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烟雀+番外 作者:末予(晋江2013.8.13日完结)-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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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凤珏不赞同的摇了摇头,“自己的妻子怎么能让别人代看呢,万一我要是对你的娇妻一见钟情可怎么办?”
“阿珏只要能受得起诋毁她的后果便可。”
“反倒是我的过错了?我只不过是试试未来太子妃的脾气,要是这点流言蜚语都受不了,还怎么当一国之母?”瞧瞧,真真的义正词严啊,这黑白颠倒的。
“她毕竟是个女儿家,传成这样,今后还怎么见人?”“
我也没有说错啊,难道她没有盛气凌人让人牵马?”
这方天一楼,红鸾绿翘被抓来开刀,“老娘不过是跟众将开了个玩笑,连马缰都没让他们碰一下。”
“她没有拿人当靶子?”
“老娘箭法奇准,恩威分明,那些都是从小服侍我到大的,跟亲人一样,你见我亏待过谁么?”红鸾绿翘齐齐摇头。
“她没有豢养面首?”
“笑话,老娘只不过是找了全匈奴最英伟的男子给各家贵女安排相亲,做好事还要背恶名,老娘不干了!”一拍桌子,“造谣造谣,都他妈胡说八道!你们两个,老娘说的你们听清楚了么?”红鸾绿翘点头点不停,“好。很好,不就是瞎掰么,漠北还没有我的对手,给我查出来,老娘要反击!”
“总之,这件事你做的有点过了。”聂华亭皱眉,好看的脸隐在暗影里。
“景之,你的这位太子妃,不简单。我等着。”谢凤珏笑,如暗夜里的孤狼,望见了鲜美的食物。好久都没有遇到这么有趣的事情了,他怎么能放过?窗影斑驳,映着邪魅的面容,美丽又危险。
美人面
春来水暖,山景极佳。这日,谢凤珏邀聂华亭及几位皇室子弟游湖,特意包下了一艘规模庞大的画舫,融入一片湖光山色之中,几位公子哥儿便装出行,吟诗作赋,纵情山水,好不惬意。
谢凤珏百无聊赖地看着这几个王公贵族子弟作着酸腐的诗,修长的手指拨着楠木桌上的盆栽,身子倚在软榻上,长长的发泻下来,火红色的华服,下摆开着大片大片的花朵,妖冶又旖旎,玉雕似的脸上,樱花般的薄唇轻抿,一派玩世不恭的味道。
聂华亭站在船头,一只素白的簪子挽起如云的黑发,两侧的发丝无力的垂了下来,眉目深远,澄澈的眼睛里映着空旷的山野,一袭白衣直直入了画,美目含愁,叫人揉碎了心肠。
美人如斯,周边画舫上的贵女们咬着小手绢痴痴地望着。
此时,一艘略小的画舫缓缓靠近,大舫里的人不觉,直到两艘画舫紧密相连。一只纤纤玉手掀起了小舫的纱帘,露出了里面桃花般的美人,美人一点轻巧红唇,一张如花芙蓉面,两只葡萄似的大眼泛着点点波光,明眸善睐,这双眼,纯而媚,囊括了世间所有,包容万物,或喜或悲,或娇或嗔。完了,瞬息间,你陷进去了。
第一眼,望见了船头的白衣美人,她对他笑了笑,漫天飘香,云雾缭绕,繁花胜放,拨开迷雾,似曾相识。空落的心,迷惘的夜,夜夜不眠,星火孤寂,好像等的就是这么一天。她还能对他笑,他还能望见她,真好,若是真的,一辈子也不放手。
恍惚间,她已走了过来,红唇轻启,是他听过最美好的声音,“公子在看什么?”
“姑娘的眼,很漂亮。”似他的一个故人。
她笑,“这话我听了好多,公子能换个搭讪方式么?”
她见一点红晕爬上她的面颊,只觉有趣。疏漏的阳光照在他无暇的脸上,一滴露珠顺着叶子落了下来,落到了他的睫毛上,他睫毛颤了颤,像一把小刷子,挠啊挠,复又下落,顺着面颊落啊落,像一滴泪,悲惘,凄迷。忽然心口一痛,是了,他是她心头的一粒朱砂,时时拨动她的心,躲不掉,逃不过,漫天洒下的网,密密编织,缠绕一生一世。
“姑娘为何而来?”
