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休(今生)淡瑾-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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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屋不大，除了一进门就可以看见的客厅，往里走就是三间卧室，一间浴室。厨房就在进门左手处，开放式的设计，和客厅连为一体。屋内设施家具一应俱全，但又充满浓郁的山林气息。壁橱的上方挂着鹿头标本，不休想那一定是一头非常雄健漂亮的公鹿，因此鹿角才长得这样美丽，带着低调的奢华。盖在沙发上的棕灰色毛皮和地毯连为一体，摸上去柔滑舒适，毛色光亮。桌子是非常低调奢华的酒红色，颜色和毛毯相得益彰。厨房那一面墙上开了一扇方格窗，窗外是一片较为开阔的草地，树木生长在十几米开外。因此正午的阳光得以探进，正好洒在浅木色的案台上，为磁白的碗碟边缘镀上了一层金白的光。走廊上挂着许多屋子主人的照片，也有单纯的风景照。主卧室的门上则挂着一张完整的狐皮，偏红的褐色，尖翘的鼻子上一颗黑色的“珍珠”，虽然失去的黝黑的光泽，但是却十分可爱。
　　木质地板走起路来时发出咯吱咯吱的呻。吟，Joe先领着娄照和不休看了他们的卧室，朝阳的房间，十分宽敞明亮。不休看上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
　　木质大床，而且雕刻着繁复的花纹。旁边就是衣柜，简单的原木，可以看见木心的纹路。床尾地下铺着椭圆的乳白色毛毯，看质地是应该是羊毛的。窗户两边挂着两幅照片，宁秀的风景照。一张角度应该是从山上俯拍的，碧蓝的湖水如一汪蓝色的泪珠滴落在延绵无际的森林中，另一张则是靠近湖边，清澈的湖水倒映出另一个安静的世界。
　　娄照签牵过不休的左手，握在掌心中，问道：“喜欢么？”
　　沉浸在照片中的不休这才回过神来，欣喜道：“喜欢，太喜欢了。”
　　娄照坐在床上，抱着不休说：“照片里的湖就在附近，待会忙完了就带你去看看。”
　　易不休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讶异道：“你说这附近有湖？”
　　“嗯，沿着后屋的小路，十分钟就到了。”
　　“你来过这？”
　　“不，听辰海说过，只见过照片。”
　　易不休一下子激动起来，他隐约好像抓住了些什么，但是看娄照却面色沉静的看着他。不休忽然害羞的低下头，圈住娄照的颈项，垂眼道：“我觉得这里好像……梭罗隐居的瓦尔登湖，远离城市，隐居山林。”易不休大约是被自己突然冒出一股子酸酸的文艺气息弄得不好意思了。
　　“我也这么觉得。”娄照说。
　　易不休知道娄照看过这本书，听了这句话又有了心有灵犀的感动。心里有了一个让人脸红的想法，但又觉得这想法太自作多情，于是摇摇头，依偎在娄照怀里轻声说：“我真喜欢这个地方，太喜欢了。”
　　娄照顺着他的后脑，轻轻“嗯”了一声。





第59章　Chapter　60　漫步
　　四人忙完后，吃完早上就备好的午饭就一起去湖边了，Myron依旧是最兴奋的，还未走到湖边，就开始大步朝湖水冲去，就像一只追寻猎物的幼豹，身姿矫健灵活。于是三人就目视着那头欢快的豹子蹿出树林，在阳光下变成一团雪白的圆点，然后“噗通”一声跳进了湖里。
　　“Hey~你们快来~”Myron冲着不远处缓缓走来的三人招手喊道。Joe和不休举起手臂挥舞了几下，Myron就一下潜入水中，离开的原来的位置。
　　“我记得你好像不识水性，现在呢？”Joe转头问道。
　　娄照淡笑着不说话。
　　Joe明白他意思，于是问不休：“想下水么？”
　　不休摇摇头说：“我脚有旧疾，受不得寒。”
