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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我的三个父亲 by 朝沫-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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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三个父亲 BY 朝沫

风格
现代  正剧  家族  温馨

作品简介

我有三个父亲,生父、继父,以及一个傻子干爹……

PS:此文正文(或者叫第一部?)我在论坛连载的,现在放过来聚聚人气,顺便更一下番外(或者叫第二部?)

第一章

我叫柳天瑞,我有三个父亲。

姚全豪是我的继父,当年抓住了改革开放的政策便利,下海经了商,成了八九十年代那批先富起来的人。作为商人,继父为人圆滑,作风严谨,处处都能做到得体大方。对我这个继子自然也是不错的,虽说不是很热情,但也不会苛待,就算之后妹妹的出生,继父对我的态度也无甚改变。

柳修逸则是我的亲生父亲,虽说是我亲父,但我对他的了解却是远远不及继父的,只因他与我母亲根本就没有登记结婚过。

小的时候不懂事,奇怪为什么我和继父不同姓,私下里问母亲,母亲每每都默不作声,只以泪洗面,委屈万分。久而久之,我就知道这是不能问的,也就不问了。等我稍大点,明了事理,多少也猜到其中的原因,就更不会问了。

我第一次知道我的亲父,则是母亲带我和妹妹回远在北京的姥姥家拜年的事了。

那个年代,结婚都要申请,未婚先孕更是丑闻中的丑闻了,姥姥家的人自然不可能把这事常挂在嘴边。会提到我的父亲,那真的是发生了大事——我那从未谋面的祖父病逝了。可就算是如此大的事,姥姥家里人也是不敢当着我母亲的面说的,我会知晓也是听壁角听来的。

那几个姨娘舅娘都是老思想,又与老柳家其实也没交恶,反而还曾受惠于他们,心里自然会有偏向,都认为我身为老柳家唯一的孙子辈,从没尽过孝就算了,现在老人家仙逝,总是要去祭拜一下的,否则事理说不过去,但又碍于我母亲,所以左右为难。

我知道这事却没甚表现。一方是颇宠爱我的母亲,一方是从没谋面才刚知晓姓名的父亲,我自然是向着母亲的。母亲不愿提起这事,我也不可能为了那劳什子的父亲让母亲难过。

可是没想到,率先提起的却是我的母亲。

虽然当年那事确实是让母亲伤透了心,但继父待母亲却也是实打实的好,时间长了,母亲的心伤渐渐结了痂。再提这事,从前的那些悲切委屈就淡了许多。

虽说不会再那样难过了,母亲说起父亲时,却还是满脸的怅然。母亲感慨地揉了揉我的发,颇有感触地说:“其实这事谁都不怪,怪只怪老天爷的戏弄。”

事情的原委母亲慢慢叙说给我听,内容并不曲折离奇,只是处处透着无奈。

原来,母亲、父亲和继父他们是从小认识的青梅竹马,三人之间的感情都很好,但母亲与父亲同岁,继父则要年长三岁,相较起来,母亲与父亲自然更行亲密。而且祖父是京里当官的,祖母又是教师,教出来的父亲学识气质都不错,又加上他从小就长得好看,少女怀春的母亲就很顺理成章的看上了父亲。

姥姥家与老柳家是老交情的邻居,小辈们又都是看着长大的,知根知底,虽说两人当时还未到结婚年纪,但却得到了双方家长的默许,只等着父亲年岁到了去领结婚证。

可惜,世事就是如此的突变。原本有着祖父的照应,父母亲两人都是不需要下乡插队的,可不知是谁使了绊子,说祖父滥用职权,上头来了人查事。正是风口浪尖时,就算祖父自认行的端坐的正,可仍是有些照应不过来了。

其实原本打打马虎眼,拖过这段时间也是可以的,可谁料到会查出母亲怀了我呢?

