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花笑 by: 草食性动物爱茶-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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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吟花教很穷的，开不起分坛，银子也一直不够用。”
偌偌不理会他的不耐烦，挨得他更近些，玄素实在很累，也没心思理会她的动作，只淡淡说道：“吟花教再穷也穷不过丐帮，我身上体味很臭，你离我远些，免得熏吐了你，那便是我的罪过了。”
“那些只不过是你的保护色罢了！”偌偌轻声说道：“其实你有洁癖，不喜人靠近对吧？所以才用了这么刺鼻的易容药物。”
玄素面露诧异，但很快又装作如无其事。偌偌是用毒高手，对易容怎么会没有研究？
“玄素，你很神秘，你到底是什么人啊？”
“路人一个。”
偌偌哼了一声，说道：“路人？可以轻易解掉我吟花教的毒，江湖上没几人有这能耐，你又怎会是平凡人？你告诉我好不好？我真的很好奇。”
“我不想与江湖中人又任何交集，你别烦我！”
“我又不是江湖人，从小我就在吟花教长大，娘从不让我接触教里的事，不教我武功，也不让我出来玩儿，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偷偷溜出家门，我不算是江湖人吧！”
“怎么不算？你来自吟花教当然就算是了，你虽然不会武功，但你用毒的本领我看除了毒仙子，没人及得上你啊！”
“那是当然！”偌偌得意洋洋的说道：“我肯定不及毒仙子，因为她是我娘，我的本领全是她教的。”
玄素大吃一惊，终于肯正眼看向偌偌。
“你娘是毒仙子？她也是吟花教的人？”
偌偌点头，说道：“毒仙鬼医是教里的左右护法。我们很少在中原走动，也没有其他营生收入。鬼医叔叔经常在外是因为他要四处收集药材，给人看病收钱，娘的名头虽大但从来不曾在外暴露过身份，偶尔出门也是为了教里的生计才把用不着的药拿出来卖钱。”
原来吟花教的资金来源全靠毒仙鬼医，难怪毒仙子的药贵的离谱，一药百金，鬼医看病治伤只认钱不认人，千金起价。
玄素只觉一个头有两个那么大，只觉吟花教里的人个个是异类，是抢钱狂，难怪偌偌当初不见了银钱，在客栈里被人奚落会发这么大的火，一点后果也不顾的乱伤人。
“我后悔招惹你。”从衣袋中掏出几张银票递给偌偌，说道：“原本只是看不过眼你的过分行为，所以才捉弄你，谁知道吟花教的人这么好骗，这是你的卖身钱，我留了一些，其他的你拿走吧，离我远远的。”
偌偌笑眯了眼，拿过银票说道：“钱我要拿，人我也要跟，得罪了本小姐没那么容易算数。”
什么叫请神容易送神难？玄素现在体会到了。他呻吟着说道：“跟着我，你会饿死的，我也很穷啊，不然我也不会做些偷鸡摸狗的缺德事，你就不怕我再次把你卖了？”
“你武功那么好，大不了你卖了我之后再把我带走不就好了？”
玄素只觉她不可理喻。
“我是待罪之人，你跟着我只怕要受累，你还是快快回家，江湖险恶，你一个女孩儿家的四处逗留不好，碰上坏人，总不能见一个毒一个吧？”
