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生子-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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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现在情况不好吗?”何伶俐问。
“还算是稳定,不过他高血压的情况好像越来越严重了。每一次透析对他的心脏而言,是负担。”医生说。
何伶俐听后,心跳得特别快,她马上给苏安电话。
“那孩子情况如何?”苏安隔了很久才接,何伶俐开口就问。
苏安刚从沈小冬那边离开,正开车在路上。听到何伶俐的问题,猛的踩了下油门,车速度猛然加快。
“你问这个干什么?”苏安恢复正常车速后问。
“嘉越回国了,现在在医院。”何伶俐说。
苏安很意外:“怎么没跟我说?”
“嘉越不想要人接。”何伶俐叹气,又问道:“那孩子情况如何?”
“嘉越情况不好吗?”苏安总是不直接回答。
“嗯,医生说拖得时间越长,越不好。”
苏安沉默了很久,才说:“明天我去看看那孩子再说吧。”他撒了谎,明明刚刚沈小冬还问他:“体检约好了吗?”他不能理解自己的撒谎行为,所以在说出这样的话后,他很是内疚,对于何嘉越。
“我去医院看看嘉越吧!”他正准备把车掉头。
“不用了,今天飞了那么久,嘉越也累,你上班也不轻松,改天吧。”何伶俐拒绝了。
她回到病房去看何嘉越,却只看到一个空空的床。她叫了护士问:“人去哪里了?”
护士说:“他说下去找人。”
何伶俐想也不想就知道,何嘉越去找的是谁。
李易之今天给家里有急事的同事代晚班,赶过来上晚班的同事看到他,纷纷问他:“你怎么还不走啊?”
“周医生的小孩在学校打架了,班主任喊家长呢!”李易之耐心解释道。
一帮同事笑,开始八卦不在场的周医生家的儿子的趣闻轶事,剪掉前桌女孩子的辫子啊,给老师的粉笔盒里放虫子啊,拿假蛇吓同学啊……可谓无恶不作,周老师爱人又在外地上班,管不了孩子,所以轮到他,动不动就被叫到学校,挨儿子班主任一顿批。
“他们家儿子皮是皮,但听说心眼儿好,还会帮老周做饭呢!”有人开始给他儿子鸣不平了。
其他人又呵呵乐得大笑:“小兔崽子差点没把老周新买的房子给烧了!”
又是一阵哄笑。李易之也听得直乐!
何嘉越凑在办公室的窗口,也听着一帮白衣天使们瞎扯,眼睛却始终盯着坐在角落的李易之,笑得含蓄克制,不管在何时,都是一副自制有度的模样。
有医生发现他在窗边听墙角呢,见他穿着粉蓝色的病患服,就问:“你有事吗?”
何嘉越连忙摆手。李易之寻声望来,已经看到他,重新戴上眼镜,起身出去看他。
“什么时候回来的?”李易之也是有些意外,何伶俐说是一周后才到的。
“今天刚到。”何嘉越笑。
“哦。”李易之看到他的病患服,知道他已经做过检查了,他不是很想问他检查结果如何。
“你瘦了!”何嘉越盯着他的脸道。
李易之淡淡然一笑:“是吗?”
何嘉越马上讨好的问:“吃饭了吗?”
