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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犬神家族-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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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部分,佐清又激动得讲不下去了,金田一耕助也不忍心勉强他,而菊乃一想到自己孩子所造的孽,整个人就不停地颤抖。
  过了半晌,佐清又长叹一声。
  “他斩下佐武的头之后,我们两个就交换衣物,我还戴上那张橡皮面具,并嘱咐静马绝对不要柏屋老板、或是任人看见他的脸。静马听我这么说,不由得拍手笑了起来,还说:‘很好、很好,明天你就待在这儿扮演我,我这就去柏屋代替你’。”
  金田一耕助听到这里,忍不住转身对署长说:
  “署长,佐清用围巾蒙住脸的冲动,当时却意外发挥功效,使得这两人可以从十一月十日到十日,成功地在犬神家和柏屋扮演对方的角色。由于静马只是露出那对眼睛,所以不必担心别人会看到他丑陋、可怕的颜面。”
  总之,这一切都起因于偶然,整件事也是无数个偶然的聚合体;但这些偶然只是构成经线的主要部份,想它织成一匹布,就得运用过人的智慧当纬线了。
  而静马的确具有这样的智慧。
  “静马换下和服、用围巾蒙住脸之后,便走下辽望台,从船坞划了一条小船出来;我则负责将佐武的无头尸体和武士刀扔到小船上。等小船划向湖心之后,我又照静马的吩咐将佐武的脑袋换琶菊花玩偶上,然后回到静马住的那间房间。”
  佐清说到这里,脸上已经显得疲惫不堪了,不但眼眸失去光彩,上半身还不停发抖,甚至连说话的语气也变得十分低沉。
  因此金田一耕助只好帮他说下去:
  “以上是十五晚上发生的事。到了第二天,也是十六日,松子夫人就宣布愿意比对手印,而那人手印比对的结果对我而主,却成了推理上一个盲命的盲点。为什么呢?因为没有任何东西比人类的手印、指纹更能明确证明一个的身份,况且我当初连作梦都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偷龙转凤的事,所以始终深信那个面目全非的假佐清就是真正的佐清。但是珠世小姐却比我早注意到这一点。”
  珠世闻言,忍不住吃惊地看着金田一耕助。
  “齐藤那天宣布手印比对的结果时,你曾经两想开口说话;我到现在仍很好奇,那个时候,你究竟想说什么?”
  “啊!是那件事呀!”
  珠世脸色发白地说:
  “我知道……不,不能说是知道,只能算是我的感觉。我总觉得,那个面目全非戴着面具的人,并不是真正的佐清,至于是什么原因我也说不上来,我想这大概是女人的直觉吧!”
  “或者可以说是恋爱中女人的直觉?”
  “啊!”
  金田一耕助一插嘴,珠世立刻叫了一声,还羞红了脸,但是她随即又很有自信的挺直腰身说:
  “或许是吧!不,一定是这样。总之,我确信那个人不是佐清,可是因为手印比对的结果出乎我所料,惊讶之余,我突然产生一个疑问——眼前这个佐清真的是那位面目全非的人吗?因此……”
  “因此?”
  “因此,我当时很想说——拿掉你的面具,拿掉面具让我们看看你的脸!”
  金田一耕助登时发出一声呻吟。
  “如果当时你肯说出这句话,就不会发生后续的惨剧了!”
  “对不起。”
  珠世一脸歉疚地低下头,金田一耕助见状,连忙解释道:
  “不,我没有责备你的意思,这一切都是我自己不够细心。好了,我现在回到主题,那天晚上,静马和佐清又偷偷换回原来的角色了吧?”
  佐清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静静地点头。
  “你在辽望台下跟碰头,他互换衣服,并且应静马的要求,给他一记左勾拳之后纵身逃跑。而静马则故意摘下面具,露出丑陋的脸,让大家知道他是如假包换的佐清。其实,他这么做不就是要向大家证明——‘我还是那个颜面受伤的人’罢了。”
  佐清又点头,但是这个时候,珠世却提出疑问。
  “金田一先生,这么说,那在晚上潜入我房里的究竟是谁?”
