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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游剑江湖-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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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退?”
  孟元超跑出这间客店,只见髯须汉子已经与那黑衣汉子在街心动手。
  黑衣汉子使的是一对判官笔,银光灿烂,在黑夜中盘施飞舞,俨如两条择人而啮的白蛇。孟元趟心头一喜,想道:“这黑衣汉子的本领虽然不及对方,相差却也并不太远,我和他联手,纵不能胜,也是决计不会落败的了。”
  髯须汉子高呼酣斗,豪气逼人,猛地一刀劈去,刀笔相交,“当”的一声火花飞溅,黑衣汉子的一支判官笔脱手飞上半空!
  髯须汉子喝道:“哪里跑!”快刀如电,追上去劈到了黑衣汉子的后心。
  孟元越喝道:“休得逞强,还有我呢!”声到人到,俨如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快刀也是指到了髯须汉子的后心。
  黑衣汉子只有一支判宫笔,心道:“要糟!”无可奈何,也只好用这支判官笔反手一挡。他刚才用两支判官笔还是抵挡不住髯须汉子的快刀,一支判官笔如何抵挡得了?只听得又是“当”的一声,黑衣汉子右手的判官笔给髯须汉子的宝刀砍了一个缺口,但却没有脱手飞去。这倒是颇出黑衣汉子的意料之外。
  这是因为孟元超及时赶到之故,髯须汉子见识过他的本领,自是不敢轻敌。
  髯须汉子的刀法当真是快得难以形容,听得背后金刃劈风之声,反手便是一刀,格开了孟元超的快刀,飞身一跃,脚未沾地,刀锋又已朝着那黑衣汉子的天灵盖劈下来了。
  黑衣汉子虽然技逊一筹,亦是非同泛泛,他得孟元超给他挡了一招,脚尖一挑,已是把落在地上的那支判官笔挑了起来,双笔在手,胆气顿壮,回身招架,一招“双龙出海”,以攻为守,敌住髯须汉子的快刀。
  孟元超揉身疾上。髯须汉子怒道:“我看在你年纪轻轻的份上,有心饶你一命,你还要跑来送死!”孟元超道:“为朋友两胁插刀,死亦无辞!”一句话未说完,双方的快刀已是碰击了十六七下,震得黑衣汉子的耳鼓嗡嗡作响!黑衣汉子暗暗叫了声“侥幸!”心里想道:“幸亏我刚才没有将这姓孟的杀害,否则只怕自己已是这髯须贼汉的刀下鬼了!”
  髯须汉子不但刀法高强,临敌的经验亦是非常丰富,他可没有因为受到孟元超快刀的威胁。就放松了那黑衣双子,在激斗之中,只见他一柄厚背朴刀指东打西,指南打北,两边兼顾,拿捏时候,妙到毫颠。
  孟元超与黑衣汉子联手稍微占了一点上风,但因那髯须汉子的功力在他们二人之上,每次双刀碰击,孟元超都是感到虎口一麻,三十招一过,心跳渐渐加剧,几乎透不过气来。孟元超暗暗吃惊,想道:“百招之内,若还不能取胜,只怕最后还是要败在他的手中。”
  髯须汉子抢了先手,忽地摇头说道:“可惜,可惜!”孟元超心道:“你才可惜呢,具有如此一副好身手,却甘心做鞑子的鹰大!”但因给那髯须汉子逼得太紧,气也透不过来,这几句话只能放在心里,却是说不出来了。
  黑衣汉子听得髯须汉子连说两声“可惜”,禁不住心头一凛,暗自思忖:“谎言只能瞒得一时,倘若这髯须贼汉和这姓孟的小子多说几句,揭穿了我的身份,我可真是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思念及此,心胆俱寒,“三十六着,走为上着!趁这姓孟的小子还未发觉,我就让他给我作替死鬼吧!”主意打走,双笔虚晃一招,转身便走。
  此际正是那髯须汉子刚刚扳成平手的时候,黑衣汉子胜不了他,要走却是不难。
  这黑衣汉子不打一个招呼,便即抛下了孟元超独自逃跑,孟元超当然是不大高兴,但他是个极重然诺的人,心里想道:“他是个有身家的人,给强敌吓破了胆,也怪不得他保命为先。谁叫我已经答应了他呢?也罢,宁可让他负我,我可不能负他!”为了掩护这黑衣汉子,孟元超是更加拼命了。
  孟元超的快刀虽然不及对方,但变化的繁复奇幻却是在对方之上,髯须汉子急切之间冲不过去,大怒喝道:“你这不识好歹的臭小子,好呀,你既然要为你那混帐王八蛋的朋友两胁插刀,老子就成全你吧!”
