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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帝台春-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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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真是……」阳洙心疼得浑身乱颤,直想骂人,又不忍心现在谩骂,跳了几下脚,最终也没说出半句话来。
「皇上请勿忧心,应大人的伤口,止血上药,都处理得很好。只不讨伤口又深又长,所以才会发烧,小心调养,当无大碍。」老军医叩头禀道。
「那你快去写方子熬药。高成,寝室的床铺收拾好了吗?」
「陛下,臣还是回自己……」
「闭嘴!」阳洙转头瞪了应崇优一眼,「你今晚哪儿都别想去,等明天烧退了,再老老实实给朕说是怎么受的伤!」
应崇优跟他朝夕相伴这些年,一看到他此时的眼神,便知道没什么余地周转,只好乖乖闭口不言,被扶到内室休养。
幸好杨晨的医术不差,老军医随后呈上的汤药也不错,过了一夜,应崇优的烧就退了。但阳洙还是因为他的伤,觉得心绪全无,命应霖率五千兵马留守菖仙关后,匆匆班师回了平城。


第十六章
重熙十六年十月底,王师攻破菖仙关,歼俘檄宁军所部上万人,生擒其副帅廖飞盏,一时天下震动。孟释青急急调措人马,重组岭南防线。
攻城的最大主力焰翎军,经此役后当然风头最健,策应的青益济州两军也都有相应的功劳在手,唯独留守的平城军一团热闹半点没有沾着,显得颇为寂寞。可是当初王师四军中平城留守是魏王自己在御前强力争下来的,到此时怨天怨地怨府侯,单单怨不到皇帝身上。
为了安抚魏王,班师回城的阳洙在朝会上大力夸奖他后方安稳,措施得力,但身为平城诸臣之首,魏王还是难免觉得面上无光,心中郁闷,不由想起女儿册妃后一直未能合婚,便想趁机操办了,以一件喜事压一压另一件喜事。
「一场大战刚完,朕哪有什么心思合婚?」阳洙烦躁地摆了摆手。
「可是陛下,」兼职典礼尚书的敬玮叩首劝道,「贵妃受册封已久,都是因为战事不顺而延迟了婚典,如今菖仙关大捷,又值休整期,正是操办的好时机,陛下为何……」
「这还用问?应学士伤重躺在床上,你却让朕欢欢喜喜拥着美人入洞房,当朕是何等样心肠的人?」
「臣才去探望过应大人,伤虽然不轻,但只要调养便可很快痊愈,而且应大人本人,也是希望陛下早日合婚,以继我大渊宗祀的,请陛下……」
「那你们先准备着,等他伤好了马上办,」阳洙道,「这样总行了吧?」
「陛下……」
「你们不了解应崇优,朕了解他。一旦筹办婚典,他会不操心?伤势未愈前,朕不想让他劳累。再说朕人就在平城,册封诏书已下,一个婚典等几个月什么要紧的?难道朕还会跑了不成?」说着袍袖一甩,竟自去了。
敬玮追了两步,没有奈何,只好来见魏王复命。
对于阳洙崇优两人之间的师生情份,魏王等人一概不知,哪里相信是因为一个枢密学士受了伤就无心合婚,不免疑心阳洙是否另有他意,寻找借口推托。既然居高位者因此心中不忿,下臣们难免会有感觉,私底下悄悄议论几句,渐渐变成流言,没几日竟传入到侯府内院去了。
魏家郡主芳名榭初,虽是娇养女儿,但自幼家教甚严,性情温顺知礼。当初被册为妃时,合家欢喜,自己朝见过两次,见是个风骨神秀的少年天子,一片痴心早系在他的身上,日日盼着早日合婚。能常侍君王左右。不料早盼晚盼,竟听到丫环来学说外界流言,道是老侯爷失宠,皇帝有些不满这门亲事云云,顿时五内如摧,忍不住偷偷哭了几场,十分伤心。
她的侍女箴儿,为人极是机灵,上次因抱小狐惜惜去见应崇优时撞见圣驾,已看出阳洙对这位太傅公子的宠信非同一般。此时见郡主难过,她便悄悄抱了惜惜出府,凭着御赐玉牌,一路不曾被阻,直接就进到了应祟优房中。
