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教育调查-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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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国,孩子们小小年龄就饱尝了等级制度的甜头或苦头。这种等级制度还从管人的权力扩散到学生生活的全部——成绩等级、智商等级、品德等级。
老师人为地制造出许多划分等级的方式,在品格上分好学生和差学生(其实是听话的和不听话,自制力强和自制力弱,好动和相对安静的);在学习上,更是将孩子们分成三六九等,最顶端是重点班的重点学生:优等生、三好生、参加各项比赛的获奖生。他们成绩成了教师获取个人利益的的资本,所以他们会花力气重点调教;而对绩差生则是敷衍了事,任其自生自灭,甚至推出校门。
在电视上看到一个节目:上海的一位小学一年级的学生,被老师说了一句“你明天不用来上学了”,就无缘无故地被赶出了校门。
家长找到老师,回答是小孩很笨,跟不上。家长又找了校长,勉强让上学,但班主任却不让进教室、或进了教室也不发给书本。三番五次之后,家长找到了上海教育电视台。
教育台的记者赶到孩子家里(从画面上看是一个贫困的工人家庭),并对孩子的学习和思维进行了测试,完全正常。于是记者找到了校长。校长说他们已经过问了,但老师有意见,说要再做做老师的工作。
这在许多国家已经是触犯了法律的行为,在我们这儿,即使有了媒体的介入也奈何不了这样的教师。当记者找到这位班主任时,这位女教师很不以为然地说,“他的学习太差,影响了我们全班的成绩!”
女教师说的是实话,老师的考核要看班上的平均分数,所以她先下手,先淘汰了影响自己考核成绩的学生。
这位女教师最终担心的是影响她的考核、以及与考核挂钩的奖金、职称。这些利益不能说不大,但它能大于一个孩子受教育的权利?作为教师,她当然理解人生第一步对孩子有多么重要;作为母亲,她当然懂得对智商较低的的孩子更需要加倍的付出,但她还是忍心为了个人的小小利益,牺牲这个孩子的一生……
在这种看似寻常的、工作中的小问题,实则表明这些被誉为“灵魂工程师”的教师,别说灵魂深处,就是灵魂的表层也被赤裸裸的物质欲望包裹得严严实实了!
我们的基础教育,就是被许多这样的校长和老师变成了一场残酷的淘汰赛,不断地将多数的孩子淘汰到普通班、普通学校,这等于几岁、十几岁的孩子就被他们的老师淘汰出局,就被宣布为“朽木不可雕也”。
在这种情况下,学校已不再是传授知识、教书育人的圣地,它披着提高教学质量的外衣,变成了“合法”赚钱的企业;老师不再是灵魂工程师,而是沦为升学率的工具,沦为可以不费力地从学生那里敛得财物的热门职业。
教育和教师被升学率和金钱异化,已经成了当今中国人最为关注和愤怒的大事,对其的讨伐在主流报刊、城市小报,以及成千上万的网络上可以说是铺天盖地。如果在网上用“教师”和“职业道德”两个关键词进行搜索,你马上可以找到成千上万条令人愤怒到绝望的信息;比如下面这一条,就令人发指——
“一些学校为保升学率而违背职业道德,不惜弄虚作假,不惜摧残学生身心健康。对成绩欠佳的学生施加精神压力,最骇人听闻的是与医院勾结给一些学生贴上‘弱智’标签,使他们备受伤害、歧视和摧残。有的孩子甚至被逼出神经分裂症而毁了一生。”
今日,中国的普通老百姓,为了孩子的教育,哪一家不是倾其所有——所有的积蓄、所有的心血;哪一家不是和孩子一起承受着沉重的心理压力?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11、也为中小学老师说句公道话
这些中小学教师,为了一己私利而将孩子们的身心健康与教师的职业道德一同出卖,其对我们民族未来的负面影响无论怎么形容都不过分;但另一方面,我们又不能说这些教师从中获取了多么巨大的利益;尤其想到那许多发不出工资的农村教师,想到中小学教师那种劳神费力的巨大工作量,他们获取的那点合法或不合法的收入的确是微不足道。
是呵,与中小学教师艰辛而又极为沉重的工作压力相比,与在大学里同样从事着教育工作的教师、教授相比,中小学教师的所得,即使加上极不应该的那部分灰色收入,也依然与他们付出的劳动极不相配。
这真是一个悲剧——他们伤害了孩子们的心灵,甚至损伤了我们民族的未来,却只是挣得那点儿小钱。
我们必须为他们说句公道话,就是那些从学生那里捞取钱财的中小学教师,大多是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尽着教师的职责;可以这么说,今天端铁饭碗的公职人员中,中小学教师是最敬业、和唯一辛苦的。
说他们最辛苦、捞取的钱财最少是相对于今日大学里的教师而言。
与农村教师发不出工资相对照的,是我们的大学近年来富得流油:以前推着破旧自行车到处联系单位,想调出院校的教授们,现在不少都开上了私家车;但他们的劳动却越来越轻松,只要有点儿成就、有点儿名气的教授,现在都可以不再站在讲台上讲课,他们或是搞科研、上项目,或是带研究生,当“老板”!
