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烈-于眼波交会处相爱-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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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佛叹息地扔掉手里的画笔,一周以来,向她约稿下定单的人激增,似乎以拥有一件她烧制的玻璃工艺品为荣,而她送给爷爷当做生日礼物的那一只水晶盘,被登在了时尚居家杂志的封面上,更是让爱琴海名声大噪。一时间,许多时尚杂志纷纷要求访问她,令她觉得不胜其烦,不堪其扰,几乎想躲出去算了。
“呵呵,这就是成名的代价。工作室现在不只收支平衡,还有盈余,就是大大的好事。也不用大单先生和小单先生小心翼翼地辗转提供资金让我们支撑工作室的运转。你发薪水的时候,出手也比较大方些。”辛容却十分适应这种改变,她现在成了知名艺术家的助手,与有荣焉,连在学校里都有名了起来。
“既然你觉得应付得来,不如就由你替我应酬那些记者罢,除开工作室方面的问题,其他的你一概不用回答。”好主意,非佛眼睛一亮,她怎么没有想到呢?放着这么一个聪明伶俐的发言人不用,岂不是浪费?“出名要趁早,现在正是好机会。小宝贝,看你的了。”
“我不要!他们感兴趣的人是非姐你!”小女生立刻摇头摆手,一脸的诚惶诚恐。
“可我感兴趣的却只有画图烧玻璃诶。”非佛笑看小女生有些气鼓鼓的脸蛋,不再逗趣她。“不如,再找多几个助手来罢。我们也乐得轻松,你说好不好?升你做助理设计师,当一个前辈,你看如何?”
“月入升不升?”小女生的俏脸绽开了期待的笑容,如果非姐肯替她加薪,她就可以攒钱买电脑了。
“加干薪有什么好?接下了那么多定单,你选得心应手的来设计,然后把草图传给客户过目。如果客户认可你的设计理念,就根据你的设计来制成品。设计制作费的提成会更可观,只是—要耐得住寂寞。”
“真的?”辛容眼睛一亮,闪烁金钱状光芒,十分趣致可爱。
“你跟在我身边也快一年了,你的进步我看得见。助手不会是你的最终目标,有机会,不妨迈出一步。”非佛指了指电脑台上厚厚一叠定单。“这就是第一步。”
“非姐,是属我的名吗?”
“当然,免得日后我们的辛姑娘成了名,回过头来说我剥削剽窃你的创意。”非佛伸手拧女孩的脸颊。
“我不是这个意思啦。”辛容吐舌头。
“我知道。只是,我的爱琴海不容许挂着我的羊头卖你的狗肉的事发生。”她拍拍辛容的肩。“放心地做,客户喜欢不喜欢你的设计暂时还不在你的考虑范围之内,你只管做好份内事。”
“谢谢非姐,我会好好表现。”
非佛只是笑,当年,单爷爷和非神、非圣无条件帮助她,接受她,爱她,让她达成自己的梦想。她也同样地帮助辛容,她想把那种无忮无求的关怀和关爱,似传递火炬般地传下去。可以伸手帮助人时,又何乐而不为呢?
门铃在这时响起。
“我去开门。”辛容动作迅捷地跑出去。过了一会儿,她又返了回来。“非姐,龙诱麟和邵亦先生来访。”
“知道了。”非佛走向工作室近期为了接待络绎不绝的访客而特地收拾出来的会客室,不忘吩咐辛容。“请替我们准备三杯红茶好吗?”
