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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游剑江湖-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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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藏之中而形之外,林无双心中藏着为孟元超惋惜之情,脸上也不知不觉的显露出来。孟元超心中一动,不禁如此想道:“她倒是有几分像小师妹,只是看她的脸,也是像小师妹一样的圣洁纯真!唉,谁知她却是甘心助纣为虐!”
  想至此处,不觉也是叹了口气,冷冷说道:“可惜,可惜!”
  林无双柳眉微蹩,按剑说道:“可惜什么?”
  孟元超道:“卿本佳人,奈何作贼!”
  林无双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孟元超大声说道:“可惜你这样一位美貌的姑娘,竟甘心作清廷的鹰犬!”
  “你说什么,我是清廷的鹰犬?”突然间林无双心头怦然一跳,她记得金逐流和她说过,孟元超是以快刀在江湖上闯出“万儿”的。“这人的快刀能与尉迟叔叔匹敌,他刚才好似又自称孟某?”
  “你姓什么?”林无双连忙问道。
  孟元超怔了一怔,他想不到林无双突然间会问他的姓名,怔了一怔之后,以诧异的眼神盯着林元双说道:“你不是因为已经知道我是钦犯才来追捕我的么?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孟元超是我,我就是孟元超!”
  林无双大吃一惊,失声叫道:“原来你就是孟元超,这可真是大大的误会了!”
  孟元超诧道:“什么误会?”
  林无双道:“我前几天还到过你的家里呢,找你不着!”
  孟元超更是奇怪,“你为什么找我?”
  林无双道:“有清廷的鹰犬要找你的麻烦,我是替金逐流给你通风报信的!”
  孟元超道:“你说的可是山东东平县的余大侠金逐流。”
  林无双道:“不错,他们夫妇听到了风声,立即叫我问你通风报信!”
  孟元超半信半疑,道:“此话当真?”
  林无双道:“我骗你干什么,我在你的家里还碰见你的好朋友宋腾霄呢!不信,你将来可以问他!”
  孟元超又惊又喜,说道:“原来腾霄也回到了苏州了!他和你说了些什么?有一个江湖上著名的神偷快活张有没有和他一同回来?”
  林无双目光一瞥,看见孟元趟的伤口正在流血,内疚于心,便道:“我只见着宋腾霄,他是独自来的。嗯,那晚的事说来话长,我且给你裹伤再说。唉,我真是对你不住,失手刺伤了你,你痛不痛?”
  林无双插剑入鞘,却掏出了金创药,走过去便给孟元超敷伤。敷好了伤口,又给孟元超包扎伤口。
  俗语说得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孟元超的伤口正在流血,假如林无双是存心不良的话,只要给他敷上了见血封喉的毒药,任凭孟元超内功多好,当堂就得一命呜乎。但说也奇怪,孟元超深知江湖上人心险诈,对林无双加是毫无猜忌之心,一见了她脸上那副忧急的神情,打从心眼里就觉得她可以信赖,坦然的伸出手臂,让她敷药裹伤。
  其实孟元超受的只是一点轻伤,他身上也带有金创药,本来无须林无双为他料理,孟元超只是因为要让林无双知道他是相信她的,这才接受她的好意,但林无双心地无邪,可没有想到他这层用意。
  孟元越的伤本来不重,给林无双的纤纤玉手一摸,只觉得好像有一股暖流流过全身,有说不出的舒服。孟元超笑道:“你的药真灵!一敷上去,我的痛立即就没有了。”林无双噗嗤一笑,说道:“哪有这样快的,你别骗我。”
  两人正在相视而笑,忽听得马蹄声有如暴风骤雨,林元双叫道:“尉迟叔叔,你回来啦!”
  髯须汉子刚好看见他们亲热的情景,呆了一呆,跳下马来,叫道:“无双,你,你这是怎么一回事。”
  林无双笑道:“尉迟叔叔,这次你可走了眼,看错人啦!”
  此言一出,髯须汉子和孟元超都是不禁吃了一惊,不约而同的问道:“他是谁?”
  林无双已经替孟元超扎好伤口,当下就放开他的手说道:“尉迟叔叔,你见闻广博,想必知道小金川有位少年好汉名叫孟元超?”
