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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猫知道 全本-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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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洋铁皮罐和烟斗是在哪儿发现的?” 

  小山田夫人拉住走过旁边的每一个人,一个劲地问。 

  “你说什么?究竟发现了什么?” 

  刚从医院外面迸来的家永hushi,莫明其妙地问。由于敏枝夫人的命令,到外面去打听老奶奶的消息的家永,穿着一套灰色的衣裙,拿着一把小洋伞。 

  “老奶奶死了。被人杀了,刚发现的。”人见说。 

  “是这样…不会吧?” 

  “是真的。我们刚才一直在查。说是外出的人回来之都要问的。你、还有百合。” 

  家永满脸诧异地听着。 

  “她一声不响地上学去了。尽管早饭也没吃,一直躺着。刚才,听说百合不见了,夫人一下子就昏了过去。给学校打了个电话,说是在学校呢。她听了老奶奶的事,吃了一惊,说马上就回来。也差不多该到了。” 

  hushi和患者们还在你一言我一语地继续着没完没了的议论,哥哥和我回到了二楼。 

  我真想在当天想个什么办法逮住百合。就凭她没有什么令人信服的理由而隐瞒戒指的事,我就觉得她是在包庇犯人,我非常生她的气。既然谁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自杀。而且,后来又以那么可怜、那么难受的样子把我骗开,自己却马上偷偷地跑到学校去,她到底安的什么心?要是那时我就告诉她老奶奶不明不白地死了的话,她也许会采取更惊人的举动。也不知为什么,我竟为这么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命案感到如此不安,在房间里气愤地走来走去。 

  “悦子,出来。英一到门口取邮件来了,我们去打听一下案情的进展情况。” 

  哥哥从门缝里伸进头来,向我做了个手势。这时正是下午三点刚过。我跟着哥哥出了门。 

  一边在院子里散着步,我们兄妹二人一边从英一那儿打听较为详细的情况。 

  “解剖的结果刚刚出来……”他就象在讲授大学解剖课实习讲义似地,平静地说,“死亡时间是午饭后一个小时到一个半小时之间。昨天,外祖母是十二点四十前后吃完午饭,所以死的时间正好是下午两点钟左右。死因是扼杀—就是被人用手给卡死的。但光凭这一点,据说无法判明凶手的性别。总之,如果存心要杀死一个上了年纪的人,即使不那么强壮的人也可以办得到。” 

  “紫色包袱里的东西搞清楚了吗?” 

  “噢,那个嘛,已经清楚了。在外祖母的东西中不见了一个茶壶。是这么大小的一个圆壶,收藏在一个桐木箱里,刚好是一个三十公分见方的立方体。不管怎么说,和那位女患者的说法正相吻合。而且家代也说前天打扫储藏室的时候,还看见它放在角落里的架子上。” 

  “是个很值钱的东西吗?” 

  “不,那件东西本身好象倒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我只记得从前外祖母曾说过那是江户时代中期的作品,当时值二万五千元。因为我对那些东西不感兴趣,所以也有可能记错。外祖母也不是那么感兴趣的。那都是死去的外祖父因为爱好而收集来的。战后,那些东西一件件卖了不少,现在几乎没剩下什么了。” 

  “烟斗和洋铁皮罐呢?” 

  “洋铁皮罐听说是埋在地道里的。不知是谁埋的。但据说看来象是匆忙之中干的事,所以那块地方一眼看去就和其它部分不同。你没注意到吗?还有那个烟斗,是掉在胜福寺的地板下面的。听说那个地道口一直通到寺庙宿舍的地板下。空袭时,只要掀起榻榻米,立刻就可以进去。怕死的和尚和医生商量建造的机关倒也令人好笑,可是现在住在寺里的方丈也换了,是一个耳背的老僧。他好象完全不知道地道。听说那个地道口有被打开过和人进出的痕迹,烟斗掉离那儿三、四米远的地方,听说指纹已经完全查不出来了。” 

  “脚印呢?” 

