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请自重-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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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珣想起来那次庆功会，梅雍被一堆人围在中间的场景。
　　
　　是啊，他是很受欢迎。
　　
　　但是，但是……
　　
　　现场的灯光突然全灭。中间的T台陡然亮起来。
　　
　　方桐道：“开始了。”
　　
　　清丽的音乐在场中开始回旋。布置得很雅致的会场，有一种中国江南典型的风情，金色的流苏和玉白色的垂帘，搭配着绣着繁复藤蔓花纹的地毯。还有T台口两盏小小的精致的金色仿云纹灯，古老而高雅。
　　
　　模特们穿着挺括的衣衫鱼贯而出。这一个系列以中国江南风为中心，颜色素淡，偶有重色点缀，剪裁古典自然，富有流畅感。方桐不断为杜珣和布儿作着介绍，但这两位实在对这种时尚没有任何造诣，听得懵懂，看得模糊，杜珣无聊得想打呵欠。
　　
　　很快到男装的部分，梅雍一马当先走了出来。他脸上化很浓的妆，头发盘至头顶，穿着宽大几乎要露点的衫和紧身裤，杜珣差点喷出来。
　　
　　这还是那个曾经穿着青色长袍，长发飘飘，一派仙人模样的梅雍吗？
　　
　　布儿也皱起眉：“爹爹怎么穿成这样，真难看。”
　　
　　方桐黑线道：“这是fashion，小朋友。”
　　
　　“就是难看。”布儿生气地撅起小嘴，窝到杜珣怀里不愿意再看他老爹可怕的妆容。
　　
　　相反会场中人倒是兴高采烈，气氛热闹非常。连闪光灯都比其他的模特更闪一点。
　　
　　到结尾部分，梅雍总算洗掉了他的妆。这一次，他素颜，长发披散，穿一件带着古希腊皱褶感的长袍，腰带松松地系在腰间，隐隐露出精瘦的胸膛。这正是他最平常的装束，那一种仙人特有的临风而去的端庄和飘逸在所有人面前展露。梅雍转过脸，透过人群看见抱着布儿和乌九的杜珣，微微一笑。
　　
　　顿时倾倒场中几乎所有女性观众。
　　
　　方桐笑道：“我已经可以预见明天时尚杂志的新闻是什么了。从来不苟言笑冰山脸示人的梅雍居然展颜一笑——他是在对谁笑呢？”
　　
　　杜珣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秀结束后众人相约去酒吧包场狂欢。梅雍依旧是被一群人簇拥着，杜珣本来想回家，方桐却拉着他一起去了，说是说不定能在酒吧里跑到漂亮MM。但布儿怎么能去酒吧，乌九就找了个没人注意的角落变成人形，带着布儿回去了。
　　
　　酒吧里灯光昏黄，吧台上有一个男生抱着吉他唱着民谣一类的歌，一些模特拥在一起跳慢舞。杜珣没想到环境还很安静，他被方桐拉到吧台，点了两杯加冰威士忌，一边喝一边环顾四周。
　　
　　“啊，梅雍呢？”
　　
　　杜珣突然觉得很疑惑。他没有在模特中间看到梅雍。
　　
　　方桐耸耸肩：“谁知道，卫生间那里吧。”
　　
　　很快安静唱歌的男生下台，上来了一队摇滚乐队，全场开始放劲爆狂躁的音乐。七彩的灯光闪烁不定，舞池中间人影晃动，群魔乱舞一样。宅男杜珣同志就没有来过这种地方，他开始觉得头晕，摇了摇头，和方桐说了一声，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一路走过去，杜珣才发现这地方有多糟糕。到处都是抱在一起的男男女女，越靠近卫生间人越多，杜珣心里扶额想原来小说里说的都是真的啊……
　　
　　他进去隔间，关上门，忽然听到外边传来很熟悉的声音。是一直没有看到的梅雍的声音。
　　
　　“不了。”
　　
