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时年一页-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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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座的学生会干部们,顿时表情都不自然了,解雨臣吊起眼角,慢悠悠地站起来:“你们先自己排班,等会我来验收。”
解雨臣和霍秀秀都是吴邪的发小,小时候在一起玩过,12年学生生涯没有碰过面,后来成了大学同学。解霍两人在学校玩得能开出花来,绩点高、家里也有门路,毕业后选择行政保研,前年完成学业后继续留校,现在分别是法学院大一大二的年级主任。
三个人花功夫把一车厢的书卸下来堆好,吴邪群发事先编辑好的短信,让订书班级的班干部带人来领书。
解雨臣靠上门边的立柱,甩了甩手,问:
“这次赔了多少?”
吴邪没说话,旁边不顾形象半蹲着的霍秀秀帮他算起来,照着进价乘本数掰手指:
“吴邪哥哥,有小两万吧,跟供货商索赔了吗?”
吴邪想了想,略点个头,把口袋里的班级名单拿出来递过去,轻描淡写道:
“哥有钱。你们帮忙在这看着,我先去把老师的书送了,回头请你们吃饭。”
霍秀秀作势耸鼻子,闻了闻金杯喷出来的尾气,歪头看着解雨臣:
“嗅不到蓬勃的朝气与乐观的生活气息了,怎么回事,打击这么大?”
解雨臣脸上的表情高深莫测:
“你是不知道,他这次被谁找上了。”
吴邪先去了经济系的办公室,这时候是上课时间,里面没几位老师在,他把一沓书交给值班老师,拜托他分赠给系里教宏观经济学的几位老师,并再三表达了歉意。值班老师惊讶于他这样认真,收下以后还夸了他几句,吴邪走出来,他手里还有最后一本教材。
张起灵基本不去系里的办公室,在校内的时间除了在教室就是在图书馆,大多数时间都在校外,他的格间整洁干净,桌面上只有电脑和几本摞得整整齐齐的工具书,连笔筒都没有,显然不怎么来,吴邪摸了摸口袋,身上没有带笔,只好找值班老师借,他面嫩,老师以为是来交作业的学生,给完笔还告诉他:
“张老师平时除了开会一般不来办公室,你最好先给他打个电话。”
吴邪道了谢走回来,拉开椅子坐下,在这个方位静静地感受了一会,又从这个角度看了看别的地方,他在扉页上写“张起灵老师收吴邪”,写完把带的名片夹了进去。
其实本还应该表达歉意,先不提张起灵要什么时候才能看到这本书,吴邪心知在这段时间内,如果张起灵能偶尔想起他这么一个人,脑子里首先浮现出的肯定逃不过“那个卖盗版教材的书店老板”,也许一段时间过后张起灵会把这件事抛诸脑后,那么如果那时候他还留着这本书,起码书的扉页上不会有提醒他再想起的话。
吴邪走出去取车,他把事情大致解决好了,心里定了下来,自己不能左右张起灵的主观意识,起码做到了问心无愧,不管会不会再见面,以后意淫的时候也不会良心不安;只不过第一次正面接触就带来这样的尴尬,远不如他独自意淫时候的畅快自由。
大作家越想越觉得憋屈,决定回家怒码八千,来供自己排解泄愤。
早上,吴邪迷迷糊糊醒过来,他睡得不舒服,沙发上躺一个一米八的大男人十分勉强,窗子外面还是黑魆魆的,冬天天亮都要晚些。
他的笔电摆在茶几上,屏幕没有合起来,显示灯还亮着,显然昨晚没顾得上关机人就睡着了。现在还早,吴邪想去床上再睡一会,接着梦一阵北校区的图书馆,旁边就是食堂,一到饭点,饭香混着书香悠悠钻进鼻子。
他在黑暗中做了一会心理斗争,最终决定索性不睡了,去食堂吃早饭,直接从生理上满足需求。吴邪猛地坐直,抻抻腰蹬蹬腿,关节霹雳霹雳响起来。
他给王盟发了短信,让人可以晚点起,今早老板亲自去开店。
D大的北校区是老校区,建校时候就有的几栋老教学楼都在这里,前几年学校借款修了新校区,建成后设施和资源都挪了过去,除了旧楼不剩下别的什么。
旧楼中有旧食堂和旧图书馆,食堂掌勺的都是老厨子,很多学生骑着车跑来这边吃饭,吴邪也是其中之一,最开始他还抱怨过路太远,不过到后来他就不嫌了。
今天是周六,这时候也还早,食堂基本没人,吴邪要了碗馄饨,呼噜噜吃干净,汤也喝掉,还意犹未尽,吃完下意识环视一圈,抹嘴起身,拐到食堂侧面的停车区瞧了瞧,一眼就望到底,还没有车停在那里。
他悻悻往校外走,边走边挠挠脑袋,觉出头上黏黏腻腻,昨晚忘了洗头。
王盟一觉睡到九点半才出现在店里,这时候吴邪已经看完了桌板上所有小说的书腰,正急着出门,见人翘着几撮头发出现,直接扒拉过这个呆脑袋,泄愤似的狠揉起来:
“你还真不跟我客气,睡得挺香哈?”
