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休(今生)淡瑾-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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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他有两本一直锁在自己柜子里的画册，是从来不给其他人看的，就连他自己也很少拿出来。有时候心血来潮了会自己欣赏一下，然后又视如珍宝地放回去。之所以这么宝贝，是因为那两本有些老旧的画册里画得全是一个人——娄照。大部分都是在夜深人静的夜里或是独自醒来的清晨时描绘而成，有的来自他的梦中，有的来自他的想象。
而最近的一次是那次和娄照散步后，他回到房间就把自己当时现象的画面描绘了下来。那是他至今为止最喜欢的一幅画。
其实易不休不止有两本画册，他还有另外几本，这些都放在他随手就可以拿到的书桌上的木架上。画册内容杂乱，最早的一副是他小学时候临摹的作品，都是当时流行的卡通画。从小学到初中他一直都在临摹别人的作品，这样的画册至少也有三本多，内容或许幼稚，但是却可以看到他的天赋。直到高中他的零花钱多了之后，他会节省下来许多买一些专业书籍，自己自学。于是从第四本开始，都是一些练习作品，内容单一。其中间或有些自创作品，青涩简单却充满热情。
他还记得，自己的画得第一幅娄照，是某天午后，他正好拿着画册在山庄的花园里写生，就在他凝视着自己的视线里的景色时，娄照就那么直接而意外地出现在他视野里。他记得，他当时穿着很简单的白色衬衫和牛仔裤，双手插在口袋里，神色从容淡然地从他前方不远的路上走过。盛夏的午后阳光猛烈，空气干燥，但有阵阵微风。易不休就那么呆愣地看着他，感觉所有的燥热都在瞬间消失了，而微风轻轻拂过他的心脏，温柔得如同湖面荡漾的涟漪。
直到那人走远了很久易不休才回过神来，他整个人像是被注射了肾上腺素一样，激动地翻开一面空白的画纸，簌簌地描绘刚才那个场景。虽然最后的成品只是一个年轻男人的背影，但是那是娄照第一次发现，自己可以用这种方式记录下那些关于他的美好画面，然后永远保存不会褪色。
再后来，“娄照”就成为了单独的一个画册，虽然能见到他的机会很少，但是易不休可以靠想象弥补这些遗憾。当然，当他能控制自己的情感和思维的时候，笔下的娄照大多都是安静的如同秋天里温暖却不灼人的阳光。但是在梦中，当他大脑变成了不受道德约束时，那些白天里压抑的情感就会以某种令人脸红羞涩的画面不断播放着。
所以，易不休第一次梦遗的对象毫无疑问就先给了这位丝毫没有察觉到他感情的男人。这的确是件令人羞耻的事情，但是在这样的事情发生了第二次，第三次甚至第四次之后，易不休只是思想斗争了一会，就拿出画册把梦里的画面，几乎是分毫不差地复制了出来。后来这样的画也有了不少。只不过每次拿起画笔的时候都脸红心跳得像个小男生似的。
喜欢一个人是件多么不可理喻的事情，它让你变得畏畏缩缩，它让你忐忑不安，它让你的目光从此牵系在一个人的身上，默默地为他做了那么多事情，却甘之如饴。等回过神来自己已陷得太深，无可救药。你只不过孤独一人，他总是会这样对自己说，但是又如何呢。喜欢就是喜欢，哪有那么多道理可讲。
只不过他的奢望太多，也太沉重，而他只是想要，只是想要那么一点点娄照给予他回应的可能性。
第10章 Chapter 09 除夕（一）