在收入方面,一个大学副教授,年薪至少在五六万元,如果是名教授、首席教授却可以达到十万、二十万以上;而相应的灰色收入也水涨船高,与中小学教师不可同日而语。
同样是利用手中的权力,同样是向学生家长直接索讨,大学教授的开价往往十倍、百倍于中小学教师。我们前面在北京看到的那位韩姓中学教师向家长开出的价钱是1000元钱加四条高级香烟;而今年一位大学老师在一场性质相似的交易中,开价却是10万元——
12、教授说:想要通知书,先拿十万来
这个小标题对2004年的大多数大陆中国人来说,肯定是耳熟能详。它所记录下当代知识分子的无耻和贪婪,是那么强烈地刺激了那许多正在为孩子的中、高等教育发愁的家长和更多有良知的中国人——除了职业罪犯,这种近乎于明火执仗的无耻和贪婪,还可以在哪个行业找到?
“想要通知书,先拿十万来”,拿钱的当然是学生家长,收钱的却不是学校,而是一些老师的个人行为!
《想要通知书,先拿十万来》是中央电视台焦点访谈一期节目的标题:时间是2004年8月13日,地点是广西;关键词是“北京航空航天大学”、“高考招生录取”。
2004年7月10日,第一批全国重点高校录取工作开始后,李先生得到消息说,他的孩子被北京航空航天大学提档。但随后李先生家接到一个电话,说是要想拿到录取通知书,就必须交10万元。
家长李先生以为碰到了招生骗子,所以不愿意与对方周旋,就说,“我的小孩是考上的,怎么要10万块,我又不是买。”
电话里的陌生人说,反正你要读书,就要交10万块,你不交10万块的话,那就退你的档。
李先生很生气,但出于对法律的信任,对堂堂著名学府的信任,他并没有害怕,就说了一句“如果你能退就退吧。”
李先生的判断错了,他遇到的不是骗子;其次,对方真的说到做到——第二天他家就查出,自己孩子的档案果真被退了回来。
这一下全家着急了,开始四处打听、四处托人,并且找到了在“北航”招生的高峰和庞宏冰老师。然而这两个人的回答与打电话的人的口径完全一直,要交钱!那位庞老师还说,录取你的孩子,“是帮了你一个大忙,不管哪个帮你的人,你都应该表示。”
所有的谈话都离不开钱,而且具体到了汇款的方式。这一次是在电话里说的——
庞宏冰:从单位把(钱)给我打过来,我们不对个人,只对单位。
考生家长:这样啊,通知书什么时候发?
庞宏冰:你的事没办完,学校怎么可能给你发通知?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李先生一家不断接到电话,通话内容仍然是第一次电话的重复,“想要通知书,拿十万来!”
无奈之下李先生口头答应了对方的要求:交十万元让孩子上学。于是,折腾了半个月后,李先生一家终于在招生热线查到到了自己孩子被北航录取,时间是7月28日。
北航招生老师的效率很高,马上就用短消息发来账号,并且急切地要求李家尽快打款,说是下周要汇交学校。
李先生还在拖诿、犹豫时,许多考生已经拿到了北航的录取通知书。于是,李先生又与北航的人通了电话——
考生的父亲:一定要交了钱才拿到通知书?
高峰:这是肯定的。要不我把通知书给你,钱(不给)怎么办?这种事每年都有发生,通知书给了就不交钱了。
考生的父亲: 10万块数额也不是小呢。
高峰:那你要觉得大你就别做了。
考生的父亲:那不做了怎么样?难道要退我的档吗?
高峰:肯定取消了,不给你发通知,你就进不来了。
考生的父亲:必须交钱再发通知?
高峰:那是肯定的,而且交钱不会给你任何字据。
就在中央电视台记者陪同李先生到公安机关报案时,李先生又接到了北航另一个教师要钱的电话。
刘天平:你把钱汇过来就行了,汇过来我通知庞老师。如果你从那边的农行汇的话,今天下午就能到。到了我马上通知庞老师,让他赶快跟学校说,就是把通知书给你。
在中央电视台记者和警方的帮助下,8月11日下午,收了钱正准备在银行存钱的刘天平被获;当晚,北京航空航天大学赴广西壮族自治区招生的负责人庞宏冰被警方传唤……
警方在刘天平身上搜查出北京航空航天大学的工作证,上面职务一栏写着教师;而另一个被警方传讯的涉案人庞宏冰的职称更高一些——他的证件上清清楚楚地写着:北航计算机学院,教授;1964年生。
将这位教授称之为“涉案人”,不知是否妥当,因为至今还没有人说这位教授已经触犯了刑法;我们在电视节目中看到的,却是了受害人一家的无奈——即使他们已经勇敢地挑战了这种无耻的榨取,尽管他们非常幸运地得到了中央电视台和公安部门的鼎力援助,但还是不知道能不能斗过这些知识精英?主持人最后说,据了解,截止到节目播出时,这位没有交钱的考生家长,仍旧没有收到通知书。一家人心急如焚,他们对中央电视台的记者说——
考生的母亲:我看见有一个得了(北航的录取通知书),我昨天去看见有一个人得了。
记者:就是你知道有别的人已经得到了通知书,收到通知书了?
