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龙腾-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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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洞,悬架为梯,架木为路。他走的是隐屏的右峰,平白浪费了不少精力。
好不容易挛上了峰背,箫声却突然消失了,他认准方向,扑奔隐屏顶,绕向峰后,因为
挛上处已到屏顶的后侧。
隐屏顶像一条山尾巴,有一条石磴道直通屏顶。远远地,便看到小亭中有两届人,一坐
一立,看穿着打扮,原来是两个方外羽士。
他心中一怔,忖道:“唔!他们在争论什么事,我不宜插入,何不等他们停止争论后再
行前往才是。”
他隐起身形,接近顶部十余丈,不再向上爬,倚坐在一块巨石后,隐身向上瞧。
小亭左右前三方,翠竹摇曳,幸好这一面没有竹木,向上可看到亭中人的上半身。
两个都是走方的道人,没穿红道衣,只穿了青道袍,不戴冠,南首那人仙风道骨,须眉
皆白,红光满面,但颊上无肉,一双鹰目冷电四射,腰上悬剑,北首的老道也白发白髯,白
眉稍下挂,看上去有点要死不活,手上持了一支八尺长箫,坐在亭中一无表情。
“找遍了天游观,没有道友的形影,原来道友却跑到隐屏山来弄箫了,怪事!天游峰的
风景难道不如这儿?”南首的老道笑着说。
中海在下面身藏石后,一面故做从容四下游览,一面留意着小亭中两老道的行动,倾听
两人的对话,相距十余丈,两老道都未发觉他到来。
南首挂剑的老道说完冷冷一笑,北首持箫的老道闻言木然地抚弄着箫,木无表情的说
道:“游天峰乃是贫道安身立命避尘隐世的地方,天游观消磨了贫道近三十年的岁月,久则
生厌,到大隐屏弄箫也是人之常情,尊驾不是少见多怪么?”
挂剑老道掀髯冷笑道:“贫道来得鲁莽,大概是打扰了道友的清静罗?”
“正是此意,尊驾该知道贫道一向不喜欢被人打扰。”
“连老朋友打扰也不欢迎么?”
“老朋友也不例外,何况咱们久违了三十年,三十年来音讯断绝,情义已尽,再好的朋
友也是陌路人了。”
“喝!道友,你倒真像是已参破了玄机,斩情灭性了哩!”
“正是此意。”持箫老道仍是木然地答。
挂剑老道收敛了笑容,正色地道:“好了,咱们别再打哈哈了,打开天窗说亮话,不管
你是否欢迎,反正老朋友已经来了,你总不至于赶我走路吧?”
持箫老道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道:“长春子找上头来,谁敢吃了豹子心老虎胆赶阁下
走路?有道是会无好会,尊驾屈尊纡贵下顾,必无好事。但我先告诉你,我已经老得快要进
棺材了,一条腿早已踏入坟坑,这辈子我已修不成正果,连地行仙也没有我的份,死期已
近,我老朽得无力再修功德行侠仗义啦!如果你想找我斩妖诛魔行侠仗义,我劝你还是免开
尊口得好。”
第十章
他的话意中,似乎不想攀长春子的交情,有点爱理不理的。
老道的话,使得在下面偷听的中海骇然变色,心中狂跳,暗叫不妙,想不到这个鹰目炯
炯的老道就是即将掀起江湖风暴的长春子。如果在未获知吴济慈遗书中的内情以前,他决不
会怀疑早年三大高手之一的长春子会是暗中主宰江湖上无数武林人物命运的魔头,当然更不
会心中生惧,怛这时他却心中发冷,一股寒流直往上冲,长春子哈哈大夫,笑完道:“玄玑
道友,这么说如果不请你行侠仗义,你就无所谓了,是么?”
玄玑子也是早年武林群豪中声誉甚隆的人,只不过是名头没有宇内三大高手响亮而已,
对于玄玑子的事迹,中海毫无所知,他连目下武林高手名宿都没弄清楚,对前一代的人当然
陌生。
玄玑子摇摇头,道:“什么事也不要提它,只除了武夷山的山水风光可以一谈之外,世
外之事我绝对不闻不问。”
玄玑子的话显然已经截断了从前的一切关系,关闭了谈判之门,拒绝了对方的要求。
长春子脸色一沉,冷冷地道:“不请你行侠仗义,请你为非作歹兴风作浪呢?”