　　然后是另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梅雍，说真的，来我家坐坐嘛。有你喜欢的82年的波尔多，怎么样？”
　　
　　梅雍笑了笑：“何先生，我有小孩。”
　　
　　“所以？”
　　
　　“我家那位，很容易吃醋的。”
　　
　　杜珣咬牙，什么叫我家那位！哪位啊！
　　
　　那何先生扑哧一笑：“梅雍，你是gay，有小孩已经让我很惊讶了，原来你还有伴侣？怎么，结婚了？”
　　
　　梅雍道：“结婚？哦，这倒没有。”
　　
　　“拜托。”那何先生的声音轻了下去，带着一点柔靡的色彩，“就算结婚，还能搞婚外情，大家都是同志，难免要控制不住自己下身，有什么大不了的？”他顿了顿，杜珣听见了隐约的衣衫摩擦的声音：“何况，看你的样子，也好久没有做了吧？”
　　
　　“你家那位，根本不能满足你不是吗？要我说，一个根本不和你□的人，他还爱你吗？这样的境况，你能满意吗？”
　　
　　半晌，杜珣听见了亲吻的水声。虽然他是宅男，甚至没有和女生牵过手，但他也知道那是亲吻的声响。
　　
　　他靠着隔间的门板，默默地低下了头。
　　
　　唉，他又不是同志。他当然不能和梅雍做。爱。梅雍说喜欢他，可是确实，这个世道又不流行柏拉图式的精神爱恋。就算是神仙，也有欲望吧。
　　
　　杜珣无力地按着太阳穴。妈的，怎么又觉得有点头痛呢？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照例是被热醒的……TAT我想念冬天。好想念。




突变

　　
　　等到外边的声音消失，杜珣悄悄打开门，再悄悄地走出洗手间，悄悄地溜回吧台。
　　
　　一路上没有看见梅雍。杜珣忍不住很灰心地想，梅雍是不是真的和那个什么何先生走了呢？
　　
　　但是，走了又怎么样？他不介意……才不介意，擦。
　　
　　方桐正靠着吧台和调酒师聊天。见杜珣回来，脸色还不大好看，问道：“怎么了？不舒服？”
　　
　　杜珣点点头：“啊，有点头痛。”
　　
　　方桐是知道杜珣有这个头痛的毛病，忙道：“头痛得厉害的话，先回去休息吧。”
　　
　　杜珣勉强笑了笑，拒绝了方桐要送他回去的好意，一个人打的回家。坐在出租车里，杜珣的头越来越痛，但并不像之前那样，疼痛感来得突然，倒也不会痛的晕过去了。
　　
　　这个头痛，究竟是怎么回事？连梅雍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杜珣很无奈地想莫非真的要去医院里做个CT什么的？
　　
　　回到家，杜珣打开房门，发现乌九化作人形正抱着布儿一起看动画片。房间里灯也没开，只有阳台那边的月光透进来，倒是很清亮的月光，把地毯染出一片光晕。
　　
　　“阿珣~”布儿揉着眼睛跑过来，跳进杜珣的怀里：“爹爹怎么没有回来~”
　　
　　杜珣苦笑道：“我没看见梅雍，他大概和别人出去……喝酒什么吧。”
　　
　　乌九坐在沙发上看他：“你脸色不好。”
　　
　　“你们眼神都好锐利。我头痛啦。”杜珣过去坐到他身边，靠着沙发闭上眼睛。乌九伸出手，温柔地为他按摩太阳穴：“有没有还一点？”
　　
　　“恩……”
　　
　　布儿在一旁看得十分提心吊胆：老爹，你要是不回来，阿珣就不能嫁到我们家啦！
　　
　　但是梅雍暂时听不到布儿的心声。梅大仙正和那位何先生在一起喝酒。在何先生家。
　　
　　何先生叫何准因，是今天这一场秀的设计师。他年轻英俊多金，也是圈里很有名的人物。再加上是bi，更是男女通吃，一向混得如鱼得水。这一次梅雍走他的秀，他立刻就看中了梅雍，好不容易终于带梅雍回到家中。
　　
　　“82年，波尔多。”何准因取出酒瓶，浅浅地倒了一些到杯中，递给梅雍：“试试吧。”
　　
　　梅雍接过来，却一仰头一干而尽。