除夕夜这天，Z城下起了大雪。原本一家人两天前是要乘车回老家过年的。但因为易不休前两天忽然得了感冒，因此易父易母则先行动身回乡了，易不休则表示他会在病好了之后赶回去。只是两天来，他虽然吃了药，病情却仍不见好转，反而更加严重。
于是这天早上他给父亲打了电话，告知了自己没有办法赶上除夕了。随后他和自己的奶奶讲了会话便挂断电话，躺回床上休息。
现在的他就像是被火炉煮着，脑袋乱成一锅粥。脸颊也是发烫着，呼出的气体都异常灼热。他似乎要一个人孤单地度过除夕夜了。
窗外的大雪仍在簌簌地倾泻着，世界沉浸在一片昏暗的寂静之中。易不休翻身看着大雪发呆了许久，最后因为吼间哽咽的异物让他不得不从床上爬起来，摇摇晃晃地挪到卫生间。
感冒真的是太难受了。易不休痛苦地想，眼角因为刚才一阵反胃而益处了些许泪水。他用衣袖擦干，然后又给自己洗了个冷水脸，让自己清醒点。
回到床上，易不休拿起手机，上网查了一家快餐店在Z城的送餐号码。这个时候还在营业的也只有这种连锁快餐店了。而他已经一天都没吃东西，虽说并没有什么胃口，但是肚子饿着也很难受。
电话很快就通了，接线的服务生非常热情地向他推荐了几份套餐，易不休随便点了一个，然后报上了住址，说了声麻烦了就挂了电话倒在床上，没过多久就模模糊糊地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易不休恍惚听见了一串恼人的音乐声，他睁开朦胧睡眼，过了好久才意识到是手机响了。于是他连忙拿起床上的手机滑动绿色箭头。
“喂。”他说，意外地发现自己嗓音十分沙哑。
电话那头是个年轻男孩的声音。他的外卖送到了。易不休叫那人等一会，说他马上就下来。
他低头看了自己的睡衣，没多想就直接套上了一套西装。灯走出房间的时候，才知道没有开暖气的屋外有多冷，不过他也只是出去一会儿。易不休尽量加快下楼速度，然后来到大门前，但是他却没在门边的电子屏幕上看到任何人。
难道是对方弄错地址了？易不休这样想着，无奈地叹口气。这里的别墅外观都没太多差别，不仔细点真的很容易搞错地址。于是他只好打开门，拿着一把伞走了出去。
刺骨的寒风夹杂着鹅毛大雪毫不留情地呼啸而过，即使是全身发烫的易不休也冷得缩着肩膀，裹紧单薄的西装。
然后他打开铁门，这才看到对面一个穿着快餐店制服，带着头盔的男孩站在娄照家的门口。
果然是弄错了啊。易不休再次叹气。然后又因为嗓子嘶哑没法大声喊住对方。他只好又自己走过去。
“那个，请问你是……”正当易不休开口的时候，突然一阵巨响让他吓了一跳，他猛然转身，惊慌地走到铁门处，看见紧闭的大门时心凉了半截。他没有带钥匙出来。
身后的送餐小哥叫住了他，易不休这才回过神来。他掏出上衣口袋里的皮夹，付了快餐的钱，一个人拎着自己过了点的午餐，目送着那人骑车远去，茫然地站在自家门前的雪地里，大脑一片空白。
他居然可以粗心到出门不带钥匙！现在他要怎么办？一个人在冰天雪地里吃掉这顿饭吗？
易不休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他把袋子放在雪地里，扶着铁门弯着腰咳嗽着，似乎要把自己的内脏都要咳出来。
“怎么了？”熟悉的声音穿过耳膜直达大脑，易不休惊讶地抬起头，再看到娄照举着伞站在自己面前时，他又忍不住弯下腰继续咳嗽了几声。然后他才压抑着不舒服，抬头对他说：”我被关在门外了。”
娄照又问：“没带钥匙？”
“我只是出门拿快餐，就没拿钥匙。”易不休焦躁地说，但因为生病的样子怎么看都是快急哭了。
“你在生病？”娄照问。
易不休点点头。
“别多说了，先到我家吧。”娄照这么说着，帮他拎起了快餐。
易不休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于是只好说了一声：“谢谢。”