李易之犹豫了下,才摇头:“还没有。”
“刚好我也没有,我请你吃饭吧!”何嘉越兴奋了。
“好吧,待会儿我还有事,我们就在医院食堂随便吃点吧,我请你。”
何嘉越一听,就想皱脸,医院食堂的饭菜总有股消毒水的味道,他以前也是医学院的学生,在医院实习过,恨透了医院的食堂。
“我们食堂的饭菜还不错!”李易之微微靠前一点走着。
何嘉越与他错肩,刚好可以看到他的侧脸,鬓角修得很整齐,干净的耳廓向前弯曲成一个好看的弧状,上面夹着黑色的眼镜腿,耳垂厚且长。福相之人,何嘉越抬手摸自己的耳垂,薄且小。他低头苦笑。
食堂到了,李易之问何嘉越想吃什么,他去帮他打。何嘉越本来就不饿,加上是医院食堂饭菜,兴致缺缺。不过能跟李易之一起吃饭,他还是很开心的。起身跟在李易之身后:“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结果两人真要了一模一样的饭菜,西兰花炒肉、海带炖排骨、清炒油麦菜,两荤一素,外带两碗西红柿蛋花汤。何嘉越用筷子拨弄着饭菜,叹气道:“唉,看着跟过去一模一样,闻起来也是没什么改变。这么多年了,哪里都变了,就医院食堂没变。”
李易之没接话,轻轻的笑,端起蛋花汤小口小口的喝。
何嘉越拿着筷子撑着下巴看他。
“你不吃吗?”李易之见他不动。
何嘉越指着饭菜道:“忽然没了胃口。”
“生病都坏这样,稍微吃一点,不然人会辛苦。”李易之说完,就埋头吃起来。他吃相很好,筷子抓得很高,一口饭一口菜,听不到咀嚼声。
何嘉越本想稍微任性一下,对方会特别劝他几句的,没想到寥寥几句后,就再等不到其他多余的话。他很失落,失落的举动就是把餐盘里的菜饭混成一团,无聊的搅拌着。
“不吃就放到一边,玩弄饭菜不好。”李易之抬头,阻止道。
何嘉越马上跟个小学生一样,乖乖地把餐盘放到一边,放下筷子,规规矩矩坐好。
李易之轻叹一口气,继续埋头吃饭。
何嘉越看着他,心头委屈的潮水泛滥,但却不敢表现出来。平日里,除了长辈,他在其他人面前可从来没有这样装小过。但只要一面对李易之,所有的骄傲都被放下来,恨不得把自己深深的砸进土里,只有那样,才能得到李易之的特别俯望。
姐姐何伶俐老是说他可怜,叫他不要对无望之人痴缠。其实他也知道自己可怜,没生病时倒不觉得,生病后,这可怜可是摆到了明面上,再怎么视而不见都是那样明显之事。就算是可怜,他也还是期望,李易之能跟以前念书时一样,对他无任何负担的笑上一笑。至于原来所求的感情回报,自从生病后,他就放下那些花花绮念了。
李易之慢慢吃完,两人在医院的小花园里走了两圈,天已经全黑,冷风一阵一阵的。李易之说他现在不能受寒感冒,强制的将他送回病房。
“多来看看我吧,易之。”在李易之离开病房前,何嘉越躺在床上恳求道。
李易之走到门口,顿住,回头看着他,轻轻的点头:“好!”
“还有,对我笑一个吧!”何嘉越再恳求道。
李易之转头,叹气,再回头,换上一副淡然笑脸:“好好休息。”
何嘉越依依不舍的目送他离去。
李易之刚走,何伶俐就从外边走进来,手上拎着食盒。何嘉越翻身背对她,何伶俐便知发生了什么,把东西放下,坐到他床边,拍拍他的背,劝道:“嘉越,吃点东西吧。”
何嘉越很疲倦:“我想先睡一会儿!”
何伶俐闻言起身,出门关门,轻手轻脚的。一出门,她就靠着医院的墙蹲□,捧住脸,恨不得哭一场,却又无从哭起的感觉真难受。那颗心,就这样一直吊在半空中,荡啊荡的,一点点风吹草动就恨不得跳起来。整个人都快疯掉了!