考生的母亲:得了。
记者:可是你的孩子就收不到?
考生的母亲:嗯。我们已经去报名,准备去复读了。
记者:复读?
考生的母亲:补习呀。
记者:复读?考750多分还要复读?
考生的母亲:损失大,我们也没办法。
这个事件在中国引起强烈反响,中央电视台又作了几期跟踪报道,初步结论是,这三个人不是骗子而是北航的员工:一个教授、一名教师、一名工作人员。
北航相关领导并没有否认这三个人是北航的员工,但否认了他们与北航的招生有关。那位领导人说:“当事人庞宏冰、刘天平和高峰三个人,既不是招生组组长,也不是招生组成员,更不是所谓的联络员。”
记者在广西方面得到的回答不太一样,广西招生考试院院长说,那位庞宏冰教授“作为北航负责广西招生工作的负责人员,在广西很长时间了,可能有7、8年的时间,每年都到这边来录取。”
如果北京和广西两边,说的都是真话,那么我们可以这样理解:这位教授利用以前在广西招生的经验和关系,2004年到广西捞取钱财;所以说,应该属于“个人行为”。
在记者的调查中了解到,这三个人的个人行为一共从广西考生的家长手中收取了55万元(前7、8年从学生家长手中收了多少?!),时间是7月10日至8月11日。如果不是碰上了那位喜欢较真的学生家长李先生,这个数目肯定还会增加,而且恐怕永远不会被媒体和公众知晓……
从电视画面上看,这位40岁的教授长得十分富态,可以说是肥头大耳;再仔细看,很想从这张面孔上找到一个著名学府教授所应有的气质,但是没有,他不像知识分子,而像一个商人——而且是那种文化不高而又带着一点霸气的商人。这一点与他与学生家长通话时口气是相吻合的。
在当今中国的名牌、或不是名牌的大学里,有多少这样的教授?
13、不上讲台的“走穴”教授
从一小时收取一二十元补课费的小学老师,到一次索要一千元的中学老师,再到一次开价十万元的大学教授,可见当代知识分子谋财的胃口和能力,是与他们的学历和职称是正比的。
但所有这类索取都属不义之财,基本上算是偷偷摸摸的行当。这类事如被揭露,校方马上发表声明,说那属于个人行为,与学校无关;而靠着名校、名教授资格合法挣钱的教授也会藐视这些异类,认为他们玷污了教授的声誉。
是的,对今天的教授来说,有那么多合法而又体面的生财之道,何必要用那种下三滥的手法?为人师表,连“君子爱财,取之有道”都学不会,恐怕不仅是境界很低,应该是智商也很低吧。
对今天的大学教授来说,会挣钱的人,决不会干出那种有失身份的事来;相反,钱挣的越多,表明自己的身份越高,而身份越高,钱就来的越发容易和光彩了……
最近流行着两本描写高校教授生活的的长篇小说:一本是《沙床》,另一本为《桃李》,书中的主人公都是教授。想了解教育界知识精英的人不妨挤时间找来看看。
这是两本写教授、写教授私生活的书,写了导师们在事业上的轰轰烈烈:认识一个老板、接下一个案例,马上就有美女般的秘书提着50万现金的,连同她自己一起交给了名教授。但这钱来的正大光明、合理合法。在这里钱代表的不是违法乱纪而是知识、学问和名气;小说还写了导师们的私生活:包括师生恋、婚外恋,女学生暗恋、咖啡馆约会、夜总会出入……这些艳遇,如果在商人和官员那里就会被说成养“小蜜”、包“二奶”,但在导师们这里,就成了情人、情调、情趣,成为极具风雅的浪漫事……
这两本小说对教授的行为、心理——包括性行为和性心理——的描写都很大胆。所以引起了很大的争议,一些人不愿意承认教授会是这样,认为是亵渎;另一些人以为即使是这样也不应该写出来,会有伤风化或斯文扫地!上海的一位文学评论家在谈及《沙床》时,还用了“一个学者光着身子跑上大街”的字眼来形容这本书给他的感受。
其实,我以为,该责备的不是作家写出来的东西,而是作家看到的、感受到的生活真实——变了味的教书生涯,变了质的大学教授。
尤其是在《桃李》里的教授,他们有钱有势;但又比有钱有势或有权有势的人多了许多文化的光环。
对这些教授的称呼很土——从硕士到博士都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