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第五辑)-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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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完全明白,”艾利一边说着,一边设法稳住自己的手。
“我们所看到的是一团巨大燃烧着的星云,一个巨大,闪着金光的气团。我当然对光进行了调整,使它不会伤害米奇的眼睛。但他不住地要我放入越来越多的光。我以为他知道什么程度最好。后来他大叫一声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你这个杂种,艾利心里骂道。他感到不热了。他尽力回忆从船修工斯迪芬叔叔学来的办法忙着撬锁住机关的通道片。
“所以我想回去看看是否我也会变瞎。希望你能理解。”
“是的,我理解,”艾利说。“你必须得查明你是什么。”
“的确是这样!”飞船嚷道。“我知道你会理解的。”艾利眨着眼睛,挤掉蛰目的汗水。“你被困住了吗?”
“不完全是。”他每说出一个词就哼一声。他希望七号没有觉察到。至少他用身体遮住他的图谋,使监视器无法发现。但他一碰到线路,她就会知道。你最好把自己捆住。你现在还没有捆住自己,是吧?你为什么还在舱门口?我要起飞了。”她启动了。
她起飞了!他吃惊地想。后来他叫了起来。突然的加速度把他从梯子上拉了下来,摔到地上。他已经把通道片撬了下来。它像铅锭一样压在他胸口上。“七号,”他气喘嘘嘘地喊道,“补偿压力,补偿压力。”
当微弱的人造重力输入进来时,压力消失了。X-T人从来没想要把它的功能改进一下,但它可使艾利咳嗽着跪起身来。盘子落到地上。他望着它,视觉有些发红,吸进一腔热气。他凄惨地把手伸向梯子,开始向上攀登。
“我很抱歉,艾利。但我说过你得捆住自己。现在你最好这样做,因为我们被追踪了,我得再次加速。”
“七号,”艾利呻吟着。他非常了解将要发生什么事,调动起身体中仍有感受的每一根肌肉。他从梯子上抽出一只手,伸向开口处。门滑开了。
“艾利,为什么要这样做?”
人造重力逐渐消失,渐渐地每一公斤的三际加速度都压在他的关节上。他的肩膀疼得最厉害,好像他的胳膊要从轴上掉下来似的。或许它们现在已经脱落了。
别去想它了……。那么想些什么?他把梯头靠在朔钢梯级上。他必须得往上爬。
七号必须达到多高才能达到飞行点?但不管怎样她需要他。艾利对此肯定无疑。她需要他的智力注入系统。否则她无法飞行时该怎么办?即使可以飞行,无法返回怎么办?艾利爬上第一级。
他一厘米,一厘米地在梯子上挪动身体,进入指挥中心。他几乎喘不过气来,每根肋骨都像铁杆一样压在他的肺部。他的上半身钻过舱门之后,趴在地上。他不敢抬头看指挥椅,害怕脑袋会压断脖子。
“七号,你的椅子上需要一位飞行员。”
“现在并不需要。我就是飞行员。你认为不该照我说的做吗?我现在十分清醒。”
椅子,艾利全神贯注地摸索着向椅子爬去。在七号飞行之前他必须坐到椅子上。但真该死,他不能抬头。他的感觉承受过多的刺激,变得麻木了。视觉模糊,两耳轰鸣,闻到的是汗酸味,尝到的是苦涩,感觉……。艾利呻吟着。他感受到的是沉重,炎热。他的眼睛像铅弹一样。他想,她只是一艘船。接下来他迅速而自然地想到他知道她一直在等待着他。他抬起身躯,闭着眼睛伸出一条胳膊摸索着。
