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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士兵-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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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一个军人,这是个蠢到不能跟人说的说法。
    我是说,这样的人不会想过要找归宿的。
    可突然一下就觉得累了,然后归宿这个词就不折不扣放在你的脑子里,成了你立刻想实现的
    一件事情。
    几年的辛苦,是不是够格休息一下了?
    我莫名其妙地去了首都,当兵的人可能都对首都有种莫名其妙的感情,尤其我曾呆过的防区
    反复在说,我们在保卫首都。
    对钢七连的人来说,人民英雄纪念碑也有特殊的意义,而且七连的老指导员说过,军人登上
    天安门是不需买票的。
    我的军人证还在手上,很快就要没有了,但我现在去的话还不用买票。
    在往首都的火车上,我甚至想过在首都打份工。
    后来我彻底否定了这个想法,我在首都看见一个违章经营的外地人被查证件,他摆在地摊上
    的商品,他的皮带,甚至鞋带,一件件被搜走。
    最后是他手上的表。
    那个外地人忽然就不再顺从了,他挣扎,说这是我老部队给我的。
    我的脑子里炸了一下,我认识那种表,军用制式的粗大和沉重,在我曾服役的集团军里,很
    流行过一阵子。
    我当时很犯傻,我想他们如果再碰他一下,我就要动手打……为什么打?我不知道,我只知
    道那个违章者可能是我同集团军的战友。
    好在他们只是把那块表和别的私人物件装进一只塑料袋,货物装进一只麻袋,然后他们带着
    他走了。
    我愣了许久,觉得脸上一直很热,热得发烫。
    最后我没上天安门城楼,我忽然觉得很索然。
    我只是看了很久国旗和纪念碑,久到被几拨兵查过了证件,我确定我不属于这儿,不属于
    被我们护卫的这儿,至少现在还不。
    在那块碑上,我们没有名字。
    
    从北京车站出来,便装的许三多如落进沙滩上的一粒沙子。
    当兵当到第四年零八个月的时候,士官许三多来到了首都。虽然最近的时候离它只有一百公
    里,可除了知道它是祖国的心脏,他一无所知。
    刚下车时,许三多以为看见了世界上最高的楼,可一出车站就发现对面的楼更高,最后走的
    时候他也不知道最高的楼而只知道更高的楼,这就是首都印象。
    一身衣服确实能骗不少的人,刚走出车站,许三多那副不太有头脑但又时髦的样子,便引得
    开出租的和拉人住宾馆的纷纷询问。但许三多机械地告诉他们:“对不起,不用了。谢谢。”公交车终于驶来了。许三多一个冲刺就上去了,那是用一个上步战车的动作上来的,这让车
    里的人有点瞠目结舌,当然,也引来了售票员的狠狠一瞪。
    上哪?售票员问道。
    ……上哪?许三多不知道。
    去哪?买票。
    许三多终于知道别人并不关心他去哪,如释重负地掏出一张零票递过去,售票员也懒得再问
    ,只给了他一张票就算完了。许三多还想等着给他找钱,发现没有找,便只好找个座坐下。这是始发站,车很空。
    车动的一瞬间,车外的霓虹灯开始闪动了。许三多觉得首都很大,首都的人们都很忙,忙
    得不要找零,于是到什么地方都是一块钱。
    刚走了一站地就有人急匆匆下车,他看着,忽然想起这上下间就是成才一天的烟钱。后来
    他知道这叫工薪族,更富裕的人在比自己有几辆车。
    夜色降临,这座城市开始流光溢彩。
    夜里,许三多先是进了一间迪吧。铺天盖地的音乐,让他觉得里边充斥着枪炮与战车轰鸣的
    音响。许三多坐在角落,手指头下意识地随着节奏在酒杯上弹动。
    随后,他坐进了一家酒吧。
    酒很贵,一杯就等于成才三十天的烟钱。
    许三多留恋地看看手上的酒杯,对他来说酒杯一空就没有再坐下去的理由,其实这里许多人
    都一杯酒耗去一个晚上,但许三多不会这种计算。
    他就要走出大门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事情,在上边舞蹈的狂热人群中,一个长得有些高的女孩
    一脚踩空跌了下来。许三多灵机的反应是转身接住了她。
    那女孩眼睛亮了,她看到许三多是一个很腼腆的男子。
    许三多给女孩敬了一个礼,然后发现女孩瞪大了眼睛,他发现自己不对了。
    你在开玩笑吗?你真会开玩笑!那女孩说。
    在酒吧里这不折不扣是在大声嚷嚷,并且女孩依样画瓢地学习着,给许三多来了个回礼。但
    许三多转身就走。
    喂,你跑什么?我又没要你以身相许!女孩在后边喊道。
    许三多错乱了。许三多被堵在了门口,被人很仔细地端详他的神情。
    那女孩并不傻,她说:这么说……你真是个兵?
    许三多说:是的。
    你们也跷课出来玩儿?喂,我不是你们连长!我也被你们军训过的!那女孩没有放过他,她
    说:我觉得你们虽不是最可爱的人,可也是蛮有趣的人!这么着行不行?今晚上咱们一块玩
    儿,本小姐把你包啦!
