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天道 作者:落草-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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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还带着晶莹的晨露，映射着朝阳的光辉。
一根根被削去了枝桠的青竹做成的房子建好了，与山谷中的鸟语花香浑然一体。竹片做成的窗子被一根细竹杆支起来，正对着山谷入口的小路。
竹篱笆围成的小小的院落中，被叶妙萦移植了不少花草，微风轻轻一吹，就有花香顺着竹窗飘进来，沁人心脾。大门口左侧，一棵三尺桃树在微风中轻轻摇动，这一切，是这么温馨。
也许，人大彻大悟后，携红颜美眷在这样一处地方长相厮守，才是最好归宿。
清风悠悠，竹影婆娑，美人相伴，流连忘返……美好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轻松悠闲的日子，谁都想过，可是，谁的身上没有责任呢？
萧启越要自己帮他报仇；师傅史恩泰更是将重建玄阳派的重任交给了自己；对自己有恩的竹山教不知去向；自己一心向道却始终参不透何为道……这一切，都压向了褚凡，令他每一次想起来，都会浑身发紧。
叶妙萦望着心事越来越重的褚凡，暗暗叹了口气。
“男儿志在四方。你的心思即使不说，我又何尝不明白？”
红颜，知己。
“叶子，你一定要和我一起。我怕与你分开，再想要寻你就千难万难了。”相思苦，只要尝过一次，就够了。
这些日子，叶妙萦女儿心态的矜持，褚凡书生坐怀不乱的把持，二人同居一室竟然没有更旖旎的事情发生，不可谓不遗憾。当然，这遗憾只存在褚凡的心里，至于叶妙萦的想法，那就不得而知了。
山谷外的小路上，叶妙萦轻轻挽着褚凡的胳膊，回头最后望向这座给了自己心理慰藉的小竹屋。多年来的漂泊之苦，仿佛在这些日子中完全康复了。
漂泊的久了，连踏出家门的勇气都没有。这种心理上的暗伤，光靠时间的救治是无能为力的，非要有人给你心灵上的慰藉不可。
碧澈山脉，原本竹山教的位置已经是彻底改头换面。原本长满山间的竹林已经不复往日的青翠，叶片发黄，风吹过来，纷纷落下。黄叶随风轻舞，将炎炎夏日带上了几许秋的凄凉。
褚凡与叶妙萦穿行在枯竹林中，悄悄靠近那一片建筑。门派中原本的建筑大都还在，只是行走在其中的不再是身着绣着竹叶衣袍的竹山教弟子，而是一群身着黄袍、衣襟绣着残月图案的不知什么门派的弟子。
悄悄看了一会，褚凡拉起叶妙萦退了出来。
如今的碧澈山脉，已经彻底变天了。回想着当初竹山教及其他四派的太上长老们开启混元秘境时的情形，再加上这些日子以来所见所闻，褚凡已经多少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只是那些门派中的长老们不知道的是：他们认为最佳的历练之所混元秘境，竟然就是心腹大患外域中的小外域。
天道微妙，造化弄人。一心想要保存门派骨血，却不想直接把这些弟子送进了死对头的老家中。
褚凡茫然了，天大地大，自己要如何去找到竹山教众人？
霜枫城中，褚凡与叶妙萦并肩而行。周围无数赤裸裸的目光投到叶妙萦身上，不用说，这种做派只有外域中的修士才有，碧澈山脉的修士也会看，但绝不会这么肆无忌惮。褚凡心中本就烦躁，如今被这些精虫上脑的家伙一刺激，就要当场发作。叶妙萦感受到他的怒意，微笑着拉了拉他的手。
感受到手中的柔软细滑，褚凡心中一暖，不想，周围竟然响起一片抽气声。原来，是叶妙萦那倾城一笑，充满媚意的眼波，迷得周围修士神魂颠倒……哼，褚凡稍稍放出了自己封灵期修士的气息，顿时让这些兽血沸腾的家伙们收声疾走。
