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弹-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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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大吉知道这位大小姐,已等得生气了。
他只好坐下来,等她气消了再说。
全香兰冲门到口,突又驻足回头,瞪着邓大吉,问道:“喂,你来干什么的?”
“来找你。”
“来找我?现在才来?你以为我一定会等你?”
“你现在不是在等我?”
“当然不是。”全香兰道:“我在等姨娘。”
“姨娘?”邓大吉一怔,道:“她也要来?”
“你以为这地方只有男人才能来?”
“我什么都没有以为,也不知道你已经来了,所以满街在找你。”
“你一直都在找我?”
“不找你找谁?”
全香兰“噗嗤”一笑,骂道:“笨蛋,你以为这里只有一个门可以进来呀?”
女孩子到这种地方来,当然要避人耳目,走后门进来哟!““我实在没有想到你也会走后门。”
“不是我要走,是姨娘。”
“她也来了,人呢?”全香兰向左面的第三扇门呶了呶嘴,道:“在里面。”
这扇门里,正是红薇的香闺。
邓在吉瞪大了眼睛,讶道:“她在里面?在里面干什么?”
“你以为她在里面干什么?当然是聊天罗!”
“跟红薇聊天?”
“她们是朋友,姨娘每次到镇上来,都要找她聊聊的。”全香兰突的脸一扳,道:“你怎么知道她叫红薇?你也认得她?”
“好像见过一次。”
“是好像见过?还是真的见过?”
“真的见过!”
“你是前天晚上来的,前天晚上你住在那里?”
“好像……好像……”全香兰不等他说完,醋劲大发,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
邓大吉能怎么办呢?也不知过了多久,全香兰又推门进来,在邓大吉对面椅子坐下,似笑非笑的问道:“你怎么不说话?”
“我不敢说,怕又说错了话,惹你生气。”
“你怕我生气?”
“怕得历害。”全香兰眼波流动,又“噗嗤”一笑,温柔道:“笨蛋,不该说话的时候,嘴巴叽叽喳喳个不停,该说的时候反而不说了,今天早上别人问你昨晚上在那里,你为什么不说。”
“不知道。”
“人知道,你是怕连累了我,怕别人说我闲话。”全香兰温柔道:“你难道不怕他们真的杀了你。”
“不怕,只怕你生气。”全香兰嫣然一笑,温柔得可以令冰河解冻的春风。
邓大吉盯着她,又有些醉了。
全香兰又问道:“我爹爹早上是不是找你谈过话?”
“嗯!”
“他说了些什么?”
“他要我走,要我离开这地方。”邓大吉道:“我没有答应,因为这里有人在等着我!……”全香兰深情的握住了他的手,道:“你……你真的不走?”邓大吉点了点头。
全香兰笑了,眼波迷蒙,甜甜的说道:“我这一辈子,从来也没有人跟我这样说过话,从来也没有人拉过我的手,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
“那以后你可不许随便生气罗!”
“其实有时候对你生气是假的,不过,以后你若敢再住在这里,我可真的生气了。”邓大吉什么话也不说,从靴子里拿出了那卷红纸。
全香兰打开来一看,脸上立刻笑了。
邓大吉见她真是个可爱、天真的少女,忍不住亲了她一下。
她的粉脸又红了,红得发烫。
就在这时,忽然听到有人轻咳一声。
全香兰一见姨娘,脸更红。
姨娘微笑道:“我们该回去了!”
“嗯!”
“我先到外面去等你!”姨娘出去的时候,似有意,似无意,又回眸向邓大吉一笑。
令人销魂的一笑。
邓大吉当然不能将这种感觉露出来,所以才又问道:“你们每次到镇上,坐的都是那辆马车吗?”
“是的。”
“像那样的马车,你们一共有几辆?”
“只有一辆,这里的人,都比较喜欢骑马。”
“唉,就因为你们要坐这辆马车,所以他们只能自己回来了。”
“他们是谁?”
“昨天晚上跟我一起的客人。”
“他们又不是孩子了,自己回来又有什么关系?你何必叹气?”
“因为他们十一个人来,现在死了一个,不见了九个。”
“死的是谁?不见了的呢?”
“死的是快脚先生,不见的是史不了、金衣大少和六个跟班。”
“这么大的人了,怎么会不见了呢?”邓大吉没有回答,忽又道:“我能不能随你们的马车到前面去?”
“当然可以。”全香丝不解道:“你到前面去干什么呢?”
“去找那些不见了的人。”
“你怎么知道他们还在附近?也许他们从别的路回去呢?”
“不会的。”邓大吉肯定道:“有个死人告诉我的。”
※※※※※※
海遇春把快脚先生的尸体,运回了盖世堡。
快脚先生紧紧握着的双拳已松开,手指弯曲而僵硬。
全德仁站在棺材旁,目光炯炯盯着那双手。
“你们看出了什么?”罗天北和海遇春互望了一眼,沉默着。
左太斗不以为然道:“这只不过是死人手,和别人的死并没有不同之处。”
“有。”全德仁答道:“这双手本来握得很紧,后来才被人扳开来的。”说完,他看着海遇春又道:“下次你最好记得,死人能告诉你的事,也许比那些车夫还多,而且还可靠。”
“是。”
“他这双手里,必定握着东西,这样东西一定是个很重要的线索,说不定就是他从凶手身上抓下来的,当时你若找到这东西,现在我们或许已知道凶手是谁了。”
“下次我一定留意。”全德仁脸色这才和缓了些,又问道:“当时除了你之外,还有谁在棺材附近?”