  “好象没有。这边本来地势就高出一块儿,而且上面都是沙土质,所以存不住水。不然的话,那个洞和地道就不会那么完好地保留下来了。” 

  “倒也是。可是假定平坂是从寺庙的地板下爬出去的话,就应该浑身上下都是泥土和蜘蛛网。难道没有人看见他吗?” 

  “现在呀,只有住在寺庙对面的、一位原陆军少将说,昨晚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听到有汽车的声音。可是这和本案有没有关系,我看还值得考虑。现在好象到汽车出租公司问去了。就是关于汽车的事,大概一会儿就会明白的。” 

  “寺里的方丈,难道没有听到汽车的声音吗?如果耳背的话……哎,陆军少将是个什么人?” 

  “好象是个叫什么吉川的吧?没和他打过交道,不知道怎么样。” 

  “平扳那人是不是专门经营输出古代美术品和古董的?” 

  这时,我插了一句。英一瘦瘦的下巴上下动了动,算是回答 

  “有这种说法。警察似乎认为外祖母和平坂约定要进行茶壶的交易,于是来到防空洞。而后平坂杀了外祖母,夺了茶壶逃掉了。” 

  “老奶奶和平坂认识吗?” 

  “我完全不那么认为。爸爸妈妈也说他门俩人之间不曾见过面。” 

  “你和他认识吗?” 

  哥哥突然直视着英一的脸,英一似乎哆嗦了一下, 

  “你说我和他认识吗?” 

  “平坂或者是清子夫人。” 

  “不认识。两人都不认识。” 

  “那么说,我和妹妹头一次到你们家来时,在门前相见是初次见面罗?” 

  “门前?啊,是有那么一回事。也不能完全说是初次见面吧。以前曾见到过。可是,这与你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和我们毫无关系。我只不过问问而已,那么你本人是否象警方所说的那样,认为平坂是杀人犯呢?” 

  “我?很遗憾,我不具备你那种推理能力,再见!” 

  英一说完,头也不回地回家去了。这时,一个人影从门那边过来,手里拿着一叠纸。 

  “是百合。” 

  我和哥哥赶快蹲在门内侧的丁香树丛后。百合从我们面前走过,出了大门。当我追到墙外的拐角处,把手搭在她肩膀上时,她险些要跳起来。她因为埋头沉思地走着,所以没有觉察到我们走近她。 

  “怎么样?”哥哥平静地说。“关于那桩丢失事伴,不能跟我们谈点什么吗?” 

  令人吃惊的是,她居然非常爽快地点头同意了。 

  “我也不太清楚那只戒指究竟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它不见了?” 

  “星期五,我从学校回来之后。那只戒指连盒子放在一个精致的木箱的抽屉里,不知什么时候就不见了。” 

  “抽屉的锁呢?” 

  “没有锁。可是那箱子的结构非常复杂,不知道开法人,除非把箱子弄坏,不然取不出里面的东西。可是箱子一点儿也没坏。” 

  “知道开法的都是谁?” 

  “除了我以外,我想再没有人知道了。那箱子是死去的父亲留给我的。开法我没教给任何人。” 

  “除了戒指外,没有不见别的东西吗?” 

  “嘿,就是戒指。噢,对了,还不见了一只脱毛雪花膏的空罐。我倒没发现,刚才刑警问我看见过那个罐没有时,我感到很惊奇。” 

  “那是你的罐吗?当然,也许你已经告诉刑警了。” 

  “不,没有。虽然我不知道那个罐是在哪儿发现的,但是我不愿意被人不明不白地怀疑。” 

  “可是,正因为是你不知道的事,所以才更应该老老实实地说出来,难道不是那样吗?你们家里的人,要是有谁想起那是你的罐的话,很难保证不说出来。这么一来,你反而被动了。” 

  “不会的。我使用脱毛雪花膏是瞒着他们的。除了死去的祖母。而且空罐子是放在衣柜装内衣的抽斗最下面的。” 

  “可是,事实上不是有人把空罐拿出来了吗?否则就是说,你的空罐现在还在衬衣下面,而那个罐子又是另外的。是吗?” 