看到周围人懒散的步子突然变得急匆匆仿若赶路，叶妙萦顿时又笑了，这一笑，百花失色……
碧澈书院的牌匾高高挂起，暗金色的四个大字笔体苍劲有力，笔势非凡。三层楼房，古色古香，这书院，让人一看，顿生朝拜之心。
褚凡站在门口，不胜唏嘘。没想到，物是人非，这书院竟然还立在这里，丝毫未变。虽然自己曾经在这里上过当，受过骗，可此时此刻，褚凡心中竟然满是亲近之意。
不再多想，褚凡推门走了进去。一进一楼，门口桌案旁有一位老者正捧着一本书看的聚精会神，似乎连进来人都没有发觉。这老人相貌清矍，仙风道骨，仿佛从画中走出的圣人。
别人见了，没准会以为此人乃是世外高人，但褚凡可绝不会这么认为。没错，这老头正是鹿长鸣、鹿院长！一时间，褚凡心情复杂了。
“是你？！”二人几乎同时开口，语气中充满惊异。
“可不就是我，一别多年，鹿院长别来无恙啊？”还是褚凡想说了话。
鹿长鸣心中当然记得褚凡，毕竟如他一般肯拿出一颗中阶灵石买一个可有可无的贵宾身份的傻小子，可并不多见。最起码，这么多年过去了也只有褚凡一人而已。
“嘿嘿，小兄弟此去经年，倒是颇有进境，连如此‘极品’美眷都寻了来，真是羡煞老夫……”
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毫发未损的继续在城中开书院，这老头肯定不简单，褚凡心中如是想。这么多年过去了，褚凡早已经不是当年的愣头青。
“鹿院长既然一直在霜枫城中，肯定对碧澈山脉其余门派的去想有所了解了？”
“这个……你看，如今时逢乱世，我老头子孤家寡人一个，说不定哪天死了都没人给收尸，这书院也仅仅是糊口而已……”
片刻后，鹿长鸣见褚凡还在微笑着望着他，不由得尴尬一笑：“哈哈，这件事知道的人可不多，我也是花了大价钱才买来的。”
褚凡不再答话，直接丢过去一颗中阶灵石。这一下，鹿院长说话顿时利索了许多。
“凯鲁草原？”褚凡皱起了眉头。没想到，背井离乡的人，不止自己等人，还有整个竹山教。
知道了消息，褚凡有些迫不及待想要赶往凯鲁草原，寻找宗门。二人行至门口时，鹿院长突然叹道：“毕竟殊途，难以为继，难以为继啊！”没头没脑，没头没尾。
褚凡回头望去，但见鹿院长正自顾自的端着一本书，摇头晃脑。褚凡不疑其他，摇摇头向街中走去。他没看到，身旁的佳人突然身子一颤，瞬间苍白了脸。
＇第四卷：重回乾坤 第六十章 凯鲁草原＇
褚凡身陷过连绵的山脉，也见过荒凉无边的戈壁荒漠，但这无边无际的开阔草原，却是平生初见。
此时，正直八月，正是大草原上一年当中最美的时候。无边无际的绿草在风中波浪般起伏，无数黄的、白的花朵点缀其中，凭添了无数美丽。
天，在这草地之上显得特别的蓝、特别的高，在这蓝天之下，碧草之上，一对金童玉女如鸟般自由飞翔。
褚凡从来没如此心旷神怡过，在这广阔的天地中，他真切的知道了，什么才是天高任鸟飞。
天威下，人无疑是渺小的沙砾。但是人类能有今天的成就，不就是因为亘古以来面对天灾时那种不屈不挠的意志吗？让先人没有料到的，是如今的人对天道都采取了顺应的态度。没有拼搏，就没有未来。
此时此刻，褚凡的心胸无比舒畅，修为竟然隐隐又进步了不少。可见，修士修道，心境的突破才是最难的。
下方，碧绿的草地上点缀了很多白色的圆球。叶妙萦凌空渡下，身姿飘渺，绝代风华。草地中的叶妙萦发出一声欢呼，奔向圆球最密集之处。褚凡微笑着摇摇头——这一路上，叶子好像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对什么都是喜爱和好奇。显然，在外域中那些岁月是多么不堪回首。想到此，褚凡心中不禁又流出丝丝心疼，如老鹰扑兔般直坠下来。
“哎呀，都被你踩碎了！”叶妙萦望着褚凡脚下一枚被踩的变了形的蘑菇，大发娇嗔。
