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政-第2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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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柏良连忙回答道:“没事。他们只是把几个嫌疑犯审一下就行。”朱柏良最近从梅山镇调入县局治安大队当大队长,行政级别上没有升,但进了县里离县领导近了,前途自然比在一个末流派出所好得多。呆在那种偏僻的地方,领导们很少会想起他来。
对于他的突然调动,朱柏良心知肚明,心里更加感激这个年纪比自己小得多的副县长。
他们三人走在前面,警车跟在后面移动着。路上,朱柏良将事情稍微简单的介绍了一下:昨天晚上,治安大队接到了群众报案,说有一群农民不顾禁令到禁止砍伐的山上偷盗树木,还打伤了一个闻讯前去制止的当地联防队员。于是,常驻林业局的森林警察和朱柏良领导的治安大队迅速赶往事发地点,将几个还在盗伐森林的农民抓获。缴获了他们盗伐的树木和作案工具,可以说大获全胜。
看朱柏良和陆建元两人很随意交谈的样子,郭亮没有什么惊讶:森林警察属于双重领导,他们受林业主管部门委托、依法查处各类违反《森林法》、《野生动物保护法》、《森林防火条例》、《林地管理条例》等林业行政处罚案件。正因为这个关系。县林业局和县公安局的联系相对紧密。
走进一家从外面看起来比较干净的小餐馆,三人在靠里面角落的一张桌子边坐下。陆建元很热情地找服务员点了他们所吃的面条、凉菜,还要了三瓶啤酒。然后又亲自拿了三双筷子、三个茶杯到厨房去用开水烫了再拿过来。
本来朱柏良想去做这些事,但被陆建元抢着做了。
因为面条还没有上来,三人继续说着话。说了几句后,陆建元隐隐约约地说道:请公安局高抬贵手,将那些可怜的农民给放了,或者拘留一二天,少罚一点款。
陆建元看着郭亮说道:“郭县长,你是从最基层一步步走上来的。你对农民非常了解。他们如果不是实在太穷,怎么会违反法律去盗伐树木呢?山里人从小就生活在山里,对山里的树木、花草、动物都深有感情,一般情况下是不会破坏的。所以,我请公安局在执法上稍微放松一点。”
郭亮说道:“朱队长对农村更熟悉。他家也是山区。公安局和你们林业局怎么处理,我没意见,我是门外汉。”
郭亮在心理上接受了陆建元的说法,在他看来农民是弱小的,是值得同情的人物,虽然盗伐森林违法,行为也有点可恶。但他们不是穷得揭不开锅也不会做这种有危险的事。对这些违法的农民网开一面是应该的。但是,另一方是朱柏良,是自己的好朋友,他既然在之前没有答应陆建元,肯定有自己的想法。也许他刚从下面调上来,想表现一下自己。在领导面前留下刚正不阿的印象,或者是为了被打的联防队员出一口气,维护他们的面子,提高他本人在同事面前的威信。无论是出于严格执法还是为了树立他的威信,郭亮都应该站在朋友朱柏良这一边。
说一句内心话。在处理茶叶厂征地过程中,郭亮对这个陆建元就有了不好的想法,心里多少有一点反感他。现在他这么一副为民请命的样子,让郭亮实在有点怀疑:“难道他转性了?”
朱柏良有点为难地看了郭亮一眼,再转头对陆建元说道:“陆局长,在车上我也说了,你是领导,我是下属。我们森林警察接受你们的业务领导,按理说我应该按你的要求做。可是,……,不是我不给你面子,实在我有我的苦衷。我还是那一句话,等我们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搞清楚之后,我再答复你。你也知道,他们打伤了我们的联防队员,说重一点他们得负刑事责任,说轻一点,也要按治安管理处罚条例进行处罚。对正在进行公务的警务人员进行攻击,性质有多严重,你应该也清楚。再说,如果我们连自己的人员都打了,不讨会一点公道,我们警察的脸往哪里搁?”