  髯须汉子又惊又喜,说道:“你就是孟元超?”
  孟元超道:“正是在下。”
  髯须汉子哈哈笑道:“这可真是不打不相识了!”
  孟元超听得林无双叫这髯须汉子做“尉迟叔叔”,蓦然想起了一个人来,失声说道:“尊驾可是关乐大侠尉迟炯?”
  髯须汉子纵声笑道:“什么大侠不大侠的,我的年纪比你大倒是真的。我不和你客气,你叫我一声大哥,我称你一声老弟!”
  孟元超这一下更是喜出望外,心里想道:“人人都说关东大侠尉迟炯豪气干云,雄风迈俗,当真是名下无虚!”
  原来尉迟炯乃是关东马贼出身,曾经干过许多轰轰烈烈的事,例如盗青海进贡的御马,劫大内总管萨福盈的寿礼,这两件脍炙人口的事情,就是他的杰作。他在中原闹得天翻地覆,前几年又潜回辽东,做了十三家牧场的总场主。
  这次孟元超奉命联络各方豪杰,这位关东大侠尉迟炯也正是他所要联络的英雄之一。
  孟元超道:“好,恭敬不如从命,那我就高攀了。尉迟大哥,不说你不知道,小弟正是奉了冷铁樵萧志远二位大哥之命,要到关东拜会你的。想不到在这好碰上大哥,真是幸何如之!”
  尉迟炯道:“老弟不必客气,你这几年的名头也闯得很不小啊!但我有一事不明,你是小金川义军中的好汉,却何以要舍命护那姓石的家伙?”
  孟元超道:“那人是谁?”
  尉迟炯道:“哦,你不知道他是谁吗?你是怎么上了他的当的。”
  孟元超把那黑衣汉子的谎言和盘托出,尉迟炯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说道:“这贼厮鸟倒是真会撤谎,他是清廷的鹰爪,却颠倒过来说我!抓着了他,我可得先涂他一口马粪,再拆他的骨,剥他的皮!”
  尉迟炯衣上的马粪已是揩抹干净,但臭气仍然隐约可闻,孟元超情知他定是着了店主的道儿,暗暗好笑,说道:“尉迟大哥,你还没有告诉我这贼厮鸟是谁呢?”
  尉迟炯道:“这贼厮鸟是御林军的副统领石朝玑。他本来是独脚大盗出身,和我也是相识的。我这次特地跑来,跑到这条路上,就是因为得到了风声,知道他曾经在苏州出现,料想他这两天必定渡江北归,是以来追踪他的。”
  孟元超吃了一惊,暗自想道:“他曾在苏州出现?莫非就是因我而来?”孟元超是个精明能干的人,当下也就立即恍然大悟,说道:“哦,原来他用的是借刀杀人之计!”
  想起自己曾经要和他共榻同眠,不禁心里叫了一声“好险!”
  尉迟炯恨恨说道:“这龟儿不知躲到哪里去了,早知你是孟元超,我应该多跑几圈,四下搜寻他的。”原来尉迟炯因为放心不下林元双,故此在跑了两条岔路,搜到了十里开外,都找不着石朝玑,就匆匆的赶回来了。
  林无双笑道:“尉迟叔叔,你要找他算帐的人,从来没有一个逃得脱你的快马快刀,这次找不着,也不过是让这贼厮鸟多活些时而已,别生气啦!”
  尉迟炯甚为高兴,说道:“你这张小嘴儿倒是真会说话,好,那就不提这贼小子啦,无双,我倒想问你,你却又是怎么认识孟元超的?”