　　Joe挑眉，目光在两人身上逡巡了一圈，而后笑道：“那好，你们就在岸上散步，我去陪Myron，虽然说是夏天，这片湖水却冷得多，待着时间久了也不太好。”说完就先小跑过去了。
　　不休和娄照并肩走在羊肠小道上，抬眼就可以看见不远处，波光凌凌的湖水，像是铺了一层碎钻，在盛烈的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树林里植被茂密，阳光被一层一层的枝叶遮挡，只投下似圆的光斑，有的层层叠叠聚成一片，有的稀稀落落散在青草地上。
　　易不休看着娄照，偶尔看见光束正好打在娄照的眼睑上，连睫毛都泛着微弱的光芒，拉下长长的阴影，而瞳膜变成了稍浅的咖啡色，隐藏在睫毛下，有着琉璃的剔透清明。易不休感到心脏突然多跳了几下。
　　Myron　的欢呼声在此刻忽然变得遥远，不休握住娄照的手，说道：“这里真宁静——你还记得我门刚认识的时候，有一天早上我和你还有Grey一起散步的事情么？”不休突然仰起头璨然道。
　　“记得，那个时候我告诉你我怕水。”
　　不休笑了笑说：“这个我记在心里了，你知道那个时候我伤才痊愈，能每天见到你大概是我唯一值得高兴的事情。这个世界最苦又最甜蜜的大概就是偷偷喜欢一个人吧，因为知道不可能，所以一点点的的好都会觉得是老天赐予的，小心揣在怀里乐不思蜀。那个时候我就想啊，要是有一天能和你一起躺在盛夏的树荫里，我睁开眼就可以看见你睡在我身旁，此生真的就别无所求了。”不休说着，就靠在了娄照的肩膀上，“现在我们两在一起，我就觉得特别特别的满足。就是刚开始和你谈恋爱那会，老是怕惹你生气，就像你说的，有些东西要隔了距离才美。太近了反而会很惶恐，你说你还记得我们第一个春节么，回来路上我接了我爸的电话，说话语气不太好。我看你脸色不对，一直觉得你生气了，当然最后事实证明你的确不太喜欢不尊敬父母的这种行为。”不休说完，无声的叹了口气。
　　娄照却以为他因此联想到了家里的事情，于是低声道：“你父母的事情……”
　　“没事。”不休抢断道，捏了捏娄照的掌心，“这事情已经过了一年多了，其实我自己也想明白了，反而觉得很轻松。以前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那么对我，没想到真的是有原因的，既然这样就互不相欠了。他们养育了我几十年，就算对我不好，至少也没让我冻着饿着。”
　　娄照更加握紧了不休的手掌，一颗心突兀的收紧，有微微的痛感。
　　“不休，你还想找到你的亲生父母吗？”
　　不休沉吟了良久，忽然无措道：“说实话我不知道，知道真相的时候脑袋像是爆炸了一样，满脑子都是对他们的憎恨，可是冷静下来，想到自己的亲生父母又觉得很茫然。我以为是我自己一时没办法适应下来，但是现在也还是那样，我不知道。”
　　“没关系，等你想清楚了我们再找。”
　　不休点点头，没说话。其实他知道娄照私下花了钱雇了人帮他查找亲生父母这件事，但是既然是瞒着他做的，娄照就不想让自己知道，那他也就不会主动说出口。像娄照说的，还是等自己想清楚吧。
　　“哎！说这种沉重的话做什么。”不休重重吐了口气，拉着娄照，自己一边后退一边看着他说：“你说，什么时候我们也办个婚礼，就请认识的好朋友。Joe和Myron一定要请。”
　　娄照微笑道：“等你绘画出师。”
　　不休突然就耷拉下眉毛，不满道：“那要到什么时候，我现在还不及我老师的一点皮毛呢，他可是Z大有名的教授啊！”
　　娄照突然松开不休的手，专注的看着他说：“我等你。”
　　不休皱起眉头，这样郑重的语气让他有些困惑。
　　Myron的尖叫声却突然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不休扭头看去，上一秒高大的Joe还抱着Myron，下一秒就把他抛进湖里了，溅起来的水花琳了他一身，不过他好似并不介意，俯身也钻进水中。
　　不休转回头，好像忘记了刚才两人的对话，他笑着说：“我想去湖边走走，你可以么？”