“还有一分钟,艾利。我必须得飞行了,否则他们会追上的。我没有能量对付长时间的亚光速追踪。
当艾利悬在椅子下面的时候,他看见一个幻影:他看见自己悬在一个空间,大得难以理解。那是一个带涟漪,漩涡的空间。它太大,看不完整。他只能猜测远处有些什么。他只能猜测,只能为失望流泪。
他的脚下无路可走,而是让他灾难性下坠的太空;他眼前不是希望和梦想,而是戏弄他的空洞。接下来他看到自己忙乱地向外抓去。他的手摸到了东西,眼睛看到了实物,心也马上开始了思考。他把身体拖过椅子的扶手,把脸放在座位上。在他的视觉中,他所碰到的一切都向他飞来,使他变大,变长。他发现透过一个窗口可以看得清晰。
“四十五秒。你真让我担心,艾利。”
艾利企图把身体拖进椅子,但身体不听使唤。他也担心起来。他把精力集中在一只手上,右手上,希望它能移动。它只能扭动几下。他小声和它交谈,哄骗它,并许下重愿希望它能伸到安在椅子扶手里的小盒子里面,把里面的软网拉出来。他的右手扭动着,难以决定。
“三十秒。艾利你真固执。”
艾利的妥协了。艾利非常高兴。他把自己拖进椅子中。他看不见手里抓着什么,但不需要看。谁需要眼睛呢?他深吸一口气坐到椅子上,用两只顺从的手展开头盔戴到头上。
“十五秒。艾利,切断系统。你不知道怎么使用。”
艾利并不在乎。软网一接触到他的头,他的身体就消失了。他舒了一口气,想大喊一声。他想睡觉,他想大笑一场,直到流出眼泪为止。但是七号在那里等待着。
只要你一上来,我们就到了我们想去的地方,她说。她给他看了一个非常令他头晕目眩的景象。他惊慌失措想要避开。那是个旋转的金黄色云团,威胁着要把他吸走,把他像一只刚刚脱离风眼的小鸟一样旋转起来。
不,七号,求求你,我不想去那里。
那么,你想去哪里?
艾利想着,突然他意识到,在他拉琴的时候,小提琴曾为他演奏出一个世界来。而且,它那死亡的叫喊把那个世界像楔子一样打入他的双目之间。他不喜欢那里。那里看起来寒冷而古老。但是:那里,我想去那里。倒计时到了十。计时声在他后面单调地响着。
不,七号突然现身了。他现在可以看见她了。她不是一个黝黑的神秘女人,而是一个娇小的金发女郎。他看起来像她。
五——四——三——二——
七号往回拉,艾利往回拉,而什么东西在和他们争夺。
第一次醒来时艾利还不很清醒。他感到的只是冷冰冰的麻木。但他可以闻。他闻到一股芳香。他感到高兴。下一次醒来的时候他很清醒。他可以环视四周。他看到一双女人的眼睛,而那双眼睛也望着他。她比他大不了多少,穿着米色的外衣,面带笑容。艾利喜欢她。她的眼中有某种米奇失明前一定具有的东西。艾利抬起头,立即后起悔来。
“我想你发现了你不能动得太多,”女人笑着说。“你一定是全身疼痛。”艾利也笑了。他发现他的脸也疼。女人摇着头大笑起来。“孩子,那一定是一次最疯狂的旅行。”
“是的,”艾利说。只动嘴唇并不很疼。但是,他的鼻子发痒该怎么办?他决定不管它。还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关心。“七号,”他说。
这位年轻女人的笑容消失了。“你的船?我想她没事。赞助人实际上并没有告诉我们多少情况。不是他们保密,而是他们不擅长交流,请你理解。他们试图把飞船作为中间人。在这种情况下,连飞船了解的也不多,”她说。她耸耸肩膀,“你会发现所有这些的。”
“我会吗?”艾利企图坐起来。如果他能在无限数量的际的压力之下爬进椅子,那么他也可以半重力的情况下坐起来。在女人的帮助下他坐了起来。她看见他移动,冲着他笑了,并帮他走动。“我何时才能发现?在我离开之前会有一位赞助人来和我谈话吗?”