王盟嘿嘿笑:
“老板你吃早饭了吗;我再出去给你买点?”
吴邪理都不理,抬脚出门,没走两步又想起点什么,折回来摸走一管笔:
“我修炼去了,手机关机,有事你自己看着办,别找我。”
北校区的图书馆,老、旧、小,书籍更新稍慢,再加上离住宿区太远,平时没什么学生到这边来,不过却是老师们翻阅书册的常来之地,氛围很好,十分安静。
大三第一学期临近考试的时候,新校区图书馆、自习室的座位都异常紧张,占座很困难,有一次解雨臣带着吴邪骑车来了这边,管理员见他们来还有些吃惊,低声再三嘱咐不能在里面吃东西不能喧哗,才放他们进去。
吴邪进门之前还看了看时间,近十点,这实在是晚了。他进了借阅室,这里的书籍按专业类别用字母排序,每个书架旁边对应放置一张方桌,供读者阅览,桌子临窗,阳光柔和明亮,室内空调打得很足,温暖舒适。
吴邪进门直走右拐,一眼就看到了他想找的。
白衬衫深色西裤,坐姿很端正,两手搭在桌上,这个背影。
张起灵周六日来图书馆的习惯没有变,只不过他以前都是正面对着入口坐,那时吴邪每次都来得早,坐在里面,能够肆无忌惮地打量他的背影,不怕被发现,今天显然地也不利,人也不合。
金融、经济类的书籍在C区,吴邪要去E区,正在这一纵书架的尽头,他身上只有一支笔,顾不上坐下,先去拿了几本书,走回来后犹豫一会,还是选择了正面朝墙,背对入口的座位,这样比较保险。
读书讲究心要静,可这会吴邪是做不到了,只要想着张起灵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看书,他就连片刻安宁都得不到,心里的草要长到喉咙口来。
书也看不进,人也看不到,这是干蛋来了,吴邪纠结不已,想了又想,还是起身换方向坐了。这样就成了他跟张起灵隔着几张桌子,面对面坐着的场景,张起灵只要一抬头,就能看见他。
张起灵的桌上只放了一本书,书旁边是笔记本。等看过一阵,张起灵合上书放在一边,翻开笔记本,略略思考一会,头往前倾的幅度大了一些,他提笔写起来,眉头微微皱起,不过十分放松,没有表情的脸显得比平常柔和许多。
吴邪根本挪不开眼,不说他出门的这大半年时间,就算是之前,他在图书馆也没有逮着过长时间正面窥伺的机会。张起灵挪腕按笔,神情专注,阳光照亮这一隅,那张小方桌似乎已经自成一个世界。吴邪盯着看了许久,眼睛一眨,心里跟着咔嚓一声。
他看完这一眼,心就定了,随即埋头安安静静看起书来,看到有意思的地方就抓起笔,左手掌心黑黑密密写了一版。
吴邪出借阅室进了厕所,膀胱涨得厉害。他左手抄了满手关键词,字迹被空调的热气糊得有点危险,这时不敢去蹭,只好单用右手揉开裤子扣和拉链,右腿稍屈,扶着鸟吹起口哨,顺便将左手手掌在嘴前摊平,好让吹口哨时呼出的气吹干快汗湿的手心,整个姿势猥琐扭曲,不堪直视。
张起灵就是在这个时候进来的。
吴邪僵着脸放下手,默默把呈稍息状态的腿收回来,只差没右转立正敬个礼,侧头瞧一眼,张起灵也正看着他,看得他差点跳鸟,连忙把内裤撸上来,挤出个狗腿的笑:
“张、张老师。”