“还有邓大吉!”海遇春眼露光芒,道:“他好像对这尸体很有兴趣,站在棺材旁看了很久。”全德仁冷冷笑着道:“哼,我有点低估了他。”左太斗忍不住道:“这人只不过是个飞贼,他的死活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有,这人虽是个飞贼,却是个最精明的飞贼,他对别人的观察十分准确仔细,只要一出手,必定万无一失,所以,我才花了一一万两银子,特地叫人找他到这里来。”
“请他来干什么?”
“请他来替我暗中侦查,谁是来寻仇的人。”
“为什么要找他?”
“因为他和这件事完全没有关系,别人对他的警觉自然就比较疏忽,那他查出真相的机会,自然也比较多。”
“可惜他什么也没查出来,就死了!”
“他若什么都没有查出来,就不会死!”
“哦?”
“就因为他已发现了凶手的秘密,所以才会被杀了灭口。我们只要找出凶手是谁?就可以知道谁是来找我们麻烦的人了。
因此,他手里握着的线索,关系才如此重要!““我去问邓大吉,那东西是不是他拿走的?”
“不必。凶手不会是邓大吉,他也不会告诉你,他拿了东西。”左太斗听了,满脸不服气的样子。
全德仁沉吟着,又问道:“他临死之前,是谁跟他在一起的。”海遇春答道:“史不了、金衣大少和石玉。”
“现在他们的人呢?”
“石玉已回到镇上,史不了和金衣大少全失踪了。”
“去找他们,带四十个人去找,找不到线索就不许回来。”
“是!”
“我去找石玉!”左太斗道。
“不必。”
“为什么又不必?难道这小子就动不得?”
“你难道看不出这人是怎么死的?”
“妈的,谁规定带剑的一定是要用剑杀人?”
“他自己。”全德仁道:“他若真是来复仇的,那么他手里的剑,就是他复仇的象征,不是做装饰的。”左太斗没有说话,他愤怒的走了出去。
黄昏。
斜阳从小窗里斜照进来,照在石玉的腿上,使他想起了前夜轻抚着他大腿,那只温暖而柔软的手。
只要想起那双手,那个女人,那光细致的皮肤,那条结实修长的腿……他心里立刻就会涌起一种奇异的冲动,好像连裤裆都要被冲破。
他需要发泄,却偏偏只能憋住!他受不了,跳下床,冲出去!站在屋檐下的邓大吉见状,朝他微笑着打了个招呼,石玉却像是没有看见他,眼睛直勾勾的盯对面的(飞仙楼)。
邓大吉忽然发现石玉,今天看来变得有些古怪!
“他太紧张了,看来应该痛痛快快的喝顿酒了,当然最好还能有个女人。”
石玉穿过街道,走进了飞仙楼。
店里只有两个客人,胡俊已下了楼,当然还是坐在那同样的位子,正在吃着点心,见状笑问石玉:“喝什么酒?”石玉迟疑了很久!
“不要酒。”
“要什么?”
“除了酒之外,别的随便什么都行。”胡俊转头吩咐他的伙计。
“刚好有新鲜的羊奶,给这位石公子一盅,算店里的敬意。”
“谢了!”这时,急骤的马蹄声停在门外。_转眼间,就见到一个大汉走了进来,是左太斗。
左太斗一见到石玉,眼里立射煞芒。
羊奶已送上,果然很新鲜。石玉喝了一口,微微皱了皱眉。
左太斗突然冷笑,道:“只有羊才喝羊奶,难怪这里有羊臭,原来这里有条臭羊。”。
石玉不理他,只顾着喝羊奶。
“走开!”
“你要我走开?”
“这里是人坐的,后面有羊栏,那才是你该去的地方。”
“我不是羊!”左太斗一拍桌子,喝道:“不管你是什么东西,都得滚开。
老子喜欢坐在你这个位子。“
“谁是老子?”
“我,我就是老子,老子就是我。”
“波!”的一声。
碗破了。
石玉看着羊奶泼在桌子上,身子已被激动得开颤抖,他很想一剑刺死左太斗,可是为了兄弟的事,他只有忍了,否则就前功尽弃,甚至惨死这里。
左太斗瞪着他,冷笑道:“你是要自己滚,还是要人抬你出去。”石玉颤抖着站了起身,努力控制着自己,不去看他。
“看来这条臭羊要滚回他的羊栏去了,为什么不把桌上舔干净再滚呢?”石玉霍的瞪他,一双眼睛赤得像火球。
“你想怎么样?想拔剑?”左太斗狞笑道:“只有人才会拔剑,羊是不会拔剑的,你若是个人,就拔出你的剑来。”石玉瞪着他,全身颤抖不已。
两个客人早已吓得退到角落里,胡俊却因紧张而不敢行动。
最后,石玉忍下来,快步离去!
