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世阑珊 作者云上薇_(-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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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年的菊花,你要不要试试他,他现在看到菊花都有心理阴影,每次都要绕道而行。”
“真的吗?”她笑了起来,却想起那次打坏了兰花他替她罚跪的事,心里一阵恍惚,顿时又低落了下去。
傅菀之看得出她兴致不高,看了一眼另一头在跟傅旭清讲话的傅旭东,关切地问到:“阳阳,老四对你好不好?我看订了个婚后,你们反倒没以前热乎了……”
她眼眶有些红了,却轻轻地摇了摇头,笑:“三姐,现在这样挺好的,你别为我们操心了,谢谢你帮了不少忙。”
傅菀之捏了捏她的手:“平阳,我一直把你当自己妹妹,我是真心希望你们能幸福地在一起啊。”
饭后,傅旭东二嫂拉着她打麻将,她没有多少实战经验,怕一会输大了出丑,没想到傅伯母也招呼她过去,扭扭捏捏太不像她了,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打了几圈傅旭东也过来凑热闹,倚在他母亲后面支招,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地,害她输的惨不忍睹,气的给了他几个白眼,他只当没看见。
傅菀之也看不过去了:“老四,可不带你这样的……”
傅旭东展眉一笑:“我可什么都没干呀。”
傅伯母推推他:“一边去吧,你妈还没到老眼昏花的年纪呢,再这样下去,你新媳妇儿可要说是我们联手欺负她了,到时候万一跑了我给你上哪找去?”
大家都笑了起来,她脸热了起来,笑得有些尴尬。
回去时便有些晚了,他送她,她输的挺郁闷的,一路上都在跟他抱怨,他难得地兴致似乎不错,竟然愿意主动搭理她了:“我这不是为你好吗,你没看我妈今晚上多高兴。”
“好吧,就你有理。”她说不过,自觉地闭上嘴。
“过两天有个国际珠宝展,晚上你陪我一起去酒会。”
“我没空。”
“我妈让你去,顺便介绍一下我未婚妻,你。”
“只是顺便,对吗?”她凉薄地笑一声。
“你想太多了。”他淡淡地解释。
“伯母不喜欢我,我知道。”
“不要用自己的想法去揣度别人,她对你没什么意见。”
“别把我当傻瓜,我才是第三者,是我拆散了你跟二姐,没有我,你们是不是都会好过一点?”
他皱了皱眉,岔开话题:“晚会很重要,一定要去。”
“我不去。”她扭过头去。
“不要闹别扭,我不想对你发脾气。”他压低声音,警告。
“反正我不是你们家的骄傲,去跟不去有什么区别?我想,多的是人陪你吧。”
“除了你,还有谁?”
“韩小姐,不是吗?”
“她是我们请的翻译,不提供陪同服务。”
“同理,我很忙,我也不提供陪同服务。”她突然解开安全带,“停车。”
“你做什么?”他看了她一眼。
“我要下车。”她把手搭在车门上。
“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还有事。”
“你没必要跟我赌气,这里不好打车。”他提醒她。
“我要下车。“她坚持。
他在高架入口前停了车,放她下来。她提着手袋大步朝反方向走掉,没有回头看一眼。
虽然不在主干道上,这里却不是停车区,也许警察很快会过来开罚单,可是,他没走。
后视镜里,她的身影越走越远,他收回视线,开了窗,点一支烟,由着猩红的烟头在半朦胧的夜色和浑浊的路灯下一明一灭,风从窗口吹进来,一截烟灰掉了下来。
他手搭在额头上,望着前方高架下四面闪烁停停走走的红绿灯,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过来敲窗,他以为是警察,掐了烟开门出去,没想到却是一个小姑娘,把一束花递到他面前。
“你什么事?”他有些讶异。
“有一位小姐……让我把这束法国小菊送给你。”小姑娘大概也没想到客户是这样俊朗的一位男子,一时脸都红了,好半天才说出话来,见他一头雾水的样子,又解释说,“刚才有位小姐过来我们花店,让我们把这束花送过来。”
“她人呢?”他瞥了那束法国小菊一眼,犹豫了一下,终于接过来。
“结了帐就走了。”小姑娘实话实说。
“看见她往哪个方向走了吗?”
“那边。”她指了指拐角处。
他没急着上车,靠在车门边,看着手中的那束粉色菊花,几乎哭笑不得。
除了平阳,谁还会对他干出这样无聊的事情?
她这又算什么?挑衅吗?连斗气都不肯服输的丫头!
想把花扔掉,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身扔在车后座上。正要开门上车,背后却传来剧烈的刹车声和反弹声。他下意识地回过头去,街道的拐角处,一辆车子横在马路上,有人倒在地上,路过行人发出尖叫,正陆陆续续在围过去。
他的心脏重重地跳了一下,仿佛被用力扯了一下,脑中有什么迅速反应过来,顿时如遭雷击,几乎来不及思考就往出事地点冲去。
他跑得很快,听见自己急促的喘息声,脑中有一个声音在说,不会是她,绝对不会是平阳,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是她!绝不!
