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恋中的女人-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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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当然。”古德兰大声叫道,“一个人在英国没有这种感受!原因特别简单,在那儿总有种被压迫感,让人的情绪不免低沉。在英国,无论怎样都不能把你搞得富起来,我绝对相信这一点。”然后她又转向她正在吃的饭。很明显,她的神情有些焦躁不安。
“十分正确。”吉拉尔德说,“在英国,感受是绝对不一样的。可能这是因为在英国大家都不愿意这个样子——似乎狂欢就象将燃烧的蜡烛靠近『药』库近旁似的,人们很害怕,如果大家都尽情地欢乐,恐怕会闹出『乱』子。”
“噢,天哪!”古德兰嚷道,“但那不是很棒吗?我指英国如果象焰火表演一样的话!”
“这是不可能的。”欧秀拉说,“他们都太『潮』湿,火『药』是会受『潮』的。”
“我不敢肯定。”吉拉尔德说。
“我也是,”伯基说,“如果英国人真的开始欢闹的话,你就会捂着耳朵逃走的。”
“他们绝不会的。”欧秀拉说。
“我们可以等着瞧。”他回答。
“那简直太妙了,”古德兰说,“离开了自己的国家,内心充满了喜悦,我都不能够相信,我这样到了别的国土上,居然会感到十会欣喜,我对自己说,——一个新的生命在这里踏上了人生。”“别对可怜的英国太刻薄了。”吉拉尔德说,“虽然我们诅咒她,但我们依然爱她。”
在欧秀拉看来,这些话中有些不经意的嘲弄的意味。
“我们可能会,”伯基说,“但是这是种极为不舒服的爱,就好象是爱一个年老的为不治之症缠身的父亲或母亲,因为那是没有希望的。”
古德兰睁着一双圆圆的黑眼睛看着他。
“你认为是没有希望了?”她用她特有的神情问道。
但是伯基并没有回答,他并不愿意来回答这个问题。
“有哪一个英国的愿望实现了?天知道,希望是个伟大的东西,而实际上是个无法实现的事情,是一种不现实的事物的集中体现,如果没有英国人,希望说不定会成为现实。”
“你觉得英国将从地球上消失吗?”古德兰接着问道,很奇怪,她很想听听他的回答,可能她是在询问她自己的命运。她的黑黑的大眼睛望着伯基,似乎能从他身上知道今后可能发生的事情,就象预测仪一样。
他脸『色』苍白。随后,他十分不情愿地回答,
“嗯——什么在他的前面,除了消失以外,他们必须从他们的英国味十足的特别标记下面消失。”
古德兰的眼睛睁得更加圆了地看着他,好象进入了一种睡眠状态。“消失?这是什么意思?”——她坚持道。
“是啊,你是指内部换换?”吉拉尔德『插』进来说。
“我什么别的意思都没有,为什么偏要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呢?”伯基说,“我是个英国人,我为此而付出过代价,我不能谈论英国,只能谈论一下我自己。”
“是的,”古德兰不慌不忙地说,“你十分喜欢英国,十分喜爱,鲁伯特。”
“而且,离开了它。”他回答。
“不是,这是暂时的,你会回来的。”吉拉尔德很严肃正经地说。
“他们说,人要死了,虱子就会爬开。”伯基说。他的心中有一股苦涩的味道,“所以,我离开了英国。”
“噢,可是你还会回来的。”古德兰带着嘲讽的微笑说。“只能如此啦。”他回答道。
