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惊魂-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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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利,我给你带来一样礼物。”
“救命啊!”比利扯开嗓子拼命喊着,脚在疯狂地踢着木板,“爸爸!妈妈!”
“想好好玩玩吗?”
比利转过头,看到了邮差那张笑脸,看到他手里举着礼物。
杜戈为了找到比利走遍了自己这块领地,还壮着胆去了两边的绿树带,低头察
看了每一丛灌木,抬头检查了每一棵树,嘴里不停地喊着,“比利!比利!”
蜥蜴受到惊吓,在眼前飞快跑过,藏在草木中的鹌鹑惊恐地飞掉了。
“比利!”
他继续朝房后的小山走去,最后来到经过伪装的碉堡前。“比利!”他喊着。
没有回答。
他眼睛盯着碉堡,这里对他来说笼罩着一种不祥的气氛。他从来没有想过一个
小孩子做游戏的木制结构会有什么可怕的地方,可此时此刻它在自己的眼里显得低
矮黑暗幽闭,当初,看到艾伦·朗达遇害的那所房子时他才产生过这种令人不舒服
的感觉。
他试探地向前迈了一步,“比利在吗?”
他把耳朵紧贴在墙上,听到里面有抽泣声,那声音很低,而且是时断时续。
“比利!”他喊起来。他疯了似的寻找不结实的地方好拆下一块木板进去,可这个
建筑造得很结实,没有鼓出来或明显不堪一击的地方。他抓住屋顶使劲向上掀。他
的体力很差,掀一下就感到力不从心,就要哼一下。右手的无名指按在一枚没有钉
好的钉子上,硌得生疼,但最后还是掀起了。
他看到了那个打开的活盖,透过活盖向里张望,但什么也没看到。他马上从这
儿跳了下去,重重地摔倒在地。抽泣声清楚了,他四下里搜索着,“比利!”
比利蜷缩在一个角落里,膝盖顶着下巴,那样子很可怕。衬衣又是土又是油污,
撕得乱七八糟,脸上木然无神。
他的裤子不见了。
“比利!”杜戈喊着冲了上去。他扑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叫着,把儿子紧紧地抱
在怀里,愤怒、恐惧和疼痛顿时化作仇恨。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不,不,不,不……”比利的声音非常微弱。
杜戈抱着儿子向后退去。他眼泪汪汪地望着比利的脸,孩子睁大双眼凝视着,
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不,不,不,不,不……
旁边的地上有一件肮脏不堪的结婚礼服。
一套血迹斑斑的内衣裤。
还有盖了章的邮件,有包裹也有信件。
杜戈觉得有人在自己的腹部狠狠地击了一下,这是情感上的重创。
比利那恍惚的目光盯在他的脸上。“我不穿!”他尖声叫着,“你不能逼我。”
他的身体在抖动。
杜戈把他抱得更紧了。这时才感觉到儿子身上滚烫。他打起精神,强迫自己要
有理性,不能慌乱,但是仇恨的种子在心里已经生根,讲理性已经很难做到了。他
站在那里正要抱着比利出去,这时看到一封信从那件结婚礼服的皱褶处探出来。他
弯腰捡了起来,在信封上看到了自己的名字。他撕开信封,白纸上只有五个字和一
个惊叹号:
我也爱你妻!
