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世界尽头 作者:继兰爵(晋江12-08-27完结)-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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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回过头来责备他:“你说了什么刺激病人的话?他表现一直很好,大夫都打算让他回家静养了。这下,又得多留两个月来观察。”他们似乎很生气,口气很不好的教训他:“他是病人,你们做家属的应该为他的康复积极配合,怎么还起反作用?这样我们会不放心让他回家治疗的。只怕会越来越糟!”
他不知所措的低着头,看着苏沉失去意识的脸颊。那是一张颠倒众生的绝美面容。沉静的睡颜像无邪的孩童。他已经很久没见过苏沉这么安静的样子了,伸出手指轻轻拭去那粒悬坠在苏沉眼角的晶莹泪珠。那一颗为了他终日悬着的心,终于可以和他一起安稳片刻。
苏沉。他叹气。我相信你,可是只有我相信你有什么用呢?
那次之后,妈妈知道了苏沉的事,不许他再去看他。他从苏沉姐姐的那里听说苏沉想见他的话语,可是他始终没有去。他害怕妈妈知道会伤心,他害怕面对那样的苏沉,他害怕听到那些医生护士说的病人字眼,他害怕的东西太多,他很没骨气的逃开了。
不久之后,苏沉自杀的消息像惊雷一样,将他炸的支离破碎。这是苏沉最后寻找到的唯一灵体和实体分离的办法吗?那么,他得到他相要的自由了吗?
是他害死了苏沉。苏沉的葬礼,他的父母如此悲痛的指责他,“你害得他疯了还不够,非要他把命赔给你。你不是说你爱他,那你去陪他呀!”
他望着苏沉那张用学生证照片放大后的遗照,照片上的苏沉仍然有着稚嫩的眼神和脸庞,透漏着隐隐的快乐。那时的苏沉多快乐!整天都笑呵呵的乱转悠。他们一起洗澡,一起研究女孩子,一起去锦绣公园逛旧书摊。但从不曾一张床上睡,他们只是单纯的朋友关系。
后来,后来,他发现苏沉看着他的眼神越来越深黯露骨,而他不是厌恶,他沉溺了。只是他们谁都没有说破,彼此心照不宣。直到有一天,苏沉突然从身后拥住他,几乎是恶狠狠的说:“宋海,我要你!”
从葬礼回家后,他把自己反锁在房里,把妈妈的安眠药全吞了下去。
苏沉,现在你还要我吗?我去陪你好不好?你那么害怕寂寞。我不许你因为寂寞去爱别人。你答应过我,以后会只有我的。你不可以毁约。我就来了,你再耐心的等一下。苏沉,灵体和实体脱离之后,我们就真的真正自由了吧?没有人再会反对我去爱你。
妈妈,对不起。
但,他没能如愿,安眠药的含量太少,他难受了一整夜,第二天被发现送去洗胃,他都还保持着清醒。妈妈抱着他痛哭失声。他还能怎么办?他活了下来,却每天都在向苏沉道歉,苏沉,你再耐心的等等。再等等我。千万不要去爱别人。
宋海默默的走在墓地的小路上,每次有风吹过,仿佛都是苏沉含笑的撩拨。他对着风说苏沉,我来了。我来看你了。你等的寂寞了吗?
墓碑前已经有了一束小皱菊,他把自己的轻轻放在旁边。花朵的香气弥散着飘向远方。
“对不起。”他抚着照片上苏沉青涩的脸,喃喃低语,“这么久才来看你。”忽然,他笑起来,“我有好消息要告诉你,苍古闭网了。你舒心了吧?今天我还看到,茉莉花在找一生漂浮。你得意了吧?你报了仇,也证明了自己确实是天才。可是害苦了那个女孩。你说我该不该把真相告诉她呢?是现在的情况残酷,还是真相更加残酷?苏沉,都是你惹的祸,你告诉我,要怎么做?”