孟修斯早就看到何伶俐发过来的短信,不过一直晾着没看也没回。等做完了讲座,又跟这边大学教授的几个得意弟子吃了晚饭,才回到大哥孟修然早些年没有卖掉的高层单身公寓里,当年孟修然做地产生意,自己留了好几套单身公寓,兄弟姐妹一人一套,可惜,大家都不来住,就这样一直空着。他回国之后,找人打扫一番后,住了进去。里面倒是什么都有,家具齐全,书架上还摆着不少藏书,就是少人气。孟家也跟这房子一样,什么都有,就是缺人气。孟修斯站在落地窗前,对着外面的万家灯火叹气。他把手机拿出来,何伶俐的短信说,嘉越今天回国。
现在孟修斯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何嘉越,一旦知道一个人曾经对另一个人犯下那样残忍的恶行后,真的没有办法无视之。起码孟修斯不能!孟家三兄妹从小都被教育要以善待人以德报怨,所以三兄妹都是心肠极软之人。当初孟姠能在那样的情况下,毫无怨言的接纳下未出襁褓的何嘉越,一直都视为己出。而大哥孟修然对何嘉越也是从下疼爱有加,半路多出的莫名外甥,本是个让孟家蒙羞的角色,却无人说过任何闲话。那是他还小,被大哥二姐常教育,这是你外甥,要好好疼爱。
一直都这样。在孟修斯眼里,何嘉越虽然有时脾气古怪,让人难以捉摸外,倒不是什么顽劣的孩子,更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孟修斯不断的安慰说服自己,何嘉越是因为精神有问题,才去做那些事的。他是个精神有问题的孩子,所以一切都是值得原谅的。
可是转眼孟修斯就想到沈小冬,隔了很多天后,他还是无法忘记他趴在墓碑上,边哭边说“我害怕”的脸。他也终于知晓,为何在孟姠的葬礼上,他只敢远远的站在一边,眼泪都要硬憋着。被大哥拉到灵位前磕头时,他的头磕在地上,“咚咚”的响,姿势虔诚而认真。他不是不想凑过来,而是不敢。
孟修斯叹着长气,最后还是给何伶俐拨了电话。
“怎么提前回来了?”
大家都这么问,何伶俐懒得解释了:“本想让你接机的,可嘉越不让。”
孟修斯故意一笑:“短信刚刚才看见,白天一直在学校忙。”
“嘉越怎么样?”孟修斯还是忍不住去问。
“医生说,情况不是很好,手术越早做越好。”何伶俐很虚弱。
孟修斯想到单薄的沈小冬。
“那少年的身体恐怕做不了这样的手术吧?”他说。
何伶俐没说话,她比孟修斯还清楚,那份体检报告,无论她递给哪里的医生看,看完后医生都会摇头,美国的医生甚至会谴责:“你们这是杀人!”
“还有其他办法吗?”孟修斯问。
“要是有的话,就不会找到他了。”何伶俐恨不得眼一黑,就往地下倒去,再也醒不来,什么事都不用烦恼了,多好。
孟修斯也知自己问题鲁莽愚蠢,一边是看着他长大的外甥,一边是才认识没多久的柔弱少年,天平最终还是偏向了自己的亲人那一边。但是他没说出口,只是拿着电话静默,可以听得到电话那头何伶俐的呼吸声,在话筒里很粗重。
对方哭了,用一种压抑的哭声。
孟修斯没有挂电话,默默的听她哭完,才安慰道:“嘉越会没事的,你不用太担心。”
“可是他精神状况不太好,美国的医生已经叮嘱过,他极容易患上抑郁症,对于他那种有精神病史的人来说。”何伶俐哭完后筋疲力尽。
天平最后完全偏向了自己的亲人,孟修斯挂了电话,面对着眼前就算万家灯火都化不开的墨黑天空,忽然觉得,人啊,在自然面前,在宇宙面前,是多么的渺小,多么的不堪一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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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我被大家感动了生病的人最脆弱大姨妈还来了更加的……痛苦了!呵呵。看到大家留言了只能挑着回复~~~多想都回复大家啊~~~
☆、明天体检
春节过后,北城的天气开始一日日回暖,只是来了大风天,出门不戴个口罩什么的,根本没办法外出。
沈小冬晨跑的习惯现在已经是雷打不变,跑的路程也比之前加了两倍之多,二十多公里的路跑下来轻轻松松的。只是大风天,跑起来比以往吃力许多。这日,沈小冬沿着前海跑了一个来回,大风把脸割的生疼,他本想放弃,可是看到路边蹿出来一个全副武装的高大男子,穿着专门的长跑衣裤,在他前面跑得热气腾腾,想必是从别处跑来前海这边。
沈小冬也是也在后面慢慢跟上,一前一后的跑着。前面似乎意识到后面有人在跟着跑,故意放慢了速度。沈小冬却以为他是体力快不支了,有些争强好胜的炫耀心理,抬脚加快几步,超过那人,跑上前。
刚跑出百米不到,后面就有人喊:“沈小冬!”
