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指仙君(出书版) 作者:洛书-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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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万年的硝烟很可能再度燃起。天帝将天庭半数安危系在华陵身上,华陵却能随随便便地用万年修为去换一颗朱果,他还是真是舍得。大概对他而言,这天地间再没有什么能比莫沅芷的分量更重。
既然如此,他当初何必眼睁睁看着莫沅芷受轮回之苦,索性带了莫沅芷叛离仙界好了。
也省得无端招惹她,让她深陷泥沼,难以自拔。
唇瓣上咬出深深齿痕,薄青染深吸一口气,她问冉淮,“你答应他了吗?”
冉淮自是摇头,末了却又加上一句,“我其实有些想给他。”
临渊在这时候望过去,他与冉淮的视线一交汇,脸上神情顿时变得很不屑,“伪君子。”
薄青染听得糊涂,“你们是在打哪门子的哑谜?”
临渊回给她一个轻视的眼神,“你不用猜,直接问他就好,反正以你的头脑大概也猜不到。”
“……”薄青染呕得吐血。
最后是冉淮善意地替她解惑,他眼神温柔似水,说出来的话却令人震惊。
“二殿下说得不错,我的确是伪君子。华陵帝君来寻我的时候,我心里有过最卑鄙的想法。我并不需要他的万年修为,却想用这颗朱果,换你和他断得干干净净……那样,我便多了一分站在你身边的机会。”
薄青染怔忡,看起来如此温柔内敛的一个人,面对她时,好似从未掩盖过那炽热的感情,他居然将魂飞魄散的危险与站在她身边的机会相提并论。
可她怎敢承他如此深情?
虽然在听得他心意的那一刻,她心底不可避免地涌起过虚弱和欣喜,也有过震撼与悸动,但当这些情绪褪去,她的心里剩下的是隐痛。
曾经有过的誓言早被背弃,是她划地为牢,将自己锁在里面。
“冉淮,你不必为我做到这步。”
“你值得。”冉淮笑着将一个乾坤袋托出,袋中隐隐泛着红光,有馥郁芬芳从里面透出来,“青染,我将朱果给你,究竟想如何处置,由你定夺。”
12chapter 12
放在手上的乾坤袋似有千斤重。
薄青染握着这同时关系着莫沅芷和冉淮命运的朱果,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将它推了出去。
“冉淮,这朱果我不能收,你自己留好。”
不可否认,她很想握着这东西到华陵和莫沅芷面前耀武扬威,让他们再三恳求自己,然后,她会当着那对混蛋的面,把这朱果捏得粉碎。
她真想看看,那一刻华陵帝君脸上会是什么表情,他是不是也会有痛的时候!
那样的场景,真是想想就解恨。
可她不能这么自私,冉淮的一腔深情,即便是错付,也不应该沦为她报复华陵与莫沅芷的手段。
薄青染的拒绝或许让人误会,冉淮面上笑容更深,在这春寒料峭的二月里,耀眼如一道惑人的阳光,“青染,你不需要为我考虑太多,师尊法力高深,可批命并不一定准。”
“那也不必冒险,我拿了这朱果,并没有太多用。”
薄青染还在推拒,一只手突然伸过来,准确无误地抓住了乾坤袋。临渊笑着将乾坤袋纳入自己袖中,“与其你们推来推去,不如让这宝贝跟了我。”
薄青染和冉淮同时一怔。
待反应过来后,薄青染赶紧扯住他袖子,想将东西搜出来,“这件事不能开玩笑,快把东西还给冉淮。”
奈何那乾坤袋已不见了踪影,临渊的口气更是不以为然,“他自己都舍得,你着什么急?”
薄青染气结,“这是两回事!”
