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世阑珊 作者云上薇_(-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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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什么凶……”她嘀咕了声,手却举得都酸了,又是没好气,“那你要我怎么办?”
“用这个。”他把左手上的佛珠褪了下来,“我来帮你。”
那串佛珠,她记得很清楚,还是她15岁时他们一起去普陀山时求的,尾端系了红线,据说是可以辟邪保平安。她一向好奇心重,当时只是贪图一时好玩,新鲜劲儿一过,就嫌太笨重了再不肯带,只用红线串了颗佛珠挂在脖子上代替。没想到他却一直带着,除了正式场合,平日都不曾离手。佛珠早被磨得光亮圆滑,红线却是新的,应该是每年都有去求了换。
恍恍惚惚地记起这些事儿,他却三两下就帮她把头发挽好了,前额的刘海一并梳到后面去,额前顿时觉得清凉了不少。
佛珠上的木香沾了头发的湿意,愈发浓烈,车里,鼻息间顿时只剩下他独有的味道,丝丝扣扣,沁入心脾,仿佛无处可逃。
回头笑他:“这么熟练,不是第一回吧。”
他简直是尴尬万分,手讪讪地收了回去,又不知道该往哪儿摆,那样处变不惊的一个人,竟然被她堵得说不出话来。
咳嗽了声,才找到自己的声音:“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四哥,我开玩笑的,你别介意。”她若无其事地摆摆手,想要下车,手却被他拉住,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落入了他的怀抱,抬头看他,一脸困惑。
他亲吻她光洁的额头,呼吸绵长:“平阳,给我个机会,现在和以后,我只想跟你在一起。”
她默然,倚在他怀里半天没动,良久,低声问:“为什么这么信任我?”
他叹息:“那天你也问我为什么,当时我答不上来,因为这么多年了,这么多年来你一直住在我心里,我早分不清对你的感觉了,可是今天我才知道,喜欢也好,爱也好,那都不重要,你只是我心中的那个平阳,那个一直没长大一直跟在我后面亲亲热热的小姑娘,你爱不爱我都不重要,你把我当哥哥也可以,我只希望能留你在身边,看你那样无所顾忌地跟我闹,那样看着我笑,那样就好,那样就足够了……”
她鼻子突然发酸,心里却是松了的:“四哥不是一直嫌我太吵,太幼稚,太不懂事吗?”
他一阵苦笑:“跟你在一起,我干的幼稚的事情还少吗?”
她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一阵暖流涌过,原本蜷缩成一团的心缓缓被推开,突然觉得疲倦,于是闭起眼睛,轻声说,
“好。”
让我们无法无天(3)
床上堆满了衣服,衣橱里也是横七竖八的,傅旭东推门进来,看到的就是满室狼藉,不由好笑:“你瞎折腾什么呢?”
“明天出差,我收拾行李,顺便整理一下衣柜。”她半个身子掩在橱门后,没顾得上看他一眼。
他倚在衣橱边,抱着手臂,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忙上忙下的,又杵着不动,惹来她一个不满的白眼:“爱干什么干什么去,别妨碍我。”
习惯了她的火爆脾气,他也不以为意,往后退了一步,问:“怎么突然出差?”
“一个职业培训,临时通知的。我也愁呢,明天二姐回国,我都没办法去接机。”
“平静要回来了?”他显得有些吃惊。
“正好,”她回头望他,“你帮我去接一下,她跟我妈两个人一起回来,我怕行李多了不方便,本来是大姐去的,她也出差了,才拜托的我。”
他突然皱了下眉:“我明天有事,去不了。”
她古怪地看了他一眼:“看你平时不是挺闲的吗,一有事人就没影了,二姐也算你红颜知已吧,这点面子都不给。”
他听得好笑:“红颜知己?我什么时候有平静这个红颜知己了?”
她撇了撇嘴:“我都知道,别不承认了。”
他不依不挠地:“你都知道些什么?”
“你说没有就没有吧。”她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并不是真的跟他较劲,只转了个身回去叠衣服,却听他在后面低低地笑:“吃醋了?”