这话问得好,为何而来?她自己也说不出,只是看见他孤独的身影,想了,就这么做了。
“公子不希望我来么?”她哀怨,让人怜惜。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要安慰一番,奈何有人抢先一步,还是一副欠揍的笑脸,“哟,这是谁家的美人儿,美人儿可是寂寞了?本公子陪你啊!”谢凤珏走了出来,摇着一把扇子,公子哥儿的派头,一双凤眼弯弯,倒是可爱。
“这位公子是何姓名?小女子可否有幸知晓?”天地间,只见她波动的红唇,魅惑的容颜。看不透,无力抵抗。
谢凤珏摇着扇,轻浮地笑着,“本公子姓谢,名凤珏,字明芳。美人儿可知道了?”他的眼神像狼,桀骜,截住你,让你臣服。“本公子的名字告诉你了,美人儿是不是该告诉我你的名字了?”
“公子的名字取得好,凤珏凤珏,风华绝代之意,明芳明芳,明世而芳华。小女子不解,公子是个男子,怎么会有如此女气的名字呢?”她蹙着眉,仿佛真的不解一般,想寻求一个答案。
谢凤珏摇扇子的动作有些僵硬,小时候他体弱,家里人怕养不活,有个道士出了个主意,便当个女孩儿来养,这便也平平安安地长大了,但是这一直是他的痛啊,堂堂男儿,怎可有这样一段过去,从小到大给捂得严严实实,生怕给别人添了笑料。
“依小女子看,公子这是先天不足,需后天找补,男子汉嘛,这点小事我想公子是不会放在心上的吧?”那女子笑得肆意,桃花面容让人恨得牙痒痒,分明就是算计好了的!被人当众戳破,不好受吧。
“姑娘说的不错,本公子当然不会在意这些,只是提醒姑娘悠着点,风大可别闪了舌头。”原来以为是个甜甜小绵羊,内里却是黑心黑肝的,好,真是好,他可求之不得!
“一个男子,长得不英武也就罢了,但是别像女子啊。长得像女子也就罢了,名字也像女子,啧啧,真是命苦啊。”那女子摇头晃脑,幸灾乐祸,八颗牙一颗不少,似乎听见旁人压低的窃笑,谢凤珏自觉面上不好看,回了画舫,天知道,于脂粉堆里,他是无往不利,这小女子,一定是他的克星,冷静,一定要冷静!
那女子顾盼,淡蓝色水袖长裙迎风而展,“谢美人,记住,小女子叫塔塔尔恩霍斯。”果然是她,此刻的谢凤珏是不是有点后悔了呢?
塔塔尔回头望向聂华亭,眼带迷离之色,才子佳人,好不般配。“小女子还未知公子姓名?”
“聂华亭。”声音是那般清冷,似乎隔着千山万水,知她姓名的那一刻,有些东西就散了,原以为,不知道就可以抹掉过往,不了解就可以擦掉悲伤,却原来,是自欺欺人。无需言说,这三个字,足以让她踏遍千山万水,划破荆棘,只为你而来。
山明水静,一切又恢复如初。假若他没遇见她,假若他们不曾相识,唉,你当知,一切都是梦幻泡影。
“刚才是小女子的不对,请小侯爷不要见怪才是。”不久,塔塔尔也随之走了进去,柔柔地行下一礼,美不可言,直叫一干贵公子看呆了眼,直想着这塔塔尔公主可是跟传言一点也不像啊,只见那女子眨了眨葡萄似灵透的眼,“公子,方才是小女子解释不周,请让小女子重新解释可好?”
一贯爱看好戏的谢凤珏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没等他开口,塔塔尔已经开始说了起来,“凤珏凤珏这名字起的真是好,凤者,为百鸟之王,珏,拆开来看,为玉中之王,侯爷对小侯爷可真是用心良苦,不知小侯爷想不想做这皇城之王呢?”
