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醉夜上海 作者:舞蹈的门(潇湘2013.02.12完结)-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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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吕,车开得快点。”
福特车在颠簸,夏正林苍白的脸色如同一张纸,有一擢就破的感觉。
车子在隐蔽的小弄堂口停下,爱熙扶着夏正林从福特车上下来。五姨太领路,走过潮湿阴暗的过道,楼上不时有凉衣服的水滴下来,落在爱熙身上。在一个漆黑得夸张的门洞里,五姨太用力敲打着。
长久的等待之后,吱嘎,门开了,在门后暗处闪出一个四十多岁的满脸络腮胡子的谢顶男人。那男人神态平静,态度和蔼,声音充满着男性的磁性,“有事吗?”
“曹医生,快快救人。”五姨太推开了半掩的门,侧着身进去了。
曹医生瞅一眼爱熙扶着的夏正林,明白了,马上让他们进来了。
☆、三十六章 诊所
诊所里弥漫着来苏儿的味道,于其说是个诊所,那简陋程度真是不堪想象,一张手术台,看上去是个门板改装的,上面铺了一张草席,一个水槽,水槽边一张小桌子,上面杂七杂八放着镊子、剪刀、扩阴器等一些器械。
爱熙把夏正林扶上那张手术台上,让他躺下,门板手术台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有一种不能承受眼前一个高大男人的体重而随时会塌下去的一种感觉。医生开始准备手术,爱熙让五姨太先回去了。
“小妈,让老吕先送你回去。”
这正合五姨太的心思,正不想在这儿待呢。“那好,我先走了。”
“小妈,回去能片言不提这件事吗?”
“知道。你以主我缺心眼呀。”
“那谢谢小妈了,你走好。”
爱熙又跟司机老吕作了交待才放心地回到夏正林身边。
曹医生把器械作了简单的消毒,然后拿条毛巾给夏正林,示意他咬住。没有麻醉针,平时曹医生给那些女人堕胎时也是活生生的干,似杀猪样的把那些舞女交际花的胎儿给堕了。
“忍着点。”曹医生轻描淡写地说,犹如他行事的风格,平和,处事不惊,杀猪和嚎叫声不会打扰他的心情。
爱熙握着夏正林冰凉似铁块的手,她企图用自己温暖的手来暖热她的正林哥哥。爱熙站在夏正林身边,没有了先前的胆怯与惊慌,她和夏正林一起等候着曹医生的镊子落下来。
曹医生开始下手,子弹没有打穿肩部,但埋得挺深,曹医生不得不用手术刀把夏正林的伤口拉大,好让他的镊子能找到那颗该死的子弹。
比黄豆还要大的汗珠从夏正林的额头冒出来,刹时爆满额头,痛苦的表情差点把嘴里的毛巾吞没,他的骨关节发出令人恐怖的咯咯声,爱熙的手差不多都快被捏碎了。
爱熙看着心疼,心里说,正林哥哥,要是捏碎我的手能使你减轻疼痛的话,你使劲捏好了,你捏好了。爱熙的心似大海波涛尖锋上的小舟,极其脆弱和敏感,她的夏正林要是有个三长二短,那小舟亦有被毁灭的危险。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这是爱熙所经历过的最长最慢的时间运动。夏正林咬着牙,发出轻微的哼叫声,汗水已湿透了他的衣衫。
手术终于结束了。
曹医生像从女人身子里取出胎儿一样把深埋在夏正林身上子弹取了出来,然后又轻轻抛下一句话,“兄弟,佩服你。”
爱熙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平静地吐出,没事了,她安慰夏正林,同时也安慰自己。