陆建元笑道:“我怎么能是你们警察的领导,你们警察只要穿着警服拿着枪,谁不怕?还不是见官大三级?呵呵。农民嘛,郭县长也知道,没有什么文化的。平时打打闹闹、吵架骂娘很正常,不像郭县长他们这么有文化的人,即使生气了也不出粗口。他们是三言两语不合就要打上一架,就是在桌上喝酒,谁要不喝还可以拿着酒瓶硬灌。农村的妇女玩得高兴了几个人还敢把你一个大男人的裤子给扒下来。小李被他们打了几下,如果上纲上线确实很严重,给他们判几年刑也不过分。可如果考虑农民的粗鲁、无知、豪爽和随便,我觉得他们还是可以原谅的。郭县长,你在茶叶厂的那些话,对我的教育意义很深啊。你当时就提出应该多多考虑茶农的利益,不要死搬硬套地按照上级领导的指示要求来,不要呆板执法。现在我们茶叶厂的茶农可是佩服你佩服得很,你让我们茶叶厂增加了不少收入,大家都希望你再去看望他们呢。”
陆建元说话的意思是朱柏良应该学郭亮。多站在农民的立场上考虑问题。他这捧的一手用的似乎很高明:被吹捧的郭亮肯定会沾沾自喜,不会反驳自己的话。朱柏良在领导面前充英雄的话,心里肯定感到别扭。
但他没有想到郭亮和朱柏良的关系远远超过他的想象,他哪里会被陆建元几句拍马屁的话弄糊涂。而且他结合陆建元以前在他心里形成的印象。觉得陆建元不可能是出于真正关心农民的目的才这么做的。郭亮心想:“也许这家伙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想到这里,郭亮说道:“此一时彼一时,当时征地的情况你也知道,我们县政府、市政府是不可能有能力及时将证到的土地进行道路建设的。既然不能马上用上,而地里的茶叶却可以按季节采摘,那为什么不稍微推迟一下?每推迟一段时间,茶农的收入就增加一些,又不影响政府的建设,为什么不灵活一些呢。可现在就不同,这些被抓的人不但盗伐森林还打伤前去制止的联防队员。行为和性质都是严重的,这是对我们执法机关的蔑视,也是对我们政府的挑战。如果这么放任他们,下一次他们不还是继续打人?其他人也许会跟着学样,真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时候。谁负责?谁又能负起这个责任?只有严肃处理他们,只有让他们感到后悔、感到他们冲动的后果是他们承受不了的,我们的法律法规才能起到威慑作用,在那一带的盗伐歪风才能得到遏制!执法必严,违法必究,这句口号我们喊了多少天了,可不能停留在口头上。”
陆建元一愣。想不到自己说的话反而起了坏效果:刚才郭亮还说不提建议不插手,现在倒好,反而要求朱柏良严格执法了。他连忙笑着说道:“郭县长,你说的太严重了。怎么可能会一发不可收拾呢?我的意见不是不处理他们,可以让他们接受罚款,可以让他们向当事人道歉。也可以要求他们承担小李的医药费和营养费。农民最怕丢面子,也最担心掏钱。这么处理,对他们的威慑也很强的,其他人绝对不敢蠢蠢欲动。这不就可以了吗?为什么非得将他们关几天?不但误了农活,还让他们的家属人心惶惶。不利于乡村的安定团结啊。如果他们的父母、妻子、孩子还有亲戚都来闹事怎么办?现在上级领导不要要求我们绝对保持社会的稳定,坚决杜绝闹事的情况发生吗?”
朱柏良哼了一声,说道:“我就不相信他们有这么大的能耐,关他们几天就能闹出什么大事来。全国每年被判死刑、被判坐牢的人多了,我没见过几个家属敢于闹事敢于冲击国家机关的。我们这次抓他们,并不是冤枉了他们。那么多树被他们砍伐,收缴的工具和小李身上的伤痕都能说明一切,难道他们还有什么不服气的?”