“他不是对他的祖国生气了吧?”吉拉尔德感到很滑稽,他大笑着说。
“啊,一个爱国者。”古德兰带着一种近乎冷笑的口气说。伯基等不再说什么了。
古德兰静静地看了他几秒钟,随后转过身去,她想占卜的愿望结束了。她感到自己已经完全地玩世不恭了。她望着吉拉尔德,他看起来就象是一块神奇的镭。她感到这块致命的放『射』『性』物质可以使她消亡,也可以使她理解一切。当她把她自己毁了时,她将如何处理自己呢?因为如果精神、实体是可以摧毁的话,还有物质是不可摧毁的。
他看起来光彩照人。那一刻,她完全被吸引住了、『迷』『惑』了,她伸出她美丽的胳膊,袖口上带着绿『色』的翻『毛』,她那纤细的艺术家的手指,抚『摸』着他的下巴。
“那么,现在你在想什么?”她问,脸上带着奇异的、洞悉一切的笑容。
“什么?”他回答说,眼睛里一下子涌上了惊奇。
“你的思想。”
吉拉尔德看起来象渐渐醒过来一般。
“我认为我什么都没想。”他说。
“是真的?”她说,声音里带着阴森森的笑意。
在伯基看来,她已经用她的抚『摸』把吉拉尔德杀了。
“不过,”古德兰说,“还是让我们为大英帝国干杯吧!来,干杯,为大英帝国。”她的声音里仿佛带着无尽的绝望。吉拉尔德大笑起来,给大家倒满了酒。
“我想,鲁伯特的意思是,”他说,“作为一个民族,所有的英国人应该消亡,以便独立的个体便可以存在了,而且——”“作为超民族的——”古德兰『插』了进来,带着微笑的嘲弄作了鬼脸,举起了酒杯。第二天,他们抵达了位于这条山谷铁路末端的那个小火车站——呼汉豪森。到处都被雪覆盖着,象一个极漂亮的白『色』的雪的摇篮,崭新、冰冷。两边是黑『色』的峭壁、银白的雪花飘向蓝『色』天空。
当他们走出火车,踏上光『露』的站台时,只有雪花在四周和头顶上飘飘洒洒。古德兰蜷缩起来,仿佛一直冻到心里。“上帝,杰瑞,”她叫着他的昵名便很突然亲昵地转向吉拉尔德,“这下你可做到了。”
“什么?”
她微微做了个手势,意指两边雪的世界。
“看哪!”
她仿佛都不敢再继续走了,他哈哈大笑起来。
他们走在山腹地区,从两边的山上,雪纷纷落下,使人在这实实在在的天堂的山谷里显得那么微弱渺小,一切都是那么光华照人,那样永恒,那样悄无声息。
“这使人感到如此的渺小、孤独!”欧秀拉转过身去,手抓着伯基的胳膊说道。
“来到这儿你没有后悔,对吧?”吉拉尔德对古德兰说。她看来有些疑『惑』。他们走出了两边被雪包围的车站。“啊,”吉拉尔德兴奋地嗅着空气说道,“太棒了!那是我们的雪橇,我们再走一会儿,然后就赶到大路去。”
古德兰看上去还是有些困『惑』,听他说到这些便把沉重的大衣扔到雪橇上去,然后,他们便上路了。突然,她仰起头,开始在雪路上滑了起来,并把她的帽子拉到耳朵上,遮住了它,她的明快的蓝『色』的外套在风中飘起来,她那看来厚厚的紫『色』的长筒袜在洁白的雪地里那样耀眼。吉拉尔德望着她,她仿佛在奔向她的命运,而把他远远地落在后面。他待她跑了一大段距离之后,放松了一下筋骨,也跟着她跑起来。
到处都是深深的沉寂的雪。粗大的冰柱从泰罗利农舍的房檐上垂挂下来。农舍已被雪埋到窗台了。农『妇』们穿着厚长裙,裹着披肩,脚穿雪地靴子。他们都转过身来,看着那个以惊人速度滑行的柔弱却又意志坚强的女孩,她身后那个男人尽管想追上她,却有些力不从心。
他们滑过那个百叶窗和阳台都被漆过的小酒店,又经过几幢半没于雪中的农舍,还有桥边那家完全被雪封住的沉寂的锯木厂。那有顶篷的桥横跨隐蔽的小溪。从那冰冻的小溪上,他们滑入了一大片远未被踏过的雪地,周围一片静悄悄的。一望无垠的洁白世界使他们欣喜若狂,但如此的静寂又使人心悸、令人发慌,好象心周围全被冷气包着。