“无聊。”她不理他。
他笑得更厉害,却没继续纠缠这个问题,一会,才想起问她:“去哪?”
“香港。”
“去多久?”
“一个礼拜。”
她叠好衣服,才意识到他管的太宽,转了个身问他:“你问那么多干嘛?”
他顺势搂住她:“我不是关心你吗?”
她没好气:“监视我才对!”虽说答应了给他一个机会试试看,可是没想到他就是有本事得寸进尺,那样粘腻绵长的亲密,相较于两人纯粹的身体纠缠,让她更不适应,而且总会觉得尴尬,更别提他对她惊人的占有欲。
就连出个差都要问东问西的,本来收拾了一番就累的有些烦躁,心里因此愈发不快。
“这么不领情?”他不满地嘟囔了声,手去没放开。
她没理他,淡淡地挥开他的手,转了个身,回头继续整理衣服。
却不防他一个用力抱住她,被他一带,整个人就一起滚到了床上去。她吓了一大跳,手忙脚乱地想要推开他,却被他死死地压住,动弹不得,伸手用力掐了他一下:“放开我。”
他皱了下眉,眼神却有些凶恶起来:“你就仗着我稀罕你!”
她闻言,反倒笑了:“四哥有多稀罕我?”
他也笑,眼角半合,眼底微光闪过:“有多稀罕?要不要用行动证实一下?”
“没空理你。”她顿时就冷了脸,推开他就要起身。
他就势翻了个身下去,平躺在床上,一手枕在脑后,一手却制住了她起身的动作:“陪我躺会。”
她瞥了眼身下,有些不愉快:“起来,你把我衣服都压皱了了。”
他不肯动:“我赔给你。”
“谁稀罕?”她皱着脸赶他起来。
他仍是不动,翻了个身让她面对他:“你就不肯跟我好好说话吗?”
“我们不是一向就这么说话的?”她心虚,却死鸭子嘴硬。
他无奈地笑了下,唇角微抿,手指把玩着她肩头的一缕头发,叹了口气:“平阳,你总有本事让我为难。”
她眼神一暗,长而浓密的睫毛覆了下来:“你总有一天会受不了的,对不对?”
他没有回答,只是伸手将她散落在肩头的头发又别回耳朵后面去,只是温柔地注视着她。
她闭上眼睛,浑然不觉:“我这样的脾气,你总有一天会受不了的,对不对?也许离得远一点,也许只当你的妹妹,你才会觉得我好。我们在一起了,你反倒会讨厌我了……四哥,你心里是不是这么想的?”
“嘘……”他突然伸手捂住她的嘴,制止她继续说下去,只张开手臂缓缓揽住她,将她拉近,抱在怀里。
“不准这么想,我不会后悔,绝不会。”他亲吻着她的发顶,将她整个人收在怀里。
她把头埋了下去,不再吭声,只嗅着他身上好闻的木香,有些昏昏欲睡。
他换了个姿势,把手枕在她脑后,让她睡得更舒服些,一室静谧中,沙帘飞起,他突然觉得莫名地安心。
然而,有多久没有这样安心过了?
低头用鼻子蹭了蹭她:“平阳,我们最后一次躺在一起说话,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她有些迷迷糊糊:“不记得了,很久以前了吧。”
睁不开滞重的眼皮,只用重重的鼻音回应他:“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他看着手腕上的佛珠发呆,回头见她一脸困倦,想起身下凌乱的床铺,翻了个身起来,一个打横抱起她。
她还没反应过来,人突然到了半空中,顿时吓了一跳,清醒了不少,张口结舌地看着他:“你……你要做什么?”
“你的床太乱了,去我那边睡。”没等她反应过来,他已经抱着她出了卧室。
她挣扎着要下来:“要睡你自己去睡,我还没收拾好行李呢……”
“留着明天再收拾吧。”他没理会她的小小挣扎,开了门直接过去对面。
走到客厅她才想起来问:“你不是不准我进你的主卧吗?”
