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金娘-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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罩紫藤咬牙切齿地道。
“我们算什么？他丢下他的同伴阴老就奇了！”范荷花朝阴老讥道：“看来你们感情很不好嘛！”
“桃花，我们先回栩舍。古意一定会再回到紫蝶谷的。”张狂走向风桃花。
他本来就不太想出谷，一出了谷，他和风桃花可能又会回到原先的关系。在这里，至少她不会再提到要他别再出现在她面前之类的话。
风桃花颔首，她武功不高，方才要不是由张狂护着，可能死于阵法之中。
于是一行人便功败垂成地又再度回到那间茅草搭成的屋子。
没想到过了半个月之后，古意竟然自动登门这访栩舍。
“帮我画一张像，我就带你们出谷。”他失魂落魄地这么说道。
※※※※※※※※※
能够出紫蝶谷，再见到紫蝶谷外的风景，六个人的心情全然不同。
除了风桃花和张狂，其余的人虽素昧平生，却因紫蝶谷的一段奇遇称得上是生死之交。他们互相一一告别，各奔前程。
黄昏，夕阳的余晖照着谷外的风桃花和张狂，像似两尊金粉雕像。
两个人互相凝视着，一时之间仿佛都不知该说什么？
“没得到剑，你不觉得可惜？”还是张狂先开口。
他看出风桃花脸上并没有特别失望的神情，只有刚才走掉的那些人个个有如丧家之犬。
“不会。时间会改变一个人的想法，那些走了的人不也认为能出谷已经是万幸？”被张狂那样注视着，风桃花脸颊兴起一阵火辣感。
将近一年的紫蝶谷岁月，替他们两人开启和平的序幕。仿佛远离了京城，就远离了过去回忆，留下的只有温馨的美好。
“你的腿治不好了吗？”风桃花看着张狂的；右脚，这件事她仍挂心。
“可以。只是我不想。”张狂潇洒地笑着。
“为什么不想？”风桃花不解。
“没有特别的理由让我想。”张狂道。
风桃花沉默了很久，一字字地道：“你真的很奇怪！你不该叫张狂，应该叫张怪！”她为他的任性嘟起嘴。
天底下有好好的脚不要，偏偏要跛着脚的只有他！
“到头来，知我者风桃花也！”张狂大笑，他已有很久没有这样开怀畅笑了。
“可惜我那三个条件都用完了。”
“没有第四个了。”张狂慢慢收笑。
“可是最后一件你并没有做到。”风桃柔声道。多么棒的悔约！否则她又怎能再次看见他？
“因为第二的顺序，所以我得打破第三个原则。”为了保护她，不得不出现在她面前。
“其实你已经不欠我了！”在那三个条件之下，她有时分不出他做的事到底哪件是出自他的真心，哪件是为了要守信用。“没有第二的顺序，你还会为我打破第三个原则吗？”
“你想听到什么答案？”
“总是想听到肯定的答案。”
“那么就是——“是”。”
“我允许你说相反的话。”
“我的答案还是“是”。”
“你知道什么时候我最讨厌你？就是这种时候！”虽然到最后她得到想要的答案，但他的心意总是模棱两可。
张狂心里有很多感触，却没有想太多。“希望这种时候不多。”
“是不多。”否则她就不会对他无法忘怀。
张狂淡然道：“想不想回京城？”
风桃花摇头。“暂时还不想。”
“想去哪里，我送你。”
