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歌 作者:湘包子(腾讯2012-8-28完结)-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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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好！她轻轻颌首，手都被杨黎抱着，压根就腾不出手。莫辉对眼前这个淡然素静的女孩子打了很高的印象分。他没有办法想象，老婆口中说的那个扇子，会与眼前这个女孩子有什么关系呢？太好了，老婆今天可以了一桩心愿了。他想到这儿，连忙说，路恩，你今天和定要和林扇参加我们的婚礼。我老婆一定很想见见她的。
　　林扇不解地瞅着他与路恩。路恩却还卖了个关子说道，等会新娘来了就知道了。我穿成这样，全是为了他们。
　　莫辉正正领带，一本正经地说，好啦好啦。该去迎接新娘的都给我准备好了，时间差不多，休息一会就上啊。林扇，一定要见我老婆哦。
　　人群散去，路恩把林扇留给奶奶照顾，自己和方平去招呼客人。杨黎还像个孩子似的问东问西，扇子，你的手伤好了么？还疼么？这几年你去哪了？你知道我找过你多少次么？你怎么这样？太不够意思了！过得怎么样，有没想我？以后怎么打算？我们的旅行什么时候开始？
　　奶奶佯怒，训她，小黎，你一次性问她这么多问题，她怎么回答得过来？
　　林扇柔声说道，奶奶。我能回答的都可以告诉她。然后她们一并围绕着奶奶在沙发上坐下来，她答道，我的手伤已经痊愈了。不疼了。我这些年就是去养伤而矣。我不知道你找过我。我是故意让你们都找不到我。我过得很好，但也有想你们。以后，走一步算一步吧。你的旅行，我还不知道。




☆、（一百三十九）

　　杨黎和奶奶非常惊叹林扇的记忆力，杨黎都怔了。奶奶道，林扇，奶奶怎么称呼你好呢？
　　您叫我扇子就行。
　　扇子呀，好，好。奶奶握住她有些冰凉的手说，孩子呀，听恩儿说，你吃了很多苦，真是不容易啊。奶奶为你以前的经历，感到难过。伤都治好了？
　　林扇感觉到那双带着老茧的手传来的温度，还有奶奶小心的措辞，以及设心处地的心痛，让她莫名地感觉窝心。她老人家用心良苦了。林扇莞尔，基本上已经不影响生活了。
　　杨黎抢话，你在哪个大医院做的？还要两年时间！为什么故意躲着我们？
　　她笑，我不是在医院，是在一个老医师家里。因为老医师家境偏僻，又不喜生人打搅，所以没有告诉你们。
　　奶奶点头，伤好了就好。多俊一姑娘呀，再也别给病魔缠上了。你看看，都瘦成这样了。赶明儿，到奶奶那住几天，让奶奶做几顿好吃的给你尝尝，补补身子。
　　奶奶你偏心。杨黎噘起嘴来说，我也要吃的。方平也是您孙子，您不能偏心。
　　你还要学着点哦。不然的话，平儿以后就要被你养瘦了。奶奶点点她的鼻子说道，瞧你这锦衣玉食的还缺老婆子的这粗茶淡饭？扇子，你有没兴趣尝尝奶奶的手艺？
　　林扇还没说话，奶奶又说，你不知道呀，我就像恩儿的妈一样。恩儿是奶奶从小带大的。恩儿最喜欢吃奶奶做的饭菜了。只是这些年，恩儿不常在身边了，奶奶一个人的手艺也没有人传承了。扇子有没兴趣接奶奶这一手艺？
　　杨黎暗喜，给林扇使眼色。林扇的心突然不能自控，猛烈地跳动起来。奶奶这话的意思，是什么？她甚至都没有调查过自己的家世和背景。这甚至是第一次见面。她老人家，只是想让自己传承她老人家的厨艺，还是另有深意？
　　看来是奶奶太唐突了。奶奶笑着轻轻拍拍她的手道，奶奶第一眼就喜欢你这孩子。恩儿将你和他的事都跟奶奶说了。你不介意吧？
　　林扇微微摇头。奶奶笑眯眯地赞允，那就好。看着恩儿等你几年，奶奶心里，还在犯嘀咕呢。好多相亲的姑娘他都拒绝了，连水玉，都拒绝了。你应该认识水玉吧？