　　娄照双手插。进裤子的口袋里说：“过去吧。”





第60章　Chapter　61　星空
　　夕阳西下时，四人在树林里收集了些木材，然后都堆放在了湖边的一块空地上。娄照和不休负责准备晚餐，Joe和Myron负责点燃篝火，布置用具。
　　黄昏的余晖从西南方向照射进来，仿佛给瞳膜盖上了一层薄薄的金色眼瞳，因此看什么都像被裹上了一层暖金色的纱衣。不休站在娄照身旁，虽然不懂烹饪，但也可以帮点小忙。
　　但其实，他自己也注意到，他的心思完全就不在准备晚餐这件事上。
　　纯棉的灰色桌布，一尘不染的白瓷，锋利的银色刀具，颜色鲜艳的水果安静的躺在保鲜盒中，这一切都侵润在金色的阳光中，被赋予温暖人心的色彩。这种力量来源于最纯粹的日常生活。而沐浴在余晖中的娄照，则是不休心中最柔软的存在。
　　“不休。”娄照忽然停下来，转头看着不休叫出他的名字。
　　“嗯？”不休扬起眉毛。
　　“你肚子饿了？”
　　“没有啊。”不休不解。
　　“那就不要这样一直看着我。”娄照说，颇有些无奈的笑道。
　　照在脸上的阳光，瞬间灼热了起来，不休撇开视线，嗫嚅道：“我，我才没有。”只是发红的耳尖泄露了他此刻羞涩的反应。
　　娄照抿着嘴角笑了，他对不休说：“过来，张开嘴。”
　　不休迟疑地抬起头看着娄照，乖顺地张开嘴巴，他闻到了一股清新的奶香味，然后嘴里被塞进一颗草莓。
　　咬下一口，柔软的果肉，汁水四溢，甜甜酸酸的味道，鼻尖的奶香味还在萦绕。
　　“干嘛给我吃草莓。”
　　“不然显得你无所事事。”娄照如实道。
　　“有吗？我不是‘看着’你做饭么？”不休笑着，钻进娄照怀里，蹭着他胸口，像只撒娇的猫咪。
　　温暖的阳光，笼罩着他们，一切美好得宛如天堂，不休想。然后他抬起头，娄照也正低头看着他，四目相接时，两人嘴边都溢出了笑容。娄照闻到了草莓香甜的芬芳，视线便落在不休红润的嘴唇上，于是他看着不休的眼睛，低下头含住了那对唇瓣，轻易勾住了对方湿热的舌尖，草莓的甜美融化在交融的吻里。
　　不休闭着眼睛，感觉到了眼皮上阳光的温度。而娄照的唇舌温柔缱绻，不似往常那样带着强硬的意味，而是缓慢温存，仿佛每一次做爱时细致体贴的前戏。所以两人的呼吸也是轻缓的。易不休的一颗心都在这温暖的夕阳和娄照的柔吻中融化了。
　　一吻完毕后，不休还未睁眼，嘴角便扬起暖融融的笑意。然后他缓缓睁眼，对上娄照深情温柔的目光。不休与他额头相抵，抬起手轻轻抚摸娄照的侧脸。低声说了一句：“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你。”
　　娄照将不休揽入怀中，仿佛是叹息道：“我知道。”然后亲吻了不休的额头，轻声说了一句：“我也爱你。”
　　
　　黑夜笼罩大地，湖边的篝火已经熊熊燃烧起来。四人围坐在篝火边，谈天说地，抬头就可看见浩瀚星空。繁星璀璨，熠熠生辉，而最壮美的银河横贯于苍穹之顶，神秘遥远。
　　不多时，Joe就拿出自己带来的吉他，弹奏了一首民谣歌曲，开始只是他在唱，后来Myron哼着哼着也一起唱了起来。两人声音一个醇厚低沉，一个清澈干净，合唱时就有一种奇异的魅力，格外动听。
　　不休靠在娄照身上，仰头看着头顶的广阔星空，顿时生出一种“人类如此渺小，生命如此短暂”的感慨。这大概是每个人类在面对辽阔壮丽的宇宙时都会生发出的感想。于是那些源自于生活的痛苦与困难也就相对更加渺小。
　　不休回想起自己的人生，真正令他痛苦的事情也不过两件，一是被父母掌控的人生，一是恋而不得的酸楚。撇开这两件不谈，他出生在富裕的家庭，从小到大自然也没吃过苦头，与许多人相比，他只不过是牺牲了些自由罢了。况且如今他得到了爱恋之人的回应，脱离了家庭掌握自己的生活。一切都很完美，他只需继续走在这条美好的人生道路上，度过他今后几十年的人生。
　　每天可以在恋人的怀中醒来，目送他上班，晚上等他下班回来，吃他亲手做的食物，和他睡在同一张床，迎接第二天的朝阳，闲暇时光里，他可以继续画画，还可以和他四处游玩。