张起灵点点头,走过来,这里只有两个斗,当然就走到了他旁边。吴邪火急火燎咻一声把拉链拉好,单手扣不上扣子,正想着不扣了把衬衫拉下来挡一挡出去再说,情急之下才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一只手,这下顾不上汗湿不汗湿,飞快挺着胯吸气扣好,旁边的张起灵已经把拉链褪到了底。
吴邪目不斜视按下冲水:
“张老师,我先出去了,再见。”
“你在外面稍等我一会。”张起灵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话中的语气仍然冷冷淡淡,吴邪听得一愣,下意识回头,看到一溜水柱,听到淅淅沥沥的声音,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话到嘴边也硬生生吞了,脚步虚浮走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03
03
张起灵很快就出来了。
吴邪攥了一把汗,阅览室外面的走廊没有空调,他自己再不承认也明白,这是紧张发的汗,生怕张起灵找他再有什么别的糟糕展开,左手手掌上那笔字已经不能看了,索性两三下在裤子上蹭干净。
张起灵应该本来就准备要走,他外面穿着深灰色的风衣,里面是同色稍浅的假两件,风衣的大口袋里露出笔记本的边缘,他静静站定在吴邪面前,开口道:
“书我已经收到了,谢谢。”
吴邪略微放松,原来是要说这个,居然这么快就看见了,总不会是值班老师专门联系了他,他眼看张起灵说完手往口袋里摸过去,心里一悚,难不成是要掏钱,连忙上前:
“这点小事不算什么,多亏学校通知我,书店才没有惹出更大的麻烦,您别跟我客气。”
张起灵让他虚拦了一下,也不多说,垂下手,两人一时无话,仍只静静站着。张起灵看了他一会,突然张口问道:
“你要去吃饭?”
这时已经是正午,吴邪点个头说是,张起灵顿了顿,转身开始往外走:
“你跟我来。”
张起灵带他出了图书馆,到食堂门口,却不进去,绕过去到他停车的地方,解了锁按开驾驶座的车门,回头看他。
张起灵神色坦荡,黑沉沉的目光向这边投过来,显然在示意让他上车。吴邪微张着嘴呆了呆,脑子里揪不出一个推却的词,自己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坐到了车里,看张起灵也坐进来,发动、倒车,慢慢驶出去。
吴邪盯着车内后视镜上吊着的玉坠猛瞧,顾不得多想,恨不能呵呵傻乐出声。张起灵没有开空调,他却觉得有热气从四围不住涌进四肢百骸,再短的一段距离都能让他心神荡漾,也不问张起灵到底要带他去哪里,直觉一直开下去都没有问题。
他们没出正校门,横穿过连接两个校区的窄马路,经过教学区,绕到了新校区的教工餐厅,张起灵停好车,解开安全带偏头看他:
“我一点有个会,我们在这里吃。”
吴邪跟他走出去,边走边消化张起灵口中的“我们”两字。他没有过来这个餐厅吃饭的经历,以前只听给他们上专业课的老教授讲过,学校食堂福利不好,只有当天有两节以上联排课的教员,才能免费吃上一顿快餐,平常这里的炒菜比外面还贵。
两人坐定,张起灵把桌上的菜单递到他这一边,吴邪状似认真看了一轮,寒碜地报了个盖饭,张起灵拿回去看了一会,不叫服务员,自己起身去了前台。