　　认识。她有些诧异，那次电话里，他们不是——怎么会？这几年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怎么那么傻，拒绝一个那么有引诱力的前途？
　　奶奶转头问杨黎，小黎，你也去招呼下新娘来了没？
　　杨黎正想偷懒不去，接收到奶奶暗地的神色，百般不愿地走开了。这里来来往往的人，但没有关注她们俩。奶奶开门见山地说，这几年，你与恩儿分别后，因为养伤治病所以一直没有与人联系，也没有与任何人定下婚姻，是么？
　　是。林扇看着奶奶，答道。
　　奶奶又问，扇子，那真心告诉奶奶，愿不愿意跟恩儿在一块一辈子？
　　奶奶。林扇震惊了。她老人家这话的意思是接受她了么？她什么都没有做，她也什么都没有。
　　奶奶也望着她清澈无瑕的眼睛，语重心长地说，扇子，恩儿就奶奶一个亲人。恩儿也不富裕，除了一个军官，在老家有个房子，他也是个穷光蛋。奶奶和恩儿都不是很了解你的家境，但我和恩儿，也不是那种只看门当户对的人。奶奶我没那么老古板。
　　那您，就不想知道我的家境和背景码？林扇问道。
　　奶奶不想再挑起你的痛楚。奶奶说，奶奶知道你过得不好。无论你的家境好坏，是恩儿选择的人，奶奶都支持。因为，恩儿身后，现在只有奶奶一个人支撑着他。哪天，奶奶要是走了，奶奶希望，还有人像奶奶一样，爱护着他，支持着他。
　　奶奶深沉的爱把林扇深深震撼了。奶奶没有门当户对的概念，奶奶甚至不在意她那可怕的家境和背景。她只需要，让路恩有一个爱着他支持他的人。林扇蓦地嘘了口气，又试探着问，奶奶，我必须要说。我有一个不完整的家，有一个支离破碎的童年，有一个无恶不作的继父和继哥。我也做过很多错事，走过错路。路恩都应该告诉您了，您真的都不介意么？他也不介意么？
　　奶奶摇头，可怜的孩子。奶奶想疼你都来不及了，怎么会介意？恩儿要是介意，就不会坚定地告诉奶奶，他不会选择水玉，一定要等你回来。恩儿有没亲口告诉过你，他很看中你？
　　林扇眼中噙满了泪水，笑了，又想哭。
　　突然门外喧嚣响彻，有人说新娘子来了，赶紧出去看看。奶奶抹掉她的泪说，孩子啊，今天是莫辉的大喜日子，咱也过去沾沾喜气。这几天就跟奶奶在一起，好好再聊聊。
　　奶奶刚起身，碰到一旁端了一盘子酒的人。只听得一声觥筹交错般的声音，伴着失声地尖叫，盘子里的两瓶酒摇摇晃晃，眼看就要摔落在地上。奶奶惊呆了，林扇迅速起身，控制腿力，将酒瓶踢上空去，旋身，手臂一扫，两瓶酒已稳当当地落在她的手中。
　　林扇淡淡地把酒瓶放回他的盘子里，朝两个惊呆了的人笑笑。
　　奶奶暗想，这丫头的身手还真不比水玉差啊。
　　从迎新娘进门，到礼堂举行婚庆典礼，然后到仪式结束，婚宴开始，林扇一直都陪着照顾奶奶。毕竟是老人家了，手脚虽灵活，可有时候眼神不好。杨黎和方平坐在旁边，也只顾着看热闹，没人看护奶奶。只是林扇，对这些热闹不感冒，就像奶奶的影子般，随其左右。
　　林扇和奶奶，杨黎早把路恩和莫辉说的事情抛在脑后。婚宴开始后，杨黎也只阅施小口，不敢多吃。美名其曰要保持身材。林扇便说简短地说了几句养生的话，让杨黎有些迟疑自己的做法是否正确。林扇说这些方法是老医师传授的养生秘集。她半信半疑，但还是放开口来吃。她实在饿坏了。




☆、（一百四十）

　　她实在饿坏了。
　　（一百二十八）
　　当莫辉和薇伊，路恩敬酒到奶奶这一桌的时候，路恩抢先到了林扇身边，俯下身去凑到她耳边。她本能地抬头，唇正好刷过他的脸颊。他一阵坏笑，耳语道，扇子，给你个惊喜。
　　林扇连羞涩都来不及掩饰，就感觉到他已经直起身来，向新郎新娘说道，今天最漂亮最幸福最温聚的女人，仇薇伊，我向你隆重介绍一个人，希望你会喜欢。