　　一切都很美好不是吗？没有痛苦，没有分离，没有伤害，没有欺骗，他的人生如同最精致完美的电影，即使才开始二十多年，就可以预见几十年后的happy　ending。
　　“想到什么了？”娄照忽然开口问道。
　　不休拉回思绪，又稍微挪动了一下姿势，让自己更加舒服。他说：“不过是想到了自己以后的生活，我现在辞了白纸的工作，真有点‘相夫教子’的意味了。”不休说完，自己还笑了。
　　“你潜心学习绘画也好。”
　　“我也觉得很好，只是以前总想着要独立独立，要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只不过真的走到这步，才发现路不是走到这里就断了。于是有时候会很迷茫，不知道自己真正要的是什么。我时常还是觉得，大概是这二十几年被规划的人生磨掉了我骨子里的一些东西，习惯了可以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对于未知总是下意识的逃避。于是我也不知道自己是真的走在自己想要的道路上，还是为了‘逃避’什么而下意识的走在这条道路上。”
　　“你后悔放弃了出国进修的机会么？”娄照轻声问。
　　不休忽然就紧张起来，娄照知道他会有这种反应，于是拍拍他的手背，贴着他的面颊说：“我们只是谈谈。”
　　不休犹豫了一会，但还是放松了身体，轻轻嗯了一声。

　　“Starry　starry　night
　　　　Paint　your　palette　blue　and　gray
　　　　Look　out　on　the　summer’s　day
　　　　With　eyes　that　know　the　darkness　in　my　soul
　　　　Shadow　on　the　hills
　　　　Sketch　the　trees　and　the　daffodils
　　　　Catch　the　breeze　and　the　winter　chills
　　　　In　color　on　the　snowy　linen　land
　　　　Now　I　understand　what　you　tried　to　say　to　me
　　　　How　you　suffered　for　your　sanity
　　　　How　you　tried　to　set　them　free
　　　　They　would　not　listen　
　　　　They　did　not　how
　　　　Perhaps　they’ll　listen　now
　　　　……”
　　隔岸的森林在星空下，只有黑黝黝的轮廓，湖水深不见底，却倒映着灿烂星光，一切都很宁静安详。篝火带来的明亮与温暖，驱散了一小片黑暗，Joe和Myron坐在一旁，上一首歌结束后，这一次他唱起了一首略带忧伤的《Vincent》，Myron静静地听着，眼眉里都是温暖的笑意。
　　
　　不休说了很多，自己的想法、困惑。娄照不会给予他答案，他只是在提问，每一个问题都仿佛是一次审视，不休总是要想很久才能回答，最后娄照又问了开头的那一句：“你后悔了吗？”
　　不休靠在娄照怀里，仰头看着浩瀚星空，过了良久才回道：“是。”
　　当初是他自己做的决定，现在又来后悔的确很傻，不休不否认，所以没有理由，没有借口。
　　“如果还有机会，你会去吗？”娄照低声问。
　　不休再次陷入沉默，这是一个很艰难的问题。他看见身旁的Joe和Myron，嘴边浮起笑意。他想到了Joe的那个故事，但是瞬间又回想起，白天里娄照对他说的那句“我等你”
　　只怕娄照娄照早就看出来了吧，但是他什么都没说，一直在等自己主动提出来。不休忽然叹了口气，转身抱住娄照，将头埋在他怀里。鼻尖都是他的气息，让人安心。一想到要与这个人分离几年，就觉得难以忍受。不休想，他从来就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