“不!”杜戈失声叫起来。
“不,”比利也叫起来。“不,不,不,不……”
杜戈想也没想,一使劲把比利举上开口处,把他这软软的身体送了出去,然后
自己也上去了。他浑身的肌肉在作痛,五脏六腑火烧火燎,他得回家去见特丽丝。
特丽丝挂上了电话,她的手掌汗津津的,内心感到恐惧万分。她走进厨房给自
己倒了一杯水,就在这时她看到台子上微波炉旁有一封信。她皱起眉头,把信拿了
起来。她不记得刚才看到这封信了,今天她没开邮箱,丈夫和儿子也没有。她看着
这封信,信是写给她的,上面没有回信地址。
又开始了,她心里这样想。比利失踪了,但他不允许自己朝这方面想。她撕开
信封把信纸拿出来。
我在卧室。
这几个字跳进她的眼帘,仿佛迎头挨了一闷棍。他又回来了,这事还没完。他
回来了,他在追踪自己。
她哆哆嗦嗦地拉开抽屉,从里面抽出一把切肉用的尖刀,紧紧握在手里,慢慢
地朝卧室走去。尖刀提到胸前,只要一有动静她便会抡起来。她知道自己一人来对
付邮差是退蛮勇,是愚不可及的——她应当跑到邻居家打电话报警——可他逼得太
紧了,自己已经忍无可忍了,再逼下去就疯了。
如果他在卧室,就把他干掉。
她要切断他的脖子。
邮差不在卧室里。她把刀尖朝外,像握着把匕首。她检查了壁橱,察看了床下,
什么也没发现。她把头探进盥洗室,里面也没人。邮差不会在厨房,不会在客厅,
因为她刚才去了那里。
她好像觉得楼上有脚步声。
快跑,大脑中负责理智的那部分这样对她讲,赶紧离开这儿。但她却把刀子握
得更紧,穿过厨房,走过客厅,直奔楼梯走去。阁楼上有扇孤零零的小窗户,可外
面什么也看不见,楼梯顶端被阴影遮住了。
她尽量悄无声息地爬上楼梯,握在刀把上的手指显得那么白,马上就要爬上去
了。她把头压得低低的,生怕被邮差看到。就在这时她的一只脚踏在了一块已松动
的木板上,楼梯发出咯吱一声。她一下子僵住了,气也不敢出了,但是阁楼上没有
传来什么声音。她把尖刀握在胸前,蹭蹭几步越上最后五个台阶,随时准备舞起尖
刀。
阁楼上根本没有人。
她迅速地察看了一遍壁橱和比利床后那块地方,但阁楼上没有外人。
他走了。
这所房子里就特丽丝一个人。
她又下了楼,来到客厅里。她朝窗外望去,想在车道或周围的树丛中发现一些
以前没见过的东西,但在他们家的这片领地里只有那两只正在争斗的蓝松鸦是外来
的。她又察看了一遍前后门,看到门都锁着之后她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由于紧张,她的膀胱功能也失调了,于是便向盥洗室走去,刀子仍在手里握着。
没准儿她刚才只是向后面的树林草草地看了看,没有发现他躲在那里。他可能就藏
在那棵树的后面,知道她不会出去,邮差便在那里等待时机,听着门里的动静,等
着有了她无法抵抗的机会就冲进屋里收拾她。
她进了盥洗室却没有关门,脱了裤子就坐在了马桶上。
邮差撩开淋浴隔帘走了出来。
她惊恐万状地失声叫起来,手中的刀子也掉在了地上,马上又哆哆嗦嗦地伸手
去捡。邮差踏上一步,闪亮的黑皮鞋正好踩在刀刃上。他穿得整整齐齐,一身邮差
服熨得平平整整。他站在特丽丝面前,裤裆处鼓鼓囊囊的。特丽丝用一只手挡住自
己下身暴露的地方,另一只手哆哆嗦嗦地伸出去要推开他。
她在不停地尖声高叫,邮差不但不在乎,反而冲她笑,还说,“毛发蓬蓬,真
好。”话语很粗,腔调倒很柔和,这比冲进来就动手更令特丽丝胆寒。
她到底为什么刚才就没有察看一下洗淋浴的地方呢?
邮差弯下腰拾起刀子,特丽丝本能地跳起来,疯了似的窜出了盥洗室。门口很
窄,她的身体撞在邮差的身体上,他的衣服蹭在自己的皮肤上,僵硬僵硬的。她冲
过大厅进了卧室,然后嘭的一声把门关住。她摸了几下才摸到把手,把锁拧上。她
的目光四下搜寻,想找到什么可以用来做武器的东西。
她听到大厅里传来“当啷”一声,那是邮差把刀子扔在厨房地板上的声音。显
然,他并没有杀人的意思。
那他想干什么?