玄玑于冷冷地盯视着长春子,神情严肃,似乎要从对方眼神中找出调笑戏弄的表情。但
他失望了,长春子脸色冷厉,神情严肃,显然毫无戏弄的成份,他一言不发,离座举步向亭
外就步而走。
长春子伸手虚拦,冷笑道:“老朋友,你还未答覆我呢!”
“答覆什么?”玄玑子冷冷地问。
“请你为非作歹,兴风作浪,如何?”长春子一字一吐地答。
“你戏弄贫道么?”
“我长春子一向言出如山,从无戏言。”
“你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咱们方外人苦修一生,到头来依然是一杯黄土埋白骨,所为何来?倒不
如趁咱们还有几年的时光,好好地过几年快活日子,也可弥补咱们所浪卖的近百年光阴。”
“你要怎样?”玄玑子变色问。
“咱们重出江湖,为所欲为。”
“又怎样为所欲为法?”
“返回三界内,重入五行中,名利色随心所欲……”
话未说完,玄玑子呸一声吐出一口痰,恨恨地吐在脚下,举步便走.长春于勃然变色,
大怒道:“道友,吞回你那口蔑视贫道的痰。”
玄玑子冷哼一声,道:“你的脏话污之我耳,蔑视你又有何不可?贫道想不到尊驾年巳
就木,修真近百年,依然难脱名色之枷,竟生出这种卑鄙念头,足见你人格下卑之甚,你不
仅不珍惜半世作来的侠名声誉,想拉老朋友下水,与你同受后世同道的耻笑,同落永世骂
名,你可谓无耻之极!你若收回那番胡言乱语,贫道便吞回适才吐出的痰。”
长春子迫近一步,冷笑道:“除非你随贫道走,不然……”
“不然又怎样?”
长春子脸上泛起冷酷的狞笑,一字一吐地道:“你得死!”
区区三个字,把下面的中海惊得机伶伶打一冷战。
玄玑子退后一步,神色一弛,恢复了先前木然的神情,毫不动容地道:“贫道行年九十
有六,死了不算短命,死,太平常了,任何人也无法避免。要命,你尽避拿去,要贫道和你
同流合污,告诉你辨不到。”
“我不信你不怕死。”
“信不信由你!”
长春子右手一动,冷电四射的长剑出鞘,狞笑道:“凡是方外之人,都是些怕死之徒,
不然便不合修仙学道妄图长生了,你自然也不例外。”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未免太下乘。”玄玑子庄严地说。
剑虹一闪,玄玑子右胸裂了一条深约三分长有三寸的口子,鲜血泉涌,但他屹立如山,
似乎毫无所觉。
“给你三声思索权衡的时刻,生死就此决定。一!”长春子声色俱厉地说。
玄玑子泰然举箫就唇,袅袅音符徐徐升,动人心弦的低徊的箫音在天宇中震颤。
“二!”长春子的喝声如沉雷般响起。
沉雷似的喝声,丝毫未扰乱抖切低徊的箫音,更未能扰乱低柔的旋律,玄玑子竟然连眼
皮也没有眨一下。
长春子的剑尖已指在玄玑子的右肩井上,低吼道:“你答不答应?说!”