偌偌不高兴的说道：“你是嫌弃我是吟花教的人，所以不喜与我走在一起吧！我知道我们吟花教被你们中原人当成邪教，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正派人士根本不把我们看在眼中，觉得有辱身份是不是？不高兴可以直说，不必拐弯抹角的说自己是待罪之身，难不成你是朝廷要犯，皇帝下旨全国通缉不成？”
玄素叹了口气，说道：“你说对了。我真的是朝廷要犯，自三年前从京城逃脱出来，我就一天安乐的日子也没享受过，被朝廷的鹰犬四处追捕，居无定所，你跟着我没有好下场。”
“我偏不信！”偌偌固执的说道。
“不信我也没办法！”玄素懒洋洋的说道：“这三年来，我躲躲藏藏如过街老鼠，连能救命的物品都被皇帝派人毁掉了，湘西，赣南，通州，无锡……我什么地方没去过，没躲藏过？每次想安定下来都不超过一个月就能被找到，金陵我也待了大半个月了，皇帝的人马很快又要找来了，这种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逃亡生活你想过吗？你还要跟着我吗？”
“你做了什么天妒人怒的缺德事啊？皇帝要这样追杀你？你是反贼？”
玄素不语。多年来，他的身心没有哪天不是疲惫不堪的，他真的很想很想找个桃源谷过与世隔绝的生活，娶上一个妻子，生几个小萝卜头，这样的人生夫复何求？
偌偌看着玄素感伤的脸庞，心里竟然觉得酸涩不堪，想也不想的建议道：“玄素，不然你到我们吟花教来吧，苗疆天高皇帝远，自持一方，朝廷的鹰犬不是很敢过来放肆的。”
第十四章
玄素很意外，甚至有些目瞪口呆，他原本只想吓唬一下偌偌，不想她烦着自己，却没想到会变成这种情况。
“偌偌，你不知道江湖人是不会与朝廷作对的吗？我从没想过要加入吟花教。”
偌偌不解的说道：“我没要求你加入我们啊！入教需要教主批准，我暂时还没有这个权利，我只是单纯的想让你到教里做客罢了。”
玄素摇头，说道：“你不会有什么企图吧？我骗了你，你不生气不记恨就已经很好了，到吟花教做客，我怕有去无回。”
女人的心眼一向很小，尤其眼前这位更是吃不得一点亏，玄素感到小生怕怕。
偌偌嘟起了嘴，不悦的说道：“我们苗疆人说一不二，没有中原人那般狡猾，我诚心诚意的邀请你做客，你拒绝也就罢了，却把我想得这般阴险，你也太过分了。”
“你当真这么想？”玄素有些动心，却更多的谨慎。偌偌不懂任何武功，却可以在谈笑间下毒，她绝不是弱女子。
“需要我发誓吗？”偌偌没好气的说道：“我是是非分明的人，不是不懂事的三岁小孩，没错，你是骗了我，但你也救了我不是？当扯平不行吗？我们不能叫朋友吗？”
玄素被抢白得哑口无言。朋友吗？这个名词对他而言好新鲜。他从来没有交过一个朋友，皓月对于他而言亦师亦友，但在年龄上还是有一定的代沟，百里贤呢？一个被他利用的人，又是那人最疼爱的儿子，他们回不到小时候的纯真年代，他嫉妒百里贤，非常的嫉妒，所以，就算百里贤不是那人的儿子，他们也是做不成知己，做不成朋友的，他们以后说不定还会兵戎相见。
看到玄素沉默，若有所思的样子，偌偌继续加吧劲游说。
“你不是说被皇帝逼到走投无路了么？苗疆山清水秀，风景迷人，那里也吸引了很多汉人移居的，你在那里必然可以交到很多朋友，大家都很淳朴，没有人去挖你的隐私，更不会知道你的过去，而且，只要不和花黎族的人起冲突，大家都会相处得很和睦，彼此间还相互通婚呢！”
“还可以通婚？”玄素低呼了声，眼前仿佛出现一幕怡享天伦之乐的图画，男耕女织，膝绕儿孙，简单又满足的生活吸引着他。
