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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魔戒-第1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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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含笑念出这些诗句。再一次,他胸中的火焰又被点燃了。而且他毫发无伤,他还年轻力壮,他还是骠骑王:一群即将灭绝的人民的君王。他哈哈大笑地看向那些黑色巨舰,高举宝剑,准备抵挡它们。
  眼前的景象令他大吃一惊,绝望被狂喜所取代──他将宝剑往天上使劲一扔,长啸着接住宝剑,所有人的目光都和他看住同一个方向。看哪!第一艘巨舰航向港口的同时展开了一面大旗,当她航向哈龙德的时候,强风吹开了大旗,旗上绣着圣白树,这是刚铎的象征,但它的旁边还笼罩着七星,上方则是一顶高耸的皇冠。这是数百年来无人见过的伊兰迪尔帝徽!上面的星辰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因为它们是爱隆之女亚玟所绣上的宝石。皇冠在晨光中光辉耀目,因为它是由秘银和黄金所绣成的。
  出现在众人眼前的,就是埃西铎的继承人亚拉冈,他通过亡者之道,乘着海风来到刚铎!骠骑们欢欣鼓舞,城中惊慌的号角和钟声也转为欢庆的交响乐。魔多的部队则惊讶得不知如何是好,他们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船只竟然会载着敌人;在明白了战况已经扭转、大势已去之后,他们全都慌乱不已。
  多尔安罗斯的骑士往东直奔,紧追在逃窜的敌人之后:维瑞亚人、痛恨阳光的半兽人和黑皮肤的野人全都望风逃窜。伊欧墨往南急驰,敌人看见他就丢盔弃甲、不敢恋战,但这些敌人最后还是无处可逃。刚铎的援军从哈龙德的港口中涌出,像是狂风一般席卷向敌人,勒苟拉斯、拿着斧头的金雳、擎着大旗的贺尔巴拉,以及戴着星钻在前额的伊莱丹和伊罗何,还有那些以一当百的北方游侠登丹人都冲上战场;在他们之后的是兰班宁、拉密顿和南方封邑来的骁勇善战的战士。亚拉冈一马当先,跑在队伍最前头;他拿着西方之炎──安都瑞尔圣剑,重铸圣剑的光芒变得更加耀眼,他的前额则戴着伊兰迪尔之星。
  最后,伊欧墨和亚拉冈终于在战场上重聚,他们将宝剑交击,高兴地看着对方。
  “即使全魔多的部队阻挡我们,我们还是又见面了!”亚拉冈说:“我在号角堡不就这么说过了吗?”
  “你是这么说过,”伊欧墨说:“但我当时还是很难相信,我也不知道你是有预知能力的男人。今天,正义的一方遇到了两次意料之外的帮助,我看到你真是太高兴了!”两人热情地互拥,拍着对方。“你来的正是时候!”伊欧墨说:“你来得绝对不算太早,老友,我们经历了许多的牺牲和哀伤。”
  “在我们有机会好好聊聊之前,让我们替战友们复仇吧!”亚拉冈说完,两人并肩再度回到战场上。
  他们眼前还有一场十分艰苦的战斗,因为南方人相当英勇善战,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更是出人意料的难缠;东方人则是身经百战,更为强悍,而且绝不投降。因此,在谷仓的废墟中、山丘上、尸体边,他们不停地重整队形,不断发动反击。
  最后,太阳终于落到明都陆安山之后,把整个天空染成火红,所有的山丘彷佛都沾上鲜血,河水泛红,帕兰诺的草原也显得赤红一片。此时,帕兰诺的大战才终于结束,除了逃走、战死或淹死在河中的尸体外,拉马斯城墙内没有任何活着的敌人。只有极少数的人逃回魔窟或魔多,哈拉德林人的国度只流传着一个传说,那是关于刚铎怒火的可怕。
