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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绿痕 迷藏姻缘-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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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考虑!」作梦,他才不会沦落到妓院为一个女人工作!

  扶苏毫不考虑地立即走至窗前,打开窗子深吸口气,便朝外大喊:「来、人、哪!」

  「我答应、我答应,我全都答应你!」步千岁刷白了脸色,慌慌张张地将她拖离窗前,关上窗子后连忙答应她的要求任她威胁。

  「很好。」她满意地露出小巧的笑靥,「我想我们在这方面已有非常良好的初步共识了。」

  有共识?他刚刚是被谁紧捏着把柄掐着脖子答应的?

  「你是谁?」又呕又气,但又拿她没法子的步千岁,直在心底怪自己干嘛没事来敲她的窗。

  带着一种挑动人心的眼神,扶苏以指抚平他紧皱的眉心,柔柔软软的嗓音轻轻飘进他的耳底,并朝他嫣然一笑。

  「我是这家妓院的老板兼花牌姑娘,同时也是你未来的老板。」

  「名字?」他迷失在她醉人的笑靥里,久久,无法回神。

  「殷扶苏。」

  「万岁。」

  扶苏站在大厅里,仰起螓首,朝那名蹲坐在楼梯边缘摆着一张恶脸的男人出声轻唤。

  一迳坐在楼梯边沉思的步千岁,身子仍旧是动也不动。

  没得到他的回应,扶苏稍稍加大了音量再度向他呼唤。

  「步万岁!」那个生完闷气就呼呼大睡了一夜的男人,是不是忘了她昨夜帮他另取的新名了?

  经过一夜的休养生息后,步千岁并没有神采奕奕的重现江湖,他的心情自昨日至今,一直都处于降至谷底的低迷状态,依旧是对自己目前困囿不得的处境,相当的不满和不情愿,而他那张酷酷坏坏的俊脸,此时更是黑得吓人。

  又叫他什么万岁?她何不直接叫万岁、万岁、万万岁!

  虽然扶苏柔软温婉的叫声很动听,可是她叫了那么久,却始终没把他的名字给叫对,还是一直叫着昨晚她为他起的那难听名字,这让步千岁腹内那好不容易才稍微显得风平浪静的怒火,又熟悉地冒了出来。

  他懒懒回头,斜睨她一眼,「叫我?」

  扶苏轻点螓首,并伸出手示意他下楼来。

  「哼。」他低低冷哼,有个性地甩过头不理会她。

  男子汉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就算是目前寄人篱下,谁说她改的名他就要用?

  他只是落难至此,但他的人格可不落难。

  「咳咳。」见他不下来,扶苏清了清嗓子,不慌不忙地自袖中拿出一张他极为眼熟的悬赏绘像。

  步千岁看了后态度马上来个大逆转,脚步勤快地匆匆跑下楼。

  「来了、来了,步万岁来了!」可恶的女人,就会捏着他的把柄来招降他!

  「早些习惯你的新名吧。」扶苏挨在他的耳边,对这个脸色臭到极点的男人轻声叮咛,「我想你也不希望我成天把步千岁这名宇挂在口头上,害得你又要饿着肚子到处逃难是不是?」好心为他着想,他还摆出这个拽样?

  他扁着嘴,「叫我做什幺?」

  「这是你头一天的工作,你先看看。」她转身指着桌上一迭厚重并夹带着灰尘的帐册,并随手拿起一本放在他的手上。

  步千岁随意大略地翻了翻,而后两眼止不住地张大。

  眼前这些歪七扭八、活像蚯蚓爬过的东西,真的是老祖先伏羲氏所造过的宇吗?这是哪个文盲写出来吓人的天书?还是他识的字不够多,所以才看不懂这种类似外族文字,或是某位能人奇才所创的新式文字?