随后,她挂着得体的轻浅笑颜走进了会客室,看见坐在沙发里翻看专业杂志的龙诱麟以及坐立不安的邵亦,客气地打招呼。
“对不起,让二位久等了。”
龙诱麟和邵亦同时站起身迎接她。
龙诱麟曾经见识过她工作时女疯子一样的装束,所以并不觉得诧异,可是,邵亦却没有看到过,故此一时竟目瞪口呆。眼前这个穿着军绿色工装裤,一根裤带还垂在屁股后面,一件贴身的白色T…shirt上沾染了许多不同颜色的颜料,以至于那看上去根本就是一块调色板,宴会上见过的那一头美丽长发乱蓬蓬地用根颜色诡异的领带扎成一束垂在胸前,鼻梁上架着一副巨大的护目镜,说有多邋遢就有多邋遢。与那一晚在宴会上光鲜亮丽的女子简直有着云泥之别。邵亦无法相信,这个毫无品位又狼狈不堪的女人,与那夜他所见的是同一个人。
他也不能相信,他曾经会眼花到误以为她是沐莲恩。
不!她不可能是她!莲恩是那么的好强,即使她身无分文,她也要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的,绝不容许别人有机会嘲笑她出身低下,没有教养。
可是单非佛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一个女人竟可以不修边幅至此?!
“两位请坐。不知两位所为何来?”非佛礼貌地等客人落座才在他们对面坐了下来。
辛容适时送上红茶。非佛再次在两人呆滞的眼神中执起高脚玻璃杯啜饮了一口。她知道用香槟杯喝红茶是扯了些,但她就是喜欢出其不意。
“呃,Phoenix,邵亦说他很抱歉那天喝醉了,在宴会上说了那些有失风度的话。所以他想来当面向你道歉,并希望能请你吃晚餐以谢罪。”龙诱麟见邵亦仍呆呆的,只能代替这个状况频出的朋友说明来意。
非佛看了看气质卓然的龙诱麟,无声地太息。她原本就无意和他有纠缠,现在得知他是邵亦的好朋友,更是要避他不及了。他不是可以接近她的世界的人,绝不是,她可以肯定。
“龙先生,邵先生,那晚的事,我早已经忘记了,所以两位也大可以不必将之放这心上。我手头有很多工作未完成,所以就不招待你们了。”非佛起身,不准备再陪他们客套。
“单小姐,请留步。”邵亦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还有什么事?”非佛挑眉,按捺下淡淡的厌恶。
“你是沐莲恩吗?”他执意要知道。
非佛直直望进他的眼里去,那里起伏的,是矛盾吗?她不明白,如果他终究是愧疚了多年,为自己曾经犯下的罪而忏悔,那么,他怎可以用这样的面目这样的态度来面对她?
“我是单非佛。”轻轻抛下一句,她走出会客室,回自己的工作间去了。过去了就过去了,她放弃旧日的一切,便不打算再转过头去回望了。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为曾经的错事而烦恼,就算是她对他最大的惩罚罢。而不出面揭穿他曾经的所做所为,也是她最大的仁慈。若非他,她也不会遇见现在爱她珍惜她的家人。
回到工作间,非佛看见一个挺拔修长的背影,站在窗前,望着外面的红尘。她悄悄咽下一声呼唤,不想打扰这样一幅优美的图画。
“客人都走了?”非神听见响动,从容地转回身,一手扶着及腰高的窗沿,看向非佛。
她点头,无意再多说什么。
“他们来做什么?”非神走向非佛,伸手拿掉她鼻梁上的眼镜,为那挺直的鼻梁减轻负担,也释放她清澈的眸光。他最喜欢她的一双眼,无论发生了什么,都那么清澈明净。
“负荆请罪。”非佛耸了耸肩,不想再就那两个人的事浪费口舌。
“邵亦的为人,我不是很了解,外界对他也颇有传闻。也许不值得采信,不过,我可不想他抢走我可爱的非。”非神点一点她的鼻尖,眼神是认真的。
“我不会那么没有眼光,好不好?”非佛忍不住皱眉。邵亦?那还不如杀了她。“有你和圣那么帅那么俊美的哥哥做我的参照系,老早将我的眼光和审美观提升到最High,我怎么可能看得中凡夫俗子呢?天哪,搞不好我要当一辈子单身贵族,老了时候养三五七只猫狗过活。”