  亚拉冈、伊欧墨和印拉希尔朝着主城正门骑去,他们已经疲倦得无法感受欢欣或是悲伤的情绪。这三个人毫发无伤,这是他们极度的幸运、战技和勇气所结合的成果。的确,当他们愤怒的时候,没有多少人胆敢阻挡他们的去路;不过,许多战士却受了重伤,或是战死在帕兰诺平原上。佛龙下马孤身作战时,被敌人用斧头砍死;摩颂的敦林和迪鲁芬兄弟领着弓箭手欲靠近射击猛的眼睛,却因此被猛践踏而死;贺路恩再也不能回到家乡皮那斯杰林,葛林伯也无法和家人团聚,游侠贺尔巴拉也不能回到北方的国度。在这场大战中牺牲的人难以计算,没有一首诗歌能够完全描述今天的惨况。许多年后,洛汗的一名诗人才作出蒙登堡的墓丘之歌:
  吾人听见山中号角回汤,
  南方国度的利剑闪耀。
  快马奔向岩城
  如同清晨的强风,战火点燃。
  马队之长,希优顿战死,
  伟大的塞哲尔之子再也无法
  回到北方的黄金宫殿和绿色草原。
  哈丁和古斯拉夫,
  登希尔和迪欧温,勇猛的葛林伯,
  贺尔巴拉和西鲁布兰,宏恩和法斯拉,
  都战死在远方的国度;
  他们埋骨于蒙登堡的墓丘,
  身旁是他们的战友、刚铎的战士。
  贺路恩不会回到海旁的山丘,
  年迈的佛龙也不会回到开满花的山谷,
  阿那奇也无法凯旋回乡,
  高大的弓箭手,
  迪鲁芬和敦林也无法回到黑暗的河水边,
  山下的摩颂谷再也不是他们的居所。
  自天亮到日落,死亡如影随形,
  王者也必须低头,
  他们全都在大河旁的刚铎沉睡。
  此时灰暗如同泪水、闪耀着银光,
  当年却鲜红翻滚:
  映射着血红的夕阳和鲜血,
  山中的烽火在日落时重新燃起,
  拉马斯安澈的露水也化为鲜红。
  第七节 迪耐瑟的火葬堆
  当正门的魔影退却之后,甘道夫却依然动也不动地骑在马上,皮聘把握机会站起来,觉得似乎卸下了千斤重担。他倾听着号角声,觉得天下再也没有比它更美妙的音乐,小心脏高兴得彷佛会因此而爆开。在那之后,每次只要一听见号角声,他就有种热泪盈眶的冲动。不过这时,他突然想起此行的任务,于是赶忙跑向前;就在那一刻,甘道夫动了动,弯身和影疾说话,似乎正准备奔出正门。
  “甘道夫,甘道夫!”皮聘大喊着,影疾停了下来。
  “你在这里干什么?”甘道夫问道:“城里的律法不是规定穿着黑银制服的人,必须留在要塞里面,只有在王上下令时才能离开?”
  “他颁下命令,”皮聘说:“他赶我离开,可是我觉得很害怕,上面可能会发生糟糕的事情,我想城主疯了。我担心他会自杀,也一起将法拉墨杀死,你能做些什么吗?”
  甘道夫看着门外,此时平原上已经传来斯杀的声音。“我必须赶快走,”他握紧拳头说:“黑骑士就在外面,他还是可能彻底击败我们。我没时间了!”
  “那法拉墨怎么办?”皮聘大喊着:“他还没死,如果没人阻止他们,他们会把他活活烧死的!”
  “活活烧死?”甘道夫质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快点说!”
  “迪耐瑟去了陵寝,”皮聘说:“他把法拉墨一起带过去,对我们说大家都会被烧死,他不愿意继续等,他命令仆人堆起火葬堆,把他和法拉墨一起烧死在上面。他已经派人去找柴火和油了,我告诉贝瑞贡,但我担心他不敢离开岗位,他正在站岗。他又能怎么做呢?”皮聘一口气把经过全都说完,伸出颤抖的手,抓住甘道夫的膝盖说:“请你救救法拉墨!”
  “或许我可以,”甘道夫说:“如果我这么做,我担心会有其他人因此逝去。好吧!既然别无选择,我必须前往伸出援手,但这会带来哀伤和悲惨的结果。没想到连在我们最坚强的堡垒中,魔王也可以打击我们,这背后一定是他的意志在运作。”
  他下定决心,立刻付诸行动。甘道夫一把抓起皮聘,将他放在身前,命令影疾调转头。他们飞奔而上米那斯提力斯的街道,身后战斗的声音也越来越大。两人所到之处,每个人都正挣扎着从绝望和恐惧中站直身,拿起武器,扯开喉咙大喊:“骠骑终于来了!”将军们在发号施令,各处都有部队集结,已经有人开始朝向正门冲去。
  他们遇上了印拉希尔王,他对两人喊道:“米斯兰达,现在该怎么办?骠骑们正在刚铎的平原上奋战!我们必须集结所有的兵力去支援!”