　　新娘正在敬酒，听得伴郎这话有些诧异。新郎一拍脑袋，连忙解释，我乐得差点忘了这事了。老婆，今天你的心愿可以在这儿好好了了。来，见见她吧。
　　林扇感觉路恩从她面前让开身来，然后奶奶也向她示意看前。她还云里雾里弄不清楚怎么回事。眼前的新娘几分眼熟，但又看似陌生。这与路恩说的惊喜是同一件事么？
　　扇子。路恩没料到她没有认出薇伊来。想想今天新娘子的妆，也真是化得和平常判若两人，认不出也是情有可原。可薇伊也是一怔一怔的，显然也没认出对方来。他连忙低声喊了一句，使个眼色。聪明如她，她迅速收起漠然的神情，微笑着目视新娘，你好，我是林扇。新婚快乐。
　　戴着金戒指的手中的杯，滑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地面的声音。新娘的笑从嘴边逝去，一副惊呆的模样，死死的盯着林扇。林扇却还不知道她到底还有什么没有做，或许吓到了今天的主角。当人声鼎沸的宴厅里渐渐沉寂下来，围绕过来探究情况的人越来越多。莫辉也都急了。老婆，你怎么了？
　　你真的是林扇？你真的是林扇？薇伊含泪向丈夫点点头，然后锁定她，向她走过去。林扇自觉地起身，疑惑写满脸上。大家自动让开一条道来让薇伊来到了林扇的面前。林扇看到她的妆容被都泪水给打花了。新娘好美，可她为什么要哭？她和自己，有什么渊源么？
　　新娘上前来捉住她的手，又喜极而泣。扇子，你真的没认出我来么？我是薇伊，仇薇伊啊。
　　林扇的手一震，脸色一变，凝眸注视她。她的脸，眼睛，眉毛，恍惚之间又拼凑出小时候那个可人的女孩子。她是天使。一个她在孩童时逃离了的天使。仇薇伊，真的是你么？
　　真的是你。林扇的泪也禁不住在眸中荡漾。许久以来，她不再曾掉过泪。眼下，却无法控制。她喃喃地说，我记得的，薇伊。她是个天使。
　　新娘再也止不住泪奔，扑到林扇面前抱住她大声哭起来。林扇，真的是你。林扇，林扇！你知道嘛，我找了你好多年，我找了很久很久，我想死你了。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
　　当一场惊天动地的重逢又再次上演的时候，林扇今天才明白，她的人生，她的出现，对有些人来说，是多么的重要，甚至是牵挂了十年之久。现在，眼前的新娘伊薇伊已经淡定下来，妆容已毁，她也不在乎。宾客仍旧在宴厅，但她却和林扇坐在另外的小房间里。这里属于她们的世界。
　　时间过得真快，再见你时，都结婚了。林扇笑道，恭喜你，一定要幸福。
　　薇伊道，还不结婚？我都27了。很老了。
　　老什么。漂亮得我认不出来。林扇打趣。薇伊道，你不知道，我老公两年前就跟我求婚了。可是因为他在部队的缘故，一直拖拖，才到现在。没有想到，这真是天意注定。让我等到你的出现。扇子，我真是没有想到，真的会有机会见到你，我要跟你说对不起。这句话，埋在我心里很久了。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林扇很不解地递给她纸巾。她又哭又笑，瞧瞧现在的你，多好。跟小时候，完全是两个样。呵呵。想起小时候，我真的，真的太笨了。如果不是我，你们一家也不会搬走的。都怪我，都怪我自作主张。
　　林扇打断她的话，你没有对不起我。你不能这么想。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
　　可是——
　　林扇伸手阻止她说下去，我知道。我搬家，没有告诉你，当时确实是有逃避你的意思。那是因为，我的那个家实在是忍无可忍了。
　　你听我说，我一定要将当年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你。薇伊觉得她不吐不快，这些影像已经纠结她很多年，她想说出来，并且遗忘掉。不让它再成为恶梦中的累赘。林扇叹息着，好吧你说。
