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爱-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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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早上的咖啡很好喝，谢谢。」
　　「想不起来也没关系，记忆是可以共同创造的。」
　　「我可以跟你要求一个礼物吗？」
　　「睡觉踢被子是不好的。」
　　「一个人在窗子前发呆，我也必须跟著你发呆了。」
　　「我想抱抱你。」
　　……
　　「你桌子上有张卡片，有空就看看吧。」最後一封信这样写著。
　　卡片？他找了一下，一个淡黄色信封就摆在书架前。上面用一串书写体的英文字母写著收信人，英文名字下还有一个中文名字，收信人正是他。
　　打开一看，信封里只有一张信纸，跟信封上一样漂亮的文字画出流畅的线条，它写著：
　　「宋艾，好点了吗？罗伦斯对你好吗？我很好，只是很想你。Eric他不是人，一回来就丢了一堆工作给我，还强迫我搬去跟他一起住，说什麽以後都要像亲兄弟一样相亲相爱。天呀！他不知道我一直把他当父亲看待吗？
　　最近天气越来越冷，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我不在你身边了，也没有资格再继续照顾你，我想你一定明白的。
　　失去你让我很心痛，但後来花了好多的时间想，也许Eric说的没错，我们两个都让大家伤心太久，既然大家都得不到幸福，又何必勉强呢？
　　我也明白，你心里有我，但位子跟罗伦斯是不一样的。我该觉得欣慰，因为你还在乎我。但我知道，那个只专属於你的世界，已经没有我的空间……
　　放手是很痛苦的事，何况我真的爱你，但你不快乐，我不想伤害你的，所以我最後还是让你飞走了。心真的好痛好痛呀！
　　宋艾，你可以答应我一点小小的要求吗？等到哪一天我们都能释怀时，来看看我，然後告诉我，你没有忘记过有一个人曾经这样爱你，可以吗？」
　　看完後，他收好信，然後不意外地被搂进一个温热的怀里，一把刚睡醒慵懒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起得好早，不累吗？」
　　拥抱著自己的手微微的颤抖，他知道这男人也会害怕，因此没有勇气当面将信交给他，而用了这样迂回的方式。
　　他摇摇头，说：「笨蛋。」
　　「嗯？谁是笨蛋？」
　　「你呀！」
　　「嗯……」
　　「就因为我什麽都想不起来，你才这样不安吗？」
　　「不是。」
　　「不然呢？」
　　「我以为这样比较好。」
　　「那万一我真的登入不了，你那些藏在心里的话又要说给谁听呢？」
　　「总有一天你还是会听见的。」
　　「……别让我心疼。」
　　「抱歉。」
　　「不，是我对不起你，把你忘记了。」
　　「我记著你就好了。」
　　看著男人令人动容的眼神，他主动吻了男人的颊，轻声问著：「你想要什麽礼物？」
　　「一样很简单的礼物。」
　　「咦？是什麽？」
　　男人不语地吻住了他，好一番缠绵後才用十分诱惑的口吻说：「二月十四日那天我再告诉你吧。不过……」顿了顿，「回信吗？」
　　「苏特？你不介意？」
　　「他那样质疑我，我们该给他一点证明不是吗？」
　　「证明？」过得好不好要怎麽证明？他有点糊涂了。
　　「你回个信，我帮你挑一张照片附上去。」
　　「耶？」
　　後来等到要寄信的前一秒他才知道，那张照片充满雪猫的坏心眼……
　　
　　
　　
　　二月十四日是个特别的节日，但迟钝如宋艾却等到上街去买东西看见情人节限定版的饰品时，才恍然大悟过来，然後开始懊恼──他没有准备礼物要给易风。
