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雪-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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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士兵一左一右的拖进来一个五花大绑、嘴上还贴着黄色胶布的人。后面还跟着一个拿着机枪的士兵,那枪时刻对着被绑着的人的后脑。
一被拖进来,那个人开始唔唔起来,试图说出话。他的身体被左右两个士兵按得死死的。
“老徐!”于铎惊讶的叫出声。
被抓来之人就是调查科科长徐恩程。
“揭开胶布。”蓝东隅命令道。
郝嘉辕上前,手指甲扣开胶布一角,两指一捏用力一撕!胶布跟徐恩程嘴边的肉粘得太紧,而郝嘉辕下手力气又大,胶布撕开的同时,徐恩程嘴边的一块皮肉被活生生的连带撕下,鲜血淋淋!痛得他哇哇直叫。
“你、你、蓝东隅!老子做鬼、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每说一个字,嘴牵动伤口,血一个劲的流,徐恩程痛得呲牙咧嘴。
蓝东隅无所谓的眉毛一挑,语气颇为轻松的问:“知道我为什么抓你吗徐科长?”
“老子怎么知道!你、你个破会议,老子就是不参加怎么了!你、你滥用、私刑!”
“我们就别废话了。”蓝东隅的手慢慢的摩挲着桌子上的枪,眼也懒得抬起,“江口七号仓库。”
“那、那、那不是我的!”
“蒋蓝花。一个酒家舞女租的起那么大的一个仓库?就算租得起,她要用那仓库做什么?”
“我、我不认识什么、什么蒋蓝花。”
“。。。。。。徐科长,我提醒你,你现在面对的是我,蓝衣社蓝东隅。你认为,有什么情报是我们没有掌握的?你的那个情妇蒋蓝花,我不过挖了她一个眼珠,她就什么都说了。”
“什么?!那个、那个狗娘们!我、我那个仓库、是用来、用来。。。。。。”徐恩程又急又怕,冷汗直冒。
蓝东隅拿起手枪,对准了徐恩程——
徐恩程瞪大眼睛,口都没有闭上,直直倒了下去,头磕在地上,咚的一声闷响。两眼之间黑洞洞的一个血肉模糊的洞,仿佛是多出来的第三只“眼睛”,血流愈流愈汹的“眼睛”。
子弹穿过头颅,在徐恩程身后老远的墙上绽放开一朵血蔷薇。
“蓝东隅在此给各位同僚提个醒,不要命的,可以继续囤积物资、哄抬物价。”
作者有话要说:
☆、第 9 章
9
“号外号外!特务头子发枪决令!”
“号外号外!”
电车哄哄开过。
路上行人打着伞,个个行色匆匆。
小豆带领着他的小“手下”们,一大早就开始在街上派发报纸。
清晨,小雨淅淅沥沥的下着。
一辆轿车缓缓停下,褐色车窗摇下。
“小豆!小豆!”车里的年轻男子招手喊道。
小豆回头,惊喜的看到车里的人,光着脚丫挥着报纸就跑过来了。
“菩萨哥哥!”
“诶可别又菩萨不菩萨的,来,给我一份。”
“好咧!”小豆抽出一份报纸,“是那个哥哥,上次不肯买我报纸的那个哥哥竟然是个特务咧!你瞧,报纸上都登了,他一来我们重庆就杀了我们的一个父母官。”
车内的商华看了半响,抬头笑着说道,“小豆,那个哥哥,是在为民除害。”
“啊?可是他、那个、就是他杀人呀?”
“他杀的不是好人。你口中说的那个父母官,不晓得贪污了我们老百姓好多钱。你说他该不该死?”
“嗯。该杀!“小豆使劲一点头,“原来那个叫蓝东隅的哥哥是好人呀。”
在小孩子眼里,好人坏人不过一字之差。
“咦?我原来还不晓得小豆认得字呀?真厉害!”
“呵呵,我爹死前是私塾先生,他教我好多东西。”
商华笑着摸摸他的头,“去吧,哥哥也要走了。”
“嗯,菩萨哥哥再见!”