“绝妙的地方,这一切!”古德兰说着,带着奇怪的意味深长的目光盯着吉拉尔德的眼睛。他的心颤了一下。
“的确不错。”他说。
仿佛一股可怕的电流涌遍他的四肢,他的肌肉有些超负荷了。他的双手因充满力量而坚硬起来。他们沿着雪路快速滑行着。路两边不时可以看到萎缩的树枝垂下来。他和她分开行走,仿佛是力量巨大的对立的两极。但彼此又觉得有足够的能力,可以冲破生活的栅栏,进入禁地,再从那儿回来。
伯基和欧秀拉也在雪地里滑行着。他安置了行李,并试了试雪橇。欧秀拉既兴奋又快乐。但她时不时地就会转过身来抓住伯基的胳膊,以确认他的存在。
“我可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她说,“这里是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他们继续向前,走进了一片铺满雪的草地,这时他们被一阵雪橇的铃声吸引住了,那声音打破了四周的平静。他们又走了大约一里路,才在那个粉红『色』的半没雪中的神庙旁极陡的上坡路上碰上古德兰和吉拉尔德。
然后,他们又一道滑入一条山沟,那里四周都是黑『色』岩石的夹壁,还有一条被雪覆盖的冰冻的小河,头上是蔚蓝的天空。他们穿过一座落满雪的桥,几个人兴奋地在桥头上『乱』打『乱』敲。随后,他们再次穿越雪地,开始继续慢慢向上滑。旁边有马队迅速跑过,那驾车人经过他们的时候,甩着他那长长的鞭子,口里还大声吆喝着,“驾——驾——”,很是粗野。两面的峭壁缓缓朝后退,直到他们走出来,来到了一面斜坡,到处都是大片大片的雪。他们缓缓地上啊上啊,穿过下午那影子般阴冷的寒光,四面高山围绕一片静寂,不时在他们眼前出现的耀眼闪亮的雪坡又一一退去。
他们终于来到了一块居于高位的巴掌大小的雪原。还有最后的几座雪峰象是一朵盛开的玫瑰的点点花心般伫立着。在那边空无人迹的天堂似的山谷里有一座褐『色』木墙,白『色』厚房顶的农舍孤零零地立在那儿,凄凉地深陷于雪地中,简直象个梦。它看起来象是从那山坡上滚下来的一块石头,不过是一块象房屋形状的石头,被半埋在雪中。人可以住在那里,而不被四周可怕苍白寂静凛冽的寒风压垮的话,那简直是个令人难以置信的奇迹。
他们这几个新来者跟着一个女佣走上光秃秃的木楼梯。古德兰和吉拉尔德要了第一间卧室。不一会儿,他们便发现只剩下他们两个在这个空『荡』『荡』的却又很小很封闭的房间里。这屋里的地板、墙壁、房顶、门等全部是用同样的松木建造的,且涂了相同的金黄『色』的青油,一片暖『色』调。有一扇窗户正对着入口处,但是很低,因为屋顶是向下倾斜式的,在倾斜的天花板下有一张桌子,上面有洗手盆和水灌。对面还有一张放有镜子的桌子,门两边各有一张床,上面堆着一堆蓝『色』镶边枕头,高高的。
这就是全部设施。没有壁橱,没有一点生活奢侈品。在这里他们俩就象被封闭在一个黄『色』木质的细胞中,只有两张镶蓝边的床。他们互相看了一眼便大笑起来,为这种与世隔离感的『逼』近而感到恐惧。
有人敲了门把行李送进来,是个壮实小伙子,颧骨扁平,面『色』苍白,金黄『色』蜷曲的胡须,古德兰看着他一声不吭地放下行李,又沉重地走了出去。
“这里还不算太简陋吧?”吉拉尔德问。
这卧室里不是很暖和。古德兰有些轻微的颤抖。
“很不错。”她接口道,“瞧这木头漆的颜『色』,很美,我们就象住在一个坚果壳里。”