他顿了顿,有些尴尬,在黑暗中低低笑了起来:“以前是怕你笑我太傻,不过现在不一样了……”
“嗯?”她趴在他肩头一脸困惑。
他摇摇头,不肯说话。
她有些气恼得在他肩上捶了一记:“到底是什么?你说不说?”
他笑得更厉害,却不管她,径直踢开门进了主卧。
她迫不及待地从他怀里跳了下来,为了方便审查,把主卧里的灯一股脑儿都打开了,从床头灯到天花板的顶灯再到墙角的落地灯,甚至还有柜子下的底灯,清亮恍如白昼的室内,除了床单被罩的颜色和墙上的装饰,其他一切跟她的卧室真的没什么差别。
她在室内来来回回地走了几遍,甚至乒乒乓乓地把所有的衣柜都翻了个遍,都没发现有什么特别的,烦躁地像只小狮子一样在地板上踱来踱去,抬头又他在一旁乐呵呵地看热闹,顿时只觉得挫败,简直是自讨没趣。
沮丧地跳回了床上,掀开被子躺了进去,闭上眼睛不理他。
他坐到她旁边,俯下身子问:“查完了没?查完了我要关灯了?”
她倏地睁开眼睛,仍是不死心:“真的什么都没有?”
“你不是查过了吗?”他的表情很奇怪,说不清是庆幸还是失望。
她气馁:“你藏得那么好,我怎么可能找的到?”
“我从来没有藏过。”他说得斩钉截铁。
她不解了,难道真的什么都没有?把薄毯拉高一些,突然从所未有的困惑。
“很多东西,是你的眼睛看不到的。”他把她推过去一些,躺了下来,伸手一下子按掉所有的灯。
“比如说?”黑暗中,她的声音幽幽地浮起,带着几分不确定。
“我的心,”他分享她的呼吸,
“还有,我的心意。”
你的温柔是华丽错觉(1)
“很多东西,是你的眼睛看不到的。”
“比如说?”
“我的心……还有,我的心意。”
难道真的是视觉盲点?还是爱情盲点?
平阳合上报纸,端起手边的猕猴桃汁,若有所思地啜着。
“阳阳,在想什么呢?”傅菀之端着蛋糕从厨房里出来,见她坐在沙发上发呆,不由唤了声。
“哦,没什么,三姐。”她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
缀满酒浸葡萄和樱桃的乳酪蛋糕诱人的不可思议,她忍不住用手拈了一颗,伸出舌头轻舔上面的奶酪,满口的甜蜜。
“多大了还这么孩子气!”傅菀之看着她眯起眼发光的一张小脸,笑道。
“那还不是因为三姐的手艺越来越好了嘛。”
平阳冲她吐吐舌头,带了点孩子的顽皮,手指却依旧伸了出去,又顺势捞了一颗,死性不改。
傅菀之虚长她十岁,跟平宁年纪差不多,性格却要较平宁好相处地多,也是看着她长大的,因此她跟傅菀之反而比自己的两个姐姐要亲。
三姐脾气一向温婉,从小接受大家闺秀式的教导,连讲话都是柔声柔气的,印象里几乎没见过她发脾气,唯一忤逆家里的一次,还是大学时跟自己的导师谈了一场恋爱,师生恋,再文明的年代都属异常,再加上那位导师当时已经有妻子和女儿,即使彼此再相爱,这样的恋情都不可能会被认同,何况是在傅家?
恋爱失败后,傅菀之心灰意冷,由家里的安排嫁给了一位港商,现在孩子都有三个了,最大的上小学二年级,最小的那个不满八个月。
培训结束比她意料的要早,还剩下一天半的假期,陪同事扫完货,就想着顺便过来看看傅菀之,算起来,他们应该也有四五年没见过了。
傅菀之靠在沙发上,看着她一个人兴致勃勃地拈光了蛋糕上的水果,又把蛋糕解决了三分之二,不由笑道:“还是这么爱甜食,怎么就没见你长肉?”