小豆蹦蹦跳跳跑远。司机发动汽车。
汽车里,还坐着一个年轻的漂亮女人。身着浅咖啡色薄绒西式连衣裙,头戴法兰西绒帽,脚蹬一双半高跟皮鞋。
“你的朋友还真是没有年龄之分。”
“黎莉,我真难想象你是抗日军政大学毕业的。”
两个人互开起玩笑来。
黎莉掩嘴一笑,“你什么时候勾搭上了国民党的特务?”
“勾搭?!”商华失笑,“喂小姐,什么叫做勾搭呀?”
“喏——”黎莉拿过报纸,指着登有蓝东隅侧面的照片,“瞧瞧,这样看都美得要死,转过来不把你迷晕了!”
“什么呀!”商华抢过报纸,“他是个男人!你看不出来?亏你还是。。。。。。”
“男的?”黎莉凑过头去,仔细看了看,“这可不能怪我,报纸就登了他的半边脸。”
蓝东隅看着沈醉拿着报纸一脸气愤,递给他一杯凉茶。
“叔逸。”
报纸拉下,露出沈醉的金边眼镜后的眼睛。沈醉巴眨巴眨看了蓝东隅几眼,揉了报纸扔进了垃圾篓子。
“这些人脑子都不灵光哦!都把阿隅说成什么了!不要搞不清楚,没有我们这些特务,前方怎么打仗?!后方怎么稳定?!”
蓝东隅只是笑笑,并没有多余的话。
沈醉叹口气,“我们一心为国,结果反被人陷害成趁火打劫的杀手。”
“没有什么好不值得的。既然选择了做这一行,这些还有什么好在乎。”
沈醉又叹了口气,然后喝茶,喝着喝着突然被呛着了,猛地咳了起来,好半天才止住。
蓝东隅奇怪的望着他。
沈醉心虚的低下头,“刚才我突然记起一件事,本来是要马上告诉你的,但是因为处理回收物资的事给忘了。”
“你会忘的,就不会是工作上的事。”
“嗯。。。。。。是香港来的电报。”
“然后?你别告诉我是九珍。”
“就是弟媳。”
茶杯重重放回桌子上,蓝东隅眉头深蹙,“她怎么了?”
“电报里没有细说,只说她要来重庆。我想大概是因为北方打起仗来,刘家人急了吧。本来你们的婚事也拖了好几年了。”
“我还不想这么早结婚。”
“也是,你才二十,又不是旧社会了。再说。。。。。。”沈醉声音小了下来,“再说我也不想阿隅你结婚。。。。。。”
蓝东隅闻言突然没说话了。
沈醉紧张得手心都出汗了。
良久,蓝东隅说道:“刚整顿完政界的蛀虫,立马接着商界的,一定会适得其反,没有人敢赴鸿门宴。他们不来,就我们去。我们亲自一家一家‘拜访’过去。”
“啊?你刚才就在想这个?”
“嗯。”蓝东隅起身,戴上军帽,“我去郝嘉辕那里看看,我已经叫他着手调查重庆各大商户了。”
沈醉看着蓝东隅走出去,一下子从沙发上弹起来,“你这个家伙满脑子只有工作!”
沈醉原本以为蓝东隅不会理睬自己,没想到蓝东隅停下了脚步。
“那我还要什么?”
“你。。。。。。阿隅没恋爱吧?不懂情爱?”