美人醉
且看那女子柔柔弱弱,嘴里吐出确实这等大逆不道之语,贵公子们惊住了,聂华亭漆黑的眼眸有些看不懂的东西,谢凤珏则是握紧了拳,似气极,先是戳他的痛处,让他无暇反击,这又是胡捏乱造。威远侯在当年皇帝登基时出了不少力,故将昭徳长公主下嫁为威远侯正妃,也算是半个皇族,这些年多被厚待,侯府多年积威势大,皇上本就盯着侯府盯得紧,不管别人怎么想,这番话要是落到有心人耳里,简直是置他于死地,好一张伶牙俐齿!
“公主何必这般记仇呢,不日你就会嫁给表兄,届时你就是我的皇表嫂,都是一家人。”权利高就是好,你看这桀骜风流,不可一世的小侯爷也对你赔小心,“我愿对苍天起誓,我威远侯府有生之年绝不会生出异心,请诸位放心。”谢凤珏郑重其事地竖起三根手指头,神情那叫一个真。火没烧到你的屁股底下,当然不用担心,未来的事情谁又能知道呢,不过随意一试,这姑娘可是记仇的很呢,一点亏也不肯吃。
可他谢凤珏怎会轻易被人拿捏住,他不敬苍天,不敬神佛,这誓言不过是场面话,于他而言毫无意义,这么一说只是为了安抚各个势力,要说这天下至高的权力,得与不得,全凭自己的意愿,还从来没有人能逼他做他不愿做的事情。这姑娘故意来这么一出,看他在众人面前出丑,提醒他不要出手么?呵呵,他倒要看看,她是有多大的能耐?
“只怕你的表兄不中意小女子啊。”塔塔尔幽幽怨怨地瞥了聂华亭一眼,眼波流转,爱怨嗔痴,满屋子人的心都被扯住了。
“公主此言差矣,我家表兄是害羞呢。公主初来乍到,必然对京都还不熟悉,不如让表兄带你四处转转,顺便互相认识认识可好?”谢凤珏含笑望着聂华亭,他亲爱的表兄,为了对付这成了精的匈奴公主,只好牺牲一下你了。
这话一出,聂华亭便不能当壁画了,两把小扇子似的睫毛扇啊扇,好像十分委屈,干巴巴地吐出一句,“能与公主同游,是景之的荣幸。”景之,乃景帝九年聂华亭及冠之时齐景帝亲赐的字,景之,是这里的风景,寓意把握此间风景,坐拥天下。
匈奴公主塔塔尔自漠北而来嫁与大齐太子,齐景帝龙心大悦,安排入住皇家别院希深院。
“塔塔尔公主,您远道而来,没有及时接应,是我们的不周,在下在这里给您说一声抱歉。”昭毅将军符意代表皇帝亲来问候,带来了大箱大箱的聘礼。
按理说,匈奴公主来和亲应先见过皇帝,再摆宴设席,然后婚礼,不过既然规矩都破了,也不介意再彻底一点,皇帝同意公主与太子先培养培养感情熟悉熟悉再举行婚礼。这昭毅将军本是随太子破匈奴的一把好手,太子大胜之后,符意便回朝做了个散官,不常上朝,但威势犹存。此时由他来接见匈奴公主,寓意可想而知。
塔塔尔端着一副恭敬的态度,“不敢不敢,此番父王要我来和亲就是为了匈奴能和大齐摒弃前嫌,结永世之好。如今匈奴已是大齐附属,这些繁文缛节也不必过于拘泥,只要两方和美,就是塔塔尔之愿。”
符意道:“公主如今嫁入大齐,是大齐未来的太子妃,在下希望公主能时时刻刻为大齐着想,有些事,不该做,有些人,不能碰。符意言尽于此,希望公主好自为之。”
塔塔尔道:“这些事我自有分寸,谢符将军提点。红鸾,送客。”
“是。公主。”红鸾利落地提起大刀为符意带路,符意忽然回头看了塔塔尔一眼,似有深意。
待符意走后,塔塔尔召来随行的今是,吩咐,“跟上去。”一场黑暗中的悄然开始。
是日,阳光正好,适合出游。
“听说太子曾于宫宴上言此生只娶已故燕将军一人,怎么转眼间就变了呢?”塔塔尔好奇地盯着街边捏泥人的小贩,同聂华亭道。
“公主不是也有喜欢的人,为何会嫁过来?”他不答,反问。负手而立,挺拔俊逸。
塔塔尔公主虽在大齐恶名狼藉,但在匈奴,那可堪称一位痴情女子的典范,千里送行,亲手缝衣服做饭,只为博那人一笑。这世上是不是有那样一个人,不论你是谁,身处何方,家世如何,也会不顾一切做出一番傻事来,虽然回想起来只能付之一笑,但却无悔。
小贩捏好了一个泥人,活灵活现,跟真人似的,塔塔尔拿起来看了看,转身递到聂华亭面前,道:“不论过去如何,现在我塔塔尔只中意你聂华亭一人。太子是不是也一样呢?”那神情如此真挚,他几乎要相信了她,接过那泥人,泥人面容温和,风华身姿,正是一个他。“公主与本王只见了寥寥数面,本王想不通。”这个女子,心不纯,五脏六腑都泛着黑水。容貌,性格,真是,一点也不像她,可为什么,他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太子有什么想不通的,我塔塔尔,对你聂华亭,一见钟情。”作为一个女子,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不见感动,连一丝动摇也看不出,他的心是铁做的么?
