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歌 作者:湘包子(腾讯2012-8-28完结)-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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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见状,砸了嘴里的烟头,一挥手,身后一群哥们一拥而上,拦住了她。眼睛色迷迷地打量她。嘴里相互说着淫秽的评价。她是无所谓,听之任之,嘴角浮现一丝冷笑。小丑唱大台。
路恩还了车冲进来,用身体挡在她面前。你们要干嘛?
胖子晃着脑袋,得意地用他的肥猪手拍拍他的脸,小子,没你的事,滚一边凉快去。
路恩不为所动,即使那一伙人开始摩拳擦掌,架式十足。林扇望着他宽阔的背影,欣喜地笑了。他在保护她。她喜欢的他,没让她失望。
路恩正气凛然,尝试和他们讲理,不要逼他动手。他说,发生了什么事情,好好说。
老子跟这女人有过节,你闪一边去,否则老子连你一块揍!胖子恶狠狠地用指头在他眼前戳动着,还想推他。路恩晃了一下,仍旧屹立不动。他强忍着对方嘴巴里喷出的臭味和烟味,还有那嚣张的气焰。攥紧双拳,咬紧牙关。
身后,林扇突然被人一拽,不巧正拽的是右手。呀听得骨头轻微的错位声,她忍不住痛呼了一句,身体被拽了出去。路恩回眸,胖子趁机一拳塞到他脸上,打得他踉跄倒地。这伙人见开打,一哄而上。几个人围着路恩,几个人围上林扇,乱七八糟的拳脚相加起来。
他们这伙人没有素质,没有道德,没有品质。他们常在这一带晃悠,有名的混社会的团伙。大家吃罪不起,店里的人,路过的人,没有人敢上前去拉架,没有人敢站出来,能躲多远躲多远。
林扇失去了一臂,另一只手完全失去了力量。她被人捉住,失去了反抗的力量。左手,孤单地抱住头,闭着眼睛蹲下来承受他们的踢打。她头一次明白了弱者的无助与无奈。
在上层黑社会,才有怜香惜玉的词。
☆、(八十六)
路恩,他怎么样了?她突然感觉到,自己的疼痛已经算不上什么。她还牵挂着他。他说不定还需要她的保护。她必须站起来。这个信念仿佛给了她力量,一拳一脚中,她的左手指,成了爪状,出手如电,捉住打上来的一脚,猛然间一扯,她闪过脸去,听到一声唉哟倒地。
路恩刚开始也落于下风,但他毕竟是强将出生。对付五六个男人,擒拿术在身,也算不上什么难事。林扇的痛叫声让他恼怒这些人,他们居然敢在他的面前伤害她。他下手的力道加重,胖子哼哼唧唧,几下就被打倒在地。只见得他身手了得,一记左勾拳,右劈腿,那架势,完全就是个练家子。胖子的脖子被踢了一脚,现在都回不到正位上。他哭丧着脸看着兄弟们一个个被打倒在地,痛哭连天,他悲催至极。
林扇漂亮的一脚踹开了要捉她的男人,自己却站立不稳要要向后倒去。路恩眼疾手快,要冲过去护住她。可有个混蛋就想从中害他,扑上前去想揪住他。路恩手肘一塞,硬挺挺地击中他那满口牙,只觉得好像有什么碎裂,然后,他的怀抱里多了一个温香暖玉。
你还好吧?
这一句话,两个人不约而同地问了出来。
路恩点点头咧嘴笑,嘴巴里似乎含了一口血腥味,他用拇指腹抹掉嘴角溢出来的血。那胖子那一拳,还下手挺重的。林扇吁了口气,疼痛使她蹙紧了眉头,左手紧紧地抓住右臂。她装作没什么,离开他的怀抱站立起来。
胖子颤微微地爬起来向他走来。路恩微侧脸,阴冷着声音,要我帮你校正脖子么?