玄玑子闭目垂全神地在吹他的箫,浑如未觉。
“三!”长春子大吼。
玄玑子依然吹他的箫,不加理睬。
“嗤!”剑刺入肩关节三寸。
箫声倏止,玄玑子右手颓然下垂,老眼徐张,脸上泛起一丝怜悯的笑意,盯视着长春
子,沉静泰然而低柔地道:“人生自古谁无死?如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即便是死了亦可含
笑九泉,道友,千万珍惜你一生以血汗换来的侠名……”
剑虹再闪,刺入了他的左臂关节。“得”一声轻响,竹箫坠地,他重新缓绥闭上双目,
身形摇摇欲坠,领上冒出冷汗。
长春子怒火如焚,一声怒吼,剑一吞一吐,刺向玄玑子的心坎。
下面的中海在长春子刺出第一剑时,惧念全消,玄玑子那种视死如归不加反抗的举动,
令他感到热血奔腾。他只想到一件事,就是像玄玑子这种宁死不屈的人,决不该横死在长春
子的剑下。
他在热血奔腾之下,顿忘厉害,跃出藏身的巨石,向上飞纵,取出三把飞刀分握在两
手。
他到晚了,长春子的第三剑已经出手。
“打!”他情急大吼。飞刀随着喝声出手。
长春子拦住玄玑子,所以背向外,飞刀来势如电,一闪即至,他像是生在背后有眼睛一
般,剑仍刺中玄玑子的胸口,但分了心,未刺中心室,偏了些儿.剑虹一闪,“叮”一声脆
叠,飞刀突然在与剑尖相触时爆炸,化为百十颗碎屑和火星。
中海在三丈外呆住了,他没有看清老道是怎样转身的,飞刀触剑竟然爆炸,更令他毛骨
悚然。
“篷!”玄玑子直挺梃地仰面倒下去了。
长春子站在上面,冷冷地注视着下面的中海,剑尖下垂,鲜血从剑尖向下滴,冷冷地
问:“年轻人,你是谁?”
,中海左手还有两把飞刀,右手一抄,捞住手边的一段枯竹做兵刃;硬着头皮叫道:
“你又是什么人?为何在名山胜地杀人?”
他明知故问,出于无心,只不过是脱口反问而已。长春子却相信他是刚到的人,未再深
问,一步步往下走,收剑入鞘,冷冷地道:“发飞刀先发声,你像是侠义门的子弟。只是今
天你管事管得不是时候,常言说得好,是非只为多开口,烦恼皆因强出头,你该自食其
果。”
中海心中发慌;面对着这位老一辈的前代名宿,赫赫盛名的剑术通玄的宇内高手,要说
不发慌那才是欺人之谈。他感到心向下沉,手心冒汗,喉部发干,浑身关节都有点发酸发
僵,情不自禁地一步步向下退。
亭上,玄玑子以腰劲撑起上身,颊肉在抽搐,呼吸急促,无言地向下注视。
长春子大袖飘飘,泰然地向中海迫近,一面若无其事地往下说:“管闲事必须量力而
为,自不量力那是愚轰,误人误己智者不为,你却愚蠢得有些冒失。光凭满腔热血想打抱不
平那是不够的,艺不如人必定枉送性命。我的道号叫长春子,三十余年前行道江湖四十年,
侠名满天下,称为宇内三大高手之一。你事先不打听打听便鲁莽的插手,太愚蠢了。贫道已
将名号说出,你此刻是否感到后悔莫及了?”
中侮已退至坡下,大声道:“在下一生行事从不后悔,只要义理在我,何悔之有?长春
子又能怎样?难道说你自以为是前代的绝世高手便可任意杀人么?道长既是侠名四播声誉极
隆的前辈名宿,当然知道你的行为……”
长春子不等他说完,一声轻笑,人影如电,突然一闪即至,一耳光向中海掴去,奇快绝
伦。
中海居然能闪避这电光火石似的袭击,左闪、疾退、出招,竹竿倏出,来一记“狂风怒
卷”,反应快极。
长春子轻咦一声,顺掌下削,“卡”一声掌过竹断,像一把利斧,削掉了尺余竹竿.竹
竿粗逾皈碗,削断处整齐平滑,如同斧劈。
中海不管手中已轻,一声低吼,再次反扫.长春子顺掌一勾,像一把巨钳,扣住了扫来
的竹竿。
中海感到手上一震,手中的竹竿像是成了铁棍,一下子重了万斤,抽不出推不动,虎口
血出。大惊之下,他放弃手竿向后疾退,喝声“打!”左手的两把飞刀化为电虹,射向长春
子的胸腹。
长春子如影附形跟入,信手将竹竿子一拂,两把飞刀全插在竹竿上。他丢了竹竿,笑
道:“你很了得,只可惜内力修为太差,那儿走?”