事有轻重缓急,祖父迫于无奈只得先保了怀孕的母亲留下待产,任父亲与继父一起下乡插队,去了遥远的东北,这一下子就是整整三年。

也就是在那里,父亲遇到了我那称之为干爹的第三位父亲——田锐。

田锐本是父亲与继父所分配到的生产队的大队长,为人豪爽又有担当,在队里很得人心,对从小长在城里,从没务过农的父亲与继父很是照顾。

有了田锐的照应,虽然人生地不熟的,可父亲与继父若是安安分分的也应该没甚问题,谁都没曾想到后来会发生那样大的事故。

这事的起因却不过是鸡毛蒜皮的小事,细究起来还真说不清,只晓得父亲与队里的一人有了矛盾,那人闲着没事常常拿话头戳戳人,讽刺父亲两句。父亲对不喜欢的人则是爱理不答的,就算是被话惹生气了,也觉得搭话掉份儿,所以没到受不住的程度前都闷着。那人见父亲好似忍气吞声的模样,话语间就越演越烈,有时甚至还带上了推搡。

一次冲突终是惹毛了父亲,出人意料的,在一群五大三粗的东北爷们中,几乎是柔弱的父亲竟然当众将那人打趴在了地,不但出了气,更是把那人的面子狠狠地打碎了。那人本就是有点流氓气的人,怎么甘心被人这么落了面子,寻思着去找父亲报仇。

当时的人们都比较单纯,稍微有点由头就能煽动。也不知是谁泄的密,那人竟然抓了祖父被审查的事游说乡亲,说父亲家贪污受贿,是反动阶级,要打倒,而父亲时常在用的钢笔就是证据。就这么着,带着十几个热血沸腾要“打倒反动阶级”的老爷们就找上了父亲的住处。

父亲一看这阵仗,就大概知道其中有什么猫腻了,可再怎么解释,面对这十几个被激得晕头的愣头青,也全是无用的,他们只会当这是“反动阶级”的花言巧语。

因为这群人的目标是父亲,所以没人注意到继父离去搬救兵。可就算田锐住得离父亲他们分配的房子不远,等他被继父告知出了事,飞奔而来时,那群人也已经动了手,屋子里乱成一团,父亲独自一人被打得不轻。站在外围急得团团转的田锐更是发现,那个带头人竟然拿了长凳准备趁乱报仇出手。

时不待人,眼看着快出人命了,田锐想也没想冲了进去护住父亲,一声巨响后,那实木制的长凳全砸在了田锐脑门上,应声而裂!

被砸得满脸是血的田锐却好似不在意,等晕乎劲儿一过,竟然就将那群吓傻了的人劝说了回去,自己也不甚在意地随意擦擦血迹就回了自己屋。

看着田锐那稀松平常的模样,都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谁曾想,田锐第二天就因伤口感染发起了高烧,更因为大雪封路,没办法送城里医治,这一烧烧了快一星期,直接就将这么好好一个汉子烧成了傻子!

那伤人的人因此入了狱,而父亲则出于感激和内疚,承担起了照顾田锐的责任。就算之后回城,父亲也没抛弃田锐,一起带回了北京。因为怕连累母亲,断然拒绝了两家的婚事,不顾母亲如何挽留,只说两人是有缘无份,让她珍重该珍重之人。

母亲看着听完整个故事却波澜不惊的我,不无感伤地叹息:“你和你父亲真像,真像。”

像吗?我独自照着镜子,看着镜中人淡然的神情,容貌可能确实像,但性情……至少我可以肯定,我不可能出于感激和内疚而出卖自己的一生。

而且天瑞,田锐……这难道只是巧合?我淡然一笑,就当全然无事般洗漱睡觉去了。

第二天在母亲的陪同下,我先去见了我的祖母。

因为祖母不想睹物思人,父亲又要照顾田锐,所以祖父下葬后不久,就住到了疗养院去。

许是出生自书香门第,就算青春不在,年华已去,祖母仍是有一股优雅而娴静的闺秀气,就算神态中难掩伤愁,也是仪态万千。

十分意外的,祖母见到我这老柳家唯一的孙子辈也并未表现得多欣喜,只是淡然地笑了笑,似关心似寒暄地问了一些我的近况。听到我说,将来想报考京里的大学时,祖母说我可以将户口迁到父亲那里,方便以后高考,我婉拒了,说要靠自己的努力,不想靠地域的便利。祖母也就点点头,再没甚表示。

见了祖母后,母亲带着我就去了父亲家。在路上,我对这位名不见经传的父亲才终于有了初步的了解。

听妈妈说,当年父亲为了能就近照顾田锐,就在最近的大学任教,经过十多年的磨砺,三十四岁的父亲,去年就已获得了教授的职称,成了他任教大学之中最年轻的教授。

母亲谈起父亲的丰功伟绩时,神情中仍是不自觉地流露出倾慕,而我却只觉得奇怪。教授是这样想当就当的吗?

