们那欢快明亮的『色』彩越漂越近,使她高兴的几乎落泪。

    “为什么它们是这样的可爱?”她大叫着“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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