胡作非为惯了的二皇子很不屑地哼了一声,袖子一挥扫开薄青染,随即使了个仙法从他俩面前遁走。
“我去会会华陵,看看为了这颗朱果,除了万年修为以外,他还肯出什么代价。”
薄青染望着他遁去的白光欲哭无泪,这么重的一个黑锅,临渊那混蛋又给她扣背上了。
因为了解临渊的个性,生怕他真用那朱果和华陵做了什么交易,薄青染匆匆和冉淮道了别,便追临渊去了。
她一路驾云疾行,直追到天宫门口,才远远瞧见临渊的身影。
临渊的对面还站了个仙人。那仙人长身玉立,面容俊秀,不是别人,恰恰是灵漪仙子日日挂在嘴边的七离上仙。这位七离上仙是九重天上最清心寡欲的主,天规三百九十八条,大概条条都是比照他定下的。灵漪仙子暗恋他三千年又明恋他三千年,三界的神仙都知道连霞山的乌鸦精对七离痴心一片,七离却还连灵漪的名字都记不住。
她和灵漪仙子果真是物以类聚,连悲惨都悲惨到一块去了。
“临渊,把东西还我。”
薄青染暗暗叹口去,从云头下来,她正准备和临渊算账,一扯临渊衣服,却发现事情不对劲。
临渊的手腕上居然绑了根绳子,绳上光华流转,明显是加持了法术。而绳子的另一头,正握在七离上仙的手中。
薄青染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是做什么?”
七离上仙虽是天界刑官,但临渊毕竟是皇子,给这么明目张胆地绑着,大概还是第一次。而且以她的印象,最近临渊好像没犯什么罪大恶极的事啊?
“奉天帝之命,带二殿下回天宫问责。”七离上仙言简意赅,带了临渊就走。
“等等,到底出了什么事?”
薄青染想要跟上去,临渊用个眼神制止了她,在她面前一贯没正形的临渊这一刻眼神异常凌厉。
“乖乖在外边等着,别跟来,但也不准走!”
薄青染:“……”谁能出来给她解释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薄青染!”
总是会在七离附近出现的灵漪仙子这一次依然不负众望,及时出现在薄青染的面前。
她那一身花红柳绿险些晃花薄青染的眼。
薄青染道:“你是乌鸦,不是孔雀,穿这么花做什么?”
灵漪仙子啐她一口,“滚!”
薄青染嫌恶地看着她,想数数她身上的颜色,最后还是放弃了,她问:“你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天帝为什么让七离来捆临渊?”
“我就是为这事来找你!”灵漪仙子瞅瞅四周,见没有异样,忙拉着她拐到了一处小角落里,压低了声音道:“薄青染,你老实告诉我,白水殿是不是你烧的?”
“这个、这个……”薄青染忍不住支吾,脸上的表情变得很丰富,她刻意躲了这么些天的事,终于被提起了。
瞧她这模样,灵漪仙子顿时了然,“我就觉得奇怪,二皇子殿下再混蛋,无缘无故的,他烧白水殿做什么!准是你那臭脾气,一点藏不住事,让莫沅芷一激就发了疯!不过临渊这次犯什么病,平日都是你给他当替死鬼,怎么这次他帮你担着?”
“你说什么,临渊帮我担着?”薄青染愣了,前几日她刚醒的时候,临渊不是还跟她阴阳怪气的,对她各种冷嘲热讽吗?怎么……
灵漪仙子看她的眼神更奇怪,“敢情你还不知道?临渊自己向天后娘娘请罪,说他烧了白水殿。天后娘娘罚他在自己寝宫思过,等华陵帝君回来以后再做定夺。可他居然带着你又跑凡间去了,天帝知道后震怒,于是派七离上仙去擒他,带回来交给华陵帝君发落。”
薄青染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的这位,真是临渊?他的良心让狗叼回来啦?”
她认识临渊多少年了,第一次发现这个混蛋居然有良心。可相应的,她也觉得有点不自在。那次若不是她瞎闹腾,临渊也不会带她下凡,惹得天帝震怒。不过,那个混蛋别阴阳怪气、冷嘲热讽,老实同她讲真话会怎样?真是莫名其妙!
薄青染掉头就走。
灵漪仙子忙叫她,“你去哪?”
“我去见天帝!”