  林无双道:“我是逐流大哥叫我去找他的,他们曾经告诉我孟大哥使的也是快刀,其实我早就应该想到是他的。”
  林无双此时才有空暇将她在云家废园那一晚的遭遇说给孟元超听,不过她因为不愿意“家丑”外杨,没有说明宗神龙是她师叔。
  孟元超听了,又是恼怒,又是欢喜,恼怒的是清廷的鹰犬一批接着一批,定要把他置之死地。但欢喜的却有两件事情,一是他平生最为仰墓的金大侠金逐流对他如此垂青——为他尽心尽力,还特地派了人来帮忙他。二是宋腾霄已经回到苏州家里,他的心愿是很有希望可以实现了。“此时腾霄想必正在和小师妹谈笑,或是为她唱支曲子,替她解闷吧?”孟元超心想。
  当下孟元超再次向林无双道谢,说道:“我正是要去拜见金大侠,想不到你先来了。”
  尉迟炯望了林无双一眼,说道:“那么你们正好一路回去了。”
  林无双道:“不,我想到别处走一趟,孟大哥,你见到他们,麻烦你替我说一声,他们就明白了。”
  尉迟炯忽道:“孟老弟,你要联络的人,除了我和金逐流夫妇之外,还有哪些?”
  孟元超道:“还有金大陕的师兄江大侠,和天地教的教主林道轩、红缨会的舵主厉南星等人。”
  尉迟炯笑道:“那么你就不必到金大侠的家里去了!”
  第十二回 惺惺相惜
  十年冠剑独昂藏,古来事事堪伤。狐狸谁问?何况豺狼!蓟门山影茫茫。好秋光,无端辜负,栏干拍遍,风物苍凉。
  ——许宗衡
  孟元超怔了一怔,问道:“为什么?”
  尉迟炯道:“你可曾听说过扶桑派么?”
  孟元超道:“听说是唐代武学大师虬髯客在海外所建的剑派,这派的掌门人牟宗涛已经来到了中原。”
  尉迟炯点了点头,说道:“你说得大致不差,不过,扶桑派以前本来是没有掌门人的,牟宗涛到了中原之后,由于众望所归,在中原的扶桑派门人方始公推他作本派的领袖,派内派外都把他‘当作’是抉桑派的掌门,而他也就以掌门人自居了。但其实他这掌门人的地位还是没有确定的,亦即是说,尚未曾经过正式的拥立仪式,也未曾得到武林的公认。因此牟宗涛决定了要在中原开宗立派,在重九那天,泰山之上,邀请武林同道观礼。”
  孟元超恍然大悟,说道:“敢情金大侠也是要到泰山观礼么?”
  尉迟炯道:“不错。不但金逐流要到泰山观札,你所要找的那些人恐怕都要去的。所以我说,你是不必到金逐流家里去了,不如迳自前往泰山,去会他们吧。”
  孟元超喜出望外,心里想道:“若是这样,那倒是最好不过了。”说道:“不过我与牟宗涛素不相识,也没有得到他的请帖。”
  尉迟炯哈哈大笑,说道:“这一层你倒是不用顾虑了,这位林姑娘就是扶桑派的门人,而且她还是牟宗涛的表妹呢!”说罢,回过头来,向林无双说道:“你刚才说是要到别处地方,想必就是到泰山参加你本派在中原重建的大典吧?”
  林元双不愿在孟元超面前谈及本派之事,但尉迟炯问起,她却是不便隐瞒了,只好说道:“不错,侄女是有这个打算。”
  尉迟炯笑道:“好呀,那你们就正好一路同行了,牟宗涛是你表兄,你也算得是主人的身份,孟兄有你招呼同往,还用得着请帖么?”
  尉迟炯的用心不问可知,是想给他们二人撮合的。他这用心也正是和金逐流夫妇相同,不过金逐流的妻子史红英是个在情场打过滚的过来人,懂得女孩儿家的心思,是以她虽然有此用心,但在请林无双给孟元超报讯的时候,却是没有明言,说得十分含蓄,不像尉迟炯这样直言无忌。
  林无双毕竟是有着少女的矜待,听了尉迟炯的说话,蓦地又想起了史红英的那些言语,不由得低垂粉颈满脸晕红!
  孟元超本来是个性情豪迈的人,但他的豪迈却又与尉迟炯有所不同,他是在豪迈之中,兼有稳重的一面的。尉迟炯不说穿还好,一说穿了,他也就难免感到有点尴尬了。
  孟元超暗自思量:“江湖男女,虽说不似常人的讲究避嫌,但我和这位林姑娘刚刚相识,同走长途,总是不便。我纵然胸怀坦荡,只怕她也要恐惧流言。”
  尉迟炯道:“咦,你们两人怎么都不说话?”