“哈哈一再让老子看见你,小心老子打断你的腿。”左太斗用力一拍桌子大声道:“拿酒来,好酒!”突听门口一人也大声道:“拿酒来,好酒!”这人是邓大吉,他手里居然牵着一只羊。
他就在左太斗的对面坐下。
“酒呢?赶快!”
“洒呢?赶快!”酒很快就送了上来。
邓大吉倒了杯酒,自己没有喝,却捏着羊的脖子,将一杯酒灌了下去。
左太斗眉头皱起,胡俊却忍不住笑了!邓大吉仰面大笑,说道:“原来人喝奶,羊却是来喝酒的。”闻言,左太斗脸色一变,霍然起身,怒道:“你说什么?”
“我正在跟羊说话,阁下难道是羊?”胡俊笑道:“这地方又不是羊栏,那来这么多羊。”左太斗转头瞪着他。
“左兄莫非也想打断我的腿,千万使不得呀,我就只剩下一腿罗。”左太斗怒喝道:“你给我站起来!”邓大吉不理,反而轻拍着羊头,眼角却瞟向左太斗,笑道:羊兄羊兄,你为什么总是喜欢站着呢?““哼,坐着我也一样能砍断你的腿!”银光一闪,刀已出鞘,坚固的桌子竟被左太斗一刀劈成了一半!邓大吉没有动,甚至连眼也没眨一下,笑道:“想不到你的刀是用来劈桌子的。”左太斗怒吼一声,银刀再次攻击。
“叮”的一响,火星四溅……
一根银拐忽然伸过来,架住了他的刀。
是胡俊。
左太斗脸上已无血色,瞪着他,喝道:“这不干你的事。”
“这里也不是杀人的地方。”两人僵持了下,左太斗突然一跺脚,大步走出去。
邓大吉长叹一口气,道:“胡老板好高明的内功。”原来,就在胡俊和左太斗僵持中时,两人是在比内力,只见胡俊独脚下的青石,已陷落下去。
“邓兄好高明眼力。”
“左太斗的眼力想必也不错,否则他怎么肯走。”
“这也许是因为,他真正要杀的井不是你。”
“但若不是胡老板,今日我只怕死在这里了。”
“今日若不是我,只怕真的要有个人死在这里,但却绝不你。”
“不是我?是谁?”
“是他,左太斗。”
“怎么会是他呢?”
“他是个莽夫,竟看不出邓兄的武功,至少比他高明十倍。”邓大吉笑着摇头道:“胡老板这次只怕算错了。”
第十四章 三分春色二分愁
胡俊淡淡地道:
“我两眼没瞎,否则我在这里已忍了十几年,日又怎会出手……数十年来,我还未见过像邓兄这样的少年高手,不但武功深不可测,而且深藏不露,所以……”
“所以怎么样?”
“所以,一个残废的老头,想和你交个朋友……”
“若结交我这样朋友,以后你的麻烦就多了。”
“我若不怕麻烦呢?”
“那我们就是朋友。”胡俊立刻展颜而笑,道:“那么你为何不过来喝杯酒。”
“你就算不想请我喝酒,我还是照样要喝的。”
“哈哈……”
满天星光灿烂。
星光下全香兰骑着马,带着甜蜜的笑脸,踏月而来。
热情使她忘记了一切,她希望见到邓大吉,她想邓大吉,所以她趁机溜出来。
风是冷的,但在她的感觉中,风是暖和的,就在这时,听到风中传来了啜泣的声音。
全香兰一怔,循声望去,只见有个人在不停的颤抖,抖得整个人都缩成一团。
她忍不住走了过去,轻抚他的头发,柔声道:“你怎么啦?”
这人是石玉,他为了朋友正忍受痛苦的煎熬,忍受着别人的羞辱,忍得快疯掉了……
全香兰已看清了他,吃惊道:“是你。”
她还记得这奇特的少年,也没有忘记这少年脸上,被她抽来的鞭痕。
石玉也看到了她,目光迷惘而散乱,他挣扎着的想站起来却又倒了下去。
“你不舒服?”石玉的颤抖已停止,喘息声却更重。
全香兰可以感觉到他呼吸的热气,已透过了她的衣服。
但同情和怜悯,使她忘了自己抱着的是个男人。
全香兰忽然发觉黑暗里站着一个人。
邓大吉站在黑暗里,像座冰冷的石像。
邓大吉没有安慰她,只是除下长衫,披在她身上。
这时,石玉瞪着邓大吉,眼睛里不知道愤怒,还是羞惭。
全香兰还在哭。
他轻拍着她的肩,柔声道:“你先回去!”
“你……你不送我?”
“我不能送你。”
“为什么?”
“我要留在这里。”
“那么也我留……
“你一定要回去,好好的睡一觉,忘记今天的事,到了明天……”
全香兰仰面看着他,目中充满期望渴求,道:“明天你来看我?”
邓大吉迟疑了许久,才缓缓地道:“明天,我当然会去看你。”
全香兰眼泪流下,黯然道:“你就算不来,我也不怪你。”说完,掩着脸狂奔而去。
有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