  “不,那肯定是我的。我回房间看过,空罐不见了。” 

  “是吗?要是有那样的怪事的话,当然应该讲出来。第一,象你这样年轻的女孩子,想要骗过有经验的刑警的敏锐眼睛是不可能的。现在也许他们已经怀疑你了。” 

  “那也绝对没关系。” 

  百合非常自信而干脆地说。 

  “我早在好几年前就开始磨炼自己,不让内心世界表出出来。不论在谁的眼前,都绝对不会让人抓住尾巴。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 

  “可怕的自信。” 

  哥哥苦笑着自言自语。百合用嘲弄人的冷冰冰的调子说, 

  “你大概会认为这是一个奇怪的姑娘吧。可是,你也把自己置于这些对你既不疼爱、也不理解的冷酷的人当中,长年生活一下试试看。就是你,肯定也会变成这样。也就会不愿把自己的内心世界,哪怕只是很小的一个角落敞露给那一人。” 

  “那是你的偏见,百合。” 

  哥哥和蔼地安慰她。 

  “姑父和姑妈非常关心你。这一点,就连我这旁观者也看得很清楚。当然啦,无论如何都很难做到亲生父母那样。可是,希望他们做到那一步,也未免有点太苛刻了。还有,死去的老奶奶不是恨不得把你放进自己眼里那样疼爱你吗?” 

  “只有祖母例外。” 

  百合一下子两眠充满了泪水,几乎就要流下来。 

  “没想到竟出了那种事,如果你是平坂的话,我早就扑上去咬住你的喉管。” 

  “这么说,百合,你没有把丢失戒指的事告诉家里人罗? 

  哥哥绕开对方的话,接着又问道。百合点了点头。 

  “那是自然的,我绝不会告诉姑妈他们。告诉了他们,又要骂我没出息,不会料理自己。那还不如不说。” 

  “告诉老奶奶了吗?” 

  “也没有告诉祖母。因为我想,告诉她只会让她担心。啊,对不起,我还有点事,他们叫我去给亲戚发个电报。” 

  百合匆匆忙忙行了个礼,就朝邮局跑去。 

  “真是个捉摸不透的姑娘。” 

  哥哥又一次苦笑了一下。 

  “如果照她自己所说的为人去推论,那么刚才她告诉我们的,百分之九十九都不可信。” 

  回到家里,我们在药房门口偶尔碰上了家永hushi。 

  “不得了啦!仁木。” 

  她一见到我们,就喊了起来。 

  “老奶奶被杀的时间,据说是昨天下午两点钟。那时,我们还什么都不知道,正和往常一样忙着。” 

  “是啊,听说刚好是两点钟左右,午饭后一小时到一个半小时之间。” 

  “咦,你是听谁说的?” 

  “英一。他把解剖的结果和其它一些情况都讲给我们听了。” 

  “他?” 

  家永的眼镜里透出了吃惊的目光。 

  “那个难得开口的英一,竟那么嘴快?要是敬二的话,你就是不问,他也会滔滔不绝地讲给你听的。” 

  “老奶奶死了敬二也不会回来吗?” 

  “那可不知道。” 

  家永看起来有点儿伤感。可马上又压低了声音。 

  “说实在的,根本没法儿通知他。看了报后他也许能回来吧。” 

  “没法通知,这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呀。提起他来,先生和夫人着实费了不少心血。看来那孩子还聪明,数学和作文都很好,可就是天生喜欢冒险闹乱子。从中学开始,一会儿和一些不三 

  不四的人交往;一会儿又去惹出一些乱七八糟的事,管也管不住。先生打算让他和英一一样,将来成为医生,对他又是训斥、又是戴高帽子,可他就是不愿学。后来,他提了个附加条件,说如果他考入了医大,就得允许他到朋友家去借宿。今年春天总算入学了。可是,刚刚搬到中野的朋友家里住,马上又离开了那儿,结果到现在连人都不知跑到哪儿去了。” 

  “那学业怎么办呢?” 