褚凡尴尬的望着脚下，嘿然傻笑。
如今二人的关系可谓十分暖昧，一路上褚凡和叶妙萦一直相敬如宾，谁也没有突破那层薄薄的窗户纸。虽然，褚凡手镯里还保存着很多孤本，自己也不时偷偷观看，但从小受到的礼教却让他始终自持着没有越过雷池一步。他自认骨子里，还是那个不染纤尘的书生。其实，他只是怕有越礼行为被佳人狠狠地赏上几个耳光。
二人继续这般飞行了半日，终于遇到了一群修士。
为首的一人，衣襟上绣着一只麒麟图案，看面貌颇显干练。此人越众而出，看了二人一眼后，顿时被褚凡身上深沉似海的修为惊得面色一变，眼睛再也不敢往叶妙萦那边乱瞟。
“不知前辈拦下我等有何事？如能帮得上忙，晚辈们一定效劳。”田一凡在肖天宗中是一名深得长辈喜欢的弟子，再加上人也聪颖，颇有些资质，修为在同辈弟子中算得上高手。如今已经是凝神期修为，深得掌门器重。
褚凡大致一看，发现这九人并不是同一个门派，衣服上的图案各有特色。他心知这些人一定是碧澈山脉修士，否则也不用聚集在一起在这草原边缘地带巡视了。
问过话后，褚凡已经明了如今状况。在外域修士不知用何种办法大批进入碧澈山脉后，本土修士因为意见不合，人数又少，一部分宗派忍痛离开了故老相传的门派基业，结伴来到了这凯鲁草原。另有一部分对自己十分自信，留在碧澈山脉与外域修士生死相搏，结果大出自己意料，死伤惨重都不能形容。剩下的残兵败将这才反应过来，急忙顺着先前撤离修士的路尾随追来，这才保留了这些血脉。
褚凡心中焦急，不知如今的竹山教是否还如当初，师傅李韵诗是不是还在。甚至那修为深不可测的竹山老人，也不知是否在这浩劫中得以存活。
越想越是焦急，褚凡再没有心思欣赏这草原风光，直奔修士聚集之地而去。
“褚凡？莫非他就是当年竹山教中引得万星齐聚，垂下浩瀚星光匹练的那个褚凡？”一名女修突然问道。
其他人恍然大悟，连连大呼怪不得、怪不得！看来，当年褚凡那偶尔犯傻而为之的行为，竟然使自己颇有了一些名气。只是当年那天地异象，已经被人传扬的颇不符实了。
看来，以讹传讹，即使是修士，也在所难免。
前方，草原中突兀的凸起了一处山峰，虽不高大，却也有几分险峻。这里，就是竹山教的新宗门了。远远望过去，从山脚下到山顶，房屋鳞次栉比，竟然已经颇有规模。
多年未归，褚凡心中不免激荡万分。脑海中，好多人纷至沓来，让他毛躁的心情更加急不可耐。来到山脚下，褚凡的心中反而平静了下来，望着‘竹山教’三个大字百感交集。
“谁么人？”山门口，一身断喝传来。
褚凡整理了下衣冠，站在门口垂手而立：“弟子褚凡，历练归来。”
“什么，你是褚凡师兄？你可有什么能证明你的身份么？”门中快速掠出四道人影，具是年轻面孔，褚凡一个都不认得。
在竹山教中的日子并不长，那时候也没有什么归属感。只是在外漂泊了几年，才体会到门派对自己的好，师傅及竹山老人还有掌门谷阳子对自己的好。
竹山老人和掌门亲自来到山门前，满面激动的望着褚凡。
“孩子，你，回来了……”竹山老人什么修为？此刻竟然不受控制的声音颤抖。
褚凡点点头，虽然有些鼻头发酸，但他可没有忘了正经事——他还要向宗门报告混沌秘境和外域的关系呢。
众人唏嘘了片刻，仿佛以往的岁月已经蹉跎了百年。
这时，竹山老人和谷阳子赫然发现，褚凡竟然已经是封灵期的大修士了。这一惊非同小可，喜的竹山老人只会连连说好，都忘了自己还站在宗门口，旁边还有数名后辈弟子了！
“什么？混元秘境竟然就是外域！”这一消息简直如九天霹雳般具有爆炸性，将竹山老人在内的五派太上长老和掌门震得起身离座，面面相觑。
“是的，各位前辈，晚辈在小外域中多年，此事千真万确。大外域据说比乾坤大陆小的有限，只是晚辈一直没有去过。”