吴邪追着张起灵的背影看,他在路上已经预料到张起灵要带他吃饭,也意识到他是想借着这顿饭来抵那本书钱。在车上他还兴致冲冲忖道,等吃完饭自己抢着付钱就是,毕竟他是学生,付钱更有理由,至于那本教材,简直不值一提。
他没想到张起灵连这个也考虑过了,教工餐厅是学校唯一一个不能付现金,只能刷餐卡的地方,吴邪毕业三年,连校园卡长什么样子都不记得了,自然付不了钱。张起灵看得分明,特意没有去近在图书馆旁边的食堂,带他来了这里,他连这种根本算不得分毫人情的事都不愿欠下,一心一意想着两清。
高兴与失落,两种情绪居然不能抵消——当然不能抵消,不过一上一下调和起来,接下来倒也再没生出起伏的情绪,吴邪呆坐着等,没过多久张起灵也坐了回来。
他们没有说过几句话,之前也没有过任何交集,张起灵本人又是个话极少的,两人除了寒暄再难聊开,两相对坐颇有些尴尬,张起灵却一副很坦然的样子,没有交谈也很习惯,安安静静等着,不经意往对面瞭过一眼,见吴邪仿佛除了盯着他看以外,再没有别的可干,才沉吟着出口问道:
“你是哪个专业毕业的?”
吴邪老实答:
“法学。”想了想补充道,“经济法方向。”
“专业课是陈老师教?”
“是陈文锦老师,大三的时候受了她很多照顾。”
张起灵点了点头,再没有别的问题,他垂着眼,目光落在桌边上,眼睫毛又长又直,直视的时候看不出什么,眼皮一垂就印出一片齐整的扇形,吴邪恍了恍神。
不久服务员把菜端上来,张起灵把他点的盖饭换成了炒菜,再加了两个菜,两人一言不发开始进食。吴邪很不自在,张起灵身上有一种让人沉默的气场,似乎跟他坐在一起,不说话是理所应当的,沉默只会让人觉得熨帖安宁,而不是尴尬,只是吴邪堵了一嘴话想说,心里浮出汹涌的冲动,他甚至咽不下饭,喉咙口都不是通的。
张起灵抬头看他,道:
“不合胃口?”
吴邪摇了摇头,扒拉几口饭,还是忍不住开口:
“您现在的教室还在西教一吗?”话一出口他就知道不合适。果然张起灵皱了皱眉,道:“法学也学我的课?”
吴邪明显一僵,咬咬牙:
“我在您隔壁教室上课,路过的时候见过。”
“什么课?”张起灵又问。
“知识产权法。”
张起灵微眯起眼睛。他点了点头,过了一会才慢慢道:“楼层换了,不过还是在西教。”
吴邪连忙点头,再不多说。
吃过饭,两人走出去,张起灵问他要去哪,吴邪回说要回店里,张起灵抬起手腕看看表,吴邪生怕他还要送,飞快道:
“我没几步路,您去开会吧,今天真是谢谢。”
张起灵闻言点个头,径自上了车,发动后隔着车窗冲他示意,吴邪也点点头,看着他慢慢开走了。
吴邪站在原地,回头往餐厅方向看了一眼,旁边是学校的行政综合楼,里面一楼有个容量十分大的阶梯教室,他们在里面上知识产权法,老教授十分聒噪,案例用得也老,上座率不高,吴邪连那位教授长什么样子都记不起来,他当时总在另一个教室。
他想起刚刚吃饭时几乎让他吐出来的冲动,已经很久没有过了,之前太远的距离,突然被拉近了,真让人眼晕目眩。
在校的时候,考虑的东西太少,发现不对的时候,恨不得变成一颗钉子,杵在张起灵面前不动换,身前不现实,那就跟在身后。毕业情结也曾席卷过他,不留遗憾之类的想法,吴邪周围有无数同学实践过,失败的成功的都有,当然,都不是他这种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