“情爱?什么东西。”蓝东隅抬步又走,几步之后又停下,回头,认真的对沈醉说道,“我不爱九珍。”
说完这一句,蓝东隅真正的走了出去。没有再停留一下。
沈醉无力的坐了下来,双手衬头,无力的垂下脑袋。
“我指的不是九珍啊。。。。。。”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0 章
10
一九三七年七月十五日□中央向国民党送交《中国共/产/党为公布国共合作宣言》,再次表明了中国共/产/党以民族利益为重,促成全民族抗战的诚意。在中国共/产/党的敦促和全国人民的压力下,蒋介石于十七日在庐山发表谈话,宣称“准备应战”。
这一年,重庆的七月是不寻常的七月。
报纸上隔三差五的就有这样报道: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内部人员查抄某某商业大亨的某处产业。
那个内部人员就是指蓝东隅带领下的一干特务人员。此时‘蓝衣社’已经被蒋介石重组巩固为“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简称为“军统局”,由中央党部秘书长陈立夫兼任局长。“军统局”内设两处,第一处负责党务调查(即后来‘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调查统计局’的前身),由徐恩曾(黄埔4期)任处长;第二处为特务处,戴笠担任处长。C。C系分子与原‘蓝衣社’的人员的暗斗已经成了明争。
蓝东隅在重庆整顿经济也遭到此事影响。中统与军统的斗争直接导致重庆商政两界“两边倒”。蓝东隅已经杀了一个调查科科长,动了C。C的人,如果再下狠手,将会标志军统与中统的完全分裂,这无论是对军统还是对整个抗战都无利。
沈醉以为蓝东隅会很不甘心,结果出乎他的意料,蓝东隅像个没事人样的。
“阿隅,你都不急吗?”
“急什么?”
“还有一部分的大商人没有查治呀!”
“郝嘉辕的报告做出来了,你看看。”蓝东隅喝一口咖啡,皱了皱眉头,从抽屉里取出一份报告。
“这些天来我们没收上来的钱财数目都在上面。实际上已经够了。”
“竟然有这么多!这些奸商呀!我终于明白什么叫‘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了。”沈醉翻到最后一页,“咦”了一声,抬头问蓝东隅,“这怎么有一大笔钱划去了?”
蓝东隅淡淡的回道:“做生意。”
“付给那个商华钱了?”
“今天电报来,南京的货也到了。”
“他这么快?钱到就货到了?”
“因为他的货早就运到南京了,他吃定我会答应他的价钱。不过——”蓝东隅微微翘起嘴角,“他得意不了不久。冤有头债有主,这些,我都会让他双倍还的。”
“嗯。”沈醉深表赞同的点头,“敲竹杠还敲到军统头上来了。”
沈醉看蓝东隅喝一口咖啡就皱一皱眉头,一把挪过咖啡,“这洋东西,苦不苦甜不甜的,你不喜欢喝还喝它干什么。”
“我喝过好喝的。可惜。。。。。。”
办公室门被郝嘉辕猛地推开,他一头的汗水,“报告少校!紧急电报!”
公馆地下室里,通讯员紧张的收发着电报。
地下室里回荡着滴滴嗒嗒的按电码声。
“出来了!”
“解码员!”
“39847619。。。。。。”
“速写员!”
呈上报告的是一名穿红衣服的年轻女孩,她的手抖着,将电报交到蓝东隅手上就转背过去,压着自己的声音尽量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沦陷了。”
地下室里先一片静默。几个女的都在掉眼泪,几个男人也红了眼眶握紧了拳头。
不知是谁哭出了第一声,紧接着,哭声不歇起来。每一个人悲伤到了极致!愤怒到了极致!
蓝东隅攥紧了电报,眼里一行一行留下,他浑身颤抖,已经没有办法站立。
这一刻,他倚着墙,无力地蹲了下去。
一九三七年七月二十八日日军猛攻北平南苑,守军将领第29军副军长佟麟阁和第132师师长赵登禹先后殉国。次日,北平失陷。三十日,天津失陷。
七月三十一日。
重庆街头的聚满了学生、青年。
女生拉着横幅:万众一心!打退日本!还我华北!
男生们举着高音喇叭吼唱《义勇军进行曲》。
那是一九三五年四月,故事影片《风云儿女》的主题歌。商华看过那个电影,对于这首振奋人心的主题歌印象深刻。
商华下车,站在那里看了很久。
巡捕房的人就围在学生旁边,但是没有一个上去阻止学生游行。有的人还跟着学生一起唱!