褚凡的经历，让所有人都震惊不已。那些弟子的遭遇也大体了然，大部分恐怕已经凶多吉少，小部分还不知道在小外域中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呢。
在谈起这些弟子的时候，褚凡刻意的没有去提七劫谷弟子臧晓晓。恐怕在他自己的心中，也不明白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突如其来的新消息，令所有门派重新陷入紧张中——褚凡能从小外域中回来，那么外域中的人一定已经有更多办法送更多的修士过来了！
这一次，没用五派的人号召，幸存门派全都派出了门中能说得上话的人赶到竹山教中商议大事。
夜色正浓，叶妙萦坐在窗前，望着满天繁星微微蹙起了秀眉。她敏感的感觉到，那竹山老人似乎看出了什么。只是碍于什么，还没有说出来。
“咳，叶姑娘可否出来与老夫一见？”竹山老人的声音在院中响起。
“该来的，总还是要来的！”叶妙萦苦笑一声，理了理头发，起身打开了房门。
清冷的星辉下，那一道身影如此娇弱。夜风毫不怜香，将她的裙带和秀发一起吹得飘动起来。
竹山老人面对着深不可测的草原，一声未发。
叶妙萦贝齿轻轻咬着下唇，脸色苍白的望着远方，只是那平时媚的要滴下水来的双眸，此刻竟然毫无焦距。
“姑娘，你修道多年，有些事我不说，你也应该明白。”竹山老人的声音在这微凉的夜里，更加冰冷。
叶妙萦的脸又白了几分，她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嘴唇都要咬的流下血来。
“你走吧，不要逼老夫出手。虽然你已修成人形，按理说我不该如此。但你要知道，毕竟，人妖殊途！”
人妖殊途！人妖殊途。人妖殊途……叶妙萦脑中轰然作响，再也听不到别的声音，只有这一句人妖殊途响在耳中。
眼泪，终于如决堤的河水，汹涌的奔流而下。美人泪，如珍珠，在星辉下却是如此凄凉。她紧紧捂住自己的嘴，生怕自己的声音传出，惊扰了远处无数灯火。
眼前，是千点灯火；背后，是无边黑暗。
竹山老人一声长叹，消失在夜色中。
共历万水千山，也无法接近你的容颜，正如此刻你再也不能走到我的身边。那就先彼此忘记吧，把一切苦涩留给未来，也许到那时，我们再品尝，已经沉淀的无比甘甜！
娟秀的字体，铺洒在洁白的宣纸上。叶子仿佛变成了翅膀，一夜间就飞的不知去向，只留下这看似洒脱的留言。只是，那白纸上一滴滴水珠形成的褶皱，似乎在表达一个女孩的伤心欲绝。
“孩子，她走了也是好事，毕竟，你们人妖殊……”
“去你的人妖殊途！”在小外域养成的匪气透体而出，褚凡将竹山老人的后半句话全部憋回了肚子中。
“叶子，我怎么会不知道你是狐仙？我不说，是因为在我眼中，众生都是一样的……”
“贼老天，你偏偏要立下许多规矩！”规矩，真的是老天立下的吗？或许，只有最爱无事生非的人，才会如此这般自寻烦恼！
竹山教中，从此多了一个魂不守舍的年轻人。每当日出、日落时，山顶都会出现他的身影。
寂寞的时候，便要刻苦的想你。和你在一起，可能会没有了我的辉煌，可如果没有你，我又哪有去辉煌的力量？以往的清晨和黄昏，我已经习惯了有你在一旁相伴读书。而如今的夕阳下，我已是形单影只……
＇第四卷：重回乾坤 第六十一章 书院院长＇
情感的压抑，竟然带来了修为上的进步，这种讽刺是褚凡从来没有想到过的。如果可能，他情愿自己和叶子都只是一个凡人，能够平安幸福的一起生活下去。
如今的褚凡，已经是封灵中期的修为。放眼天下，如此年轻就能达到如此高度，也可自傲了。竹山教中，要数竹山老人和掌门谷阳子最高兴了。
李韵诗的居所还是如从前一般幽静，甚至连不惧也和从前大相径庭。这里的竹子都是后来种下的，虽然没有原本竹山教中的繁茂，但在李韵诗这里，还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