包扎完毕,曹医生给夏正林挂了点滴,爱熙守护在夏正林身边。春日暖暖的阳光透过墙壁高处窄小的窗口射进有点让人窒息的诊所里,强烈的来苏儿气味在暖空气中更肆无忌惮的流荡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夏正林在药物的作用下沉沉地睡去了。
默默守在旁边,爱熙看着夏正林,苍白的脸色正逐渐恢复原本的颜色。轻轻摩挲夏正林的手掌,让它贴着自己的脸,无限的相思和哀怨仿佛是涨潮的水轻拂过巨大的岩石,然后掩没它、侵蚀它,又如同阴暗角落里一簇苔鲜,绿得让人心底发颤。
望着夏正林的脸,几个月不见,夏正林越发显得成熟,比以前更一种男人的气质,爱熙用一种无限怜爱的目光看着他,像看一件珍品,那是自己的爱深植的地方。轻轻伸手去抚摸那张铭刻在自己心灵深处的脸,温暖亦如春风。仔细端详着,久久地,爱熙的目光不曾离开,亦舍不得离开。
时间过去二个小时了,沉睡中的夏正林睁开重重的眼皮,思绪有点呆滞,让他几乎不知身处何地,重新闭眼,冥想。
夏正林确认了身处何地,大脑已恢复清醒状态,见爱熙坐在身边,头发被烫成了大波浪状两边拢起批散在肩膀上,脸庞比以前略微胖了些,白皙的脸上透出红晕,高贵的气质里显出大家闺秀的富态。
爱熙亦注视着夏正林,眼眶湿润,晶莹的泪珠顺着脸庞滑落嘴角,嘴唇蠕动,千言万语抵住了她的喉头。此时言语变得如此的苍白无力,爱熙久久的摩挲着夏正林的手掌,温暖携带爱意传导致彼岸。
“爱熙。”夏正林轻轻唤着爱熙。
“嗯。”爱熙微微点头答应。
“你好吗?”
爱熙仍旧微微点头。
“你怀孕要做妈妈了?”夏正林扫了一眼爱熙鼓起的肚子。
“是的。”爱熙有点羞涩,心里打鼓,不知道该不该把真相告诉夏正林,沉思片刻,决定还是要把真相告诉他,但此时不行,正林哥哥一定是遇到了难事,不知道是为什么而受伤,难道被人追杀?
“那恭喜你了。”夏正林把这几个字说得非常的苦涩与无奈,“我妈还好吗?”
“奶娘很好,你什么时候去看看她,她非常想你。”
“我也想她。”夏正林略微停顿,“我也想你,爱熙。”
“我知道。”爱熙眼底燃起一道幽蓝的火苗,“每当我的心里默默地念你,想你的时候,我感知,在这同一时间里你也正在想我,似有一条无形的线把我们俩的心连起来了。那个时候我真想变成一只山雀,飞出史家的大宅子,去寻找你。正林哥哥,你在外面过得不好吗?为何会受伤?”
“爱熙,我在外面做一些事,为一个组织。当局要压制我们,所以有时我们要东躲西藏的。等有机会了我会去看望我娘还有你的。”
“正林哥哥,能让我真的变成那只雀吗?”
“爱熙,等我安稳点了,我想办法。”
爱熙点头。
“我想我该离开这里了。”夏正林从吱吱作响的手术台上欠起身。
“你现在要去哪里?你的伤得不轻。”
“这点伤没事的。”夏正林已经从手术台上下来。
他的衣服已沾上了大片的血渍,爱熙见状,直接买了件曹医生的旧衣服,让夏正林批在外面以来遮掩那块血渍。
诊所的敲门声响起,很重很有规律。夏正林警觉地闪到一侧。
☆、三十七章 晚归
史元宜在微风中打了个结结实实的瞌睡,醒来还是一片黑暗,对于他来说天亮天暗无关紧要,对于周围世界感知,他只有,冷或热,饿或饱,苦或甜……爱熙回来了或去店里了。
此时他饿了,吃午饭的时间早就过了,爱熙还没有回来,出门时说得好好的,去去就回来的,怎么到现在都没回来,史元宜心里范嘀咕。
“小菊,”史元宜大声叫喊,“给店里打电话,问问大少奶奶什么时候回来。”
小菊俯身站在沙发角几边,拨通了服装店的电话,接电话的正是高经理。
“大爷问大少奶奶什么时候回家?”小菊的声音非常的清晰,带着甜甜的少女的韵味。
“大少奶奶老早回去的,大概九点多钟吧。”电话那头传来高经理略带沙沙的声音。
“大爷,高经理说,大少奶奶差不多九点多钟的时候就回来了。”
“回来了?家里没看见吧?”