非佛捧住脸,为自己的晚景凄凉而哀号。
非神被她夸张的口气给逗笑,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顶。不知恁地,他一点也不反对她单身一辈子,反正,他会一直疼爱她,呵护她,珍惜她,照顾她。他不介意她一直当个钻石单身女郎。
笑了笑,他放下自己的手,切入今日他来的正题。
“搬回家里住罢,你一个人住在这里,我不放心。以前没人知道你是单家的宝贝,你一个女孩子住在这儿,已经很不安全了。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的身份了,我不敢想象如果有人心怀不轨的话,我们怎么能及时救你。”
“可是家里离工作室太远了,我又不会开车。我常常是一有灵感就不分时间昼夜地工作 ”非佛知道自己实在当惯了散漫的艺术家,做不来娇贵的小姐。
“那么折中一下好了,你搬到我的公寓去住罢。”这也是他当初替她选择这里为她的工作室的初衷,离他的公寓只有十数分钟的车程,方便他就近照顾小非。
“你的公寓?”非佛似笑非笑地将脸转开,淡淡调侃地问。“会不会影响你香艳的生活?我可没有当超级菲利浦的习惯。”
她不想融进他的私生活里,敛下眼睫,她不让他看见眼睛里幽深的退避。听到他三不五时传出的绯闻,与亲眼目睹,毕竟还是不同的。
“好啦好啦,搬去住嘛。不然我会担心的呦!”非神撒娇似地摇撼她的手臂。
非佛犹豫,远远的,以一种观赏的心态看着,她还可以忍住爱他的秘密,然而,一旦靠得他太近,她做得到无动于衷的祝福吗?她,没有那么伟大。
她怕她再做不到微笑着看他和其他女人纠缠在一起。
“我习惯住在工作室里。干净整洁的公寓不是我的Style。”非佛婉拒。善待自己一些罢,看得到吃不到,是最痛苦的。“我现在的样子,你大厦的保安搞不好当我是乞丐婆把我赶出来。”
“谁有胆子赶我单非神的妹妹?”他大手一伸,包住她的手,眼里闪着誓在必得的光芒。“要不然,我搬过来住也可以。”
非佛知道他是认真的。七年前,他执意要照顾她的那一刻始,她就知道他是认真的想给她一个全新的生活,而不仅仅是一时的心血来潮。
可是,他却不会知道,她对他的孺慕之情,早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转变为女人对男人的爱慕,又或者,在她被他救起,第一眼看到他之际,便已经爱上了他罢?
探究她到底在什么时候,爱上了非神,已经太迟了。
现在的她,所能做的,只是为痛苦戴上喜悦的面具罢?
换上一个有点傻呼呼的笑容,她抽出手,扳住手指,一根一根地数过去。
“要我搬去住,没问题啊。不过,第一,我厨艺不精,所以别指望我开伙;第二,我懒散惯了,所以也别指望我维持环境的整洁;第三,我随时会陷入创作时的六亲不认,所以如果你或者你的客人在彼时彼刻打扰到我,别怪我……”
“嘘”非神用一跟食指轻轻抵住非佛的唇,阻止她再说下去。他知道她是体贴他,不想他的生活规律被她破坏,可,他心甘情愿啊。“你又把大哥当外人了。你来住,我就要你象在工作室里一样的自由,你想怎么样也可以,我不会限制你的生活。”
非佛静静望着他,微微张着的唇感受着他指尖上传来的温热。她的眼,倏忽一深,记忆去到了一个他永远也不会触及,不会知道的角落,而那是她独自拥有的最火热甜蜜美好的回忆。也许,她亦会独自守着这个回忆直到永远。
“乖,去把你的东西收拾一下,我载你过去。”非神将她的沉默理解为默许了。
非佛不再抗拒,能这样守在他生命里的时日,过一日便少一日了。有朝一日,他结婚生子,她就真的只能守着回忆了。那么,多留一些属于他的私密的记忆,不是坏事。
搬进非神的公寓,果然并没有对她的生活造成太大的影响。非神将他原本用来做视听室的大房间改建成她的工作间,她可以在里面画设计稿,塑坯。而视听室里原有的良好的隔音设施,让她可以在工作时保持高品质的安静,不受外扰。如果她想要调剂一下心情,还可以用世界顶级发烧音响听黑教堂或者阿伊达,简直是人间天上。她还有什么可挑剔的?