  “当然是静马!静马回到犬神家时,比原定时间还早,而犬神家也还在为佐武举行守灵仪式,大家都在这个房间里,所以他便用这段时间潜入你的房间。”
  “为什么?”
  “这个嘛……我想他大概是想取回那只上面印有凶手指纹的怀表吧?”
  “啊!”
  珠世这才理解其中原因,不由得惊讶地捂住嘴巴。
  “静马做梦都没有想到那须神社竟会留有佐清的手印,所以当他在十五日晚上为了盖不盖手印的事和大家发生争执时,便开始怀疑那只怀表是不是用来采集他指纹的。虽然真正的佐清去盖过手印之后,大家就不会再要求他盖第二次手印了,但是如果你拿出那只怀表,和从那须神社拿回来佐清手印作一比较的话,他的身份还是会被揭穿,因此他只好偷偷跑来找怀表。不过这件事更可以证明静马十六日这天并不在犬神,因为如果当时他在犬神家,就应知道情表在佐武手里,而且当晚就下落不明的事了。唉!只可惜现在那只怀表……”
  “那只怀表在我这儿。”
  松子语气冰冷地开口了。
  她打开一个抽屉,从其中一个小烟盒当中取出一只金壳怀表,并把它给金田一耕助。
  当大家看见那个在榻榻米上滚动的金壳怀表时,都不由得面面相觑。
  因为这只怀表正是松子杀人的有力罪证!
  松子夫人则笑得极为勉强。
  “我并不知道指纹的事,只是当时我从后面捅佐武一刀,他踉踉跄跄地向前扑倒在地,这只怀表也从他胸前的口袋里掉了出来。我捡起来一看,发现这竟是珠世拜托假佐清修理,而假佐清拒绝修理的那只怀表。虽然我不知道这只怀表为什么会落在佐武手上,但是为了以防万一,我仍决定把只怀表带走,并将它藏在香烟盒里。”
  这又是另一个偶然!
  松子在不知道这只怀表真正价值的状况下,私自把怀表藏了起来;如果不是这样,这道难解的迷早就被金田一耕助破解了。
  可悲的流浪者
  “松子夫人,谢谢你。有了这只怀表,要破案就更容易了。”
  金田一耕助清了清嗓子,转身面向佐清。
  “佐清,如今大家已经明了第一桩命案发生的经过,接下来的事情,说法由我来提出质询,你只要在适当之处回答我的问题就行了,好吗?”
  “嗯。”
  “我不知道你从十一月十六日晚上离开这里之后,究竟藏匿在什么地方,但是十一月二十五日那天,想必你正在丰田村的废墟里吧?所以当佐智把珠世带到那里意图不轨时,你即时跳出来阻止这件事,不但把佐智绑在椅子上,还打电话通知猿藏来。”
  佐清双眼无神地点点头。
  “我原本以为猿藏来救珠世的时候,会解开佐智身上的绳子……”
  “原来如此,但是后来猿藏却只带走珠世,根本不理会佐智,所以佐智只好独力撑脱绳子。他费了相当大的劲,直到七点左右才挣脱绳子。佐智一挣脱绳子之后,便急忙穿上衣服往外走,但是因为汽艇已经被猿藏开走了,所以他只好利用猿藏划来的小船回家。”
  “什么?这么说,佐智当天晚上就回家了?”
  橘署长显得非常讶异。
  “是的,署长,你也看到了。佐智的皮肤上有所多被绳子磨破的伤痕,可想而知,绑在他身上的绳子一定非常松弛;但是,当我们发现佐智的尸体时,绳子却紧紧地困在他身上,连根小指头都伸不进去可之后一定有人重新困绑过他。
  再者,小夜子自从看到佐智的尸体那天起,就再也没有离开过犬神家,而她竟可以捡到佐智衬衫的那一颗扣子,由此可知,她一定是在犬神家的某个地方捡到这颗扣子的。因此我推测佐智当天晚上一定曾经回来过,后来却在犬神家的某个地方遭人杀害。“
  “哦!”