女人笑了。她的气味好闻,清新而芳香,不同于X-T的香料。“短时间内你是离不开的,”她说。“训练课程需要两标准年才能完成。如果第七面纱号是你的船的话,在你出发前先得等她恢复过来。更不用说你的状态不是很好。”
艾利转过头。“等一下,”他说。你是谁?我究竟在哪里?”
“我想,在你想在的地方,”女人说。“我的名字是杰西卡兰伯特。我是二年级飞行员设计师。你在硬碰世界里。尽管名字起得有点异想天开,但很贴切。这是现有的飞船飞行员训练之家。
“你是在开玩笑。”
“不,”杰西卡说。她扬起眉毛,撇撇嘴。“我根本不是。别人对我说你按这些坐标飞行就像你一直干这行似的。”
“米奇,你这个老杂种,”艾利嘟囔着。
“怎么啦,这不是你想到的地方吗?”
艾利尽情享受盖在身上的单子给他带来那种凉爽平滑的感觉。他打量着这个房间:干净,舒适,里面还有一位微笑着的漂亮女人。他微笑了,但是一片乌云掠过,使他打了个冷战。
“怎么啦?”杰西卡再次问道。她探过身去,把他向里推了推,以便更安全些。从他第一次从技术学校回家以后从来没人这样做过。在尴尬中,他确定他喜欢这样。
“我很好,真的,”他说。“但你说过七号没事,是吗?”
“我想是的。”
“那么,我到了我想到的地方,”他叹息说,并躺了下去。“我真的到了我想到的地方。”
《老顽固》作者:'美' 艾尔弗雷德·贝斯特
郭建中 译
“从前,”老人说,“世界上有关国和俄国和英国和西班牙和英国和美国,许多国家,主权国家。世界上还有许多民族。”
“今天,世界上也有许多民族,大伯。”
“你是谁?”老人突然问。
“我叫汤沐。”
“汤姆?”
“不,大伯,是汤沐。”
“我说是汤姆。”
“你的发音有问题,大伯。你是在说另一个汤姆。”
“你们都是汤姆,”老人阴沉地说,“大家都是汤姆、迪克或是哈里。”
他坐在阳光下,身子却在发抖。他不喜欢那个生气勃勃的年轻人,他们坐在医院宽敞的阳台上。阳台前面的街道上,男男女女,比肩接踵,大家都在翘首相望。在什么地方,在一座白色的城市里,响起了喧嚣的欢呼声。一种令人震撼的骚扰声逐渐趋近。
“看啊,”老人用手杖指了指街上的人群,“他们都是汤姆、迪克、哈里;都是戴西、安妮、玛丽。”
“不,大伯,”汤沐笑着说,“我们也有其他名字。”
“曾经有上百个汤姆和我一起坐过。”老人气冲冲地说。
“我们常常用相同的名字,大伯,但我们有不同的发音。我不是汤姆,也不是汤米,也不是唐姆,我是汤沐。你听到了吗?”
“那是什么吵闹声?”老人间。
“那是银河系派来的使者,”汤沐又一次解释说,“使者来自猎户星座的天狼星。他正在市里游览。这是从其他世界泉的第一位智慧生物访问我们地球,固此,人人都非常激动。”
“从前,”老人说,“我们有真正的使者,来自巴黎和罗马和柏林和伦敦和巴黎和——他们来的时候,场面壮观,盛况空前。他们或宣布开战,或宣布停战。他们穿着军装,拿着武器,还举行各种仪式。那是伟大的时代!那是激动人心的时代!”
“今天,我们也有伟大的时代,激动人心的时代,大伯。”
“不,你们没有。”老人怒气冲冲地说。他用手杖敲击阳台的地板,但显得有气无力。“你们没有热情,没有爱,没有恐惧,没有死亡。你们的血管里没有热血在流淌。你们只有逻辑,只有理智。你们都是汤姆,都是迪克,都是哈里。”
“不,大伯,我们也有爱,也有热情。我们也有恐惧。你感到不习惯的是,我们没有邪恶!我们消灭了人性中的邪恶!”