胖子停住了脚步。他的兄弟个个挂彩,包括那个满嘴牙被打碎,正捂着满面痛苦,带着愤怒的眼神,却不敢上前一步。个个人退到一群,畏惧地瞅着他。他们不甘心被打,想靠着人多势众来挽救最后的一击。
路恩扫视了他们一眼,又回过头来对她说,这交给我。
林扇慢慢地退后几步。他要与他们再打上一架,如果有必要的话。她没有办法再助他一臂之力。如果她是健康的……。这一刻,她痛恨自己的伤残。
胖子被路恩眼神中的无畏和坚定,还有他的气质给吓到了。这家伙不是个寻常的人。他们非常识趣。他大声地吆喝,你等着,臭小子,别让我们再给碰到了!否则我也会把你的小脖子拧成麻花!
路恩抹着鼻子,憨笑着看他们远去。好些日子没有活动筋骨了。他们真应该陪他玩玩。让林扇也见识一下,在他的保护下,她不会受到伤害。
他走到她面前,为自己的英雄救美而得意。他说,他们所有人再围上来,也不是我的对手。他粗心大意地没有留意到她的伤势。林扇忍着,就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她垂下了手臂,跟着他一起走出了租车处。
在进入汽车站之前,他去了银行取了钱,再领着她去饭店。他再次确认了时间,离发车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在他准备点餐的时候,她起身说要去上洗手间。他瞄到了她那张刷白了的脸。
他下意识地摸摸发凉的脖子。他遗忘了什么??
这饭店的洗手间并不怎么样。只有两个蹲位,旁边一个水龙头,上面搁着两个滴着水的拖把,下面放着一个发白的水桶。墙面上没有镜子。她伸出左手掬水洗了把脸,再用力地捏了捏,尽量使它有些血色。右手臂沉重得像挂了一袋铅在臂膀上似的。
身后有人经过,然后直接进了蹲位,大声地锁上了门。她走出洗手间,在过道上远远地眺望正在点餐的路恩。
左手抓住右手骨错位的地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牙关一咬,咔嚓一声!
她的身体好像被雷电击中一般,颤抖不矣。额头冒起冷汗,脸色更加骇白。她的嘴唇也被牙齿咬破了,沁出了血丝。但她在笑,她接骨的手法学自师父。他说动用武力难免会受伤,基本的自救还是要学会的。现在,她做得并不理想。她非常疼痛。但是,手法完全正确。
她走向厨房,问厨师有没辣椒。没人理她。于是她退了出来,在别的餐桌上看到了罐装的辣椒酱。
当她优雅地坐在他的对面时,路恩已经将洗好的碗筷里放在她面前,餐桌上上了两盘菜。他打量着她,洗手间人很多么?
所以才去了这么久。林扇心里接着说着,她扬起脸笑。不,人不多。只是有个家伙,蹲了很久。
路恩呵呵直笑,夹菜到她碗里。你的脸色比刚才好一些。真的没事么?
是的。她点头。拿起水杯,温热的。一口喝掉。嘴巴里终于没有那么强烈的火辣辣的感觉。她没告诉过他,她现在必须戒辣么?
他看她用左手拿着勺子慢慢地喝汤,另一只手没有帮忙。他问她,这菜不合你的口味?可以再点。
她微微摇头,我吃不下。
他拧起眉头,你在担心什么?是什么影响了你的食欲。
她烦恼地放下勺子,用手指扒乱头发。该死的,她要是想不出适当的理由,他一定会逼迫她吃饭。
他又加了一句,你今天就没有吃什么。这对身体复原有害处。
身体是我自己的,我知道怎么样对待。林扇低声吼了一句。她没有办法忍住自己不去发火。讨厌要为忽悠他想理由。她应该不吃就不吃,爽快而直接。
对不起。看到他思考的神情,林扇又拿起勺子舀汤塞进嘴里。怎么是苦的?她叹息了一声,道歉。
路恩不知道她为什么这样,这点小脾气对他来说没有什么。她似乎有着心事。她又问他,我不去治疗,我保证我会用自己的方式活着,咱们就此分别,可以么?