沈小冬回头,看到孟修斯戴着蓝牙耳机快步赶上他。
看到孟修斯,沈小冬想到那天的问话,有些不自在,掉转头继续跑。孟修斯始终在一旁跟着,两人也不说话,沿着前海再跑了一圈。沈小冬并不觉得吃力,正欲再跑一趟,被孟修斯拉住。
“怎么,不想看到我?”孟修斯问。
沈小冬看着前海公园里一群冒着晨起大寒风舞刀弄剑的老爷子老太太,摇头:“不是。”他自是不会讨厌孟修斯,他是孟姨的亲弟弟,可也是何嘉越的小舅舅。他似乎还有些误会他和何嘉越的关系。
“吃早饭没?”孟修斯又问。
“我家里已经煮了粥了!”沈小冬作势要走。
又被孟修斯拽住。
“我替,嘉越跟你说对不起。”
听到何嘉越的名字,沈小冬略微有些僵硬,不过他还是冷静下来,回头对着孟修斯浅笑道:“我要回家了,待会儿还得赶去上班。”
孟修斯不得不松开他,看着他迅速的跑远。他又绕着前海慢慢的再跑了一圈,一边跑一边叹气。
第二日,沈小冬刚跑到前海边,就遇到从另一个方向跑来的孟修斯,他挥手冲他打招呼:“早上好!”
沈小冬不自在的回道:“早上好!”
然后孟修斯也不再说什么,在他身后不远处跟着跑,速度距离都控制的很好,离他不太远,也不刻意逼得很近。
一连几天都是如此,后来沈小冬也慢慢习惯了。长跑是件非常孤独的运动,很多人会在半途就坚持不下来放弃掉,但如果有人陪伴的话,就不一样。所以那些国际马拉松比赛什么,冠军一般都有个陪跑团。长跑拼的可是毅力和忍耐。
苏安约见了李易之,在看望完何嘉越后。
李易之以为他要说何嘉越的事情,刚坐下就表态:“嘉越的病还是得靠自己。”他很怕苏安说出和何伶俐一样的话来,叫他对何嘉越好一些之类的,既然是真的无意,何必给他虚假的期待。
苏安没理会,直接问:“如果这次沈小冬体检合格的话,是不是就要开始手术了?”他明知道答案,却偏偏还是要找个医生特意问一下,既希望对方说是,又很渴望对方说不是。
李易之慢慢点头:“手术前还要提前一星期入院做手术准备的。”他看着对面的苏安,脸上没露出该有的欣喜若狂来,反倒露出一丝丝失望和紧张。
“我也听嘉越的医生说过,手术能尽早做最好。”李易之又说,说完之后想到沈小冬,心里的内疚如潮水般涌进。可是面上还是端的滴水不漏的,他劝慰自己,你只是良心上过意不去,那是别人家的事情,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与他无关。在这种事情上,他再一次自私的把自己撇了个一干二净。跟多年前毫无差别。
苏安倒是不吭声,低着头不断得搅着杯子里的咖啡。李易之记得,他已经往咖啡里加了五块方糖了。
两人面对着面沉默的坐了许久,李易之先起身:“没什么事,我回医院了。”他也是趁着中午休息,跑出来一会儿。
苏安点头,让他走,同时说:“谢谢。”
从他嘴里听到谢谢,李易之相当意外,他想可能是在沈小冬这件事情上,苏安可能迈不出自己一关了。跟刚开始的他一样,只是两人矛盾的顺序颠倒开来,他是慢慢接受了,苏安是慢慢接受不了了。可最后,不管接受还是不接受,何嘉越总是要救的。李易之走出咖啡厅,望着外面的天,灰蒙蒙的,马路中间枯了几个月的迎春花居然开始吐出点点绿嫩芽。他有时候倒是希望,能跟何嘉越的配型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