  “光是所有的人还不够,”甘道夫说:“你还必须要快才行,我一能够抽身就会立刻赶过去,但目前我必须先赶到迪耐瑟王身边。城主不在,就由你接管了!”
  他们继续冲向前。要塞的距离越来越近,他们可以感觉到微风吹拂在脸上,遥远南方的曙光正逐渐揭露。但这无法带来希望,他们不知道眼前会是什么样的景象,只担心自己来得太迟。
  “黑暗已经消退了,”甘道夫说:“但在城中却依旧浓重。”
  他们在要塞门口没有遇上任何卫兵。“那么贝瑞贡已经走了,”皮聘燃起希望,两人转过头,沿着小路来到封印之门前。门敝开着,看门人倒在旁边,他被杀死,而钥匙也被拿走了。
  “这是魔王的计谋!”甘道夫说:“他最喜欢这样,同胞阋墙,人们因为困惑而起争端,不知该效忠何人。”他下了马,叫影疾回到马厩去。“朋友,”他说:“我们早就该到战场,但眼前的事情让我无法抽身,如果我发出讯号,还是请你赶快过来!”
  两人走过大门,来到蜿蜒的道路上,两旁高大的石柱和雕像有如灰色鬼魂般地缓缓掠过。
  突然间,寂静被打破了,他们听见底下传来刀剑撞击的声音。自从要塞建成之后,此地从来没传出过这种声音。好不容易,皮聘和甘道夫才来到亡者之街,两人立即冲向宰相陵寝,它在曙光中更让人有种不祥的感觉。
  “阻止它!不要乱来!”甘道夫奔向门前的石阶说:“停止这种疯狂的行为!”
  门前是迪耐瑟的仆人,手中拿着剑和火把;穿着黑银制服的贝瑞贡,则是单枪匹马地站在门前,不准这些人进入。已经有两名仆人被他所杀,让这圣地沾染了他们的血液;其他人不停地咒骂他,诅咒他是叛徒,不肯效忠王上的命令。
  就在甘道夫和皮聘拚命狂奔的时候,他们可以听见陵寝中传来迪耐瑟的嘶吼声:“快点,快点!照我说的做!杀死这个叛徒!难道我必须自己动手吗?”贝瑞贡用左手挡住的门被拉开了,城主站在他面前,高大而疯狂,眼中有着可怕的怒火,手上拿着出鞘的宝剑。
  此时,甘道夫跃上台阶,人们遮住双眼,不住后退;他的到来似乎替这个地方带来耀眼的白光,而他的怒气也让人不敢阻挡。他手一挥,迪耐瑟的宝剑就飞了出去,落回陵寝内。曾经权倾天下的迪耐瑟,楞楞地连退了好几步。
  “这是怎么一回事,王上?”巫师说:“亡者居住的地方,不应该是活人嬉戏的处所。当外面战火正炽的时候,为什么你的部下要在此自相残杀?难道连拉斯迪南都沦入魔王之手了吗?”
  “刚铎之王何时开始要向你负责了?”迪耐瑟问:“难道我不能指挥自己的仆人吗?”
  “你可以,”甘道夫说:“但当你变得疯狂,发出邪恶的命令时,其他人可以挑战你的权威。你的儿子法拉墨呢?”
  “他躺在里面,”迪耐瑟说:“发烧,一直烧着,他们在他的血肉里点燃了火焰,但很快的,一切都会化为飞灰。西方已经失败了,一切都将被大火吞噬,一切都将结束……飞灰!都会灰飞烟灭,随风而逝!”
  甘道夫发现他已经彻底地疯狂,很担心他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情;因此,他领着贝瑞贡和皮聘冲进去。迪耐瑟退到一旁,站在石桌旁边。他们发现法拉墨还是躺在石桌上,处在半梦半醒的高烧状态,石桌底下和旁边已经放满了柴薪,上面全是灯油,连法拉墨的衣服和被单都沾满了油,只等着火焰来吞噬一切。甘道夫展现他真正的力量,披着灰袍的他纵身一跃,将病重的法拉墨抱下来,走向门口;但是,当他这样做的时候,法拉墨发出哀号,在昏迷中叫着父亲的名字。
  迪耐瑟彷佛大梦初醒,眼中的火焰瞬间熄灭。他哭泣着说:“不要带走我的孩子!他在叫唤我了!”