风桃花没接话。她发痴似地紧盯着张狂。他难道不知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甩掉心中离愁，她忽又展颜而笑，嫣然说道：“请你送我到三王城。”
罢了！就去找好友温香香吧！
想起自己和温香香认识的过程，也真有趣。若不是温香香扮男装上花馆，她们也不会认识。
只是温香香喜欢三王城不喜京城，所以她们见面的机会不多。这次她来到三王城，便想和温香香见上一面，上回在绮靡楼停留太过匆匆，没见到面。
张狂点了点头，“你曾经说过要嫁我，还算不算数？”
如果她不愿意，他这一生就算完了！他知道自己这一生不会爱上别的女人……
应该说，他这辈子真正爱过的人就是她——风桃花。
为她远走家乡五年，为她成名，再为她残缺，一切从那么心不甘到后来又是那么情愿。
以前他认为她在的地方是地狱，现在能待在她的身边，就算安安静静，也是天堂。
风桃花心跳漏了一拍。“刚刚你有说话？”
张狂屏息道：“你愿不愿意嫁我？”
没别的话，就只这简简单单七个字。
她轻轻叹息了一声，慢慢地说道：“这句话你为什么不早说？”
第十章
人与人之间，总好像有着那样千丝万缕奇怪的缘分。
明明看似要断了的线，却又无端端地缠结纠绕。
风桃花并没有说愿意或不愿意，她的心就像以前的张狂，充满着种种的矛盾。情已憔悴，曾经她怕姻缘似水，如今却认为朋友有时比当情人更好。
她默默地走向绮靡楼，知晓张狂在夜的另一边，直到他看见她真进了绮靡楼，他才放心离去。
但没多久，她也随着张狂回到京城，原因是温香香设计一个要擒金国的六王子完颜宗汉和第一武将格罕的计划，希望她能当诱饵。
国难当际，她很高兴能贡献一己之力，暂时放下儿女之情也是好的，她想她不会那么快就晓得要对张狂说愿意或是不愿意。
三日后，京城里传得沸沸扬扬，说第一美人风桃花要从良了。
就在今夜，只要出价最高，便能带走风桃花。各路英雄好汉就算不贪图美色的也来了。美女人人想要，想要的目的却不同，有人为了自己享受，有人想拿她来巴结权贵人士，好比皇帝或金王。
完颜宗汉和格罕也扮成汉人模样进城来到怡红院。
当这些抢着要标下风桃花的众家男人们，望见绝色尤物自厅门冉冉而入，明珠翠羽，艳丽如仙，粉肌纤腰，轻盈欲绝，心中已突突跳动。
再听她拨弄着仙曲，个个眼醉心茫，直叹此佳人往后将专属于一个男人所有，真是可惜！
一群怡红院精心打扮的姑娘，婀娜地伴乐轻舞，舞女当中有一个正是温香香巧扮的，她面上罩着撩人轻纱，一双美目流转地看着这群好色的宾客，早已发现到格罕和完颜宗汉的身影。
完颜宗汉她见过的，所以很容易就认得出来，他旁边还站着两名小厮。
而格罕人魁马大，比较低调，形单影只默默在人群后方，一双眼如狼似虎地盯着京城第一美女风桃花。
有好戏可看的是，连张狂也来了！
一曲遍彻，琶音歇止，舞女们罗列两旁，妓院的老嬷嬷此刻登场。“各位大爷，谢谢你们今日来怡红院共襄盛举……”
“废话不多说，我出一千两买下风姑娘。”一个全身臃肿、穿金戴银，看来就像个暴发户的老爷开口。
“哎哟，这么猴急呀！还有没有人出价更高呢？”老嬷嬷道。
一时之间，欲独占花魁的男人，不惜砸下身家财产，竟价之声层层叠叠地高喊了上去。
“五千雨。”完颜宗汉缓缓地开口。不愧是京城第一美女，金国的女子没有一个比得上。
“哟！真是我的好客官！”老嬷嬷移到完颜宗汉身边，这小子挺俊的，要不是她人老珠黄，把自己送给这小子也甘愿。“敢问客官贵姓？”
“颜。”完颜宗汉拎眉看了面前的老女人一眼。