“小心地滑。”娄照这么提醒了一句，然后握住了易不休的手臂。
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让易不休又意外又无措，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烧糊涂了在做梦。但当他屏住呼吸，真真切切感受到他手掌的力道的时候，易不休忽然庆幸起来。
叶姨见到易不休病殃殃的样子，急忙走上前扶着他问怎么了。
娄照替他回答道：“他在发烧。刚才拿外卖的时候门被风关上了，没办法回去——我现在去拿药。”
“怎么会这样，看你这样子病得不轻啊。”叶姨心疼地说，”怎么都只穿这么一点，来来，先过来坐着休息会。”
易不休摇摇头说：“没事。”
“这还能叫没事。”叶姨诧异又生气道，“来我看看烫不烫。”说着就把手背贴上了易不休的额头。
“我的天啊！这么烫还没事。刚才小照说看到你一个人站在雪地里还以为怎么了，怎么这么粗心大意呢。”
易不休不知道说什么只好扯着嘴角笑了一下，本来是想自嘲的，结果那表情怎么看都是苦涩无奈的样子。
叶姨连忙安慰他说：“没关系，今天你就在这住下好了。我去给你倒杯热水啊。”
“谢谢。”
“你快别说话了，好好休息。”
叶姨说着就去了厨房，然后拿着一杯温水回来。易不休小心地喝着，余光瞥见娄照提着医药箱，手臂上搭着一条毯子从楼梯下来。叶姨接过摊子给易不休盖上，又打开医药箱，拿出两瓶药，然后看了一下说明书，倒出药粒让易不休吞下。
一切完成后，叶姨问：“你父母呢？”
“他们几天前回乡去了，我本来打算病好点也回去的，但是却不见好。”
“怪不得。哎~没事没事，今年除夕你就和我还有小照一起过就好。不然你一个人待在家里怪孤单的。”
易不休点点头，但就两下他就皱眉停住了。只要头一动，就感觉脑浆在大脑里搅动似的，非常痛苦。
叶姨见他如此难受，愈加不放心了，于是对站在一旁的楼照说：“小照，你扶小易上楼休息吧。客房空调还没打开太冷了，就让他在你房间休息吧。”
“嗯。”娄照应了一声，然后弯腰对易不休说：“我扶你起来。”
易不休说：“谢谢。”
“不用勉强自己说话。”娄照说着握住易不休的手臂。
易不休感激得抿着嘴唇笑了，虽然这个笑一点也不好看。但这并不妨碍娄照理解易不休想表达的意思。于是他仔细地看着易不休，一步一步地把他送到了二楼自己的房间。
第11章 Chapter 10 除夕（二）
第一次踏入娄照的房间居然会是以现在这样糟糕的状态，易不休想着，觉得欣喜又可惜。现在自己的状态也没办法好好欣赏一下，他的确是觉得累了，想要好好睡一觉，所以当他坐到娄照床上的时候，他居然没有感到激动和兴奋，而是一种安全和温暖包裹了全身让他想就这样沉沉睡去。而他也的确这么做了。娄照替他盖上了被子，然后坐在床边俯身对他说：“不用担心，好好休息。”
易不休想要睁眼看看娄照现在的表情，他想那一定是十分温柔的。但是他实在是太困了，又碍于自己的羞涩，便只是发出了一声鼻音浓重的“嗯”。然后他听见娄照其起身时床发出的咯吱声响，然后灯熄了，门被轻轻关上。
易不休这才睁开眼，他没急着观察这个房间的模样，而是缩在被子里，深深地吸了口气。那是娄照身上的味道，如此让人安心。他蹭蹭枕头，满足地闭上了眼，渐渐陷入睡梦中。
叶姨准备了很丰盛的晚餐，还特意准备了一些她知道的易不休爱吃的菜。娄照一直在厨房帮忙，事实上那一桌的菜有一半都是出自他手。当一切都准备得差不多的时候，叶姨吩咐娄照上楼去叫易不休。
娄照原本以为他大概还在睡觉，没想到打开门后，却看到易不休吓了一跳地抬起头看向他，而他正坐在床沿上。
“你醒了。”娄照说。