起来
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把我们的血肉
筑成我们新的长城
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
每个人被迫发出最后的吼声
起来起来起来
我们万众一心
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
冒着敌人的炮火
前进前进前进进!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1 章
11
蓝东隅匆匆走过走廊。
郝嘉辕也是行色匆匆的跟在他身后,手上拿着情报一一上报。
“什么?!”蓝东隅猛地停下脚步,回头眼睛一瞪。
郝嘉辕原本就因为蓝东隅突然止步,差点撞上去,又被蓝东隅一瞪,吓得说话都有些结巴了,“就是、又、又调了两个师来、来重庆了。”
“搞什么!”蓝东隅一拳砸到墙上,“上海那边都火烧眉毛了!他们还把军队往重庆调!”
蓝东隅转身,几步走进走廊尽头自己的办公室。
郝嘉辕迟疑一下,也跟着进去。
“少校。。。。。”
“接沈处长——”蓝东隅拨打支线电话,“叔逸你马上过来。”
“嘉辕,你去帮我约一个人。”
沈醉急急赶来时,刚好在公馆门口碰到要出去的郝嘉辕。他一把拉住一脸沉重的郝嘉辕,“嘉辕!”
“沈处长!”郝嘉辕行了个军礼,有气无力。因为对方是不拘小节的沈醉,所以郝嘉辕就随意了些。与其说他俩是工作上的上下级,不如说他们是谈得来的好朋友。
“怎么了怎么了?电话里阿隅的语气那么恐怖?”
“唉!”郝嘉辕深深叹了口气,“军队调动问题。”
“哦。。。。。。那你这是去?”
郝嘉辕为难的摇摇手,“这是工作了。”
沈醉理解的拍拍他的肩,“去吧!一切小心。”
沈醉别了郝嘉辕后,就进了03号公馆。
办公室的门虚掩着,沈醉顺手敲了敲门就进去了。
“阿隅,什么事情这么急着叫我来?”
“把门关好。”
沈醉关好门,走到椭圆办公桌前,摘下军帽,拉了张椅子坐了下来。
褐色皮椅转了过来。
“叔逸,我想你不会不知道。。。。。。”
“什么事情?”
“军队的调动。”
“呵呵。”沈醉干笑两声,“我这特务可是挂名在稽查处的。怎么会管军队调动的事!”
“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老板要瞒我这件事?”
“什么事?”沈醉笑笑,“阿隅想哪里去了。”
“我知道你清楚。叔逸,重庆要做陪都了是不是?我们走到了这一步了是不是?”
“。阿隅,如果上海守不住,南京也会守不住。到时候。。。。。。”
“都还没有打怎么知道上海守不住!”
蓝东隅双手一拍,桌面一震。他起身走到窗边,眼光朝窗外眺望出去。
“大好河山就这么。。。。。。”
“阿隅,说不定。。。。。。”
“说不定什么?说不定守得住?哼!都没有打,竟然先把军队往重庆调!本来上海那边就兵力不足!如果上海守住了,南京也不会有事。他们这么做,是料定了我们会输吗?!”
沈醉沉默一会,霍然起身,“这就是老板不想告诉你这件事的原因!”
蓝东隅怔了怔,回头看他。
“外表冷漠实则热血,这就是你。只要融化了你包裹自己的冰,就可以轻而易举点燃你的内心。阿隅你这样很危险。记得我们刚加入复兴社特务处,老板是怎么教我们的吗?”
“记得。无条件服从命令。”
“那你这是在做什么?”
蓝东隅默然。
“抗日,不是一股劲拼上去就可以了。万一,该守的没有守住,那么南京怎么办?国民政府怎么办?中国怎么办?”
电话骤然响起。三声之后无声无息。
郝嘉辕那边完成任务了。
蓝东隅沉默着走出了办公室。
“为什么会选在这种地方?”蓝东隅不满的坐了下来。
酒保立刻端上红艳色的酒水。
“别有一番风味嘛~”商华笑笑。
半圆形舞台上,跳着桑巴的舞女刚刚下去。换上了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