  他的眉心开始抽搐个不停,「这是。什么?」这内容太深奥了,他必须请人来解惑一下。

  「帐册。」扶苏眉开眼笑地向他讲解。

  步千岁努力集中了视线,试着在这本无人能懂的天书里,辨认出些许模糊的字迹和数字,而后神情呆滞地转首看她。

  「帐册?」他很勉强地挤出干笑,「这叫债册吧?」

  一片赤字,负债累累,摸过不下数千本帐册的他,从没看过有哪本帐册能够像它这般入不敷出一路红到底的,没想到这家妓院,竟亏本亏成这样,托她的福,他算是大大地开了一番眼界。

  「别这样嘛。」她一副受伤的表情。

  步千岁翻着白眼,「你是怎幺经营的?」能够亏成这样而妓院却还没倒,她值得他将她给供起来膜拜。

  「我一个妇道人家,哪会懂得经营这门困难的学问?」她微微蹙起新月般的细眉,随后挽着他的手臂朝他绽出甜蜜的笑靥。

  果然是千金值一笑。

  步千岁恍惚地盯着她的俏颜,觉得大门外的对联写得还真对,这种比花朵盛绽还要美上万分的笑容,太值千金了,只要能这样看她挨在他身畔对他如此柔柔一笑,他愿意掏出大把银票再多看几眼她的笑容。

  「万岁?」扶苏在他不自觉地发呆时,伸出雪白的柔荑在他的面前晃动着。

  他眨眨眼,「啊?」

  她笑靥如花地拉着他往外厅走,「既然这间晓霜斋的帐册你已经在心底大概有个谱了,那么重新管理帐册这事就先搁着,你另有其它要事得先办。」

  「什幺要事?」感觉脑袋还有点轻飘飘的步千岁,莫名其妙地任她拉着走。

  「去和他们联络一下感情吧。」扶苏将他拉至外厅的案桌前坐定后,朝身后扬手一拍,「春夏秋冬!」

  「春夏秋冬?」步千岁两眼打直地盯着在她一呼唤后,便出现在他面前,长相令他十分惊异的人们。

  「我忘了说还有一个。」她殷勤地指着没叫到名的男子向他介绍,「站在最旁边的那个是武八郎。」

  很。好。

  高得像大树的、矮得像豆芽的、胖得像水桶的、瘦得像竹竿的、丑得像被毁过容的。在今日之前,他从未见过的奇人,此刻皆整齐罗列站在他的面前,集体让他经历一次难得的惊吓体验,他暗自决定,下次他要先和扶苏沟通好,如果她想这么吓他的话,最起码也得先给他一点心理准备的时间。

  他镇定地拉长了音调,「他们。是谁?」

  「这里的员工。」她轻快地告诉他,并招手要所有人都上前,「大家都过来,见见咱们晓霜斋初上任的新总管。」

  「总管?」步千岁紧急拉下她高扬的玉臂。

  她理所当然地看向他,「就你呀。」

  「我什幺时候答应了?」昨晚她的威胁成交时,怎幺他就没听到他有应征要做这家快倒的妓院的总管?

  「你不愿答应吗?」带有恶意的微笑,再次浮现在扶苏白净匀丽的脸蛋上。

  他叹息地垂下首,「答应。」每当见到她这种笑容,他就知道这女人又要威胁他了。

  「答应就以总管的身分去了解他们一下。」扶苏心满意足地拍拍他的肩,然后退到一旁安静的坐下。

  步千岁沉沉地吐出一口大气,不情愿地翻开员工名册。

  「春联?」到底是哪个天才叫这种名字的?