  橘署长又应了一声,随后揣测道:
  “这次又是佐清把佐智的尸体运回丰田村的废墟中?”
  “应该是吧!佐清,这个部份还是由你来说,我想知道你那晚为什么又回到犬神家?”
  佐清整个人抖得非常厉害,他呆呆凝视着榻榻米的一角说:
  “这真是个可怕的偶然!我将佐智困绑住后,便离开了丰田村,因为佐智虽然没有看到我的脸,可是警方却可能因此得知有个蒙面、穿着军服的男子待在这儿的事。这样一来,他们一定会到处搜捕我。所以我后业决定回去东京。然而,要回东京可需要一大笔钱,于是我悄悄溜回犬神家,用口哨把静马他叫出来,跟他商量这件事。
  第18章 真相大白 下
  那天晚上我们还是在船坞里见面,当我告诉他白天发生的事,以及我打算去东京之后,静马显得相当高兴,因为这样一来,他终于可以高枕无忧了。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有人从水闸的大门直接翻过围墙进来。我们两人吓了一跳,悄悄船坞的窗子往外瞧,这才发现那人竟是佐智。“
  佐清说到这儿,深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又继续说道:
  “当时我真的非常吃惊,因为一直以为猿藏会解开佐智的绳子,而佐智也应该早就回来了,没想到他却……总之,佐智这时似乎非常疲惫,他踉踉跄跄地走过船坞前面,准备往正房的方向走回去,我和静马则不动声色地望着佐智的背影,这个时候,黑暗中突然伸出两只手,紧接着,一条绳子之类的东西便从后面缠在佐智的脖子上……”
  佐清一面说,一面发抖,还不时用缠在手臂上的崩带拭去额头的汗水。
  一股令人窒息的沉默笼罩在整个房间里,梅子和幸吉眼中则燃起强烈的憎恨火焰。
  “佐智很快就倒在地上,而勒死佐智的那个人也从黑暗中走出来,蹲在佐智身旁。当那个人站起来时我……我……”
  “你就知道这个人是谁了,对吧?”
  金田一耕助同情地望了佐清一眼。
  佐清无力地点点头,并不由自地颤抖起来。
  这实在是一次可怕的偶然,因为佐清再度目睹自己的母亲犯下杀人罪行。
  松子却完全无视周遭充满恨意的眼光,照样语气平谈地说着:
  “我本来在学琴,后来却因为要拿某样东西,于是走进佐清的房间。各位应该知道,从佐清房间里的圆形窗子可以望见湖面,而圆窗当时正好是开着的,我不经意向外看,却看见有人划船朝这边来。没一会儿,小船便停泊在船坞的阴暗处。
  由于停晚时,梅子曾经见不着佐智的人影而着到处找他,所以我立刻猜出那个人或许是佐智;因此我悄悄离开偏房,尾随那个人,并用和服的带子从后面勒住他,当时佐智似乎相当虚弱,几乎连一点反抗的力量都没有……“
  松子嘴角一丝笑意,梅子则歇斯底里地哭了起来,但金田一耕助却无视梅子的哭泣,接着说:
  “这个时候,佐智衬衫上的一颗钮扣弄伤了你的右手食指吧?而那颗钮扣也是那时掉落的……”
  “或许吧!不过当时因为十分激动,所以我并没有发现。直到我回偏房时才发觉手指受伤,还好伤口很快就停止流血了,所以我便忍痛继续弹琴,没想到仍被菊乃看穿了。”
  松子说到这里,又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金田一耕助则转身看着佐清。
  “佐清,请你继续说下去。”
  佐清面无表情地看了金田一耕助一眼,接着又尾尾道来:
  “我妈走后,我和静马便立刻跑到现场,把佐智抬到船坞里。这时佐智一度曾醒过来,我们连忙为他施行为工呼吸,可是终究还是回天乏术。后来静马说他出来太久,别人一定会觉得奇怪,于是就先回房间去了,我则仍留在船坞,拼命为佐智施行人工呼吸。半个钟头之后,静马又回来了。他问我情况如何,我摇摇头,告诉他佐智已经没救了,他立刻叫我把佐智带回在丰田村,并且照先前的样子把佐智绑在椅子上,这样别人就会以为佐智是在丰田村遇害的。静马说完,又交给我一笔回东京的旅费和几要琴弦,并告诉我琴弦的用途……”