他站在那里望着她,手『摸』着他那剪得短短的胡须,身子微微向后倾斜。他那锐利热烈的眼睛毫不掩饰地盯着她,这种持续的热情控制了他,象是死亡即将来临。
她走过去在窗边蹲了下来,好奇地望着外面。
“噢,可这里——!”她几乎是痛苦、不情愿地叫了起来。
窗外,一条闭锁的山谷展示在天底下,一面巨大的满是雪和黑『色』岩石的山坡,在那尽头,一堵白墙仿佛是大山的肚脐,两座山峰在夕阳的余辉中闪亮。笔直的前方,雪的摇篮,静静地『荡』漾在两边巨大的峭壁间,在那峭壁的底部有一簇簇的松树,象头发一样。这雪的摇篮一直延伸到那遥远的与世隔绝的世界尽头,在那里有雪山挡住了去路。山峰挺立,高耸入云,这里是世界的中心,是世界的纽结点和肚脐,是天地相接之处,不可接近、无法通过。
古德兰的心里涌上一阵奇异的快感。她静静地蹲在窗前,双手捧着脸颊,恍恍惚惚。她终于到达了,到达了她的世界。她的旅程在这里结束,她终于可以在雪地的肚脐上水晶般地安家落户。所有的旅行都已经过去了。
吉拉尔德弯下腰拥着她,从她的肩上向外看去。他已经感到了自己的孤独。她走了,她已经彻底离开了,他心里冒着冷气。他看着那闭锁的山谷,那莽莽的积雪和苍穹下的山峰,没有任何出路。可怕的宁静。冰冷、炫目的白『色』的世界紧裹着他,而她依然蹲在窗前,仿佛面对着一个影子,一座神庙。
“喜欢吗?”他的声音遥远而陌生,至少,她还能意识到他的存在。但她只是在他的注视下,稍稍转动了一下她那柔和美丽的脸颊。他知道她眼中有泪水,为她的宗教而流泪。她自己的泪水就是那宗教,使他的存在不再重要。突然地,他把手放在她下巴下,把她的脸抬起来对着他。她那布满泪水的蓝『色』大眼睛,睁得大大的,仿佛心灵受到了震撼。她怯怯生生地有点恐惧地透过泪水望着他,而他那双蓝『色』的眼睛则充满了热情,小小的瞳孔,在她的注视下显得有点不自然。她的双唇微启,困难地喘息着。
第一卷 第二十九章欧洲大陆(中)
一阵激情涌上来,一下子就象铜钟那样强烈、响亮,不可阻挡地敲着。当他俯视着她柔美的脸颊时,他的双腿夹紧了,如铜钟般镇定。她的嘴张开着,双眼满含反抗地大睁着。他手捏着她的下巴,有一种说不出的柔和和光滑。他的感觉如隆冬般强烈,他的手像是有生命的金属,不可战胜,不折不挠。他的心脏如像他体内的悬钟般猛敲着。
他把她拉到怀里。她如此柔顺和顺从,丝毫没有反抗,但突然,她那泪水尚未干的双眼困『惑』、无助地睁开。他强壮得不可思议,坚不可摧,象是注入了一种超自然的力量。
他拉起她,紧紧地贴住他。她的柔和温顺,她的完全松懈下来的体重全部依在他那超负荷的钢铁般的四肢上。要是他没这么强壮的话,他那沉重的欲望几乎可以毁了他。她强烈地挣扎着从他的怀抱中挣脱出来,他心中一股火窜上来,他又一下子钢铁般坚定地把她搂了过来。他宁愿摧毁她,也不愿被拒绝。但是,他体内那过于旺盛的精力使她难于忍受,她再次挣脱出来,软软放松地躺在一边,有点兴奋地喘着气。对他来说,她是如此甜美,使他纵情享受无上的幸福。他宁愿去忍受无际的折磨,也不愿放过一秒钟这种极乐的享受。
“上帝,”他对她说。他的脸因为拉长而显得很奇怪,有些扭曲,“接下来是什么呢?”
她安安静静地躺着,睁着一双宁静的顽童似的黑亮的大眼睛望着他,她『迷』『惑』了,不知如何是好。
“我会永远爱你。”他望着她说。
但她没有听见,她躺在那儿,像对一个什么她永远无法理解的东西似的看着他,像一个孩子看着一个大人,永远无法明白,只有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