陆建元说道:“朱队长,我可没说冤枉他们。农民有时候确实不讲理,而且这个村的农民最彪悍最抱成团。其实,我说句没有觉悟的话,他们这些人冤枉也就冤枉了,能翻起什么大浪?我刚才说的,说他们可能闹事,那只是我的一种担心,现在正是敏感时期,新的市委书记才来,我们市为了征地争火力发电站项目而得罪了不少农民。一旦这些人的家属真的不服气出来在街上走一趟,那些受冤屈的茶农还不马上闻声而动,这样一来我们的责任就大了。就如一根导火索点燃了整个火药桶。郭县长,你说是不是?”
陆建元的话里还是包含了明显的威胁。朱柏良想到有可能引起其他茶农闹事,心里也有点紧张,不由自主地看向郭亮。郭亮听了之后,说道:“你这话似是而非。我们不能为了追求稳定而漠视违法乱纪行为。我不否认你所说的可能性存在,但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从另一个角度上说,如果我们不处理这些连联防队员都敢打的人,那些有冤屈的茶农知道了,是不是会受到鼓舞?既然他们违法的时候连联防队员都敢打,我们为什么就不能到政府去闹事?问政府要钱?”
陆建元一听,脸上露出一丝惊慌之色,他犹豫了一下,说道:“郭县长、朱队长,不瞒你们说,里面有一个人是我的亲戚,我……我已经向我老婆打了包票,说一定能把他们保出来。你们看……”
郭亮没有说话,朱柏良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他忍不住问道:“里面有人是你亲戚?谁啊?叫什么名字?”
陆建元结结巴巴地说道:“是我老婆的表弟,我只知道他姓李,不知道他的具体名字。……,我想将他们都保出来,可以不?罚款的事,道歉的事我可以保证让他们做到,我也保证让被打的小李顺过气来,不会让他感到委屈。如果没有做到,郭县长你可以处分我。”
这时,餐馆的服务员端来他们所点的面条、凉菜和啤酒。面条上不但放了炖牛肉,还每人加了一个煎鸡蛋。
见朱柏良为难,郭亮一边搅动面条散热,一边说道:“陆局长,你就不要让朱队长为难了。他是才来县城的,很多事都做不主。人都已经抓来了,没有结论怎么可能一下就放掉?刚才朱队长也说了,先搞清来龙去脉再说。而且,我们林业局也好,公安局好也好,这次出来抓他们的目的不是为了罚款,也不是为了让他们道歉,而是为了保护好的我们的森林,坚决杜绝乱砍乱伐行为。陆局长,你说呢?你也不要再为难我们朱队长了,我在这里说一个建议,就是在弄清楚前因后果的前提下,如果里面有人确实情节轻微,具备减轻条件的人,公安局尽量给他们宽松一下。就这么定了。”
朱柏良马上答应道:“好!我一定按制度来,尽量按有利于他们的条款来进行处理。”
陆建元还想争取,但话到嘴边就收住了,转而说道:“那就谢谢朱队长了。郭县长,等吃完早餐我就赶回去,组织农民把损坏的森林处理好。”
朱柏良也是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不过,他没有说话而是低头吃了起来。
直到现在,郭亮心里都感觉怪怪的,觉得他们两人之间还有什么秘密。绝对不是表面所见到的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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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5章 (贼喊捉贼)
朱柏良也是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他看了陆建元一眼之后低头吃了起来。
从见到他们起直到现在,郭亮心里都感觉怪怪的,觉得他们两人之间还有什么秘密。绝对不是表面所见到的这么简单。
当吃完的时候,陆建元单位的小车过来接走了陆建元。临走时,陆建元先跟郭亮打了招呼,然后又握着朱柏良的手热情地摇了又摇,说道:“拜托你了,拜托你了,如果他们放不了,我回家的日子就难过了,我老婆肯定会骂死我,……”
对于陆建元这样自爆家丑的行为,郭亮和朱柏良都非常尴尬:在官场上谁都不愿意向外人显示自己是气管炎,更不能向外人特别是领导显示自己容易被老婆左右。那样做的唯一用处就是领导不信任,将来的仕途堪忧。
看着陆建元上了汽车走了,郭亮自言自语地说道:“他为什么这么做?我总觉得他这么做有点不合常规。”说完,他转头对朱柏良道,“你说为什么?”