“你又犯什么傻,快给我站住。”灵漪仙子急了,想抓住她,却抓了空。
薄青染装着一肚子气往天宫里冲,她脑子里有点乱,心里又有一股子不管不顾的执拗劲。她当初向临渊求救,只是让他帮自己求情,并不是让他给自己背黑锅。而且烧掉白水殿这事,她虽有错,华陵和莫沅芷难道能置身事外?她便是拼着这张脸不要,也要将这些事同天帝说清楚,不能便宜了他们!
眼见天帝寝宫的就在眼前,薄青染刚要进去,一个身影挡在她面前。
“劳烦让让!”
她一抬头,顿时恨得牙痒痒,她那久违的“夫君”正站在她的面前,一身气度卓尔不凡,俊俏的五官足以惹得无数女仙心思荡漾。只可惜,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青染,我们谈谈。”
她冷笑,想从他身边过去,“我不认为我们之间有什么可谈的。”
华陵捉住她手腕,眼底有难解的光芒一闪而逝,“我要临渊身上那颗朱果。”
13chapter 13
华陵捉住她手腕,眼底有难解的光芒一闪而逝,“我要临渊身上那颗朱果。”
薄青染猛地甩开他的手,一丝冷笑在嘴角绽开,眼里讥讽之意源源不断地往外溢。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尖锐,“帝君是不是搞错了,二殿下身上有什么朱果?就算有,你找他讨便是,找我做什么?”
华陵真是好样的!
难怪他会主动找她“谈谈”,原来还是为了莫沅芷。
华陵长眉拧起,“青染,你非得这么说话?”
薄青染冷冷一笑,眼角眉梢全挂上了寒霜,他负了她,却还摆出一副兴师问罪的口吻,真有脸。
“小仙学不会莫姑娘的温柔似水,说话不大中听,污了帝君的耳朵,抱歉。”
说罢,她越过华陵就往里边走,可步子刚一迈,手腕又再度被扣住。
华陵抓着她的手,硬生生将她扯回自己面前,他看着她,眉宇间褶皱益深,眼底乌云密布,口气中也有些少见的焦躁,“你想进去替临渊求情吗?”
“与你无关!放手!”
薄青染嫌恶的态度令华陵手上力道一重,薄青染吃痛皱眉,正待发作,华陵的声音低低传来,一字一句,清晰入耳。
“只要临渊将朱果交给我,他烧掉白水殿一事,就此作罢。”
……
不知道过了多久,薄青染才找回自己的理智。
华陵扣住她手腕的掌心滚烫,可她却觉得是被蛇咬了一口,那种冰冷粘腻的恶心感始终缠绕在心头,盘桓不去,令她作呕。她望向华陵,那双曾经迷惑过她的眼瞳依旧幽深沉寂,可里面却似蒙了经年大雾,模糊不清。在他的眼里,她完全看不到自己的影子。
她突然想笑,也真的笑了出来,“呵呵……一个白水殿而已,就想换蓬莱岛九千年一遇的朱果,帝君这如意算盘打得真好。可莫沅芷没告诉你吗,那白水殿是我烧的,根本就不关临渊的事。你用这个来威胁我,一点用处都没有,我薄青染不怕责罚,但也绝不便宜你们。我这就进去向天帝讲明一切,也听听天帝的意思,这件事,到底是你们对不起我,还是我对不起你们!”
薄青染虽然在笑,可笑容里却有着真切的恨意。华陵在她冰冷的笑容里稍稍放开了手,但他仍不肯放弃。
“青染,我并不想弄成现在这样,可那颗朱果,我势在必得。临渊已经认了错,清源山上上下下也指认当日之事是二殿下所为,你这会进去,我不松口,天帝和天后也只会认为你是替他顶罪。”
华陵有些话没有再说下去,薄青染却已明白他的意思。
华陵在天界的地位极为尊崇,就算是天帝也要给他几分颜面。他若拿不到朱果,执意不肯松口,临渊势必躲不过一场重责。禁足思过只怕是轻的,若交到七离手上,怎么也得掉层皮。
“青染,你考虑清楚。”
加诸在手腕上的力道终于撤去。
华陵静静等着她的答案。
她立在原地,只觉时间从未有过的冗长,她甚至看得见阳光洒落的痕迹,也听得见微风过耳的声音。她垂着头想了很久很久,直到双腿都站得麻木,她终于抬头看向了华陵。她捋捋头发,自嘲地笑笑,“华陵,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华陵将唇抿成一条线,皱着眉没有吭声。
薄青染又道:“不过你这次敲错了算盘,那颗朱果,我不可能给你。”如果那颗朱果只关系到临渊,她大概会受华陵的威胁。可它关系的,还有冉淮的天劫。她并不是它的主人,没有资格为它的去路做任何决断。
华陵脸色略略一变。
薄青染将他所有的神色收入眼,道:“天帝面前我还是会去,他信不信我不管,我只求力之所及,无愧于心。”
这一次,华陵没有拦她,他只问:“你当真不顾临渊?”