“没有。”
“那去哪里?小菊,阿兰还有奶娘,你们快去找找。”
史元宜有点焦虑,手指不停地扣击着红木椅子的扶手。
怎么回事?史元宜心里想着,他站了起来在房间里踱着步,难道在途中出事了?越想越坐立不安。
不一会儿,小菊气呼呼就拽着老吕进来了,“大爷,老吕已经回来了,大少奶奶不知所踪,我问他,他吱吱唔唔的,你亲自审吧!”
老吕见没有办法隐瞒下去了,就走到史元宜身边,俯身在他的耳边嘀咕。
“你带我去。”
“是,大爷,我去把车子开过来。”
小菊要扶着史元宜一起去,被史元宜拦下,“你不用去了,我一个人去。”
“这怎么行呢!大爷我得扶你的。”
“不用,有老吕在的。”
黑色福特汽车在廊檐下停妥,老吕把史元宜扶进汽车,于是驱车直奔曹医生的诊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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诊所的敲门声很急促,曹医生听了有点不嫌烦,嘴里咕哝着,要堕胎也不用这么急的,像个投股鬼。
曹医生打开门,见门外站着一高一矮二个男人。
“请问,有事吗?”
“找人。”
“爱熙。”史元宜喊了一声。
爱熙听到是史元宜的声音,便从曹医生背后闪了出来。老吕对着爱熙低下了头,那意思,不是我的错,不是我想说而是不得不说。
“元宜,你来了。”
“爱熙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这里的气味令人恶心。”
“不是我想到这里来,而是不得不来。回来的路上偶然碰到了一个同学,他中了流弹,才到这里来的。不过现在没有事了,我们回去吧。”
“我是担心你,才让老吕找来的,。”
夏正林看着爱熙扶着一位身体残疾的瞎子消失在大门的阴暗里,像被黑暗吞噬掉了一样。他的心随既也阴沉了下去。
夏正林告别了曹医生,亦消失在黑魆魆的门洞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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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里,有点饥肠辘辘,也有点兴奋的残余,爱熙加快了进食的速度,这与她大少奶奶的身份不匹配,变得好似一个被饿了一天的小女孩那样的可爱。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爱熙看着对座的史元宜说。
“没什么,不管怎样你比竟是我的妻子,我不想让你有事。”史元宜的话语淡淡的。
爱熙并平计较,也没法计较。他不像史家的其他人,每日里忙着算计,忙着花钱,忙着享受。他是鹤立独行的,他亦是善良与敏感的。原来想着回家后史元宜一定会问些什么,但史元宜只是说了句,“中午你歇会吧。”也没有其他话了。
“不困。要不我陪你去花园走走,天气真好,花园里的花开得很茂盛。阳光也非常舒服,晒晒太阳去。”
爱熙起身拉着史元宜要去花园,知道他不并开心,类似有点陪罪的感觉。
俩人走出大宅子正要往花园弯去,却听得大门有凄惨的叫喊声:“老爷,老爷,求求你……”
“什么事?”史元宜问。
爱熙往大门口看去,公公的黑色道奇汽车停在大铁门边,三姨太被两个人挟持着下来,头发散乱,衣服不整,满脸泪水,神经质地大喊大叫。再看她身后,一个穿西装男人被公公的手下拖着走,他面如土色,神情呆滞,像只呆头鸡,那不是杨经理吗?爱熙心里嘀咕着,这是怎么会事?再看那杨经理几乎双脚悬空被左右两人架起来了。
☆、三十八章 病根
道奇车上走下来叶七海,并不见公公的身影。叶七海敞着衣服,哗哗地走了过来,脸上一副得意样。
“是二姨太和杨经理,不知发生什么事了。样子很凄惨。”爱熙说道。
二人从爱熙面前经过,三姨太见到爱熙突然发神经样地瞪大眼睛,“大少奶奶,帮我求求老爷,帮帮我,大少奶奶。”