朱柏良犹豫了一下,说道:“郭县长,我觉得他们是内外勾结。”
郭亮大吃一惊,问道:“内外勾结?你是说陆建元和那些盗伐林木的农民是商量好的?”
朱柏良说道:“虽然不是直接商量好的,但有领导在暗地里推动这件事是肯定的。”
郭亮看着朱柏良哦了一声,有点不相信地问道:“你已经了解很清楚了?”
朱柏良摇了摇头,说道:“暂时还没有,但根据我所看到的,凭我这么多年的经验,我觉得他们很不寻常。那些盗伐的农民不怕陆局长,也不怕我们。我们给他们上手铐的时候还嘻嘻哈哈的。有一个农民还说什么用不了多久我们警察就得乖乖地把他们送回来。”
郭亮想了一下,问道:“农民盗伐下来的那些木材移交给了林业局?”
朱柏良眼睛一亮,说道:“还是你厉害,一下就发现了问题的实质。我问了一下我手下的几个警察。他们说几次每个月都有这类事情发生。那些参与盗伐的基本都是一些老面孔,每次抓了之后有人缴纳罚金,我们公安机关就放人。而且他们和我们的森林警察关系和不错,每次抓到森林派出所里。还好茶好烟的招待。最多让他们在派出所住一晚就走。”
郭亮问道:“那些盗伐木材的人中,有没有人真的是陆建元的亲戚?”
朱柏良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依我看应该不会有。虽然我还没有去了解陆局长的履历,但我也知道他是从邻县调过来的,他和他老婆的老家都不是我们双清县的人。”
郭亮说道:“是啊,我也觉得他的口音不像本地人。”他盯着朱柏良的眼睛问道,“你是说盗伐木材的农民、林业局的个别领导、森林派出所等人已经形成了一个利益关系链?”
朱柏良严肃地点了点头,说道:“这件事似乎知道的人很多,牵涉面也很广,它在当地几乎已经不是秘密。因为我刚接手。只是从一个警察口里了解到一些情况,很多细节还不是很清楚。特别是还有一个关键的地方没有想通,准备审问这些农民之后再仔细地调查。”
郭亮沉思了一下,问道:“他们不是直接将木材出售吧?”双清县是一个穷县,之所以穷是因为这里山多平地少。耕种面积有限,加上交通不便造成的。但正因为这里山多,也就造成树木多,在其他地方木材非常金贵,但在这里却卖不出什么价。一根在外地能卖五六百元的木头,在本地也就几十元而已。随着国家对森林保护的力度加大,现在树木的砍伐控制得非常严格。很多山林甚至不许砍伐。想要木材需要县林业局的批准。而且县林业局也不能随心所欲地签发木材指标,这些指标还需要更上级的林业主管部门核批。
禁止森林砍伐在其他地方是一个老大难的问题,在双清县却不怎么突出,因为农民偷偷地砍伐没有什么利益可言,就是明知道外面的卖价高也只能望林兴叹:运不出去啊!加上沿途有不少关卡检查、收费,风险和成本实在太高。
农民一般都只在自己建房、打家具的时候才明目张胆地上山砍一些实用的树木。雇请几个邻居将它们运下来,好酒好菜地招待邻居一下。大家对此司空见惯,没有人觉得是犯罪,也没有干部前来制止。毕竟自用的木材数量不大,农民建房子也是好多年才建一次。山林的自我修复能力完全可以抵消农民的这部分消耗。
交通稍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