他要自己相信,他要说服自己,那个倒在地上的人,绝对不是她,她已经走了,她不在这里,她已经走了……
他在人群外停了下来,手拄着膝盖剧烈地喘息,肺里急剧缺氧,像要爆炸一样。脑中顿时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
他也不敢动,再不敢往前走一步,只能缓缓直起身子,整个人都因为未知的恐惧而颤抖。那天在手术室门口那种抓不住来不及的感觉又来了,仿佛溺水的人一样,他濒临绝境,可是抓不住一块浮木。
他低头看自己的双手,满是鲜血。
他突然原地呕吐起来,吐得翻江倒海,吐得撕心裂肺。
旁边有人摇头叹气:“真惨啊,撞得脑浆都出来了,看来是活不成了……”
又有人说:“是司机的错吧,转弯还不打灯,黑咕隆咚的谁看得清。”
还有人说:“叫救护车了没?说不定还有救呢,这么年轻,真是作孽啊……”
……
他掏出手帕捂住嘴,迅速转了身,踉踉跄跄地往回走。
我们谁都不能置身事外(1)
他踉踉跄跄地往回走,仿佛生了场大病一样,虚弱不堪,甚至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周围有行人继续往出事地点去看热闹,他夹在他们中间走过,仿佛什么都没看见一样。
恍惚间,似乎有人在叫他,可是他听不清,他什么都听不清,也不想回头去看。
不知走了多久,他才回到车边,手搭在把手上想要开门,才发现手心里已经都是汗,滑滑的,差点连把手都拉不住。
身边有人叫他,“四哥。”
他迟钝地抬起头,平阳,站在他面前。
他以为是幻觉:“你……”
“……”
他不敢相信:“你……”
“……”
“你……”
……
他指着她:“你……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她抓住他的手:“我说,我在这里,那个人,不是我,不是我。”
“不是你……那个人不是你,平阳……”他突然清醒过来,一把抱住她,没等她出声,他抱住她,死死地吻了上去。
他的眼泪顺着面颊滑落下来,湿漉漉的,掉在她嘴里,又苦又涩。他的吻那么绝望,那么伤心,那么抱歉,仿佛来不及,仿佛对不起。
苦涩在舌尖纠缠,他用力地吻着她,用力地汲取,用力地辗转吮吸,可是小心翼翼,就怕又是幻觉,就怕一松手,她就真的不见。
她不曾看到他哭过,她的四哥,竟然在她面前哭了,她的眼泪也掉了下来,和他的泪水贴在一起,她抵住他的额头,反复呢喃,对不起,对不起……
什么都是虚的,爱也好,恨也罢,都是虚的,没有什么比眼前手中的人更真实,只要你在我身边,只要还有拥抱,只要还能亲吻,那就已经足够。
只要你活着,那就已经足够了……
他把脸埋在她颈窝里,身体因为激动微微颤抖。他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可是只要她还在这里,那些都不重要,没有什么比她更重要。
她在他耳边低喃:“不是我,我走到拐角处就转回来了,撞上的是另一个人。”
他点头:“我知道……”
“我看到你走过去,我叫你,你没听见。”
“我知道……”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想跟你开个玩笑。”
……
他突然松开她,暴怒:“开玩笑?很好玩是不是?就差一点点,差一点点我就永远失去你,你竟然还跟我开玩笑!”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会这样……”她才觉得后怕。
“你知道什么?你永远不知道我有多么在乎你!你永远只知道为自己着想,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你死了,我怎么办?我要怎么办?”
她内疚,伸手要去抱住他,他推开她,一拳狠狠地砸在车盖上,车盖发出重重的一记闷响,震得她耳朵发麻。
她目瞪口呆,才知道他是气极,她那样看着他,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他突然丢下钥匙,转身就走。
“四哥……”她上前两步,叫住他。
他停了下来,背对着她,仿佛深吸了一口气,声音终于冷静了些:“帮我把车开回去,我想一个人走走。”
她没想到一束菊花竟然能送出这么些的问题来。
她帮他把车开回了城西的别墅,房子太大,她一个人在里面只觉得空空落落,异常孤单。盯着电视机发了不知多久的呆,终于想起要打电话给他,可是响了半天却没人接。
她压住心头的不安,在沙发上枯坐了半天,看着茶几上琉璃长颈瓶里的那束粉色法国小菊,也没回房,直到眼皮越来越涩,最后竟然在沙发上睡着了。
醒过来的时候天还没亮,靠了大半夜,脖子有点僵,她扫了眼腕表,凌晨三点,庭院里的路灯还亮着,可是他依旧没有回来。
睡意已经没了,她又打了个电话,还是没人接。她有些坐不住了,又往他常去的几个公寓打了电话,然而都是答录机接的。
终于急了,最后才想起要打他几个朋友的电话。可是没等她拨出去,手机却先响了。
电话里,席向晚的声音很镇静,却几乎叫她昏了过去。
“平阳,你最好来一趟医院,傅四现在在手术室。”
她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医院,尽管席向晚对她保证傅四没有生命危险,她还是急得方寸大乱,一路上手脚冰凉,背上都是冷汗,咬紧了嘴唇才没有哭出来,到医院的时候才发现太过用力,牙根咬得生疼生疼。
手术还没结束,席向晚在手术室外的走廊口等她。她几步跑了过去,来不及喘气,抓了他的手就问:“向晚哥,四哥他到底是什么情况,你别骗我……”
席向晚神色也不轻松,却安抚道:“先别急,医生初步诊断是消化性溃疡,手术还没结束,不过应该不是很严重,不要担心……”
“怎么会这样,”她稍稍松了口气,顾自喃喃,“我们分开时他还好好的……”
“也许是喝了酒,”席向晚有些惭愧,“他心情不太好,刚才喝了很多,喝着喝着就吐了,又胃痛,他也不是第一次胃痛了,我只当他喝醉……没想到到后来都开始吐血了,就赶紧把他送医院来了……”
席向晚把她拉过去坐下,她把脸埋在掌心里,低低啜泣:“是我的错,我不该跟他开玩笑,不该惹他生气的,都是我的错……”
席向晚拍拍她的肩膀,叹了口气:“不会有什么事的,先别想那么多,等手术结束再说吧,傅家那边我还没通知,你一个人撑不撑得住?”