　　
　　何准因吃了一惊：“你——”他以为梅雍是那种很高雅的人，怎么喝这种名贵的酒却像牛饮？
　　
　　梅雍冲着他笑笑：“啊，我没什么兴致喝酒。不好意思。”
　　
　　何准因听了，不怒反笑。他人长得英挺，但是笑起来却带着一种别样的妩媚，给人一种魅惑的感觉。
　　
　　“好，我也不喜欢多说。到床上去吧。”何准因跨坐到梅雍面前，一手拎起梅雍的领带，脸贴近，嘴唇在梅雍的唇边上摩擦。
　　
　　梅雍却很散漫地推开他：“我也没有这个兴致。”
　　
　　何准因被推开，心里恼火异常：“那你来这里干什么？专门来笑话我？告诉你，你也不过是一个模特，再火又有什么用，我有的是办法不让你给你走一场秀、拍一张广告！”
　　
　　梅雍差点笑出来，他没想到今时今日还能听到有人来威胁他。而他来何准因家也只有一个原因——杜珣在洗手间偷听。
　　
　　这小笨蛋，就算控制住呼吸，能瞒得了他？
　　
　　而且，杜珣身上的那股香气，也越来越浓了。这是只有修道者才能闻到的香气，带着一种仿佛能故生长一切的生气，让杜珣整个人闻起来就像是一个人形的天地异宝。
　　
　　嘛。不管如何。让小笨蛋吃吃醋也是好的。不喜欢他？不喜欢他干吗躲起来？那时候听他的呼吸急促，心跳加快，明显是焦虑不安着。
　　
　　呵呵。梅雍的嘴角露出了微笑。
　　
　　何准因看在眼里，更是觉得梅雍是在捉弄他。设计师气得狠狠一掌劈向梅雍，那架势真是恨不得在梅雍身上劈出一个洞来，他手上力道很足，劈过来时竟然发出了破空的声音。
　　
　　梅雍眉毛一挑，迅速抓住何准因的手。
　　
　　“呵，练过的？”
　　
　　何准因连忙抽动自己的手，但梅雍的手像一个铁箍，抓得他手腕疼的像是要断掉一样。何准因也是天资好的人，从小练武已达后天顶峰，这时却被一个梅雍这么“瘦弱”的人捉住，他慌忙叫道：“你既然知道，还不放开我，我可是灵山门的外门弟子……”
　　
　　“灵山门？”
　　
　　“不错，当今第一武林门派灵山门。怎么，怕了？”何准因一把门派搬出来，脸上慌乱的神情也不见了：“须知，我灵山门还是仙家门派昆仑的外院……”
　　
　　昆仑？
　　
　　梅雍没想到自己随便喝个酒就能够遇见昆仑的人。才刚刚走了蜀山，他可不想后脚就来昆仑，不过只是一个下院的武林子弟，还是外门的，死了也不见得有人会理。
　　
　　他想到这里，突然之间，只觉得眉心忽然尖锐地一痛。
　　
　　梅雍脸色一变，手上松开了力道。他已经有多久不会感觉到痛感了。
　　
　　何准因见梅雍果然放开了他，顿时得意洋洋：“哼，怕了？本公子还有许多手段没有使出了……像你这种小模特，要知道有个靠山才好走路，和我上。床又不辱没了你……”
　　
　　“闭嘴！”
　　
　　梅雍陡然暴出一声雷霆大喝。何准因吓了一跳，肩膀都缩起来，颤着声音道：
　　
　　“怎么了？”
　　
　　＋＋＋
　　
　　“怎么了？”
　　
　　与此同时，杜珣在家中也是眉心非常尖锐地一痛。就好像有人拿梭子戳进了他的眉心，杜珣甚至能够感觉道一种皮肉开裂的错觉，仿佛有一大蓬鲜血从那伤口喷涌而出。他啊地痛叫了一声，乌九忙帮他按揉太阳穴：
　　
　　“还痛？”
　　
　　“眉、眉心……”
　　
　　杜珣的身体一抖一抖，倒在乌九的怀里。
　　
　　“眉心？”乌九手指揉上杜珣的眉毛：“这里痛？哎，究竟是怎么回事？”
　　
　　杜珣痛得甚至说不上话。他像癫痫病发作一样，手脚不断地颤抖，汗流满面。布儿吓死了，扑过去抱住杜珣：“阿珣，阿珣，痛不痛？布儿抱抱。”
　　
　　杜珣还勉强扯出来一个难看的笑脸，“布、布儿乖……”
　　
　　乌九看他痛得不行，说：“要不咱们叫梅雍回来看看吧？”
　　
　　杜珣却很坚决地摇头：“不、不要，他回来也没什么用……”他咬着嘴唇，下唇瓣都被他咬出血，乌九心痛极了，把手指伸过去道：“咬我手指吧……”
　　