聂华亭倏然一笑,身影看起来有些模糊,“好一个一见钟情,公主的情话说得这么好,一定见过不少人吧,本王受了你这句话,以后,你就不必找什么借口了。”这话透着冷意,又有些尖刻。
无来由冒上一股火气,“聂华亭,本公主真心喜欢你,心心念念盼着你也能喜欢我一点。你怎么能把一颗真心扔在地上随意践踏?”看美人含怒,也是一道风景,你看那眉,那眼,都被怒火熏上别样风情。忽然觉得,她也只是个小孩子而已。
“那好。愿公主永永远远记住这句话。”聂华亭牵起她的手,此刻,他真的是魔障了,竟然真的选择去相信她的话,也许,他需要一些东西来温暖他早已冷寂的心,纵然,那是引火自焚。今日,他们就像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携手同游。看着别人的戏,流自己的泪。这世上所有,都不关他们的事。吃遍了京都大大小小的酒楼,来一场豪赌,逛一逛街,听一场戏,真是,做梦也不会想到的轻松自由。看着杂耍,她乐不可支,他也感染其中,他陪她一掷千金,挥金如土,也做一做那豪气的公子哥儿,今日不知明日事,日日都像世界末日。
进了赌坊,场场必赢,老板的脸色堪比苦菜花,神色变化,那叫一个赤橙黄绿青蓝紫。“诺,这钱,本公主送你,不用你还。”将一大叠银票塞到他手中,又走走转转,来了狠劲,誓要尽兴。老板垮着一张脸,差点没说他上有八十岁老母,只好来找他这个金主,叨叨了七八遍,终于,聂华亭抵不过赌场老板泪眼盈盈,声声哀求,拖走了还在叫嚷的塔塔尔。
傍晚,灯火明亮。一场大醉,她醉眼朦胧,孩子似的描摹他的眉眼,嘴里吐着酒气,“你长得真好看。”说完咯咯地笑起来,真是,像一个妖精。
聂华亭也喝了很多,但他酒量素来很好,没有醉得似她那般厉害,扶着她,一步一步,挥退了暗卫,只想着,这样,真好。
他看着她,摇摇晃晃站在椅凳上,手里抱着一坛未喝完的酒,豪气干云,她拥有一双明亮的双眼,此刻像燃满了火,烧灼的是你的心,“你相不相信,终有一天,我会站在那里,看着你!”
犹如一盆冷水浇下,她指着的地方,是皇宫。原来,这就是她所求,他的太子妃,好得不得了!他含笑看她,说着冰冷的话语,眼中却是柔情,“我信。”
她还未知他的转变,顾自地扭着身子,脚一歪,竟要从椅子上跌下来,聂华亭眼疾手快地抱住她柔软的身子,却是一叹,糅杂了百种情绪。
聂华亭将塔塔尔背起来,脚步沉重地,走向希深院。大路固然有尽头,可人生,何其渺远。
塔塔尔趴在聂华亭肩头,一干酒气悉数喷在了他耳廓,她想,这场大梦,终于还给了他。
美人谋
四月初二,春光融融,芳草萋萋,宜出行,宜嫁娶。匈奴公主塔塔尔嫁与大齐太子聂华亭,十里红妆,从希深院到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