薄青染脚步顿了下,又继续往前,头也不回地道:“他知道我会这么选。”
在她身后,华陵袖中的拳暗暗握紧又松开。
正如华陵所料,即使薄青染主动认错,只要他不松口,天帝仍不会相信。
天帝最终还是罚了临渊,而且罚得极狠,让临渊在府中禁足一月不说,还附带二十伤魂鞭,由七离上仙掌刑。
伤魂鞭与寻常兵刃不同,鞭鞭抽过去,不仅伤及皮肉,更伤及仙魂。七离上仙看起来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样,手底下却极狠,二十伤魂鞭一鞭没少抽,一点劲没少用。临渊从天界刑牢出来的时候,一张脸白如金纸,头发汗湿了紧贴在脸上,被抽碎的衣衫上血迹斑斑。月重宫两个仙童上前去扶他,他两脚一离地,整个身子就软了下去。
到底是做娘的,天后娘娘虽然总骂这儿子纨绔不羁,可真见他吃了大亏,仍是心疼不已,急忙招呼着将儿子送回月重宫修养。
薄青染跟在旁边,心里头悔意滔天,她那日就是把莫沅芷揍个半死,也不该烧这白水殿,更不该让临渊给她背黑锅。若这祸事她自己担下,天帝怕也不会为了给华陵一个交代,刻意罚这么重。
临渊在月重宫一躺三日,她也就在旁边守了三日。
这三日里,她想了很多,万年前的一脚踏错泥足深陷,万年后的作茧自缚累人伤己,都怪她瞎了眼选错了人,如今是时候做一个彻彻底底的了断了。
只要临渊醒来,她便去一趟清源山。
这一次,不管天后娘娘与天帝做何决断,她都一定要和华陵斩断关系。
这样一个“夫婿”,就算地位再尊崇,道行再高深,形貌再出众,也不值得她争。他尽管带着他心爱的莫沅芷去死好了,从今往后,他的任何事情都与她无关,她再不要为一个混蛋难过魂伤。
他不值得!
指甲不觉将掌心掐得发白,她正想着,突然听见一声抽气声。她蓦然转醒,只见临渊正费力地撑起身,大概是牵动了伤口,疼得呲牙咧嘴的,全没了往日风流潇洒的模样。她赶紧将他扶起,又塞了个软垫在他腰后,“别乱动,疼不死你。”
临渊拿眼斜她一眼,“薄青染,你个没良心的,我为了吃了多少苦,你居然这么对我。”说完半真半假地拿袖子掩了脸,长叹了一口气,“痴心错付,悔不当初啊……”
薄青染心里头明明闷得发慌,见状却忍不住笑了出来,她也学起临渊的拿腔捏调,凑近去道:“二殿下,你以前怎么教训小仙的?咳咳,‘本殿下带你去凡间,不是让你跟青楼老鸨学恶俗的’,敢问您现在又是在唱哪门子戏?”
“你还敢说!”临渊突然扯住她一缕头发,恶狠狠道,“别以为我会忘记跟你算账!华陵一定找过你,让你用那颗朱果换我免于责罚,你居然敢不答应!”
薄青染眼神左右乱瞟,“朱果不是在你手里吗,怎么能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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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青染的眼神左右乱瞟,“朱果不是在你手里吗,怎么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