经过十年动荡,父亲那一辈的知识分子可谓是出现了一个断层,大学生都少之又少,哪可能就因为“离家近”这样的理由就当上教授?

看着母亲又想起过往而散逸出淡淡的哀伤,我静默地坐在车座上,没有点出母亲的逻辑性错误。

不久,载我们来的二舅将车停在了一间四合院前,透过贴着遮阳膜的车窗,我看到了四合院门前站着的男人。

不用母亲开口,我就知道这个男人是我的父亲,因为我们两人真是长得太像了。

我下了车,走到父亲的面前,不说话地看着他,想从像是照镜子一般的容颜中看出差异来。

父亲却只是淡淡看了我一眼,而后对着也下了车的母亲点点头,率先走进了四合院。

刚刚从祖母那里听来,最希望我认祖归宗的人就是父亲,可他偏偏却是如此无视于我,让我有种被耍弄的气恼感,幸而我性子本是淡漠,才没表现出来。

我跟着父亲进了院子,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冬天掉光叶子的葡萄藤架子,而后是另一个男人。

男人身躯十分的高大结实,却缩在小小的板凳上,手肘撑在大开的双腿膝盖上拖着头,闭着眼仰面朝天空,一动不动,不知有无睡着。许是晒了不少时候,就算冬阳力微,男人黝黑的脸上也有着淡淡的红晕。

父亲走至男人身侧,伸手揉了揉男人寸许长的短发,因低着头看不到父亲的神情,但光光从那细致而疼惜的抚摸上,也能看出怜爱之意。

男人像是有所感应一般,没睁眼就展开了灿烂的笑脸喊道:“小逸。”低沉磁性的声线却有着单纯直白的如同孩子般的语调。

“晒得脸都红了,要回屋吗?”清淡而柔和的语调,来自我那冷淡的父亲。

“阳光好舒服,我还要晒。”句子拉长后,男人怪异的语气更是明显,越发像是孩童撒娇一般。

“那好吧,晒够了就记得回屋。”父亲又揉了揉男人的发,才转身面向我和母亲,“我们进屋谈吧。”转瞬间,话语中只剩淡然。

母亲看了看父亲平静的脸,又看看一副天真懵懂神态的男人,像是忽然发现到了什么,不禁咬紧了嘴唇,脸上是欲言又止的神色,她看了看我,又看向父亲,最终下了决定,对我说:“天瑞,你先在屋外陪陪……”母亲话语卡住,看着那个她也十分陌生的男人,不知该如何称呼。

“他是你干爹,”父亲很自然地接口道,“我先和你妈谈两句。”说完,又看了眼男人,才领着母亲进了屋。

我百无聊赖地环视这忽然安静下来的典型四合院院子,一圈巡视完,才发现板凳上的男人正不知为何地盯着我。

突然发现被人盯着,我猝然一惊,但并不害怕。男人……田锐看着我的眼神十分明净,平凡的脸上更是有着满满的单纯笑容,就像冬阳一般,不耀眼,却十分温暖,就算身形十分魁梧,也没有丝毫的压迫感。

田锐身边有另一张正常成人高度的凳子,许是刚刚父亲也坐在这里晒了会儿太阳吧。我拉过那凳子,坐在了田锐面前。

因为两张凳子的高度差,我很容易地就挡住了田锐面上的阳光,将他笼在我的影子下,没法晒太阳的田锐只是微笑地看着我。

田锐的神态太过直白,反倒不容易推测,我只能看出他很高兴,却不知他高兴什么,难道他还会很高兴见到我这个陌生人不成?