　　穆易风虽年少时就一个人生活，但才华洋溢的他早在梦想与现实间取得一个平衡，很少为了缺少什麽东西而感到烦恼。基本上来说，穆易风以前除了表情少了点、感情少了点，其他什麽都不少的。
　　也就是说，他什麽都不缺。那该怎麽办？这麽特别的一个节日总不能双手空空只说一句「情人节快乐」吧？宋艾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贴在人家店门口的橱窗发呆。
　　正当他呆滞的目光扫到一本书时，他灵机一动，连忙马不停蹄地奔回家。
　　当晚，下班的穆易风一进家门就闻到一股熟悉的饭菜香，他不禁微微笑了一笑──自从雪猫又得到小狗的关注时就常这样笑著，但只对小狗，面对其他人还是那副冷漠的模样──循香进了厨房，不意外地看见一道俊秀的身影在里头忙碌著。
　　「今天煮了什麽？」顺势抱了上去。
　　宋艾被腰间的大掌吓了一跳，回过头，是爱人那张英俊的脸，脸上还带著明显的笑意。
　　他不禁红了红脸，「没你的手艺好，只能煮些简单的东西。」
　　「怎麽忽然想要做饭？」
　　「早上我去买东西，才发现今天是……」
　　「情人节。」穆易风早料到，宋艾虽然一门心思向著他，他什麽样的情绪都能察觉出来，但对於节日这种东西他的心思还没那麽细腻。这样子粗线条的他，让人觉得可爱。因此他没有提醒他。
　　「对，然後我想起我什麽都没准备……」这是他们的关系明朗化之後的第一个情人节，却要当作什麽都没发生地度过，还真是令人不甘心，而且穆易风一定会觉得失望的吧？
　　「没关系。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要求过的一个礼物吗？」
　　宋艾愣了愣，啊了一声，这才想起。
　　「是呀！你想要什麽礼物？」早该要想到的，直接去问不是更乾脆吗？既然爱人早开口要求过，那麽也一定想好要什麽样的礼物了。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呃？」
　　「小狗狗，今晚雪猫想要跟你一起『睡觉』。」
　　「我们平常不是都──」宋艾的话说到一半就消失了，他这才会意过来，此「睡觉」非彼「睡觉」。「你是想……」宋艾这下连耳朵都红了。
　　「可以吗？」
　　穆易风虽然面对外人表情冷漠，但一向有绅士风度，连床笫间的情事也是问过情人才做的。上次没有做到最後，宋艾很清楚是穆易风不忍心，毕竟他才刚出院不久，记忆又没有恢复得很完全，怕他接受不了，才草草结束。
　　「你对我太温柔了……」
　　「我不希望你再受到任何伤害，毕竟我等了三年。」
　　「抱歉，以前是我不对。」那样荒唐的决定，伤了所有的人。
　　「宋艾。」穆易风将人转过来，「谁付出的多，我们都很清楚，别再跟我说这样的话。斑点狗和雪猫之间，不需要计较这些，不是吗？」
　　「嗯……」
　　「你说过别让你心疼，但你也别让我觉得心痛，好吗？我们还有一辈子要过。」
　　「好。」一辈子，只和你一起。
　　「现在，先吃饭吗？」松开手，穆易风走到餐桌前坐下。
　　「再等我一下，汤快好了。」
　　「看来你特别用功过。」穆易风拿起餐桌上一本食谱，笑得宠溺。
　　食谱都是家常菜，了解他的宋艾知道他吃不来那些太过精致的食物，特别去买来看的。不过……
　　「宋艾，这些菜我都会做，怎不直接问我呢？」
　　「平日都是你做给我吃，偶尔在这样的日子里换我做菜给你尝也不错吧？而且去问你的话，就算不上一个惊喜了吧？」
　　宋艾朝他笑著，将炖好的汤端上桌。
　　「先尝看看，好不好吃？」
　　穆易风依言挟了一口送进嘴里。
　　「怎麽样？还可以吗？」
　　穆易风不回答，反而又挟了一口送进宋艾的口中。
　　「跟以前一样。」
　　──那份只为一个人的心意，跟以前一样。