老嬷嬷给完颜宗汉一个媚笑，“颜公子出价五千两买京城第一美女的初夜，有没有人愿意出更高的价？五千两第一次、五千两第二次……”
“一万两。”张狂的眼睛紧紧锁着风桃花。
“两万两。”站在最后方的格罕终于出声。
“大胆狂徒，敢和我们家公子争女人！”完颜宗汉身边的小厮喝道。这两人其实是金国高手，他们被完颜宗汉嘱咐，如果喊价的是格罕，便出声大喝。
完颜宗汉贵为金国六王子，早就对这名金国第一武将的自视甚高不顺眼。
“哼！我就偏要争。”格罕也不把完颜宗汉放在眼里，纵身一跃，便跃至风桃花身前，打算来个霸王硬上弓，先抓了风桃花再说。
完颜宗汉和张狂同时出手，三个男人瞬间大打出手，宴会厅里顿时乱成一团，宾客们和舞女吓得仓皇逃出，温香香则乘乱带走风桃花。
三个男人见风桃花被带走，不分敌我，立即追上。
眼见他们就要把温香香一劈两半，霍地咻咻咻地三声，三枚铁丸疾飞而至，正中完汉宗汉、格罕、张狂的虎口，他们手腕一麻，却打死不退仍想擒住风桃花。
此时，一张天蚕网漫天兜下，困住他们三人……
※※※※※※※※※
风柔柔地吹着，天际偶有浮云，轻薄地点缀蓝空。
明月楼后花园内，小桥流水，凉亭假山布置得美轮美奂。
当怡红院乱成一团时，大家都没想到风桃花被带至仅一街之隔、目标又是如此明显的明月楼藏身。
然而张狂已想到，他远远站在她身后。
“你回来了。”风桃花不必回头便闻到熟悉的气息。
“谢谢你在这里等我回来。”张狂慢慢走至她身边。桥下彩色鱼儿悠游自在地游来游去。
为什么要谢谢她？莫非早知道自己欠她太多？
而她仍愿意在此，没有斩断他们所有的关联。
“我什么都不懂，全听他们的，是他们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风桃花不愿意承认这个暂时藏身的主意是她出的。
“不管怎么说，都要谢谢你再让我见你一面。”张狂还是这句。
“你以前不是这么喜欢说谢谢的人。”风桃花直率地说。
张狂脸微微一红。“以前的事都过去了，能不能让我们重新开始？”
“怎么过去？以前你对我真坏，处处看我不顺眼，眼中只有姊姊，还说宁死也不娶我。”风桃花听见张狂那样说，表情那样真诚，心已软了一半。但往事历历在目，仍有些气着。
“是我的错！”事到如今，张狂只能这样说。
就算她对他态度不好，也是他活该！更何况她肯骂他，算是还在意他。他应该高兴。
“你为什么讨厌我？”风桃花陡地问道。
“现在不会了。”张狂赶紧道。
“我是说以前。”风桃花瞧他紧张着，忍住了笑意。
“一个很可笑的理由——因为你是关明月特别欣赏的人！我讨厌他，所以连带地也讨厌他欣赏的人。还有你那时老是出言不逊，目中无人，行为乖张……”
“停！你再说下去，我想你现在也喜欢我不到哪里去！”
张狂一怔，凝望着风桃花。她是想听他说他很喜欢她吗？他呐呐地开口：“其实我……”
“怎么样？”一双长长的睫毛轻轻地漏动着，非常期待他将出口的话。
“没事。”张狂轻吐一口气。他绝不是懦夫，但也不舌粲莲花，“喜欢”这两个字只是暂时开不了口，并不会永远。
“我真是个傻瓜！”风桃花喃喃自语地垂下双肩。
“那你听听我的想法好了，其实我以前也很讨厌你！”风桃花振作了精神，索性把话一次说开。“你都不晓得你一副自命清高的模样有多惹人厌！我想过，你要不是活在关叔的羽翼下，早就被人看不顺眼地打死了。不过你这人有个优点，就是实在，高兴不高兴全写在脸上，逗你特别好玩！”