    许三多愣了一下,掉头还是要走。
    女孩还是拦住,她说我这么说话挺讨厌是不是?都是网络惹的祸。我的意思就是咱们好好交
    个朋友!
    许三多再没敢搭讪,掉头还是走。
    女孩追出去的时候,眨眼间许三多已经不见了。
    许三多就藏身在两辆车的缝隙里,等那女孩回身,他才快步上了对面的人行道。
    随后,他戴上了墨镜,他要去逛逛前边那条繁华的街道。
    落荒而逃那会,他忽然想起过队长临行时的问话,队长说你觉得自己还可能做回老百姓吗?
    他说能。可走了这一会,他已经明白,所有的朋友都是战友,所有的规律都照着军规军纪,
    他怎么可能还为不带火药味的事情激动?即使他骂着自己不会生活。可许三多只能是个军人
    了。军队让人在某些地方变得刚强,某些地方却变得软弱。
    在地铁下等车时,许三多忽然眼睛一亮,他看见候车大厅里有人穿着军装。他看到的是一个
    背影,那个背影正艰难地挪动着一副沉重的行李,从大厅的这边挪到那边。
    当然是因为军人身份的缘故,许三多几近欢快地跑了过去,他二话没说就帮人拿起了几乎所
    有的行李,然而,他愣住了:对方的表情显得诧异而警惕,而且,这位军人是个女的,并且
    是个中尉。
    干什么?女军人问道。
    我……帮你。许三多像是有点说不清楚。
    用不着,我拿得动。女军人告诉他。
    ……我是军人!我也是……
    许三多话没说完,对方笑了,笑得刻薄而又不屑,许三多愣了,他在战友中间生活了将
    近五年,这种表情对他实在陌生。
    他只好把行李慢慢地放下,放在对方的手边。
    中尉看起来尽量想温和一些,她说以后,不要开这种玩笑。
    许三多呆呆地看着对方上了对面的地铁,大概是被他气的,居然一口气把手上的重物拎了过
    去。
    许三多可怜巴巴地看看自己这身时髦的便装。
    为了看升旗,许三多在天安门广场等了一夜。
    那一夜,他两次被士兵盘查了证件,每次掏出军人证的时候,许三多都觉得他的同僚都惊异
    又有些鄙薄。是啊,他怎么能穿着这样一身衣服出现在这样一个地方?
    一个国家的清晨终于到了,在沉默与风声中,他看到护旗兵走过了金水桥,在迈向对面的旗
    杆。但看升旗的人那天不是太多,或者说很少,许三多孤零零地站在一个角落上。
    那面旗被甩起来了,在缓缓地上升……许三多静静地看着,周围的人与他一样表情,都浸透
    了庄严和肃穆。许三多现在觉得:兵,还是该去兵该去的地方。
    旗升到顶端时,许三多忽然想起他那连长说过,如果把所有为这面旗牺牲过的全排列在这广
    场之上,其中肯定得有钢七连的旗。
    他忽然之间很想他那连队。
    他很奇怪他为什么眼巴巴地来到这里。
    他觉得军人该做的,就是在旗的周围,护卫着它,足够了。一旦想要向它要求和索取,也就
    失去了自尊。他想。
    回到宾馆的时候,他脱下那身便装,换上了他的军装。
    转身,许三多又回到了地铁的下边,与昨晚的门可罗雀相比,此时的地铁站可谓水泄不通。
    北京站已经到达,许三多让着人群下车。
    突然,身后有人嚷着:哎,当兵的!
    许三多转身一看,是一个打扮得时髦但很俗气的青年女子。
    帮个忙好不好?帮我把东西拎上去打车,实在有点过沉了。那女子说。
    许三多二话没说,帮她拿起那堆采购的东西,其实并不沉,对方似乎是怕挂坏了自己的衣服
    有损仪容。许三多直起身来的时候,脑子像被什么忽然刺了一下,他又看了对方一眼,这一
    眼,他看出来了,她就是昨夜的那个中尉。
    对方也在同一瞬间认出了他,顿时显得极为窘迫。
    你是……昨儿……
    没关系。许三多说。
    他沉默地顺着台阶往上,他的同伴跟在身边,终于忍不住抢他手上的东西。
    她说我自己拿吧。
    许三多淡淡地把东西挪到另一只手上。
    真没关系,我昨儿也穿着便装不是?穿了那身就不能光想着自己,有时候是挺累的。
    可她不再说话,只是随着他走着。
    离开这座城市的时候,他感到困惑。
    他觉得这座城市里有着太多太多的困惑。
    随后,他回到了白沟子,他当兵出来的地方。
    机步团的大门似乎都没有变,除了门口又换了一茬的哨兵。
    值勤官看过许三多的证件后,掩不住有些好奇。
    他说泄密的话就不用答了,您是什么兵种?