　　杜珣冲他笑笑，没有咬下去。
　　
　　这尖锐的疼痛过了五分钟，猛然就消退了。杜珣浑身大汗，在乌九怀里躺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我……咳，我去洗个澡。”
　　
　　“好。”乌九扶他站起来。布儿在一边咬手指，老爹快回来！
　　
　　这时候门铃突然响了起来。杜珣搔搔头，“怎么了，这时候有人来？”
　　
　　他从猫眼望出去，只见一个带着棒球帽子穿快递制服的人，低着头，手上拿着一包快件。“有人买了什么东西吗？”他一边回头问，一边打开门。
　　
　　“你好，有事？”他很有礼貌地开口问。
　　
　　那人陡然抬起头来。杜珣吃了一惊：“黄钟乐？！”
　　
　　那蜀山的女弟子，脸上挤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你好。梅前辈在吗？”
　　
　　杜珣下意识答道：“他不在……怎么，有事吗？”
　　
　　“没什么事。”
　　
　　黄钟乐手上一晃，从那快件里抽出来一把飞剑：“既然他不在，那好，我就替他来降妖除魔！”
　　
　　“降妖除魔……？你说什么！”杜珣脸色大变，猛地就要把门一关，但黄钟乐一脚将他踢开：“你这废物，给我让开！”
　　
　　废物？我擦，还没人这么说过我呢！杜珣倒在地上，又爬起来，布儿跑到他身边躲在他大腿后面，而乌九站在客厅中间，正好和黄钟乐对个正着。
　　
　　黄钟乐冷冷一笑：“果然，你这妖孽，你果然在这里！”
　　
　　她仰天长笑：“哈哈，我服下筑基丹，这几个月来拼命潜修，终于到达筑基期。你呢？妖孽？你的金丹可稳固了？你的肉身，敌得过我蜀山的飞剑吗？”
　　
　　她的飞剑猛地脱手，朝乌九劈砍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一直好困啊……




惨象

　　
　　梅雍静坐一会儿，头痛的症状很快就不见了。
　　
　　他觉得不对劲，开着沃尔沃回家，乘电梯刚到电梯口，一眼就看见自己的家门洞开，里面传来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梅雍脸色大变。
　　
　　他闪身进去，只见房间里凌乱无比，东西都被砍得七零八乱，两只旧集市里买来的瓷瓶摔在地上，碎片上全是血迹。杜珣和布儿横躺在地上，身上有些伤口，倒不深，并没什么大碍，只是都已经晕过去。另一边的乌九却凄惨无比，他胸腹大开，竟是被人活活劈开了肚子，取走了他的内丹！
　　
　　他身上还有数不清的伤口，伤口极深，能清晰地见到骨头，显然都是由锋锐的飞剑斩出来，伤口上流出黑血，是剧毒的征兆。那杀害他的人，显然恨乌九入骨，明明可以直接将他砍杀，偏偏如此凌虐。
　　
　　梅雍走过去，将手掌放在乌九的头顶。一感受之下，他不由愤怒地扬眉怒吼：“可恶！”
　　
　　那人竟生生抽走了乌九的灵魂！
　　
　　抽走灵魂，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若是落在魔道中人手里，自然有数不清的法子，把这灵魂日日夜夜永远折磨，让死者不得超生。
　　
　　梅雍很快平静下来，一挥手，将乌九变回原形，再冰冻住放入储物戒指。他的戒指里自成天地，是一方灵气浓郁的洞天福地，乌九的肉身呆在里面可以保持不腐不老。
　　
　　然后梅雍抱起杜珣和布儿，挥手眨眼间就治好了他们的伤。两人都悠悠醒转过来。
　　
　　一醒过来，布儿就大哭着扑入梅雍的怀抱，梅雍哄了他几句，让他在一边躺下，施了睡眠咒让小朋友睡过去。
　　
　　杜珣睁眼看见梅雍，又一转眼看见鲜血淋漓的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