　　薇伊坐在那儿，仿佛时光倒流，回到了小时候。她那一幕幕的影像发生并描绘着。她笑着，哭着，难过着，低落并气愤着。旁边的林扇都侧耳倾听，没有忽视她的任何一个字眼。这几年来在老医师身边，她已经学会潜心倾听和静心调养。只是，当薇伊提起林爸爸为她大打出手的时候，林扇还是震惊了。
　　在林扇的印象中，林父就没有为她做过一件事。现在看来，是她清醒的时候，不知道而以。林父，一个陌生的称号，一个连样貌都记不起来的亲生父亲。
　　也是她此次出山，必要去访的人之一。
　　扇子，说真的，你的父亲还是很爱你的。薇伊说道，只是现实太残酷得，他站不起来。他的前半生过得那么好，下半生太过悲惨，他太不能接受了，他也没有能力改变，他更觉得对不起你们母女俩，所以，宁愿当个缩头乌龟，借酒消愁。这些心里话，都是后来我们家几次搬迁后，意外中遇到你的父亲和你的爷爷。他们无依无靠，靠社会的福利人员养活着。所以，我就又一次自作主张地把林爷爷送到了敬老院，把林爸爸接到了好一些的地方，请了人照顾他们的生活起居。我几次去看他，他都会跟我说这些事。只是，他也不知道你们母女俩去了哪里，过得好不好。
　　我也许该相信你他曾经也有过要爱女儿的心态。林扇平静地说道，可惜那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薇伊，你不了解，后面发生的事情，对我人生的改变。如果没有他，或许我们母子，不会过得那么惨。
　　你们走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薇伊讶然至色。林家老父的垂泪和懊恼，她是亲眼见过的。但扇子冷漠地回答，却让她倍感意外。
　　林扇起身，对回忆过往已经是很平静的心态。她的目光放远，声音悠长，我们离开你后，又去了新地方住。那里没有人认识我，但我会想念你。只是，那个男人带来的家庭暴力让我的影像支离破碎。我死死地记着你的名字，却想不起你的长相。你的名字，是唯一让我感觉到这个世界还有温暖的力量。




☆、（一百四十一）

　　我们一家四口在那个城市里住了三年左右，还是无法忍受他的暴力，天天吵架，而我没人管束又变成了混混，再也没有叫我去上学，提醒我上课，叫我做作业。我那时还以为听到你的声音和名字，原来都是幻听。可无论我怎么混，也斗不过他。终于，老妈和他离了婚，把我带离了城市。我们没有一点留恋，甚至是庆幸。
　　我们母女以为，我们解况了。摆脱了他就会过上幸福的日子。
　　我们去了另外的城市定居。而且，真的过上了一段永远没有办法重来一次的美好。老妈，会永远活在我的记忆中。大概是半年左右，那段快乐的时光过一去不复返了。老妈的第二春来临的时候，我有种不详的预感。我想阻止她，不想看到悲剧再发生。但最终我还是放弃了这个自私的念头。也是这个念头害了老妈。老妈嫁给了一个对她穷追不舍的男人。那个男人带着一个比我年纪还大的男孩，组成了一个新家。在那个新家，那个男人伪装得很好，而老妈完全就掉进了爱情的陷井了。看不到别的。她小心翼翼地守护着这个家，不想再有一点缝隙让家庭支离破碎。
　　我和继父继哥相处不来，所以在那里，我恍然成了多余的。于是，我搬走了去了学校住。不过还是担心老妈的生活，还是偶尔有回去看看的。从一开始的幸福甜蜜到后来真相毕露，你不会料想到，这个世界上还会有相同的遭遇发生在我们母女身上。
　　薇伊的大眼睛里露出恐惧与难过悲伤，可林扇的眼睛却是平静如常。她仿佛不是在述说自己的身世。林扇从未一次性说过这么多话，她顿了一下，薇伊把水杯递给她，她饮上一口，接着说道，后面的事没有什么好说的。前几年，老妈因病去世了。我到处游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