应崇优随驾回城之后,一直好医好药地调养着,伤口愈合状况甚佳,小睡起来,正倚在床头看书,听报说魏府侍女求见,便知是箴儿,忙唤了进来。
小白狐见了旧主,欢喜不已,腻在他怀中,好一番厮磨亲热。
「本来不该是今天来的,只是娘娘听说应大人受了伤,怕您病中寂寞,特意遣派小婢走这一趟的。」箴儿在旁笑道。
「难为娘娘这般体贴,你回去替我多谢,改日方便,再去参拜。」应崇优轻轻挠着惜惜的下巴,笑着致谢。
「是。」箴儿福了一福,趁机道,「要说我家郡主的贤慧周到,真是无人可比的。只可惜皇帝陛下眼高,竟还看她不上。」
应崇优一怔,「这话从何说起?」
「您还不知道?」箴儿凑了过去,低声道,「外面都传开了,说陛下借口您伤势未愈,不肯合婚呢!你心想想,这算个什么理由?不要说没人信,就是应大人您,听了心里也不舒服不是?想来是郡主没福,不讨皇上欢心罢了,凭什么拿您当挡箭牌,让您背这个名儿得罪人呢?」
应崇优这几日休养在家,虽不停有同僚探视,但因为他是当事人,竟没人跟他谈起,倒真的是一点不知道,当下皱起眉头,沉思了起来。
「应大人,小婢知道您为人最是温厚,皇上对您也是宠信有加,言听计从,看在我家郡主这几年照看惜惜的份上,能不能在皇上面前为她美言几句?」
应崇优想了想,方道:「你回去劝慰郡主,说皇上既已下诏册妃,决无生变之理,有机会我也会加以谏劝的,请她不要把外间流言放在心上。」
箴儿欢喜道:「谢应大人。」说着伸手去抱惜惜,准备告辞,谁知小狐黏在旧主身上,扭着不肯下来,连扯几下也扯不动。
「你先去吧,惜惜过两天我着人送来。」应崇优看看时辰,已快到阳洙每天来探望他的时候,忙打发箴儿去了,自己起身整好衣衫,抱着惜惜在屋内踱了几圈步,暗暗盘算起来。
对于阳洙推迟婚典的理由,应崇优本人相信是真的,但他也知道在大多臣子看来,那却是个荒谬的借口,由不得人不猜疑。这次攻克菖仙关,魏王与平城军无功,原本就没有面子,而魏郡主阀阅之女,既已受了册封,当然也禁不起这些流言委屈。合婚大典只要延迟一日,魏王父女的积怨就难免深一分,如今南征在即,实在是应该好好安抚平城一系,不宜再多生枝节。
正左思右想着,耳边突然响起人声:「你今天觉得怎么样?」
应崇优猛地一惊,这才恍觉自己靠着窗台,居然又出起神来,忙站起身,向静悄悄蹑步进来的阳洙行礼。
「好了,只有咱们两个人,就不要多礼了,」阳洙侧过头觑了觑他的脸色,「今天气色还好……你刚才在想什么呢,朕在你面前晃手你都没看见……」
「其实也没想什么,只是在发呆而已。」应崇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陛下请坐。」
「……你伤口怎么样?」
「已经结痂了,陛下要不要看一看?」
「你别乱动,包扎好的,拆它干什么?」阳洙赶紧按住他手,又摸摸他怀里的小狐,「惜惜怎么会在这里?那个什么箴儿又来看你了?」
应崇优怕阳洙多心,忙道:「是臣想念惜惜,派人去求郡主娘娘放它来的。」
「哦,其实就算你忙,也可以要它回来,朕再专门派一个人帮你照顾它就是了。」
「留在身边,却不能亲自照顾,又有什么意思呢。魏郡主娘娘性情温柔敦厚,惜惜在她身边,臣很放心……对了,听说陛下的合婚大典也快举行了?」
「是,等你伤一好就办。」
「臣的伤已经好了。」
阳洙白了他一眼,「朕今天早上才见了太医,他说你还要休养。」
应崇优坐直了身体,徐徐问道:「陛下,臣听闻传言,说敬尚书奏请操办婚典时,陛下说是因为臣受伤未愈,所以没有心情才延迟的?」
「是啊。」
「陛下难道不觉得,这种理由对于臣下们而言,不是那么容易理解吗?」
阳洙皱起眉头:「你什么意思?」
「臣在陛下驾前,只是一个三品枢密学士,无足轻重,可合婚却是陛下纳妃继嗣的重要典礼,群臣仰首,天下瞩目,这两件事不仅毫无关联,而且孰轻孰重判若云泥。何况菖仙关之战后,魏王心绪总是不宁,这也是安抚其心的一个良机,陛下……」