她点点头,掏出纸巾擦干了眼泪。
席向晚起身去打电话,她坐在椅子上,把腿蜷起来,脸搁在膝盖上,努力克制自己的颤抖。
换了立场,她终于知道,那天等在手术室外的他,会有多么焦急;那刻以为她死了的他,会有多悲痛。
世界上每天都发生着那么多的生离死别,但是因为跟自己无关紧要,所以永远只能像报纸上的新闻而已,仿佛只是新闻而已,今日过去就变了旧闻。
可是一旦真正发生在自己身上,那才叫骨髓知味。
仿佛就是世界末日。
没有你的世界,就仿佛末日一样。
他大声质问她,“你知道什么?你永远不知道我有多么在乎你!你永远只知道为自己着想,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你死了,我怎么办?”
他不相信,她也是那样在乎他,他要是有什么,她要怎么办?
手术室的门打开时,她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冲了过去。
医生朝她点了点头,又对席向晚说:“十二指肠溃疡,有并发症,我帮他做了迷走神经切断术,情况稳定下来了,但是还需要进一步观察。”
傅旭东还在昏迷中,席向晚示意她先去病房,他留下跟医生做进一步的交谈。
我们谁都不能置身事外(2)
天亮的时候,傅家的人也过来了。傅旭东还没醒,平阳进了病房就没合过眼,再加上昨晚上的折腾,整个脸都是浮肿的。在病房里的卫生间胡乱洗了把脸,出来时傅旭清见她一脸憔悴,让她回去休息。她摇摇头:“我要留在这里。”
“平阳啊,伯母有几句话对你说,我们出去一下。”傅伯母突然开口。
她不明所以,但只能点了点头,跟着她出去。
这一层的VIP病房只住了傅旭东一个病人,走道里很安静。她轻轻带上门,傅伯母已经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微笑着招呼她过去。
她勉强笑了下,忐忑不安地坐下。
傅伯母看出她的紧张:“你不要这么怕我,既然老四喜欢你,我自然也愿意把你当女儿的,何况,平阳,伯母也是看着你长大的,在我面前不要这么拘谨。”
“伯母……”她有些意外,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怕跟你说实话,我是喜欢平静些,也总觉得她更适合当傅家的媳妇,你从前那些事,你对老四的态度,我都是不满意的……不过强扭的瓜不甜,你姐姐也把话跟我说开了,伯母不是认死理的人,总不能毁了你们一辈子吧。”
“谢谢您跟我说这些。”这些事一直堵在她心里,让她在傅家面前抬不起头来,虽然话不见得中听,可是她知道说开了反而更好。
傅伯母点点头:“那么,既然快当我们家媳妇了,做事还是要稳当些,拿捏好分寸,不要再把自己当小孩子,老四压力很大,我希望你能照顾好他,而不是给他添麻烦。”
她有些讶异,抬眼却看到傅伯母意味深长的眼神,随即释然:“我知道了。”
“昨晚上是不是吓坏了?”傅伯母又细细看了她一眼,抬手帮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
她有些不自然,但是眼眶一热,点了点头,眼泪差点又掉下来。
“先回去好好睡一觉,顺便帮老四带几件衣服过来,我刚才走的急,一时给忘了。”
她揉了揉眼睛,站起身:“我这就回去拿。”
“别急,”傅伯母拉住她,“他还没醒呢,你下午再拿过来吧,这两天在筹备珠宝展,我也没多少时间过来,你要是不好好休息,到时哪撑得住?听伯母的话,先回去睡一觉。”
她终于点了点头,答应回去。
出了电梯,正遇上过来探望的秦莫尧跟曹辰峰,秦莫尧看她一脸疲劳,提出送她回去。
她在车上睡了一会,到家时反倒没了睡意,整理好衣服后,坐在床头想起这一夜之间发生的事情,只觉得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