“嗯，刚醒。”
“感觉好点没。”
“还好。”
“晚餐准备好了，下来吃饭吧。”
“好。”
娄照站在门外等易不休一起下楼来到餐厅。叶姨关切地为他拉开椅子，然后又检查了易不休额头的温度。
“怎么还是这么烫，要不然明天去医院一趟？”
“不用了，只是发烧而已。”
“这烧老是不退也不行啊。”
易不休解释道：”我身体比常人是要差一些，没大碍的，休息几天就好了。”
“要是明天还是不见好转再去医院，怎么样？”娄照提议道。
易不休自然不会反驳，叶姨觉得也很合理，就说：“就按小照说的办吧。好啦，今天可是除夕夜，要高高兴兴的才行。你看，这是小照和我忙了一下午的成果，虽然生病食欲不太好，不过也要多吃点，这样身体才好得快。”
虽然早就尝过娄照的手艺，但相比之前那简单的晚餐，眼前这桌丰盛的年夜饭仍然让易不休从心底里又吃惊又佩服。
“真的很丰盛。”易不休诚恳地说道。
“那就别客气多吃点。平常除夕夜都只有我们俩过而已，做一大桌也吃不完。难得今年有小易你一起，我真是高兴啊。”叶姨边笑边说，真诚的笑容让易不休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看了一眼娄照，此时的他微微笑着，穿着浅绿色的毛衣，整个人都散发着温暖柔和的柔光，这几乎让易不休怀疑他是否一下子年轻了好几岁。
娄照注意到易不休的目光，他对上他的视线，说到：“希望和你胃口。”
易不休微微笑了一下。
“来来，先喝点汤补补。”叶姨热情地为易不休盛了一碗。一旁的娄照则为叶姨先生了一晚期，然后自己也盛了点。
易不休笑着说声谢谢，然后他尝了一口，汤味鲜美浓郁，味道极佳。他由衷地说：“味道很好。”
叶姨高兴地一直笑着，她说：”这是小照的手艺，你这么夸奖可会让他太得意的。”
易不休闻言，羞红了脸，还好发烧异常的脸色掩盖了他的反映。而娄照闻言只是笑了笑。
一顿饭下来，由于叶姨的热情招待，易不休倒也吃了不少。他也没有勉强，而是知道娄照费了心思在这上面，吃起来就感到格外的满足与幸福。
至于收拾桌碗的事情，叶姨也以自然是不会让易不休插手，反而是让娄照陪着易不休去看春节联欢晚会。
易不休记得，自从自己明事理以来，他很少观看这个节目了。每次回乡时，一家子人都围着电视机其乐融融地看晚会时，他都一个人待在房间里看书或者做其他事情。这不是说他不屑于看或者不喜欢，他只是无法融入那个氛围，更无法感受到过年团圆的感觉，所以他宁可一个人呆着，这也是他为什么这次生病后说服了父母先走的原因。他想一个人冷冷清清静静地呆着，就这么习惯了不被人明白理解，习惯了寂寞。
因此，当他和娄照一起坐在沙发里，看着宽大液晶屏幕里热热闹闹异彩纷呈的节目时，他突然陷入了深深的沮丧中。一直以来他就可望这样的简单生活：能和自己爱的人一起吃晚饭，看电视，如果他累了他可以为他学点按摩，舒缓他的疲倦，如果自己想要，就可以靠在他的怀中。他明明可望这种有人陪伴的温暖，渴望娄照能喜欢他。但是他却一直压抑着这些欲望，告诉自己那是遥不可及的。他根本就没有想到过要付出一点努力去改变自己的现状。他想到了已经勇敢地踏出了第一步的沈柔，可反观自己还在原地停留：这太可悲了。易不休怔忡地望着身旁的娄照，问自己：你看，他明明就在你触手可及的范围，但你为什么不敢伸出手？与其一辈子都只能臆想，为什么你不相信他可能喜欢你的那50％的可能？是的，你很有可能失败，甚至被他拒绝讨厌，但是一辈子那么长，你不可能永远都畏缩在自己的世界里，而不试图改变。你从没有努力争取任何你想要的，不管是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