  “他是叫了,”甘道夫说:“但你还不能见他,他必须在生死之间寻求解脱,也可能根本找不到出路。你的工作是出城迎战,或许是迎向自己的死亡,你自己也应该知道。”
  “他不会再醒过来了,”迪耐瑟说:“战斗是徒劳无功的,我们干嘛还要苟延残喘呢?我们为何不一起离开人世?”
  “刚铎的宰相,你没有权力选择自己死亡的时间,”甘道夫回答:“只有那些堕落的君王,才会在黑暗力量的影响下,因为骄傲和绝望而自杀,或是杀死自己的血脉来陪葬。”他抱着法拉墨走出陵寝,将他放在被抬来的担架上。迪耐瑟跟在后面,浑身颤抖地站着,疼爱地望着儿子。有那么短短的一瞬间,年迈的王者挣扎着。
  “来吧!”甘道夫说:“其他人需要我们,你还可以做很多事。”
  突然间,迪耐瑟笑了,他挺起胸膛,又露出自傲的神情。他飞快地走回之前所躺的石桌,拿起他所躺着的枕头。他走到门口,揭开枕头的布,底下竟是一颗真知晶石!当他举起晶石的时候,旁人似乎见到里面有着火焰,城主瘦削的面孔也沾染了红光,看起来像是雕像般冷酷无情。
  “骄傲和绝望!”他大喊着:“你以为净白塔的眼睛瞎了吗?不,灰袍蠢汉,我看见的比你知道的还要多,希望只是无知的代名词。尽管去医治他吧!尽管去战斗吧!没用的,你们或许可以暂时赢得胜利,争取几寸土地,苟活几天,但是,要对抗这正兴起的力量?我们绝无胜算,整个东方都出动了,即使是现在,原先替你们带来希望的海风,也吹送来一整支黑色舰队。西方已经失败了,不想成为奴隶的人都该离开这里。”
  “这样的想法的确会让魔王稳赢不输。”甘道夫说。
  “那你就继续怀抱希望吧!”迪耐瑟哈哈大笑。“米斯兰达,你以为我不了解你吗?你想要取而代之,坐上四方的宝座,统治北方、南方和西方。我已经猜到你的想法和计谋。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让这半身人守口如瓶?或是没看出你把一名间谍送进我的殿堂中?但是,在我们谈话的过程中,我已经知道你所有同伴的名号。看来,你将会先用左手操弄我成为抵抗魔多的挡箭牌,然后再以右手安排这个北方游侠取而代之。甘道夫米斯兰达,我挑明了说吧!我才不愿意当你的傀儡!我是安诺瑞安家族的宰相,我才不愿让位给乳臭未干的小子,当他的下属。即使他真的拥有血统证明,也只不过是埃西铎的继承人。我才不会向这家伙低头,他只不过是个没有国度和荣耀的穷酸王族罢了!”
  “那么,如果你能够照自己的意思进行,”甘道夫说:“你会怎么做呢?”
  “我会让一切和我这辈子的每一天都一样,”迪耐瑟回道:“以及和我之前所有的祖先一样,安心地成为城主,把我的王位留给儿子,他将会是自己的主人,不是巫师的玩物。但是,如果命运不让我这样做,那我也只能玉石俱焚:我不愿过着低下的生活,也不愿让荣誉受到挑战,更不让我受到的敬爱被分割。”
  “以我看来,尽责交出职权的宰相所拥有的荣誉和敬爱,都不会受到减损,”甘道夫说:“至少你不应该在还没确定的时候,剥夺你儿子的生命。”
  听见这样的说法,迪耐瑟眼中的火焰再起。他将晶石夹在胁下,掏出一柄小刀,走向担架。但贝瑞贡立刻跳了出来,用身体挡住法拉墨。
  “哼!”迪耐瑟说:“你已经偷走我儿子对我一半的敬爱,现在,你又偷走我属下骑士的心,现在,他们更是彻底地把吾儿从我手中抢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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