☆、(八十七)
这顿饭真让人索淡无味。站在饭店门口,路恩仰望星空叹息。他所做的一切,真的尽力了。他应该尊重她的选择。她的人生,与他无关。
即使,他没有办法忽略非常在乎她的那个念头。
他不敢相信他还对她说了一句,如果你一定要坚定这个念头,我尊重你。
他懊恼至极。为什么要这样说呢?他就看了一眼她那祈求的眼神就心软了。即使是带着她见证了那么多的欢乐,她还是看不到人生的希望。或者说,她还是固执得要命!
他的假期已经没有了,再也不能为她破例。这使他不得不放手。如果她要选择离去,那她一定想好了结果。而他会坐在值班室揣摩着她哪天会不会像先前一样,跟混混们打着架再中两道好彩来闹着玩玩呢?
他咬牙切齿,忍住自己不要说出三分钟就想反悔的话来。他想剖开她的脑袋,看看她固执的性子都是怎么得来的。她就不觉得他给的安排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建议的么?还是他的描绘不够清淅?更或者,他就像个在引诱她的大坏蛋!
他平静的面孔正掩饰着他内心的狂风暴雨,视线锁定在她身上。如果她转身离开,他必须用尽全身力气打倒自己,承认自己的失败。
林扇就站在他旁边,余光瞄到他正朝前方看,肩膀上还带着她的包。她并没有答应他,会跟他去治疗。但他也一定不会明白,她就是个懦弱的家伙。
她再次拒绝他,怕他对她的好,成为再次牵绊她离开的理由。即使身体治好了,她怕想要的会更多。而他并不知道她的需要。不需要走到那一步,再来潇洒的离开。
她告诉他,她会用自己的方式戒毒,治好手疾。效果差不到哪儿去。在她说话时自信满满的样子,配合坚定无比的神情,路恩思量着,动摇了。他说出尊重的话,使她抿起了唇。
步子沉重,迈出一步后连背脊梁也要挺得酸直。她想,离开后,先要回到师父家,去看看他老人家,再寻找戒毒的方子,然后再慢慢地养伤。反正她已经打算消失了,她不会再见到继父他们。
扇子!
她突然听到他的呼唤,好像在几步之遥。她抿出笑容,轻松地旋转身过来。还有什么事么?
你的背包。路恩走上前来卸下包,却没有急着把包交到她手中。他半天才吐出两个字,扇子。
这个称呼又进了朋友一步。她微笑着,想让自己恢复得以前一样的洒脱。把包给我吧。
他很不情愿地递到她面前,她用左手接过。幸亏不沉。她笑着说,我的陪同义务,到此为止了。我再也不欠你什么了吧。
还有这个。路恩手上多了一张汽车票。他想塞到她的右手,但她迅速闪开,左手的背包掉在了地上。她尴尬地为自己的反应作解释,我只是,不需要它。
他的手就摊在那儿,好一会儿才收回来,那张车票,被他揉成一团,然后攥住。他的脸色显得很难看,沉重地说,有事给我打电话,号码我写在背包里。记得要吃饭,就此分别,一路好走。
说完,他毅然掉头,大步朝前走去。
就此分别,一路好走!这句话像刺刀一般扎进了她的心头。阻断了她所有的呼吸。她知道,他对她失去了耐心。她的出尔反尔,畏缩和抗拒,还有她无意识的逃避。
这一别,她就有可能永远失去他。
一步,两步,三步。他走得毫不犹豫。可她迈出一步,都觉得沉重至极。
她正远离着什么,那意味着失去。既是从未得到,何来失去。她迈出第二步时,禁不住喊了一句,路恩!
他停住脚步,猛地回头。林扇笑笑试探着问,有个问题,想问下你。
他有些失望地叹息,但还是点了点头。他没有向她走近,就站在原地等她问话。两个人隔着许远的距离等待。她许久才问,如果喜欢上了一个人,你会做一些让TA快乐的事情么?