也许，去苗疆会是个不错的选择！
玄素心下有了决定，说道：“好吧，我答应你去苗疆。”
偌偌笑眯了眼，心里很是得意，总算是没白费口舌。
“那我正式向你介绍一下我自己，你还不知道我的全名吧？我叫韩偌偌，吟花教第八代神女。
偌偌天真烂漫的生动表情让玄素不觉莞尔，他也笑着介绍自己。
“我叫玄素，百里玄素。”
从金陵前往苗疆的路程很遥远，在偌偌的坚持下，玄素花了些银钱买了两匹骡子代步。由于有了可去的目的地，玄素一直处于紧绷的神经终于可以松懈少许下来。一路上有说有笑的与偌偌游山玩水。他们慢悠悠的观赏着沿途的风景，骡子不比马匹，走得很慢却又比毛驴快上许多，按偌偌说的话就是物有所值，反正他们不急着赶路。
但是，好景不长，他们离开金陵城没两天，宫里的杀手就跟寻来了，明争暗斗了好几次，两人最终还是有惊无险的逃出生天。
也因为这样，他们原本打算一路游玩回苗疆的计划被打破了。两人不得不小心的隐藏行踪赶路。
其实，偌偌偷偷出门是有原因的。因为偌偌的姨娘的病情恶化了，碰巧毒仙子又出了门贩卖药品，鬼医就更不用说了，终年神龙不见首尾，想见他比见皇帝更难，也不知在何处游历坑钱。吟花教教主想尽了办法救偌偌的姨娘但收效甚微，派出去找毒仙鬼医的教徒又无一人有他们二人的音讯。教主想亲自出门却又有多重顾虑，且不说偌偌的姨娘身上的恶毒需要靠教主用内力压制，单是教中堆积如山的教务就够吟花教教主头疼了，所以同样焦急万分的偌偌便瞒着众人偷偷的跑出来帮忙找鬼医和娘了。
“我记得我娘很喜欢到江南一带来买药的。她总说江南风景好，地杰人灵，又是鱼米之乡，富甲人士奇多，所以我才会跑到这儿来，结果就碰到了你这个冤家，被你骗了，还要陪着你被人追杀，我这辈子的生活从来没有这般惊险过。”
玄素冷哼，道：“你现在后悔可以丢下我独自走人，我不会怨恨你，我早就说过，跟着我是没有好日子过的，我是个不祥之人。”
偌偌摇头，说道：“我发发牢骚也不行吗？我的确后悔，后悔不听你的话，为了省几个银钱舍马买骡，逃亡时期这两畜牲实在太累赘了，跑都跑不快。”
玄素实在很想翻白眼，她大小姐现在才来马后炮有用吗？为了节省时间，也为了不让泽帝的暗卫找到，他们已经花了大半的银钱买了大量的干粮，官道不走改走羊肠小道，哪里还够钱换马？
“你还要找你娘吗？”
“不用了。出来那么久，教主肯定很担心，后面随时又有杀手追上来。我太自私，也很任性，做事从来不计后果，回去肯定要受罚。”
玄素认同，点头道：“你还算有自知之明啊！我们在外头瞎找也不是办法，江湖险恶，后有豺狼，我们还是及早赶回苗疆才是正事，说不定你娘早就回去了。”
“说得也是！”偌偌认同他的说法。她耸耸肩，吐着舌头俏皮的哀求道：“玄素哥哥，我呢，偷跑出来那么久了，娘找不着，鬼医叔叔也碰不上，回到家里肯定会受罚。我在想啊，这责罚早也要受，迟也要受，我是万万躲不过去的了，所以……”
“所以你想慢慢走，迟迟回，拖得一天便是一天对不对？”
玄素接下她想说的话。
偌偌拍手笑道：“你太聪明了，玄素哥哥。”
玄素不悦的冷哼，扭过头不去看她，心道：小姑娘被宠坏了，不知天高地厚，也不看看现在是非常时期，他们在逃亡啊！
偌偌见玄素不说话，知道他是恼恨自己的不懂事。因为他是朝廷的通缉犯，皇帝下了格杀令。那些大内高手武功真的很厉害，个个神出鬼没的如影随形，无论是公开追捕，还是潜伏暗杀，招数层出不穷，让人防不胜防。