☆、第二十三节 妈妈还是苏沉
晚上,宋海一夜无眠。
他翻来覆去的想着茉莉花,他想那女孩现在一定也睡不着呢。一生漂浮,一生漂浮。茉莉花。
一大早,他就起来了。打开房门,发现妈妈起得更早,正在厨房忙忙碌碌的做早餐。绛紫色的围裙束在身上。
妈妈明显比过去显得苍老许多,儿时记忆中的妈妈瘦瘦的,一头油光水亮的黑色长发,削尖的瓜子脸,还有一套套合身大方的衣裳。每次回老家,都有大群大群的街坊邻居,亲戚朋友跑来看,满嘴夸他妈妈俊,羡慕他爸爸福气。
那个时候,爸爸还在。后来,爸爸不在了,妈妈便开始迅速的衰老。头发渐渐花白脱落,身材慢慢走样发胖,眼神也变得越来越浑浊。他们没再回过老家,那个撑着油纸伞,徐缓的行走在细雨蒙蒙的古街老巷的妈妈,那种高跟鞋敲击青石板的悦耳声音,在他的脑海便消匿去。
昨天背着妈妈去看苏沉,此刻心里还有些罪恶感。不过他不后悔,对苏沉,他没有后悔。
早餐端上桌,是火腿煎蛋和牛奶。还冒着滚滚的热气。
涛和他都劝过妈妈不用做早餐,下楼买点就可以了,但妈妈不依,非要自己做。她一口咬定了别人的不好吃,而且不卫生。面对妈妈的固执,他们只能摇头叹息,由她去吧。
妈妈在宋海对面坐下,两个人什么也没说,安静的吃着各自的早餐。客厅里静寂的只有筷子碰到餐盘的声音。自从涛搬出去,家里只剩妈妈和他两个人,而他们之间已经找不到话题了。这样的气氛,妈妈难受,他也很难受。却无力改变。
虽然苏沉不在了,可是并不代表他会因此向妈妈妥协。他的坚持也许已经毫无意义,只是在任性的伤害活着的人而已,却是他能为苏沉做的唯一的一件事。为苏沉守住自己的心,守住自己的灵魂,永远,不变!
宋海低着头,吃进嘴里的东西一点味道都没有,他的手指紧紧扣着筷子,拼命的忍着呕吐的冲动。
这时,他听到对面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叹息,无意的抬头看去,发现妈妈右手拿着筷子,夹了东西缓缓的送进嘴里,左手撑在额头上,遮挡住大部分面容。可是分明有明澈的液体悄悄滴落她面前的餐盘上。
宋海的心蓦的一绷。妈妈一定是知道了他昨天去看苏沉的事。可是妈妈怎么会知道?难道妈妈跟踪了他?宋海的心情一时间变的复杂无比。他不知道自己是应该生气,还是应该安慰。最终,他什么也没做。
从小他就没有自己的主意,一切都是妈妈的安排,他不像涛,他不会说不,只会温顺的听从着指令。离开妈妈后有苏沉帮他做决定。第一次反抗了妈妈,也是因为苏沉。这是他和妈妈之间无言的战役,谁先软下来,谁就输了。他不能输,为了苏沉,他一定不能输!
可是,妈妈的泪,他真的能无动于衷吗?他真想问,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宋海呆呆的看着掉泪的妈妈,她的泪越掉越凶,却没有声音。她不想他知道。妈妈这样无声的哭泣,到底还有过多少次,就在他的对面,就在他的咫尺,这个给了他生命的女人,为了他唯一的那一次忤逆,哭泣的那么伤心。
早餐凉了,他的筷子捏在手心没有再动。妈妈一边哭泣,一边吃着。其实她也吃不下吧,却还是无意识的塞进嘴里。她吃下去的也是不知滋味的食物吧。
如果现在涛在就好了,他一定有办法哄妈妈高兴。如果是涛,涛会怎么做呢?他想了想,咬着下唇轻轻的唤:“妈妈。”
对面的妈妈惊讶的抬起脸,满脸的泪水都来不及掩饰。她看到宋海对她笑了一下,那笑容却比哭还难看。反应过来,她赶紧低下头擦干眼泪,慌张的解释:“刚才不小心,眼睛被筷子戳了一下,痛死我了。不过,现在没事了。”再抬头,看到他盘里的早餐几乎没有动,问道:“怎么不吃啊?一天之中早餐的营养最重要,不想吃也必须吃掉。”随口之间,对待小孩子的那种命令式语气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妈妈不安的看了宋海一眼,见他没有什么特别的神色,这才又不自在的补充了一句:“你没胃口就算了。凉了,就不要吃了,”说完动手收走了他们面前的盘子,宋海确实没胃口,也就没再说什么。
刚才他喊妈妈,他想对她说妈妈,你不要再哭了,我什么都听你的,除了苏沉,我什么都听你的好不好?可是,他最终只喊了声妈妈,便再也没说话。
妈妈在厨房洗盘子,他坐在餐桌那里望着妈妈的背影。儿时记忆中年轻漂亮的妈妈又出现在脑海。应该是妈妈才对。苏沉遗照上那张稚嫩的脸突然浮现。不不、不,应该是苏沉才对。
是妈妈!