    许三多看人的眼神很怪,那是莫名其妙的一股子亲热劲。
    他说报告,不该说的不要说,只能说我是咱们这练出来的兵。
    值勤官看他的眼神一下子也亲切了许多。
    他说你小子回娘家还登记个啥?说完对着值班室大声汇报:班长,有个小子回娘家!
    顺着那条长长的车道,许三多看到周围仍是特有的整洁和一尘不染。一个班的兵在清理着路
    边的植物,边打量着这位让他们搞不清楚来路的同仁。车场马达在轰鸣,几连整编制的士兵
    刚从外边操练回来,那柴油味儿让许三多闻之精神顿时一振。
    他一边走一边看着,他说清楚他想看什么,他想看看钢七连那两杆招摇堂皇的连旗……他想
    看看那辆番号701的战车……他想看这里的一切……
    操场上有人在打球……有人在练习单杠大回环和装弹……这就是他的钢七连。他的钢七连一
    如往昔,只是物是人非了。许三多愣在旁边,呆呆地看着。
    一个值勤兵觉得他穿得不同,忍不住朝他走来。
    值勤兵说:请问,您……
    许三多还来不及回答,就被红三连的指导员在后边砸了一拳。
    狗小子,你算是知道回娘家了!
    红三连的指导员说:我捶你一两下子是讲客气了,谁叫你这一走小一年都没个音讯?你可是
    老兵啦,这点事还不懂啊?干好干坏总得有个明信片!我那兵在边防买明信片不方便,信封
    里塞张树叶也是个情义啊……
    许三多只有不停地点头称是。
    指导员显然还是兴奋不已,他说你们钢七连重新组建你知道吗?他们几个领导都不在,我这
    是代教!这兵,就是你们七连的。他看着旁边的值勤兵的神情,颇为有点骄傲。他说你们七
    连没人性,尽出怪胎!人就得有个人动静是不是?他好了,一个闷屁崩出去,小一年人间蒸
    发!崩哪儿去了呢?
    许三多神秘地拽了他一下,他不想泄露自己的身份。
    那兵听的不明白,但他看得清楚,透着机灵也透着牛气,嚓的一声就给了许三多一个敬礼:
    欢迎老前辈回家!我希望您看到咱们这个家跟以前不大一样!
    指导员明知新兵都有争强好胜的心,却也不能放弃教训人的机会,他说吹牛皮呢?不就是多
    两辆电子侦察车,上个演习场娇贵得抱蛋老母鸡似的?……你以为你们这点基业谁们给打下
    来的?我告诉你,他喊声列队周围这树兴许就立正了,喊声开步走这步战车兴许也就答应了
    ……日子久了全通了灵性,这就叫个老兵!
    许三多的脸腾的一下红了,他说夸张,太夸张,指导员。
    红三连指导员看着他的那一身装束,心想他可能有事在身,便问道:回来干啥?
    许三多笑了笑,说回来看看。
    想看啥?吱声。红三连指导员说,这半年改了不少,我不带道你还真不认得。可许三多又忽
    然说:不看啥。
    指导员只好又是一拳,他说你小子又来了别扭劲了,那你在这一戳半天,干吗?老远看当是
    个特务,近了一瞧敢情是你。
    ……我看人……看看人。许三多说。
    要看谁吧?我给你叫来。
    许三多嗫嚅了半天,说道:……老同志。
    什么?红三连指导员好像没听清楚似的。许三多只好再一次地告诉他:想看看老同志。指导
    员上下打量了一下许三多,登时就有了些难受,只好回头去看看那个值勤兵。
    许三多一下又说不上来那些老同志都是谁。他只是觉得,那些和他一样,从懂事起就进了军
    队,就在军营里一起生活训练,准备着在打仗时把命交给对方的那些人……
    值勤兵觉得有些糊涂,他说这个团的人,我叫不上名也混得挺脸熟。你得说是谁。而且,我
    也是个老同志了。
    许三多差点被他这话吓了一跳,他打量着他,问你是老同志?
    值勤兵嗯哪了一声,他说我是钢七连第五千一百号兵,钢七连现在已经出了五千一百五十号
    兵啦。我当然是老同志。
    许三多的脸色忽然就认真起来,他看着那个兵,看着那张嫩得发青的脸,忽然没来由
    地就是一阵心酸,眼泪就要涌出眼眶。但许三多已经是个不习惯哭泣的人了,他转了身掉头
    走开。
    惟一能明白他那份心事的大概就是指导员了,他气得对那兵骂道:你这个新兵蛋子!
    值勤兵有些不服:我都快复员啦!还叫个蛋子?
    等你回到家再想起这里,你就知道为啥叫你新兵蛋子了!
    然后,追许三多去了。
    许三多是真的哭了,像是哭回了他的新兵时期。在指导员的屋里坐了一会,他说:我要见成
    才。指导员说好好,这就给你见。可细心一想,得,这会见不着,他在草原上你那五班呢。
    都什么点了?我明儿请了假拉你过去。
    可许三多没有给他点头,许三多说:我现在就要见。
    指导员拿他没有办法,只好说:好,我去要车。
    可许三多却突然说:算了,不要去了,这儿还有一个连呢。
    指导员说还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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