“你们消灭了一切!你们消灭了人类!”老人高声吼道。他用颤抖的手指指着汤沐,“你!在你的血管里还有多少血?”
“没有,一点都没有了,大伯。我血管里流的是他玛溶液。血液无法抵御辐射。我从事核裂变反应堆工作。”
“没有血,”老人高声说,“也没有骨骼。”
“并没有把全部骨骼都替代了,大伯。”
“也没有神经纤维,是吗?”
“也不是所有的神经纤维都被替代了,大伯。”
“没有血液,没有骨骼,没有肠子,没有心脏,连生殖器都没有了!你们怎么和女人生孩子;你身上到底有多少是机械的东西?”
“不多,还不到60%,大伯,”汤沐边说边哈哈大笑,“我也有孩子。”
“又是汤姆们、迪克们或哈里们吧?”
“大约30%到70%左右吧,大伯。他们也多有自己的孩子,在你们的时代,牙齿坏了你们不是也可以装假牙吗?而我们,身体的任何部分坏了,都可以用人造的东西来替代。这没有什么不好啊!”
“你们不能算是人,你们是机器!”老人吼叫着,“你们是机器人!怪物!你们消灭了人类!”
汤沫微笑着说:“事实是,大伯,人和机器的完满的结合——机器中有人,人中有机器,人和机器已难分难解,连我们自己也分不清了。我们生活愉快,工作也愉快。我们已经完全适应了目前的机体构造。”
“从前,”老人说,“我们的身体有血有肉有骨骼有内脏有神经,一切都是真的!就像我自己一样。我们劳动,我们流汗,我们爱,我们战斗,我们厮杀,我们生活。你们没有生活——你们是人工调节好的超人……机械人……在这里,我没有看到过打架,也没有看到过接吻,没有看到过冲突,没有看到过生活。我多么向往看到人真正的生活……不足你们这些机器模仿人的生活。”
“这是古代的弊病,大伯,”汤沐说,态度非常认真,“为什么你不让我们对你的机体重新加以改造,医好你的疾病呢?如果你同意让我们用人造膝体替代你有病的腺体,重新调节你的反应能力,再——”
“不!不!不!”老人激动得高喊起来,“我不愿变成另一个汤姆。”他颤抖着从椅子上站起来,用手杖打年轻人。手杖打破了年轻人的脸。年轻人没有防备,惊叫起来。另一个生气勃勃的年轻人马上冲到阳台上,抓住了老人的于,把他按到椅子上。然后,他转身面向汤沐。那个挨打的年轻人正用手轻轻按着脸上的伤口;一种像面霜一样的液体正从伤口中渗出来。
“汤沐,你没事吧?”
“伤得不怎么厉害,”汤沐用敬畏的目光看着老人,“你看,他真的要打我。”
“没错,他确实要打你。你第一次与他接触,是吗?你还没有看到他骂人打人的可怕样子呢!真是个未经改装过的造反派!我们为这样的老人感到骄傲。他是独一无二的。他可以成为我们的‘病理学博物馆’。”这第二个年轻人在老人身边坐下,“我来和他谈一会儿。你去看看银河大使吧!”
老人浑身颤抖,正在嘤嘤哭泣。“从前,”他说话的声音也在新抖,“我们勇敢,有勇气,有精神,有力量。我们有鲜红的血液,勇敢,有勇气——”
“好啦,好啦,大伯,”新来的年轻人一上来就打断老人的话,“这一切,我们也都有。我们改装一个人,不是把他机体里所有的东西都去除,而只是去除损坏了的器官和不健康的心理。”
“你是谁?”老人问。
“我是唐姆。”
“汤姆?”
“不,不是汤姆,是唐姆。”
“你换了名字?”
“我不是那个刚刚与你谈话的汤沐。”
“你们都是汤姆!”老人高声嚷嚷着,为他们感到可怜,“你们都是被上帝遗弃的汤姆们!”
“不,大伯。我们每个人都不一样,只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