非佛将画好的草图传真给客户,然后向后靠进椅子里,想不到对她搬家反应最激烈的人竟然是辛容,她十分哀怨地说她被老板给抛弃了,抛给了一群新来乍到的助理。
“非姐,不要搬走啦。”当时辛容用象是要被抛弃了的小狗般的眼神看着她,眼里还泪盈盈的。
“我只是晚上不再住工作室里而已,白天还是会照常进工作室的。”
“辛容,非早晚要搬走,不会一辈子住在工作室里。”非神啼笑皆非地分开抱在一起的两个大小女孩,不明白怎么会出现生离死别似的场面?
然后,她就搬了。转眼,月余时间已经过去。
这段时间里,非神的作息规律得让非佛差点以为他戒了女色,每天叫她起床,张罗早点给她吃,送她去工作室,然后才离开去做自己的事。下午六点一定又再到工作室接她,带她去吃晚餐,或者回公寓亲自下厨给她做可口的美食。如果她有工作未完,他就会坐在一边,什么也不多说,只是静静陪伴。
非佛不习惯,十分不习惯。非神变得象个全职家庭煮夫,是她的错觉吗?
站起身,她伸展手同足,缓解关节处的酸涩与胀痛。不能让非神发现她的不适,她不想让他在工作以外,还要担心她的健康。他已经为她做了太多的事了,她不可以再替他增添烦恼。
做了几个瑜珈中放松身体的姿势后,她才走出房间。
偌大的公寓里静悄悄的,非神好象不在家似的,否则他不是坐在客厅里看书看文件,就是在厨房里准备晚饭。她微微蹙起眉,难得她见天早早完成工作,原本想请非神吃饭,谢谢他任劳任怨无微不至的照顾。可是,他却不在?
非佛叹息,在沙发里坐了下来,第一次有闲情逸致打量非神公寓的布置。
非神其实是个极冷色调的男人,由他的室内布置就可见端倪,黑白蓝是主色调,只有彩色的花瓶点缀软化了一室的阳刚冷硬。
非佛轻轻笑了起来,一个冷色调本质的花花公子,竟然可以不求任何回报地照拂一个可以说是全无关系的陌生人如她,没人会相信罢?
蓦然,非佛的视线被墙角壁柜上的蓝色镜框所吸引,然后,她笑着走过去拿起镜框,用手指轻轻描摹照片里的人。
照片中,是她在瑞士最后一次整形手术完成后,非圣替她和非神拍的合照。非神说,从此往后,就是全新的她了,他要留下这具有历史意义、纪念性的一瞬间。他揽着她的肩头,头靠着她的头,两个人都在笑。只是,她的笑多了些许的羞涩与期待。他的,却是幸福的笃定和从容。
她不知道非神一直将这张照片放在这里,她自己都没机会看过,因为,拍完这张照片后不久,她就去了意大利游学。
就在非佛陷入回忆的迢遥时候,电话铃响。
非佛等了一会儿,发现打电话来的人极有耐力,契而不舍,没有挂断的意思,才慢慢踱过去听电话。
“Sacred,我就知道你在家!你为什么不赴我的约会?就算你不能来,至少也可以打电话通知我”一个娇嗔的女声喋喋不休地劈头抱怨。
“Sacred不在。”非佛不得不打断她,以免她说出更私密的话来。
“……”对方沉默一会儿,突然出口不逊。“你是谁?狐狸精,不要脸的女人,是不是你缠着Sacred,他才没办法来我家?你怎么会在他的家里?为什么接他的电话?叫Sacred来听电话!”
非佛被女子连珠炮似的质问给问得啼笑皆非,少见这么没有教养的女子,这样紧迫盯人,动辄向假想敌恶言恶语一番。如此就能将爱人紧紧捏在手心了吗?她不明白。
正在考虑该怎样向气势汹汹的女子解释,非神真的不在家的时候,非神推门进来了。
她连忙将手中的电话递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