「够了,」阳洙霍然起身,面露不悦之色,「别人这么说倒也罢了,怎么你也是这副陈词滥调?什么叫孰轻孰重判若云泥,难道魏郡主是云你是泥吗?你要真是这么想的,朕就要生气了。本来只是因为一时心情不好所以推迟了一下而已,你们就当成天大的事一样。一个接一个来劝,这到底算什么?」
应崇优耐心地道:「对您来说,也许不大放在心上,但对魏王和郡主娘娘而言,这的确是一件天大的事。您要想推迟婚典并非不可以,但总得给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才是。菖仙关刚刚被攻破,谁会相信您心情不好呢?」
阳洙将双手抱在胸前,用审视的目光盯着应崇优的脸:「你也不相信吗?」
「陛下,臣说的是魏王……」
「但朕问的是你,你相信吗?」
应崇优低下头:「陛下对臣的关切之心,臣绝对没有丝毫的怀疑。但您也要替郡主想一想,她听到婚典推迟后,心中会是何样的委屈?」
「关她什么事?朕又不是不册封她了,有什么委届的?」阳洙不以为然地道。
「陛下,你先坐好,正对着臣好吗?」应崇优把惜惜放在地上,又指了指面前的椅子。
阳洙一怔,不明所以,但见应崇优神色郑重,还是忍耐了一下,依言坐了下来。
「请容臣再教给陛下一件事。」
「啊?」
「郡主娘娘虽未合婚,但受了册封,便已是您的妻子。夫妇位于五伦之内,不是寻常关系。一个有情义的男子,首先要照顾好妻儿。所以您这样罔顾她的感受,是不对的。」
「可是……」
「臣知道陛下册立郡主为妃,是基于政局考虑,对她尚无太深的感情。臣也知道帝王的婚姻,不同于平常百姓夫妇,既不能专一,更做不到平等。臣只是想提醒陛下,您除了是郡主的主君之外,还是她的丈夫,只要能力所及,您有责任让她感到快乐幸福。」
阳洙了撇嘴,不满地道:「你这样说,是觉得朕对妃子们不好了?以前在宫里的时候,你是看过朕怎么对她们的,时时都有赏赐,对她们犯的错也多是宽容,很少斥责,更没有打骂过,将来魏郡主来了,朕也会这样好好待她的,只要她不妄议朝政,不搬弄事非,会有什么不快活的?」
应崇优叹一口气:「陛下,你之所以这样觉得,还是因为你从没把妃嫔们当妻子看待。夫妻之间,贵在相知相许,彼此都把对方的感受,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上。这不是荣华富贵、珠宝赏赐所能取代的。」
「可是朕有时看府侯大臣们对他们的夫人姬妾,还没有朕这么和气呢。」阳洙反驳了一句,突然想起什么,歪着头看了看应崇优,「听你的意思,等你将来娶了妻子,就会把她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上了?」
「是。」
「比朕还重要?」
「君臣仍五伦之首,只要臣还任职朝中,当然还是忠君为上。」
「如果你不在朝中为官,归隐林泉了呢。」
应崇优看了阳洙一眼,明知他此问何意,但还是狠了狠心道:「如遇国事当以君主为重,国事之外,当然以妻儿为重。」
阳洙今天刚来时,原是一团高兴,后来听他那番劝谏合婚的话,已有几分不悦,耐着性子听后面的教诲时,因为心中的反感,自然不大听得进耳朵里,以至最后一句,更是觉得冰冷刺骨,微微冷笑道:「你倒是比朕有情有义。好在朕是皇帝,还得你『忠君』二字,如果朕没有君主的身份,你是不是半点也不会放在心上了?」
这并不是一个难以回答的问题,但应崇优却听得心头一震,一时怔住。
因为他突然之间,回想起了今天早上与前来探病的杨晨之间所进行的一段对话。
……
「小优,你留在王师,是为了效忠皇上,还是为了要辅佐阳洙?」
「这是一样的吧?」
「当然不一样。效忠皇上,是人臣应尽的责任和义务,但辅佐阳洙,更多的却是因为他本人。你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吗?」
「……没有。」