  他们在大街上高呼酣斗,胆小的缩在被窝里不敢出头,胆大的开了窗子偷偷张望,但见这髯须汉子如此凶悍可怖,胆大的也是不敢出来劝架。
  在这条街道上有另一间客店,客店里有个单身女客,是个二十来岁的少女,听得厮杀之声,好奇心起,此时也正在打开窗子,伸出头来,一看之下,不禁吃了一惊,心道:“果然是尉迟叔叔,这可真是巧遇了。这少年却不知是什么人,居然能够抵挡他的快刀!”原来这髯须汉子是她父亲的好朋友,她就是因为听得这髯须汉子的酣斗高呼之声,这才打开窗子的。
  髯须汉子刀法一紧,越展越快,俨如长江大河,滚滚而上。杀得性起,霹雷似的一声大喝跟着便是一招杀手!他接连大喝三声,孟元超也接连退了九步。当真是攻如雷霆震怒,守如江海凝光。一攻一守,并臻佳妙。孟元超虽然是授连退了九步,那髯须汉子在急切之间也伤不了他。不过,虽然如此,孟元超亦是大汗淋漓了。
  孟元超心里想道:“那黑衣汉子想必去得远了,我已是尽力而为,也算对得住他啦。再斗下去,只怕我可要自身难保!”
  髯须汉子喝道:“哪里走!”呼的一刀劈去,孟元超背转身子,还了一招“白鹤展翅”,“当”的一声,双刀相磕,孟元超身形向前一晃,似乎就要跌倒,脚下却是踏着“醉八仙”的步法,借着对方那股力道的冲击,脚尖轻轻一点,果然就像“白鹤展翅”般的飞了起来,掠上了一间民房的瓦面。
  髯须汉子心里赞道:“好轻功!”身形平地拔起,跟踪扑上,长刀刺出。他这一刀本来可以恰好刺着孟元超的足跟的,心念一转,出刀稍为缓慢,这就差了半寸没有刺着。
  髯须汉子跳上屋顶,举目一看,只见孟元超已是向西而去,和那黑衣汉子刚才逃跑的方向恰恰相反。
  孟元超的用意十分明显,他是要使得髯须汉子分身乏术,跑来追他的话,就不能追那黑衣汉子了!
  髯须汉子对孟元超本有几分爱惜之心,但窥破了他的用意,却又忍不住心头火起,“这小子甘心为主子卖命,哼,也不是个好东西!可是我若不放过他,可就要便宜了正点儿了!”
  正自踌躇,忽听得一个清脆的声音叫道:“尉迟叔叔。”一个少女从窗口钻出,也跳上来了。尉迟炯又惊又喜,叫道:“无双,是你!”
  原来这个少女正是在苏州找不着孟元超的那个林无双。可惜她不知道她所要我的人刚才就在她的面前。
  髯须汉子又惊又喜,说道:“无双,你怎么也到了这儿?”
  林无双道:“说来话长。尉迟叔叔,和你交手的那个人是谁?”
  髯须叹子道:“我的事也是说来话长。无双侄女,你来得正好,你先帮我个忙再说。”
  “请叔叔吩咐!”
  “你给我去追这小子,这小子的武功很强,你小心点!”
  林无双道:“是!”心里想道:“尉迟叔叔嫉恶如仇,那人一定是个无恶不作的大坏蛋了!”
  林无双一个“是”字出了口,立即跳下民房,双脚朝着孟元超逃跑的方向奔去。
  髯须汉子正要跑回客店,骑上他那匹红鬃马去追黑衣汉子,忽地心念一动,又再用“传音入密”的内功向林无双传话:“你小心应付,是可以对付得了那小子的。不过,你也不必杀了他,最好将他缠住,不让他跑掉就成。待会儿我会来找你的。”
  “知道啦!”林无双已经跑出了这个小镇,她也是用“传音入密”的内功,在远处应声回答的。
  “知道啦”这三个字清脆得就好像是在髯须汉子耳边说话一般。髯须汉子心中大喜,想道:“无双这小妮子可真是要令我刮目相看了,相隔不过三年,她的内功造诣竟然精进如斯,差不多都可以赶上我了。那小子和我恶斗了一场,无双这小妮子纵然胜不了他,也是决计不会败给他的了!”