她用肩膀死死地顶住门,不由自主地大喊了一声,那是动物在感到恐惧时才会
发出的嚎叫。她不敢到屋子那头去打电话,这个门锁不值钱说坏就坏,如果有那么
几秒钟没顶着,邮差就进来了。
她闭上双眼,不要让自己被恐惧压倒。“滚出去,”她声音颤抖地喊着,一点
威慑力也没有。“快给我滚出去!”
“你要这个,”邮差说道。他的声音冷冷的,而且显得很镇定。
“你这个混蛋,滚出去!不滚我就报警。”
邮差的声音一下子降了八度,曲意讨好地说道,“你愿意邮件放在后门吗?”
“救命啊!”特里撕扯着嗓子喊起来。她本来想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震耳钻心,
是恐惧和暴怒的呼喊,可实际上却像是抽泣的声音,她一下子不再出声了。她不能
让邮差感到自己的软弱,她很顽强,不能向门外的恶魔让步。
“你喜欢血吗?”邮差仍然用刚才那种亲切的语调低声说道。门被挤开一条缝,
特丽丝看到他的嘴贴在门上。“你喜欢那种又稠又咸还有温度的鲜血吗?”
“救命啊!”她又一次喊起来,这次的声音真的变成抽泣了。她听到邮差格格
地低声在笑。又听到拉链拉开的声音。
“你知道自己需要这个,”邮差又说了一遍。
她气都不敢喘了。
接着传来的是皮肤库率的声音。
他在手淫。
“比利喜欢他的邮件送到楼上,或送到后门。”
这下子特丽丝恢复了原有的力量,她感到心中的怒火腾起。“你这个混蛋,不
许你碰他!”
“特丽丝,”她听到房子后面传来杜戈的声音,“特丽丝,”又是一声。从丈
夫的声音里她觉察到了恐惧和愤怒的味道,显然又出了什么意外。
听到丈夫的声音她真是谢天谢地,自己得救了。不管怎样,他毕竟来救她了。
“我在这儿!”她扯着嗓子使劲喊道,“在卧室里。”
她没有听到邮差走掉的声音,但门外这会儿什么动静也没有了。他走了。
从门廊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快,特丽丝!”杜戈跑过来声嘶力竭地喊着。纱
门锁得死死的。
“我在这儿呢!”特丽丝摸摸索索地打开卧室门,抽泣着跑出屋,“我……”
看到杜戈抱着比利站在客厅里的时候,她倒吸了一口气。孩子的身体软软的,
一动也不动。她向前赶了一步,把耳朵贴在比利的胸前。“出什么事了?”她焦急
地问道。
“我是在碉堡里找到他的。”杜戈的声音很单调,没有一点儿感情,他是被吓
坏了。“邮差先发现他在那儿的。”
特丽丝这才发现比利没有穿裤子。
杜戈把孩子小心翼翼地放在了长沙发上,比利那苍白的脸上略呈灰色,双唇蠕
动着,但特丽丝却听不出来他在说着什么。
“咱们去医院,到了医院我就报警,”杜戈说道,声音依然是那样不带情感。
“要是他们不抓他,我就亲手宰了他。”
特丽丝把颤抖着的手放在了孩子的额头上。“这是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刚才他就是这个样子躺在地上,裤子脱了,衬裤上有血,旁边……
旁边还放着结婚礼服。”
特丽丝把手捂在嘴上,失声叫起来,“天啊。”
杜戈感觉到滚烫的泪水顺着面颊流了下来。“他被强奸了,”他声音嘶哑地说
道。
“我们得送他去医院,我去叫救护车。”
“去他妈的救护车吧,没时间了。”
特丽丝抱住了孩子的头。
“不,”比利喃喃地说着。“不,我不。不,不,不,不……”
“咱们走,”特丽丝说道。
杜戈开着车在颠簸的沙石路上行进着,脑子里闪过种种念头,支离破碎,凌乱
不堪。比利还是昏迷不醒,躺在后座上呻吟着,他呻吟一声,特丽丝就轻轻地哄他