「应该想想了。你不是总打算在大势平定后离开吗?要是对皇上这个人产生了太多的感情牵绊,离开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
「……」
「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下,如果不想将来一直陷身在朝局之中,那么从现在起,最好能牢牢记住,你不是在效忠某一个人,你只是在效忠皇上。」
……
房门被猛烈摔撞的声音惊醒了正在呆呆回想的应崇优,慌忙抬头看时,阳洙的身影已不在房内,恍然间才想起自己没有及时回答他的问话,也许引起了误解,刚迈步想追上去解释,心念一动,又迟疑地停顿下来。
也许是两年相濡以沫的宫中生活造成的影响,应崇优一直感觉到阳洙对自己存有一些过分的迷恋和依赖,既然将来迟早要离开,那么能够早一些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虽然这样的误会对于阳洙而言,也许会有些残酷和痛苦。但同时,它也比温柔婉转的话语更加有效。
阳洙冲出门外后,在廊下站了一阵儿,细听后面毫无动静,夫子竟根本没有要追过来解释的意思,胸中的怒气更难平息,欲待回身再去问他,又觉心寒,少年脾性加上帝王的傲气同时发作,一跺脚,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场争吵的后果非同小可,阳洙在次日见到应崇优时,基本上理也不理,若来禀告的是公事,他虽然会听,但之后句句都是训责驳斥,鸡蛋里也要挑出两、三斤骨头。如果说皇帝对枢密学士以前有多恩宠,如今就有多恶劣,群臣们有人看不过眼,想要替他分解两句,结果纷纷跟着遭受池鱼之灾。
「皇上这是怎么了?你到底哪里惹到他了?」留守菖仙关,近日才换值回城的应霖听到些风声,急急忙忙赶到堂弟的居处,进门迎头便问。
「没关系,他发发小孩子脾气而已。」应崇优淡淡笑了笑。
「不是小孩子了。」应霖神色凝重,「伴君如伴虎,天子威权谁敢轻慢,虽然他一向宠信你,可一朝翻脸,吃不了兜着走的人是你,你怎么就不能圆泛一点呢?」
应崇优心情沉郁,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便提起了另外一件事:「陛下合婚大典马上就要举行了,是魏王主办吗?」
「不是,皇上让敬玮一手操办。」
「这就好。」应崇优松一口气,「我最担心魏王爷太过奢靡,当前的情势,还是以简约为上,但老侯爷的情面大,又是贵妃的亲父,纵然过分了,也不好说他。我想皇上一定是考虑到这点,才指派了敬玮的。敬尚书既与魏王交好,为人又不失风骨,分寸之间定能好好把握,确是最好的人选。
应霖有些无力地看他:「这个时候了你还操心这个?你知不知道皇上命你下月在朝房值夜?」
「知道啊。」
「那你知不知道合婚大典就是在下月十五?」
「当然也知道。」
「值夜这种小事,派个小章办就行了,非点名要你去,摆明就是不准你出席大典!这种重要场合最能显出亲疏远近了,连面儿都不许你露,等于就是贬谪冷落嘛!」
「那样也好,」应崇优喃喃自语,「反正总有一天要离开的……」
「你说什么?」
「没什么……」应崇优向堂兄笑了笑,「圣命都已经下了,再说这个还有什么意思。你的事务也忙,就别在这里耽搁时间了,郑大将军当朋友时极温和,当上司时可是执法如山,你点卯如果迟了,挨上二三十棒,肉疼不说,面子怎么挂得住?」
「好,好,我先走了,你要有什么事情,一定要跟哥哥说哦……」应霖看看时间的确不早,又叮嘱一句,匆匆跑了出去。
应崇优在原地呆呆地站了会儿,觉得心神难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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