  昨夜带着睡意跑至扶苏房里的春联,立刻站至他的面前。

  步千岁抬首看她一眼,立刻迅速把后悔的眼睑垂下。

  天啊,七早八早就看到这个举世无敌丑,但又对他笑得太过灿烂而有点像花痴的女人,真的是很伤眼睛也对他的胆量相当刺激。

  他揉着眼睛问:「你在晓霜斋里的职务是什幺?」他实在是想不出这女人在妓院里能做什幺。

  「负责陪客人饮酒作乐。」春联开开心心地向他报上职务名称。

  饮酒作乐?救命喔,他要是客人,看到这个花痴似的女人,他恐怕喝下肚的水酒会原封不动地吐出来。

  「夏威姨?」他挥手要她退回原位,改叫另一位名字挺怪的女人上常「有!」身材胖得远超出杨玉环最大限度的夏威姨,踏着十分稳重的步伐来到他的面前。

  「你呢?」步千岁一手撑着额际,忽然觉得头有点疼,「你又是做什么的?」

  「我是这的舞娘。」夏威姨骄傲地扬起看似脖子上的赘肉,又像是下巴的部分。

  他丝毫不敢期待地指示,「跳一曲来瞧瞧。」

  随着夏姑娘的翩翩起舞,地面随即震动了起来,望着眼前这名身材横看竖看都分不清前后左右,跳起舞来两脚频频打结的姑娘,「砰」的一声,步千岁无力地趴在桌面上。

  舞痴一个。

  他哀怨地挥挥手,「别跳了。」她就行行好,别再刺激他了。

  「我是秋海糖。」一道轻柔得像快被风吹散的微弱声音,幽幽地在他的耳畔响起。

  「你的职务?」步千岁麻木地抬首看着这名瘦得彷佛只要北风一吹,就会被刮到天边去的女人。

  「乐妓。」她费力地抬高了手上的琵琶。

  「弹首曲子来听听。」他非常希望这名姑娘别像其它人一样,也是那幺地与众不同。

  时而嘈杂如雷,时而气若游丝、五音不全频频走调的乐音,缓缓钻进步千岁的耳膜里,令他无力地抬起眼皮,头痛剧烈地看她辛苦地要抱稳看似比她还重的琵琶,又要使出九牛二虎之力来拨动轴弦。

  他忍不住拧紧眉心,甩甩头,把那些还停留在他脑海里的魔音给甩掉。

  音痴一个。

  「下一个,冬眠?」他已经彻底放弃希望。

  「我原是管帐的。」高大得像棵大树的冬眠,弯低了身子向他表示。

  步千岁直接拎起那本帐册,「这就是你的杰作?」原来他就是那个理财白痴兼文盲。

  「我。我。我没习过字。」冬眠惭愧又内疚地绞扭着十指。

  他不禁感叹再感叹,摇头再摇头。

  「最后一个,武八郎?」光看名字,他就知道这个也不会正常到哪里去。

  「我。我是这儿的保镖兼大厨。」身材比一般人还来得矮小瘦弱的武八郎,奋力地踮高脚尖在他面前挥手。

  步千岁站起身,居高临下地找到他的身影,并且不可思议地拉长了问号。

  「你?」体弱无力的袖珍型保镖?

  回想起昨晚他以囫囵吞枣的方式,紧压抑住自己的味觉,才有办法吞下肚的食物,那惨不忍睹的菜色,就是眼前这个恐怕不及炉灶高度的男人所煮出来的,步千岁便很想吐血。

  在这一天,步千岁终于体认到一件他从未顿悟过的事。

  那就是祸事并不会单行,也不会只有成双而已,因为接下来还有滚雪球般地不断恶性循环下去。

  这家妓院里,有花痴、音痴、舞痴、理财白痴、体弱无力的护院兼厨艺一窍不通的厨师。扶苏是打哪找来这种难得一见的异常人才的?在这里,除了扶苏有资格当花牌红妓之外,其它人无论是在先天或后天上,根本就不该出现和待在这里。

  看他们一个个自我介绍完,都静立在原地等待步千岁指示或是训话,然而步千岁却趴在桌面上,不但没说半句话,反而他的身子还隐隐抖动着,坐在一旁的扶苏,忍不住担忧地走至他的身边。

  「你怎么了?」她关怀地轻拍他的面颊。

  很想大哭也很想大笑的步千岁,两眼无神地望着她那张圣人也会动心的面容,忽然发现此刻无论她再怎幺美、再如何对他笑,也无法再令他已跌至谷底最深处的心再爬上来。

  「有什么困难吗?」他的表情看起来似乎是很为难,又好象是受到某种程度的打击。

  「困难?」步千岁动作徐缓地摇首,神情显得非常严肃,「不,这不叫困难。」

  「你要去哪里?」扶苏不解地看着他拉开大椅,踩着坚决的脚步,毫不犹豫的迈向大门。

  「我还是出去被人逮回紫冠府算了。」 

   


 绿痕《迷藏姻缘》 




第三章


  春联悄悄打破大厅里沉重得快压垮每个人的沉默气氛,好让每个人都能呼吸点新鲜的空气,不被那个好似从地狱里刚逛完一圈回来,心情低迷又恶劣的男人给继续影响下去。

  「步万岁?」给他沉思这么久了,他是悟出个什么大道理了吗?