一句。杜戈在心里暗暗地骂着自己当初为什么不在医院附近找地方住。
车子开上了公路,这时他刚才感到的惊恐已经消失不见了,随之而来的是遏制
不住的愤怒,只有实施彻底报复之后这愤怒之情才能得到平息。比利好了之后,他
就去警察局,要是警察拒绝采取行动,他就自己干,决心已定,什么也阻拦不了。
威利斯镇医院是个不高的白色砖石建筑,坐落在离镇中心那条大道不远的地方。
它的医疗设备在这个县里是最新最好的,甚至还有一架直升飞机用来把危重病人送
到凤凰城或佛拉斯塔夫,但此刻在杜戈的眼里却显得又破又小,器材也是陈旧不堪。
要是住在大城市医疗设备极为先进的地区那该有多好啊。
他们把车停在了紧急救护区,杜戈下车打开后门。特丽丝下了车跑进医院,找
医生说明情况,杜戈则小心翼翼地把比利扶起来抱进医院。
一个医生、一个护理员还有两个护士已经推出一辆推车,车上铺着起皱的消毒
纸,杜戈把儿子轻轻放在车上。那个医生自我介绍说他叫肯·马克斯韦尔,他们推
着车穿过双层门和大厅,一路上这位医生连珠炮般地问了很多问题。挂号处的那个
尖脸护士非要杜戈夫妇留下一个人填单子,马克斯韦尔医生很不耐烦,让她住嘴,
说手续过后再说,于是这辆推车就被推进了走廊。这时那两个护士已经跑去准备检
查室了。
推车推到屋子中间那张固定手术台旁边,医生帮着两个护理员把比利抬上手术
台,然后用听诊器听听心肺,用笔型手电筒查查眼睛,用手在胸前这儿敲敲那儿叩
叩。比利毫无反应,只是嘴里一个劲儿地重复着那几个字。
杜戈舔了舔发干的双唇,此刻医生正忙得不亦乐乎,这正是报警的好时机。他
望着护理员的眼睛问道,“这儿有电话吗?我得给警察局打个电话,向他们报告情
况。”
“候诊室有电话。”
马克斯韦尔医生给比利做完体表检查后就对身旁的那个护士说了些什么,然后
又望着杜戈和特丽丝说道,“我要给这孩子彻底检查一下,照透视另外做几项常规
化验。”那个护士从一个盖着的箱子里拿出了一副胶皮手套递给了他。“你们是孩
子的父母,要是愿意可以留在这里看,可这有些刺激人。”他说着戴上手套,又拿
起了那只笔形手电筒。两个护士小心翼翼第把比利翻了过去。杜戈看到孩子屁股上
抹着的粪便,脏得一塌糊涂,他赶紧走到一边。“我留在这儿,”特丽丝在丈夫的
手上捏了一下,“你去打电话。”
杜戈慢慢地点了点头,他确实得给警察局打电话了,有这么个借口可以走开是
值得庆幸的,但也感到实在说不过去。他知道自己应当留在诊室里,可真又看不了
医生给儿子检查。特丽丝明白这点,所以说她留下来就行。可不管怎样,杜戈还是
为此觉得自己不像话。他这个人总是这样,当年他不愿看孩子出生的过程,后来比
利大了点儿,有一次趴在他肩膀上吐了,他自己也恶心得吐起来。家里有人呕吐,
就觉得恶心。他真不想这样,应该像妻子这样不受影响才好,可却控制不了自己的
反应。他经常想搞清楚是不是所有当爸爸的都这样,他还认定孩子需要抚慰时就跟
妈妈特别亲切而不去找爸爸,个中的原因就在这儿。孩子在母腹中生活了9个月,做
母亲的好像就不那么在乎流血和疼痛了,流血和疼痛对父亲们很陌生,但对母亲们
就不是这样。
他朝儿子望了过去,看到了抹得一塌糊涂的粪便还有那几道很像抓痕的红印子。
“不,”比利喃喃地说着,“不,不,不,不……”
“你走吧,”特丽丝推了他一把。
医生伏下身检查起比利的身体。
杜戈握了一下特丽丝的手快步走了出去。他很生自己的气,因为就在比利突然
气喘吁吁的时候,他反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