“小小逸。”田锐忽然打破沉默,兴冲冲地抓住了我的手,还像个表示要好的小孩一般摇晃着牵住的手。

这样的动作如果是小孩来做,会是一种可爱的讨好行为。可是现在却是一个身形高大的,而且据我所知,已经年近四十的老男人对我做出这样的行为,就让我觉得十分的厌恶,好似是别人偏要犯蠢,还硬要拉上我一般。

我不甚耐烦的甩开田锐的手,冷漠地搬着凳子躲开了一段距离,不想搭理个傻子。

“小小逸,你不高兴吗?”看来田锐也没傻透,一下子就探知了我的态度并不好。

“小小逸,小小逸,别生气,生气不好,不好的。”田锐从小板凳上站了起来,走到我的身边,伸出手想要安抚我,被我冷冷的眼神一瞪,惊吓地一颤,不知所措地缩回了手,只得在旁边用那不知所云的话语劝慰。见我不为所动,田锐焦急地挠挠脑袋,突然想到了什么地双手齐齐开始掏口袋,裤子口袋、外衣口袋统统翻遍了,之后更是翻到里衣去,最终从里面保暖背心的内侧口袋里找到了他要的东西。

“小小逸,这个给你,吃了就不会生气了。”田锐献宝一样的向我摊开手,大大的手掌中躺着两颗被他体温融化而变了形的纸包奶糖,奶糖包装纸缝隙更是流出了变成黏腻液体的奶糖汁,滴落下粘在了他的手掌上,就算奶糖散发着浓郁奶香气,也让我感到恶心。

见我一脸的厌恶,田锐把手掌更是凑近了我的鼻子,满脸的不解:“这奶糖可好吃了,我特意留给你的。”

“我不要。”眼看着那黏糊糊的东西就要贴上我的脸,我不客气地连糖带手地挥开。田锐的手被我拍得歪在一边,掌心几乎与地面垂直了,可那恶心的两颗糖仍是黏着没掉下来。

我受不了地站起身,不想和个傻子说什么,我走向父母所在的房间。

第二章

“你……你,真是太恶心了!”我才刚到房门口,母亲压抑而愤怒的声音就传入了我的耳中。

在我的映像中,母亲完全不像一个生在北京长在北京的北方人,反倒是温婉柔和,像一个典型的来自烟雨江南的小女人。母亲遇到气愤或难过的事,都是隐忍的,至多忍不住时低声哭泣,从不会这样大呼小叫。

父亲做了什么样的事才引来母亲这样大的反映?我忍不住躲在门外细听了起来。

“你就为了他抛妻弃子……我知道我当年不应该逼你,但……我除了这一点从没对不起你过,你怎能这样狠心……”说着说着,母亲嘤嘤低泣起来。

“我给过你机会的。”父亲的声音依旧平淡,仿佛母亲悲戚的哭声引不来他半丝的怜惜。

“什么机会!天地可鉴,在你抛弃我之前我从未做过对不起你的事!”被怀疑忠贞,母亲忍无可忍地悲愤吼道。

“当年的事孰是孰非,我已经不想再提了。现在我只想说说天瑞认祖归宗的事。”父亲平静地打断话题,好似之前谈论的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事一般。

“这事我绝对不同意!”母亲愤恨地说,语句中是难掩的厌恶,“在我不知道你和他有这样的关系之前也许我会同意,但现在我绝对不答应!如果……如果小瑞被你们传染了……”

面对母亲犹如在说毒蛇猛兽一般的言辞,父亲并没有太多反映,只说了句:“你再回去和天瑞谈谈吧。”就再无他话了。

“没什么好谈的!”说完这句,母亲愤然走了出来,迎面见到了在门外来不及躲藏的我。

母亲面上泪痕犹在,猝然见到时气愤的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慌张,我故作莫名地回望着母亲。

母亲想问又不知如何问出口地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拉起我的手就急急向外走去。

我望了眼同样走出房门的父亲,母亲抓痛了我的手,但我没有任何异议地跟着她离去。

母亲沉默无言地带着我走到路口,想拦出租车时才发现,随身带的皮包落在了父亲家。

刚与父亲谈崩的母亲极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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