中海一见两把飞刀失效,扭头便跑。
跑不了,身后喝声如在耳际,显然来人已近身,跑不了只好拚命,向左一闪,大旋身右
掌“拂云扫雾”封住门户,左拳来一记“毒龙出洞”拚命了。
“噗!”右掌格中了伸到肩后的大手,他感到是格在钢铁上,整条右臂发麻。但总算不
错,居然被格开了。
“得!”一声轻响,击出的大拳头在同一瞬间被长春于的左手指敲在拳背上。他感到拳
骨欲裂,奇痛难当。
长春子的右手续向下沉,食指已点近他胸前正中的七坎大穴。
中海强忍痛楚,向左扭身仆倒,一发之差,避过一指,生死关头,他不能不全力求生,
左手一触地面,右腿已飞扫而出。
被对方拳脚近身,那是有失面子的事。长春子不在乎中海的拳脚,但却不愿让中海的脚
近身,稍退半步,“咦”了一声叫:“好小子!你的身手不弱哩!”
叫声中,人已一闪而至,掌如开山巨斧,疾攻两掌。
中海身形闪动,用上了如意身法,在危机一发中不但避开了两掌,也回敬了一腿,退出
圈外。
两掌落空,长春子脸色一变,道:“唔!看不出你还有两下子真才实学,你是何人门
下?”
“艺自家传,不劳多问。”中海答,他已惊出一身冷汗,老道掌势之快,令他心中发
毛。
长春子又改了笑脸,立掌当胸道:“贫道要试试你的内力修为,看你是否值得手下留
情。”
声落;欺身直上,掌一翻疾吐而出,一无风声,二无潜劲,生像是轻飘飘地随手一掌拍
去。
中海不想接,但已没有闪避的机会,人影一闪即至,掌已近身。百忙中,他扭身出掌一
勾,避实就虚的来一记“带马归槽”。
岂知就在他扭转的霎那间,一股无可抗拒的潜劲近身,“噗”一声右胸发出奇响,奇猛
力道将他震得眼前发黑,气血翻腾,身不由已地向后倒飞,“篷”一声跌了个仰面朝天。
他头晕目眩,但居然还受得了,这得归功于近来苦练有成的练气术,内腑未受损伤。刚
挺身站起来,身侧青影已到,一只脚正向他的小肮踏下。
生死须臾,他的怯念消失了,死且不怕,何怯之有?一声怒叫,向侧挪动下身,乘对方
踏下的瞬间,全力一掌劈出。
“噗!”击中了,重重地劈在对方的内踝骨上,他也向左滚出,一跃而起。
身形刚起,“噗”一声臀部便挨了一脚,奇猛的打击力道将他迫得向前冲去,“叭”一
声爬倒在地。
青影又到,他身躯一扭,翻手时手中已拔起了一把飞刀,翻转时飞刀迫空而飞,人亦站
起。
八尺外站着长春子,右手食指中两指挟着他扔出的飞刀,冷冷地向他注视,寒声向他
道:“以你的身手和超人的反应来说,足以成为一流高手之林,但内力修为太差,只能聊算
二流人物,你姓什么叫什麾?”
中海浑身冒汗,胸臀仍隐隐作痛,一面全神戒备,一面调息,道:“无名小卒,姓名有
污阁下之尊耳,不说也罢!”
长春子冷冷一笑道:“说不说也不急在一时,日后再说。贫道目下正在用人之际,替你
找一处让你安身立命的地方暂住……”
中海不等老道说完,冷笑道:“在下有自己安身立命的地方,免劳道长窦心。”
“那是说,你愿随贫道效命呢?”
“在下有事待办,从不替人效命。”
“两条明路你都拒绝了?”
“正是此意。”中海傲然地答。
长春子神色一冷,眼中涌起重重杀机,道:“那你得死!”说完,将飞刀抛在脚下,又
道:“用你的刀结束你自己,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