她舔掉唇边的奶油,拂开发丝,捏捏脸颊上的肉:“哪没长?你看,这不是肉嘛。”
傅菀之笑:“就你这小手小脚的,要是连这点肉都没有,岂不是皮包骨头了?”
她低头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手脚,想起那天晚上傅旭东把她的手包在他手掌里,低头啃她的锁骨时还嫌弃她太瘦,顿时不由一阵脸红心跳,差点连头都抬不起来。
幸好这时有佣人过来叫傅菀之说孩子醒了,傅菀之让她自己坐一会,交代了几句就走开了,她支支吾吾地应了声,随手拿了客厅沙发上的遥控看电视,心里仍是七上八下的,电视上主播一口本土粤语,也不知道在讲什么。猛地灌了几口水,才压住了脸上可疑的红晕。
傅菀之抱了孩子出来,扫了一眼电视屏幕,淡淡地说了句:“老四也过来了?”
“四哥?”她顺着视线望过去,电视里新闻发布会上坐在最中间的那个,不是傅旭东是谁?
不由一愣:“他怎么也在?”
傅菀之低头把奶瓶塞回孩子嘴里,笑着说:“看样子像是过来签约,还上电视,看来老四是永远学不会低调了。”
她闻言也不禁莞尔:“就让他高调吧,万一哪天有什么花边新闻被狗仔队逮着了,看他怎么办?”
傅菀之无奈地叹了口气:“他这几年还是这样?怎么就不知道长进一些……”
她不过是随口说说开个玩笑,才发现傅菀之会错意,有些尴尬,但是话出了口又不好收回来,多解释反倒增添误会,于是索性将错就错,只祈祷傅旭东知道了不要找她算账。
“既然都在,阳阳你晚上也别走了,我一会打个电话给老四,看看他有没有空过来一起吃顿饭。”
难得来一次也不好驳了傅菀之的好意,她点点头:“好。”
五月初的阳光正好,不热烈也不温吞,适合躺在庭院里享受从湾仔码头吹来的风,看蓝蓝的天蓝蓝的水,空气好的连呼吸都变得奢侈。
培训时间的压缩意味着每天工作量的加大,再加上不习惯住酒店,这几天她都没睡好,一时昏昏欲睡,就在庭院里睡着了。
醒来时天已经黑了,掀开不知谁搭在她身上的薄毯,才要起身,突然听见身后玻璃门拉开的声音,她回过头去,走道上橙黄的灯光倒映在白色门廊前的大片水色里,傅旭东推开门大步走了出来。
她躺了回去,细数着他的渐进脚步声,直到他走到面前才睁开眼。
他朝她一笑,正要开口,看到她的头发,突然愣住:“怎么把头发剪了?”
她直起身子,下意识地抓了抓长到脖子的短发,有些紧张:“不好看吗?”
“不会,”他从惊讶中回过神来,手抚上她的刘海,“只是有些吃惊。”
一头长直发剪短,焗成浅浅的栗子色,发尾带了点自然的蜷曲,软软顺顺地贴着后颈,原本齐眉的刘海也剪碎了,打了几个弧度,沿着脸部轮廓自然地垂下,在耳畔打了个转,圈住了小半个耳朵,只露出一半细腻白皙的耳垂,朦胧的夜色中,整个人愈发纯真妩媚,乖顺地就像邻家女孩。
不,她一直就是他的邻家女孩。他低头亲吻她的手心,笑了起来。
她还是有点局促,忍不住又抓了抓蓬松的刘海,解释道:“天热了,短发凉快些。”其实只是一时好玩。
他突然叹了口气:“平阳,你不该把头发剪短……”
“为什么?”她瞪大眼睛望着他。
“因为你这个样子,会让我有负罪感,”他笑的不怀好意,“会让我不忍心欺负你。”
她反应过来,脸迅速涨红:“傅旭东你……你无耻!”
从小严格的家教让她骂不出更重的词,徘徊了半天,只找得到这两个字,抬头看,落在他耳中却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傅旭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