　　「……嗯。」
　　宋艾听出穆易风话里的意思，有些羞赧地低下了头。
　　穆易风趁机在那白净的颊边偷了一个吻，并送出暧昧的邀请，「吃完後我来收拾，你先去洗澡。」
　　宋艾点了点头，回应了这个令人脸红心跳的邀请。
　　旖旎的夜，才正要开始。
　　
　　
　　
　　簌簌声响，穆易风醒了过来，以为外头下雨了，下床要将窗户关上，才发现是起风了。窗帘轻轻拍打著窗台，本来放在窗台上的一盆小雏菊被风吹得东倒西歪。他将小雏菊迎进房内，後面却传来窸窣声，一眼望去，是累坏的情人翻个身，那张略微疲倦的脸上有著乖巧安睡的神情，他不由想到过去三年来，丹尼尔是不是也这样夜夜看著他睡著的样子……
　　老实说，很不是滋味，但拥抱著情人的身体时，那温度却让他的心里就此充实。
　　很不可思议的感觉，他们的心灵和身体那样的契合，彷佛从来不曾分离过。
　　这盆小雏菊是宋艾恢复记忆後的第一天，经过花店时提议要买的。他说：易风我们都像这盆小雏菊一样，虽然彼此都是一个人，但心意却比以前坚定，不管遇到什麽样的狂风暴雨，只要我们在一起，再大的难关都能度过。
　　这也是宋艾的誓言，他不会再轻言离开。
　　「我也……不会再轻易放开你的手……」
　　亲吻一下爱人的额头，他靠坐在床头，将一旁柜子上的「情人节礼物」拆开。宋艾送的是一本书，有些年代的书。穆易风认出这是他送给宋艾的笔记本，在他们两个还是年少无知的学生时，他送他的。
　　穆易风记得送给他之後就没见过他用过，他还以为他对这礼物不上心，老早丢了，原来是拿来做其他的用途了。
　　不禁瞥了熟睡的人一眼，十分无奈：「也只有你会做这种事了。」
　　轻轻抚过书皮，穆易风翻开第一页，上面只写了几个简单的字──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很令人惊悚的一个人。
　　穆易风想都不用想，宋艾在写的人是谁，但是……惊悚？为什麽这样奇异的字眼会用在他身上？
　　再往下一页看，依然是只有一行字：站得比较高就会比较没有烦恼吗？我那天试著站上去，烦恼果真是没有，但惊恐一大堆呀！
　　穆易风挑了挑眉，又瞅了眼还在无辜沉睡的恋人。
　　原来他也试著站在高高的围墙上？不知道他那时有没有低头去看楼下的那些人？小的跟蚂蚁一样。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跟自己有同样的感受，感觉自己就是那些小蚂蚁中的一只，只不过站得比较高一点而已？
　　那时母亲刚去，自己的无能为力让自己都憎恨，因此才爬上那顶楼，想让自己好好清醒一番，想不到这笨小子连这也跟著做了……
　　「到底还有什麽是你做不到的呢？」
　　问出这话连自己都觉得可笑，这不是他自己最清楚的事吗？
　　手又往後翻了一页，这一页精彩多了，还画了一幅插图，挺可爱的。
　　穆易风真的是个令人又爱又恨的人，那个被他拒绝的女生哭得好伤心，听说还是某系的系花呢！这种事会不会哪天发生在我身上？
　　然後画了一个孟克的呐喊简单版。
　　据说日记是一个人的内心，把无法对人说出的事悄悄写下，也能得到一种安慰或发泄。所以，他相信宋艾内心是充满不安的，对於要向他告白这件事。只是宋艾没有想到他居然答应他的追求，那时他脸上的表情还真是傻得可以。
　　我不知道可以怎样去喜欢一个人，同学总是炫耀著跑了几「垒」，但对於那个总是喜欢爬到顶楼围墙的人，我似乎只能远望，然後等待时机……
　　穆易风他知道是宋艾先爱上他的，而且在他的身後看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才鼓起勇气告白。他看得很清楚也感觉的到，说到底他并不是真的是一个非常冷漠无情的人，最後还是被打动了。
　　今天真的是非常非常非常惊险的一天！他那时是真的想要跳下去吧？老天！幸好我拉住他了！幸好！