爱熙看着二人被架往公公的书房,脸上茫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花园里花儿异常的繁忙,它们趁着春光争奇斗,诱惑蜜蜂,促使完成这隆重的繁衍盛季。春光明媚,春风越过远处的灌木丛吹过来,时急时缓,撩得人心旷神怡。
两人沐浴在春光中,欣赏着蝶儿轻跃在花间,倾听蜜蜂双翅振动的声音。一阵风急速掠过湖面,像一群受了惊的飞鸟。一阵猛然的咳嗽,喘得几乎让史元宜弯曲了腰。
“怎么啦?”爱熙弯腰低头,查看史元宜的状况。
“喘得难受。”史元宜的脸色发灰,看上去气力都散尽了。
“去医院。”
“不,让我坐一会儿,会没事的。”
爱熙让史元宜坐地石墩上,她蹲下身来,说实在的挺着个肚子真是蹲不下了,爱熙有点担心地注意着史元宜,等他平静下来。
“没事了。”
“要不回去吧,你可能是让风吹了一下受凉了。”
“刚才三姨太不知发生了什么?”史元宜有点关戚。
“看样子挺可怜的,蓬头垢面的堪是凄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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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过后,五姨太扭着她的水桶腰来到爱熙那里,她手里端着个盘子,盘子里是当下正时鲜的樱桃,红嫩嫩的樱桃光滑圆润,上面缀了水珠看上去新鲜诱人。
“大少奶奶。”五姨太走了进来,“谁让你们俩有缘呢,都怀着宝宝,都嘴馋,都要使点小性子。这樱桃是正当季的水果,拿些来,给你一起尝尝。”
“小妈来了,请坐。”爱熙笑着说:“怀了孕后这嘴馋是不假,我可没有小性可使呵。”
“使使小性子倒没什,就怕有人把性子使大了,收拾不好成烂摊子了。”
五姨太啜一颗樱桃,轻轻呡动嘴唇,细细品着甘美的味道。
“谁使大性子了?”爱熙问道,一边也吃了一个樱桃。
“三姨太呗。”
“怎么了?下午我见着她来着,发神经似的。”
“还能怎么着,天天打麻将,一来二去跟那个杨经理打出花头来了。让叶七海在和平饭店逮着的,捉奸在床。”
爱熙听了一阵沉默,心里想,三姨太平为人直爽,想什么说什么,虽然也说过自己几句不中听的话,但也没有多大的冤仇,这个捉奸在床,那三姨太的日子不会好过了,老爷在家里是一言九鼎,让他戴绿帽子,那人会死得非常难看的。
“你知道谁告的密?”
“谁?”
“二姨太呗。”
“你怎么知道的?”
“老爷告诉我的。”五姨太一脸得意的表情,好像她是正得宠的王妃。
“那现在三妈怎么样了?”
“还能怎样,被老爷关了起来,在后花园那幢小木楼里,那个杨经理真是犯残,他也不看看勾搭的是谁的女人?被老爷打断了双腿,下辈子看来是没有走路的命了。”
五姨长喟一声,头向上抬着,眼神里露出一丝邪气。
“那三妈在小木楼里精神状态还好吧?”
“疯不了,放心好了。这是自作孽,不可活。”
“倒也可怜。”
“有什么可怜的。不说了,我回去了,这些樱桃你慢慢吃。”
五姨太用手托着腰,走起路来忸怩着,有点装腔作势到夸张的地步。她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夜色已深,爱熙侍候史元宜躺下,她拉着牛月娥来到阳台上。
爱熙泪眼婆挲,林间氤氲的薄雾从花园湖面慢慢远袭过来,活像白色丝绸下隐藏匿着怪兽样的诡异。远处的灌木林被黑暗吞噬。
“正林哥哥说,他安顿好了有空时会来看你的。”
“人有瘦吗?”
“有点,但挺结实。很匆忙,没有说他住哪儿。”
两个人寂静地坐着,同时想念着同一个人,缠绵的想思似蜘蛛作网的丝,兜兜转转。
☆、三十九章 心病
梅雨季节过后,空气中少了闷热与潮湿。午后,知了的叫声此起彼伏,像那悠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