  孟元超道:“我想,我想——”
  尉迟炯眉头一皱,说道:“你想什么?”
  孟元超道:“我想,我还是先去拜访金大侠的好。他叫林姑娘来找我,我若不去答谢,岂非失礼?既然金大侠也是要到泰山观礼,我也正好可以和他同行。”
  剧迟炯道:“只怕你到了他家,他已经走了。”
  孟元超道:“那我就独自前往泰山好了,反正我也认得路。”
  尉迟炯皱起眉头,说道:“孟兄,想不到你这个人竟是如此婆婆妈妈!好吧,你既然走要这样,我也只好由你。不过,我却恐怕你打这么一个转赶不上泰山之会呢!”
  他眉头一皱,蓦地得了一个主意,一拍大腿,说道:“有了,有了!”林无双松了口气,笑道:“有了什么?”尉迟炯道:“孟兄,我这匹坐骑虽然不是千里马,但一天跑个三五百里,却还是可以的。你不嫌弃,我就把这匹坐骑送给你!”
  孟元超吃了一惊,说道:“如此厚礼,我怎么敢当?”
  尉迟炯怒道:“一匹马算得什么,再贵重的东西也不会比好朋友的交情更可贵吧?你若是不受,那就是看不起我了!”
  孟元超忙道:“不是我婆婆妈妈,只是我要你的坐骑,你却用什么代步呢?”
  尉迟炯道:“你不用替我担心,你知不知道;我是马贼出身的?最拿手的本领就是偷人家的好马!”
  孟元超给他说得笑了起来,说道:“好,那我就不客气了。”
  尉迟炯这才大为高兴,哈哈笑道:“其实我还不必多费心思去偷呢,有一匹现成的坐骑我就可以信手牵来。石朝玑那匹黄镖马他刚才来不及骑走,还在客店的马厩之中。虽然比不上我送你的红鬃马,据我看来,相差也不会太远的。你要我的,我要他的,哈哈,这正是最妙不过。”
  孟元超道:“多谢尉迟大哥,那么小弟告辞了。”
  尉迟炯忽地好像想起了什么,说道:“孟兄,有一件事我忘记和你说了,你是不是有一位绰号叫做神偷快活张的好朋友?”
  孟元超道:“不错,大哥是在哪里认识他的。”尉迟炯提起了“快活张”,倒是勾起了孟元超的心事了。
  尉迟炯道:“我和他是在北京结识的,这个人不错,很讲义气,我们还曾联手做了一件案子呢。”
  林无双笑道:“尉迟叔叔,你几时改行做了小偷了?偷的什么东西?”
  尉迟炯笑道:“现在还不能和你说。不过我可以告诉孟兄,快活张很敬重你,他说你帮过他的大忙,他无时不思报答。我就是从他的口中,开始知道你的为人的。”
  孟元超淡淡说道:“些许小事,难为他老是记得。”其实那可不是一件小事,有一次快活张做了一宗大案,给事主请来的高手追捕,几乎险遭不测,幸亏孟元超救了他。
  尉迟炯说道:“我和他在北京相识,这是两个月前的事情。他说要赶回苏州见你,不知道他现在可是还在苏州了。”
  孟元超道:“我已经见过他了,但他后来又到蓟州去了,还尚未回来。”
  尉迟炯道:“短期内他还会回到苏州来吗?”
  孟元超道:“恐怕不会了。他是一匹野马,倘若没有值得他牵挂的事情,他是不会在一个地方久留的。”要知他是托快活张带信给杨牧,并探听云紫萝的消息的,如今云紫萝已是亲自来过,快活张自是用不着起回来向他回报了,想起此事,孟元超不禁又是黯然神伤。
  尉迟炯叹道:“这是一位值得怀念的朋友,可惜他现在已是不在苏州。否则此地与苏州相去不远,我倒是想去找找他呢。”
  他见孟元超似乎意兴萧索,只道孟元超是心急赶路,便道:“你若是见到快活张,请你代我问候。天快要大亮了,我也该去牵石朝玑那匹坐骑啦。好,咱们就此分手吧。”
  孟元超骑上他那匹红鬃马去得远了之后,尉迟炯若有所思,忽地似笑非笑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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