  佐清的声音越来越低,几乎快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了;不过他还是用尽全身仅剩的气力说完这件命案的始末。
  “当时我并没有更好的方法,只好照静马的话去做。静马一打开水闸,就发现旁边有一艘佐智刚才使用过的小船。我们把佐智的尸体抬到小船上,由我负责将小船划回丰田村,静马则关上小闸的门。
  我一回到丰田村的废墟里,就按照静马的吩咐处置尸体,之后又立刻赶回东京,一个人在东京漫无目的地游荡,过着没有希望、悲哀、痛苦的流浪生活……“
  佐清说着,眼眶里渐渐泛起一层泪光。
  左右为难
  或许是因为太阳已经下山的缘故,刚才还霹霹啪啪的融雪声,这会儿已经听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刺骨的寒意渐渐袭上心头。
  然而金田一耕助之所以感到瑟缩,并不全因为肉体上的寒意,老实说松子冷酷的杀人行径与佐清所承受的残酷命运才更令他感到寒毛直竖。
  不过,现在并不是退缩的时候,于是金田一耕助再度面向松子。
  “松子夫人,接下来轮到你说话了。”
  松子那双如秃鹰般的眼睛盯了金田一耕助好一会儿后,终于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是啊!我是该说说话。因为只有我开口说话,才能减轻我孩子的罪。”
  “那么,就请你从若林的事件开始说起吧!”
  “若林?”
  松子吃了一惊,但随即又呵呵地笑了起来。
  “是的、是的!是有这么回事。那是在我离开犬神家时所发生的命案,所以我早就忘记了。嗯,当初我命令若林盗印一份遗嘱给我,若林本来拒绝我的要求,但是在我的威胁利诱之下,再加上以前我曾经帮过他很多忙,所以后来他终于接受我的请求了。各位应该不难想像,当若林把盗印的遗嘱拿给我看时,我心里有多么气愤!大贰只不过是我父亲的恩人,他的外孙女竟可以在我家个有如此绝对的优势,因此对珠世的愤怒与憎恨便与日俱增,使我下定决心斩除珠世。
  我在她房里放毒蛇、破坏她所乘坐的汽车刹车,又在她的船底钻洞;可是猿藏却每一次都坏了我的计谋!“
  松子吸了一口烟后,继续说话道:
  “就在我对珠世采取行动的当儿,麻烦也跟着来了。若林开始留心我的一举一动,因为他非常爱慕珠世,不愿珠世有任何损伤。况且他知道我偷看过遗嘱的事,将来或许会拿这件事来要胁我,于是,我便在去拉佐清之前,给了他一根有毒药的香烟,没想到那根香烟竟真的及时发挥功效了。”
  松子露出恶毒的笑容后,又缓缓说:
  “至于我是怎么取得那根有毒香烟的,很抱歉,为了不造成别人的困扰,恕我无可奉告。
  话说回来,那之后我就起程去接佐清,途中,我突然领悟,虽然只要珠世一死,犬神家的所有事业就可归佐清一人所有,但财产却得分成五等分,而佐清只能分得所有财产的五分之一,不像青沼菊乃的儿子可以得到双增双节份财产!“
  松子一提到这个部分,似乎仍恨得牙痒痒的。
  “我再次推敲遗嘱的内容后以发现,青沼菊乃的儿子只有在珠世死亡、或珠世因为不选择佐清、佐武、佐智三人之中的任何一人而丧失继承权时,才能分得遗产。想通了这一点后,我不禁因为父亲设想之周到而咋舌不巳。我父亲实在太了解我们姐妹三人了,他为了防止我们伤害珠世,才提出青沼菊乃地步,因此我们一珲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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