  髯须汉子放下了心,便立即跑进那间客店的马厩,将地的那匹红鬃马牵出来。马厩里是堆满了马粪的,髯须汉子是个急性子的人,旋风似的跑进马厩,没有留神,给马粪污了衣裳,弄得一身臭气。
  髯须汉子又恼又气,心里骂道:“不知是那贼厮,还是那臭小子子的好事,胆敢捉弄老子!哼,总之是他们两人之中的一个,不会有第三个了。那姓石的贼厮在我的手里,固然是要抽筋剥皮,那臭小子我也得塞他一口马粪!”他可没有想到,将马粪堆在门口,却是这客店老板的主意。
  孟元超在路上飞跑,心中也是甚为气恼,这是他第一次败得如此狼狈,未免要有点恼那黑衣汉子不够朋友了,“若不是他胆小如鼠,先自逃跑,我与他联手,决不至于要大败而逃!”孟元超心想。
  正自气恼之际,忽觉背后似乎有人追来!
  孟元超回头一看,看见追来的是个少女,不觉怔了一怔,暗自想道:“这位姑娘的年纪看来和小师妹也差不多,轻功却恁地了得!若不是我练过听声辨器的功夫,几乎听不出她跟在我的后面,可是她为什么要跑来追赶我呢?难道她也是清廷的鹰爪?不,不!这样美貌的姑娘,决不会当上清廷的鹰爪的,我怎么可以胡乱猜疑她呢!”
  孟元超正自觉得自己的联想荒唐,一时间拿不定主意要不要问她,那少女见他回过头来,已是先发话了:“你跑不了啦,给我站住!”
  孟元超吃了一惊,说道:“看你不出,原来你是那髯须贼汉的帮凶!”
  林无双斥道:“休得胡言!要命的快把兵刃抛下,由我处置!”她见孟元超剑眼虎目,英气逼人,不大像是一个坏人,心里想道:“尉迟叔叔只是要我将他缠住,我也不想伤他,但愿能够免了这场厮杀。”
  林无双叫他抛下兵刃,在林无双是一番好意,但孟元超听了,却是不由得心头火起,纵声笑道:“孟某走南闯北,也曾会过不少英雄好汉,还没有人敢要留下我的兵刀!哼,看在你是个女流之辈,我也不与你一般见识,你追得上,就追来吧,我可要失陪了!”
  林无双最恼人看不起她,怒道:“好哇,你敢小视姑娘!你这可真是敬酒不吃要吃罚酒了!”
  孟元超存心和她较技,立即加快脚步,使出了“八步赶蝉”的上乘轻功,哪知他因为恶斗了一杨,气力不无消耗,本来他的轻功和林无双也是不相伯仲的,但不到半柱香的时刻,就给林无双追上了。
  林无双用了一个美妙的身法,从孟元超身旁擦过,回过头来,堵住他的去路,冷笑说道:“我说你跑不了你就跑不了,哼,看你还敢目中无人么?”
  孟元超冷冷说道:“跑得了跑不了,你还要问过我这口宝刀!你现在口出大言,未免言之过早!”
  林无双道:“好,那就动手吧!”孟元超握着刀柄,淡淡说道:“我岂能占你的便宜,你不是要拿我吗?闲话少说,你出招吧!”
  林无双动了气,想道:“这厮不识好歹,也只好让他受点伤了!”当下刷的一剑便刺过来,喝道:“接招!”这一招她使的是扶桑派剑法中最为精妙的一招刺穴绝招。
  孟元超也是不该稍有轻敌之心,待见到林无双一剑剁来,这才知道厉害,剑光刀影之中,只听得“嗤”的一声,孟元超的衣襟已是给剑尖穿过,林元双给他的刀背一磕,长剑震动,嗡嗡作响,虎口也是不由得感到一阵酸麻!