是苏沉!
是妈妈!
是苏沉!
他痛苦的抱住自己的头,使劲的撕扯着头发。为什么不可以,两个?
困难的提起身子,他反身把自己关进了房间。厨房的妈妈靠着流理台已经泪流满面。
随着防盗门上锁的声音,门外的响动完全消失。宋海知道,妈妈去上班了。
又是只有他一个人了。
他坐在阳台上,望着楼下的人来人往。早晨的阳光很闪亮,使所有的物体都度上一层光芒,却没有多少温暖。
这个世界出自谁人之手呢?上帝吗?好象记得圣经上说,上帝花了七天的时间创造了世界。
可是苏沉创造苍古世界,却花了整整三年呢!从大一的设计研究到大四的开发面市,多少个夜晚,为了让一点点小细节更加完美,苏沉整夜不睡,不停的做着各种尝试。有一次,人物情绪表达程序终于编写完善,苏沉激动的休克过去,若不是他就在旁边,后果真不敢想象。只有宋海知道苏沉为了苍古付出的是什么,那是他用生命换来的心血之作。
苏沉说海,这是我们的世界。我们的自由所在。当我们找到离开实体的办法时,我们就去这里生活。你看,它多美。它是我给你的。
于是在他们的共同努力下,有了如镜般清澈澄透的滴珐湖,有了湖边蜗牛般稳实的白房子。苏沉说,这是我们的家,苏沉和宋海的家。是的。在苏沉的苍古世界里,有苏沉和宋海,他们拥有圣级等级,拥有无敌的力量,他们是苍古的传说,他们就住在滴珐湖边的白房子里。
可是,面市的苍古里,是没有他们的,只留下一个关于圣级的遥远模糊的传说。
甚至,在制作工作人员中,都没有苏沉这个名字。苏沉得到的只是一笔微薄的实习费。
那年,他们大四,只是实习生。是苏沉太心急了,交出了自己的东西,变成了别人的名字。苏沉的构思和技术,被盗用了!
苏沉的愤怒不难想象,他一次次跑去找那个人,一次次被赶出来。他根本就再也拿不回自己的东西了。不止一次,苏沉喝醉了酒,抱着他失声大哭,他说那是我送给你的,那是给你的。
他只能安慰苏沉:“苏沉,我有你就够了,别的,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在我身边。”
真的,苏沉,只要你就够了!