  “学业怎么办?据说根本不到学校去。不过,敬二倒是一个性格开朗的人,待人也好。” 

  哥哥毫无表情地听着,突然好象想起了什么,换了个话题。 

  “家永,我有一伴事情想不通。假定老奶奶和平坂约好了在防空洞会面的话,他们究竟用什么办法取得联络呢?平坂在昨天以前,根本就没离开过病房,而且老奶奶不是也几乎不到医院这边来吗?” 

  这个问题好象正合家永之意,她一下子来了劲。 

  “信!信呀。” 

  “信?” 

  “肯定是老奶奶写信给平坂,指定了时间和地点。或者,也说不定他们在那以前,曾在某个地方碰过头,把事情差不多给定了下来。不过,我也不清楚。” 

  “你看到了那封信?” 

  “不,那是清子夫人想起来的。这里的调查一完,刑警就到平坂家去了,刨根问底地问了半天。夫人回忆说,昨天上午送来了一封信。平坂拆开看后,也没给她看,就放进了袖子里。后来就突然说,你回去吧,把夫人赶了回去。” 

  “把那封信从信箱里取来的人是谁?” 

  “那是……是我呀。警方后来又派了一个人回来问。如果不是她问的话,我也早就忘了。昨天上午的邮件的确是我取的。因为此外还有许多邮件,所以我也没记清楚。但经他一提醒,我就记起的确有那么回事。一个很长的白色信封,封面上写着一手漂亮的草体字。他让我看了看老奶奶的笔迹,问我是不是和那一样,可我什么也说不出来。” 

  “寄信人呢?” 

  “听说没写。我没注意。清子夫人是那么说的。” 

  “那么,那封信没有找到吗?” 

  “是啊。哎,我的脑子已经乱得象一盆浆糊了。” 

  家永把沙哑的嗓音提得很高,刺耳地说。 

  白天蒸腾的热气,直到日落之后也还不见减弱。八点左右,我和哥哥到附近的澡堂去洗澡,回来的时候,绕道到胜福寺的正门去看了看。虽说和箱崎医院只是一墙之隔的邻居,但因为门向着完全相反的方向开,加上两边的面积又都很大,所以要从正门去拜访,少说也得走七十米。 

  胜福寺在东京郊外的住宅区可看到的寺庙中,大小算是中等的。除了和箱崎医院相邻的那堵墙外,其余三面都用白蜡树围起来。可是,那些树木因无人照管,任其荒芜,所以实际上哪儿都可以自由进出。 

  再往前走一点,对着寺门,右手方向有一个不太陡的坡。宽敞的柏油马路一直伸展到坡下。吉川陆军少将阁下的家,就在那个坡上的三分之一处。那天说是在寺的对面,其实是离得相当远的斜对面。尽管那样,对于寺的正门来说,仍然是最近的一家。 

  房子的前面,有一块小小的空地。有一棵很大的八仙花孤独地向四面伸出枝杈。旁边,有一个小小的平台,两个男人正借着路灯的亮光在下将棋(日本的棋类,类似我国的围棋。——译者注)。一位是头已经开始秃顶的矮矮胖胖的男人,一看就是退休的小职员,另一位毫无疑问,一定是那位“少将阁下”了。虽然看上去已七十出头,但有着一副宽肩膀的上身却挺得笔直,粗壮的手腕子,使人想起经历了漫长岁月的老橡树,显得非常坚实。银白色的头发向后梳成大背头,鼻子下面,银针似的白色胡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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