  这一下两人都是吃惊不小!
  孟元超想不到林无双的剑术如此精妙。心中暗暗叫了一声“惭愧!”轻敌之念,登时一扫而空。
  林无双也是不由得不暗暗叫了一声“惭愧”,想道:“他和尉迟叔叔恶斗了一场,居然还是这么了得!尉迟叔叔把这担子交给我,我若是给他跑掉,有何面目再见尉迟叔叔?好在尉迟叔叔就要来的,我且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吧!”
  林无双打定了主意,剑法登时一变,剑法轻灵,衣袂飘飘,踏着凌波微步,倏进倏退,忽东忽西,身与剑合,俨如流水行云,毫无沾滞!
  孟元超使开大开大阖的刀法,一口气劈了六六三十六刀,连林无双的衣角都没沾着,想摆脱又摆脱不了,不由得心中焦躁起来,原来林无双记起了髯须汉子的吩咐,只是设法将孟元超缠住,却不与他硬拼。她的打法乃是一出即收,稍沾即退,但不论孟元超走到哪个方向,她的剑尖也就指到哪个方向。孟元超又不想下重手伤她,如何摆脱得了?
  孟元超心中焦躁起来,想道:“对敌人慈悲就是对自己残忍,我既然知道了她是朝廷鹰犬,难道还要惜玉怜香!”想至此处,一咬牙根,一刀紧过一刀,每一刀都是用重手法劈出!
  林无双香汗淋漓,也是银牙一咬,说道:“你是要逼我伤你了!”眼看无法遮拦,倏的身随剑转,使出了一招两败俱伤的剑法。
  扶桑派的剑术与中原各大派都不相同,这一招拼着两败俱伤的剑法使得奇诡无比,孟元超在奋身搏击之中,如何闪躲得开了只听得“嗤”的一声,剑尖已是在孟元超的左臂划过。
  此际,林无双只要使劲削下去,孟元超的一条手臂就要和身体分家,林无双不忍下手,心里想道:“尉迟叔叔叫我除非万不得已,否则最好不要伤他,我何必令他残废?”心念一转,剑尖缩回。
  孟元超是正在奋身搏击之中的,突然对方的剑尖指到,躲避已来不及,大吼一声,一刀就劈下去。可是就在这霎那之间,只觉左臂只是好像给蚂蚁叮了一口似的,并不如何疼痛,对方的剑倏的就收回去了。孟元超是个武学的大行家,当然知道对方这一剑足以将他一条手臂削掉,林无双突然把剑收回,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难道我要杀她,她对我却竟然有慈悲之念?”心念电转之间,孟元超那一刀虽然因为来不及收回,仍然劈了下去,可是他所发的那股劲力,却是收了几分,“当”的一声,刀剑相交,火星蓬飞,林无双一个“细胸巧翻云”,倒纵出三丈开外!
  这一刀孟元超若是用全力劈下去的话,林无双即使能削掉他的一条手臂,自身亦是必定要受重伤,甚至还可能丧在孟元超的刀下。
  林无双的武学造诣不在孟元超之下,孟元超宋用全力,在刀剑接触的那一霎那,她也是立即察觉到了。像孟元超一样,林无双大感意外,“看来此人倒也不是穷凶极恶之辈。”林无双心里想道。
  孟元超喝道:“你还不让路吗?”林无双一个“细胸巧翻云”,倒纵三丈开外,仍然堵住孟元超的去路。
  林无双面上一红,说道:“多谢你手下留情,但你要逃跑、可是万万不能!我答应了尉迟叔叔不能让你跑掉的!”
  孟元超虎眉一坚,说道:“你没有削掉我的手臂,我心里明白。你不用领我的情,我也不用领你的情,咱们算是扯个直吧。但你既然一定要与我为难,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你打算杀我也好,不杀我也好,你不让路,我就非杀你不可!”
  林无双叹了口气,说道:“可惜了你这副身手,听你这么说,你是决不肯悔过的了!唉,那也没有办法,我打得过你也好,打不过你也好,总之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罢啦!”
  藏之中而形之外,林无双心中藏着为孟元超惋惜之情,脸上也不知不觉的显露出来。孟元超心中一动,不禁如此想道:“她倒是有几分像小师妹,只是看她的脸,也是像小师妹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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