　　……
　　我今天告诉他我的名字了，不过他那张表情变都没变，不知道是不是记住了？
　　……
　　他、他居然答应了！明天我就亲手做个便当给他！
　　……
　　唉！张大刀的课好难修！不过幸好有他给我的笔记，呵呵！
　　……
　　喔喔！想不到他的眼睫毛好长！下午终於看见他睡觉的样子，果然翘了一节课是值得的！
　　……
　　唉！他就像一只猫，来去都没声音！他到底怎麽从张大刀的课上逃掉的？好厉害喔！下次叫他带我一起逃！
　　……
　　听到了吗？外面的风呼呼吹，台风来了！但是我还要送便当给他啊！！！
　　……
　　今天我认识了一个人，他叫Eric，是易风的好朋友。但我总觉得Eric似乎也喜欢易风？我的天！希望是我会错意了！
　　……
　　最近很倒楣，我要去拜拜……不是生病就是出车祸，我有这麽天怒人怨吗？不过幸好有易风关心我，哈哈！
　　……
　　我心情不好！Eric居然……！！！！算了……易风也没怎麽样，这样就好了……
　　……
　　曾经有人问过我，要怎麽样去爱才算是真正的爱情？他不觉得这种问题问哲学系的会好一些吗？但我还是给他答案了……我说像我爱易风那样，尊重并信任吧？不知道易风是怎麽想的？
　　……
　　易风哭了……我第一次看到一个男生那样的哭……好像眼泪是自来水一样都不会停止的……我没了妈妈的时候也是这样子哭的吗？我没印象了……这种坏天气到底什麽时候会停止啊？
　　看到这里，穆易风愣了一下，他还记得那是个风大雨大的天气，窗户没有关上，而他就坐在窗户底下沉浸在自己的哀伤中。朦胧间，他看见宋艾出现在他眼前，一动也不动地盯著他。他在窗下坐了多久，宋艾就站了多久，直到他站不起身而宋艾弯不下腰……
　　那一次，他觉得他们两个都是笨蛋，一个无能为力一个手足无措，都只能那样留在原地被命运摆布。
　　但幸好，他们都不是独自一人，而是相扶相持地走了过来。
　　有一个秘密别人都不知道，连宋艾也不知晓，只有穆易风心里清楚……从那一天起，宋艾就是他的信仰，是他追逐的那道光。
　　毕业了，就代表我们都长大成人了。穆易风带我到了美国，跟Eric会面，在那里我交到一个朋友，他叫苏特。苏特虽然年纪小，但似乎懂得比我多啊！他跟我说的那些话让我吓到了……我不是圣人也不是哲学家，不过我知道柏拉图，知道尊重。这很不简单的，对不对？以自以为是的方法去踏进别人心中的神圣殿堂，是不可取的。不过话说回来，我没有比较伟大，我只是比较会忍耐与等待。
　　穆易风了解，这是因为宋艾将爱他放在第一位。
　　日记後半本空了几页，算算日期，是他开始跟宋艾分享生活的开始。而最後几页，则是宋艾在三年後回到这里时写的，也不多，但穆易风看出了他心底的三年来的痛苦。
　　为什麽这世界上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我做得不够好，也是我太自以为是了……
　　……
　　追寻，我亲手创造了它，但我到底想要追求什麽？就只是一个原谅？
　　……
　　丹尼尔不知道吧？追寻的另一头，是我的信仰。
　　穆易风阖上本子，偏头一看，天居然已微微亮，夜风已息。
　　「好天气已经来了。」他喃喃地说。
　　「你看完了？」宋艾沙哑的嗓音从身边响起，他低下头，抚了抚他的脸颊。
　　「醒了？还痛吗？」
　　「不会……你很温柔。」宋艾笑了笑。
　　「追寻是你做的，怎没跟我说？」
　　「我想你总有一天会发现，才没说。」
　　「你觉得我很聪明？」
　　「你一向很聪明。」
　　「所以你不觉得应该给聪明的我一个奖励吗？」
　　「唔？」
　　「早上起床的第一件事是什麽？」穆易风在宋艾的耳际吐著灼热的气息，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