  「嗯?」步千岁音调低寒地应着。

  「我们还要这样坐多久?」她与其它人一样,捶着酸疼的四肢问这个命令他们得端坐在这不动,以供他观赏的人。

  他硬瞠开眼皮,直直瞪看着他们,「直到我的眼睛能够适应你们的长相为止。」

  自他被扶苏从大门口拖回来后,他就坐在这里与他们两相对看了将近三个时辰,可是三个时辰下来,他还是无法度过他的视觉震撼期,依旧觉得他们每个都长得像是一颗颗堆在他面前的烫手山芋。

  啧,头好痛。

  看了他们这度久,步千岁还是不能说服自己得将他们纳入他的手下来掌管,一想起他们拥有的「技能」后,他更觉得自己得去煎一帖药来治治他的头疼。

  「唉。」步千岁叹息地抚着额,「我是该同情她还是同情我自己?」

  在这三个时辰内,他除了仔细盯审这些人的外貌特征,和询问他们是否有别的技能外,他顺道也藉由他们打听起那个陷他于水深火热的主使人——扶苏。

  扶苏的身世很平凡,她原本也是个金陵城大富人家的千金,自家道中落双亲过世后,她这个没有经商头脑,也不会善用家产的千金小姐,在坐吃山空吃完家产后,为了维生,才不得不开了这间妓院来过活,说穿了,她只是一个典型的家族落败下的受害者。

  撇去她的家世不谈,他总觉得扶苏这个人,有点怪怪的。

  首先,令他感到奇怪的是,以这间妓院的收支情况来看,这里早就该倒了,查看过帐簿后,他更发现里头只有负债完全没有收入,扶苏这个不懂经营的姑娘,是怎么还能够撑着而没让这里倒闭关门?她究竟是在暗地里用了什么手法,才能让这个生意差得像个空壳的妓院继续开门的?

  此外,要不是方才听这群人在那边七嘴八舌的为扶苏说好话,勉强听到几个重点的他,还真不知为何这些奇才会聚集在这里。

  不会打理商务、连自己都快养不活了,可是扶苏就像捡狗捡猫似的,一个个的把流落街头的他们给捡回来,还为这些身无一技之长的人们在妓院里安插了一个职务,不但给他们工资还让他们有个栖身之所,把他们当成一家人似的,合乐融融地一块生活。

  嗯,真看不出来,那个外貌如天仙,内在似恶魔的女人,居然还有良心存在,只是,有行善的善心是很好,但扶苏不会真的以为,这些人真能在妓院里工作吧?若她以为这些人只需经过他的巧手多加琢磨,就可派上用场为她营业,那他也只有举高两手对她投降了。

  在这方面,她的天真,真教他不知该怎么说。

  再来,他根怀疑,那个满缺德的女人,是不是有对特定对象变脸的本事?

  他已经分不清楚扶苏到底是个怎样的女人了,昨夜的她,是个既缺德又狠心的女人,而今日这些人,却又告诉他,扶苏是个旷世难求的大善人,是不是她对这些奇人都怀有一颗温暖的心肠,而只有对他这种正常人,她才会有不同的不平等待遇?

  他曾试着把心底的疑问提出来向这些人请教,可是所得到的答案,全都一致,皆没有人相信那个心地善良的扶苏姑娘,曾那么狠心的坑他银两又掐着他的弱点威胁他。难道是昨天他被追得太累,所以他的神智不太清醒,才会对扶苏的记忆产生了误差?可是他口袋里少了的七百两银票,却又如铁证般地告诉他,他的遭遇并非幻想。

  「愈想疑点愈多。」步千岁抓着发,头痛地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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