会。他毫不犹豫,笃定回答。
我也会。林扇附和露出会心的微笑。
他抬起一只脚要转身,她抢先喊了一句,我想去见沁航。
路恩讶然,脱口而出想说他已经不在医院,但这话一出,她是不是就此别过了?她怎么会突然主动提到这个名字,并改变主意见他?他不想过早就打消她的念头。她的这个转变,让他又燃起一丝希望。
她提着背包缓缓地向他走近。直到他面前,她的眼神是如此地坚定,她为自己改变主意所带来的后果充满了期待。她本来就不是懦弱的人,没有必要再顾虑那么多。时间到了这个份上,她心里有了喜欢的人,好像没有那么孤单了。她推翻了所有的自成理论,和他一样会为了喜欢的人,做些快乐的和平时都不敢去做的事情。
即使伤心累累,她也不怕。因为,她从未得到过,他的爱。
路恩还没反应过来,林扇把背包放在脚边,伸出手心,向他调皮地一笑。车票呢?
他从裤兜里掏出那揉搓成一团的纸。林扇拿过来展开,朝他嫣然一笑,我改变主意了。听到这语,大出路恩的意料,他喜出望外地拿住她的双肩,听她哎呀一声,他又松了手,扇子,你不是拿我开玩笑的吧?
林扇佯怒,我像开玩笑嘛。你要是不肯,那我走了。
路恩一急,拽住了她的右臂。她痛呼一声,他才注意到她捂紧了右手臂。你怎么了?
她很聪明地用光亮挡住光亮,看不清她的脸色。这会让他不致于担心她的伤势。她轻松地说,旧伤复发。没什么大不了的。时间还早么?我们该不该出发了?
路恩没有动,他再次问了一句,你确定是要回去治疗么?
☆、(八十八)
开往回军医院的大巴上,林扇已对右臂带来的疼痛麻木了。她必须和他说说话,保证自己的意识清醒。她知道和与他相处的时光会越来越少,格外珍惜眼前的每分每秒,她不允许自己用昏过去来度过这时光。路恩就坐在她的身边,如假包换,她能感觉到透过衣服传来的体温。就像——好不容易碰到沁航,和她在一起的分分秒秒。
她的笑意逝去,叹了口气。她必须去见他了。
她真正体会到,离开沁航,和路恩离她而去,那是两种不同的痛。在选择承受与被承受时,她宁愿作个主导者。她不该在路恩的面前,一次又一次地表现自己的软弱,那个真实的被自己唾弃的自己。这个软肋,迟早都要拔掉。沁航已经放弃了她,而她,不能跟着回忆过一辈子。
她从来没这么理智过。在路恩的身边,她仿佛看清了许多。
路恩不得不告诉她一些事情,我今天晚上送你到军医院,会有方平来接你,安排余下的事情。我必须在十一点前赶回站里。军令如山倒。你明白么?
林扇怔了一下,点点头。还有多久才会到呢?
大概两个小时。
够了。林扇微笑,有些有些虚弱地问他,如果,我说如果,我去治疗了,不管治不治得好,你不会再管我了吧?
你就这么反感我管你啊?路恩反问。还没去治呢,她已经很有先见之明地把以后想好了,难道在她心里,就这么地抗拒他吗?别人,他还不一定管。她,以后也未必能管得着。
林扇扁着嘴说,那也不是反感。只是这管归管,总有个限度吧。
他正要说,手机响起。他不得不歉意向她挑眉去接。林扇听到手机里的声音是个女声。很平常的问候,就说了几句客套话就挂掉了。
女朋友吧?她装作很随意地问着。希望听到的答案是否定的,又希望是肯定的。这样,她才死心得快。但他却说,我倒希望有一个。
他一点都没有留意女孩子的心情。他瞅着她略有深意,扇子,你要真不想让我管也可以,把伤治好了,心也放宽了,那啥都戒了,你爱上哪上哪,我保证双手恭送。
治好了,你会开心么?她好不容易问出这一句,赶紧花费了全身力气,她急促地呼吸着,揪着胸口。路恩想也不想地应承,肯定开心啦。世上又少了一个——他没找到更好的形容词,他看到她的异样,终于停止了话语。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