几天之后,苏沉跑去买了一把尖利的刀,在灯光下,他一遍一遍的擦拭着明晃晃的刀锋。苏沉说,这种刀很锋利,一刀可以砍断骨头。苏沉那种疯狂的眼神,让他害怕极了,他毫不怀疑在那种情况下苏沉会失手杀人。他不敢让苏沉离开他半步。
可是那天,他还是把苏沉看丢了。
那是在街上,他们去锦绣公园散步,苏沉说了铁塔是丈夫,名字是妻子的话语。回家的途中,苏沉忽然变的兴奋起来,他说海,我要去买一束皱菊,家里有一股发霉的味道。他皱着眉头,一副很认真的样子。他刚要回答,身旁一位小孩子撞到他身上,摔倒在地,哇哇的大哭起来。他转过身去,扶起那孩子,拍掉他身上的土,再回身的时候,苏沉——不见了——
他找遍了整条街,给所有认识的人打电话,跑去实习的那家公司,可是苏沉都不在,他去了哪里?苏沉去了哪里?他找遍了能找的所有地方,问遍了所有能问的人,最后他终于相信他丢失了苏沉,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而他只能拖着疲累的身体回家等待,等待苏沉玩累了想到要回家为止。
他真的没想到,在他翻天覆地闹的鸡飞狗跳时,那个始作俑者却正安安稳稳的坐在家里,等他回家。他真是哭笑不得。
苏沉在很认真的写东西,他的眼神又恢复了以前的清明邪魅,他说他想到了另一个好点子。苏沉没说他想的是什么点子,他也没敢问,害怕苏沉想起不开心的那些事。
苏沉终于安静下来,又开始夜以继日不停的工作。他松了一口气,也许新的成就,才可以愈合旧的伤痛吧。
直到苏沉说出报仇的字眼,他才终于明白,那伤痛在苏沉身上伤得那么深,再也无法愈合了。他听到苏沉说,我的就是我的,他们拿走了,也不会变成他们的。我的东西谁也别想抢走,我毁了也不会让他们得到。
宋海闭起眼睛,苍古世界终于被苏沉毁灭,可是随之一起被毁灭的还有多少东西。比如一生漂浮,比如那段传奇般的爱情故事。
如果有一天,上帝也要毁灭这个世界,他是不是只能像茉莉花一样绝望?他是不是连想念苏沉的机会都会没有了?那将是多么残忍似的事情!
苏沉,你做了一件多么残忍的事!
☆、第二十四节 一封来信
半夜,那琳睁开双眼,眼神清醒无一丝迷蒙。她一直都没有睡着。
下午的时候,她收到了一封厚厚的信。那信拿在手中沉甸甸的,太沉重了,反而使她的手都颤抖起来。直觉认为,这是有关一生漂浮的很重要的信息,可是又隐隐的不安,不敢打开看。
白敏还笑她:“你拿了个炸弹吗?吓的脸都白了,手也抖个不停。会不会是某个暗恋你的男生写来的情书啊?嚯,好伙计,这么厚!要不,我两肋插刀帮你看看?”说着,把信从她手中抽走,前后翻了翻。很普通的一封信。棕色牛皮纸。信封上的字迹清秀工整。白敏夸张的叫了一声:“字写的好漂亮啊!一定人如其字,帅哥一名啊!”
那琳很勉强的抬眼,看了白敏一眼,马上就无精打采的又垂了下去。她在想为什么拿到信的一瞬间,她最先想到的是与一生漂浮有关,而不是朴振。朴振。她把他伤的那么重,竟然还想着他给她写信。写什么,分手后感想,总结报告吗?
那琳抬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闷声从白敏手里夺回信,径自无声前去。
白敏在身后叫嚷:“喂喂喂!你怎么越来越像幽灵?阴阳怪气,还修炼的无声无息,。”
那琳回头,懒洋洋的白她一眼,有气无力的说:“你不觉得做幽灵其实也挺好的吗?”
“不觉得!一点也没觉出来!”
其实,后来,冷静下来,那琳也觉得这也许只是某个无聊的男生,大半夜不睡,制造的成果,顿时,她兴趣缺缺,把信扔进了废纸篓。
不管是谁,不管是什么,一生漂浮,或者朴振,她决定不看。她现在需要的是安静。绝对的安静。
晚上睡觉的时候,她经过废纸篓,看到那戳出来的硬硬的一个角,侧着身子,看了许久许久的时间,站的腰都酸了。最后,她叹了口气,伸出两根手指,小心翼翼的把它捏了出来。左看看,右看看。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上面的字确实很漂亮。
那琳蹲在废纸篓旁边,仔细的研究起那几行字。如果真的人如其字,那么这个人一定是个文雅的男人,有着温和小心的性子,不狂不傲。 还有什么?她皱起眉,又想了想,决定加上忧郁这个词。啊!那真是一把忧郁的好字啊!
舍友要经过,那琳所在的位置刚好挡住她的脚步,她踢了那琳一脚,“好狗不挡路啊!”
那琳不防,正想的出神,被她这么一踢,三魂吓飞六魄。
“干什么?女孩子温柔一点。”
“应该我问你在干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