“所以你从前的不驯乖张都是针对我？”也难怪他会不服气，他比她大，却老是被她捉弄到气得跳脚。
“我的本性是这样呀！不过遇上你，就犯得特别厉害！”风桃花双目流转，丹唇含春。她不晓得自己看着张狂的时候，特别有一种女人的韵味。
张狂听不出这是夸奖还是贬抑？心底却狂喜着她仍然喜欢着他。那样的眼神，让人一见过就难忘．“我是大夫，能帮你医好这个症状。”
风桃花掩嘴窃笑。“一万两呢？”
“在这。”张狂从他的腰际掏出银票。
身为剑神的他，替人押过几次镖，赚的都是别人想也不想的大钱。但要买下风桃花，仍有缺银。
“刚刚有人出价两万两买我的从良权。”风桃花刁难不似刁难，倒像是在撒娇着。
“我可以把剑神这个名号卖了，绝对值另欠的一万两。”
“嗯。不要剑神这名！它害你瘸了腿，我不喜欢。”
“桃花，我有了两万两银子，你是不是就是我的人、我的妻子了？”
“这要看你对我好不好？你待我不好，我还是能找个人再把自己卖了，还你这两万两的银子。”
“我一定会对你好！”张狂没有二话。
风桃花发呆着，这甜言蜜语比一天到晚把肉麻兮兮的话挂在嘴边更令人动心。她轻轻叹息了一声，“你在三王城问我愿不愿意嫁你，我现在回答你，只要你待我好——我愿意。”
张狂随即转身跪下。“皇天在上，后土在下，我张狂日后绝对对风桃花爱护怜惜有加，若有负心于她，让我被天打——”
风桃花赶紧用手捂住他的嘴，“别说不吉利的话！你起来吧！”
“谢谢你！”张狂紧握着一双柔荑站起。
“你从什么时候发现自己不能没有我？”风桃花依偎在张狂胸前。
“我也不知道，你一直在我心上。我是脾气倔的人，你……以后要知道这点！”张狂拥着她．暗示着她成为他的妻子后。两人的相处之道。
“把你的脚治好吧！”风桃花道。
“依你。”张狂厌觉胸中溢满幸福。
“我喜欢看你练剑，每天你都要练给我看。”
“不如我们一起练。”张狂异想天开道。
“你还得每天说一句甜言蜜语给我听。”
“这……恐怕有点难。”张狂面有难色。
“不难。我会写下来，放在梳妆台。每天你就照着念。”
“你高兴就好。”张狂已摸清楚她的性子。
只要她一开心，什么事都好说话。
“我不要再住怡红院，也不要住明月楼。”
怡红院的秦老鸨爱唠叨，而且她从她们姊妹俩身上也捞够钱了，至于明月楼的关楼主虽然对她好，但她嫁鸡随鸡，既然夫君对关明月“很有意见”，他也不会在此久待，与其如此，她不如顺势做个体恤贤淑的好娘子。
“想住哪儿？”风桃花的话正中张狂的下怀。
他一点都不想在娶妻成亲之后和关明月同住一个屋檐下，到时候孩子出生，不正称了关明月做爷爷的意。
“住……”风桃花仔细想了想，嫣笑道：“我也没想到。”
“华山如何？那里是我拜师学艺的地方，倘若你喜欢，我们就在那待下来。”张狂出着主意。
“好！就先去华山。”风桃花小鸟依人顺从地道。
“去华山之前，你们先拜堂成亲……”关明月像个幽魂般，突然出现在他们身后。
他望着眼前这对没心没肝、无血无泪的情侣；枉他身为张狂的爹，枉他对风桃花那么好，他们小俩口居然想远走高飞，就这么丢下他这个老人家……
张狂和风桃花闻言，双双回头，张狂不满好事被干预地蹙着眉，风桃花则一脸幸福样，巧笑倩兮。
再度印证关明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