自己也是个累赘，不懂武功，玄素带着她极为不方便，躲躲藏藏的，不知躲过了多少明枪暗箭，脸色也一天比一天难看，她很怕玄素会半途丢掉她，但玄素没有，他用尽全力护她周全，不让她收到一丁点的伤害。多日不曾好好休息过的玄素已经两眼通红，疲惫不堪了。
偌偌从吟花教带出的迷药也用光了，紧紧跟随的暗杀让他们根本没时间在同一个地方待上三天，想临时配制些防身的药也做不成，偌偌敢发誓，她从没有经历过这么刺激的日子，从早到晚被人追杀讨命，玄素一再叫小心的话她再也不敢嗤之以鼻不当一回事，总归一句话，他们现在好狼狈。
那人真的发疯了，死士一批批的派出来，以前都没这般疯狂过。
“难道说，是宫里头发生了什么大事吗？”他自言自语的说道。连日来的不对劲让玄素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来。
“玄素哥哥，你在说什么啊，我好累了，不想走了，我们休息一下好不好，你看，前面有水呢！”
偌偌嘟着嘴耍着赖。她真的很累了，好不容易在山林里碰到个小水潭，说什么她也不肯走了。
玄素回过神，内疚的看着偌偌疲惫不堪的脸，连日来的逃亡让衣来伸手的大小姐脸蛋整整瘦了半圈，自己如果不跟她去苗疆，她也不会卷进他与那人的纷争，还要提心吊胆的逃亡。
偌偌哪里知道玄素的杂乱的心思，粗神经的她只知道自己真的捱不住了。连日来居无定所的奔波让她从高贵的神女变成蓬头垢面的无知村妇，衣物更是多日不曾认真清洗过，穿在身上一股子酸臭味，让素爱洁净的她最难以忍受了。所以，找到一个那么好的落脚处说什么她也不肯走了。
“玄素哥哥，我们在这里休息下，打个尖，好不好？我想吃烤鱼，天天都是干馒头，都快把我吃成馒头脸了。”
玄素犹豫了一下，反正也快到苗疆了，可以稍微放松一下吧！在山道中赶路，很难遇到那么棒的休憩地方，他也是心动不已，遂点头答应。偌偌欢呼起来，迫不及待的冲向小水潭，玄素慢慢的跟上，心道：实在难为她了，能忍到现在。
“玄素哥哥，水好清，好凉爽啊！”
偌偌坐在水潭边得草地上，也不顾及男女有别的世俗眼光，把裙摆拉高塞在腰间，衬裤也卷到膝盖上，两条白嫩嫩的美腿泡在水潭中欢快的踢着水玩，咯咯直笑，完全一副天真小女孩的模样。
“好玩吗？”
玄素也有样学样的把双脚泡入水中，感受那股凉意的舒闲。
“嗯，好玩，好舒服，我还想跳进去洗个澡，我太脏了。”
偌偌一脸嫌恶的闻着身上的汗臭味，又撒娇的看着玄素，眼底有极度的渴望。
玄素会心的一笑，道：“我在附近拣点干柴，狩个猎，等你洗完了我再抓点鱼上来，今天我们在这加餐露宿，等休息够了明儿个再赶路！”
“真的吗？那你快去，我要吃兔子。”
偌偌经不住诱惑赶紧赶人，她要好好的清洗，好好的吃饭，还要好好的睡一觉。
第十五章
玄素捡完柴火不敢走远，就近打了两只野兔，剥皮去内脏用野蕉叶包了埋在挖好的泥坑里，上面再点燃篝火，这才有空看向偌偌。
偌偌早已洗净身子，正坐在潭边的大石头上梳着湿漉漉的长发，阳光穿透树林，星星点点的洒在她白玉般的脸庞上，呈现出一种透明的质感，看起来十分诱人，玄素不由得喉头发紧，心底生出异样的感觉。
偌偌有感玄素炽烈的目光，回过头对他嫣然一笑，见玄素呆呆的像个傻瓜般，不由得面上一红，嗔道：“你看着我做甚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