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克苏鲁神话ⅱ-恐怖人间 作者:[美] 斯蒂芬·金 等-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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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的人开车经过这里。
他向下游进发,很容易地就找到了那段旧铁路路基。30年了,他告诉自己说——但他内心的恐惧有增无减。路远没有以前好走了。天气又热又潮,令人难以忍受。当他吃力地穿过蔓生在林子下面的矮树丛时,被他惊起的大团大团的黑蝇在他的身上胡乱地咬着。
从那些挡在他前进的路上的堆积的原木和碎石瓦砾可以看出,小溪在过去这些年里显然遭遇过大水灾。小溪沿岸尽是光秃秃的岩石和砂砾。在一些地方,由连根拔起的树木和和碎石构成的巨大的障碍物看上去就像崩塌的古代防御工事。他越往前走,越觉得他此次来将会是一无所获。过去的那场洪水的威力实在是太大了,甚至于把小溪的流向都改变了。许多的干垒墙涵洞都不再是横跨在小溪上了,而是远远的离开了小溪现在的堤岸。还有一些涵洞已经被冲垮了,或被埋到了成吨的、腐烂的原木下面。
雷佛瑞特在一处长满荒草和灌木丛的地方发现了一个苹果园的残迹,他觉得那个农舍应该就在附近,但这里遭受的灾害特别严重,就连那些坚固的石头地基显然都已经被冲塌了,埋在了碎石下面。
最后,雷佛瑞特转身往回走了。他的步子变得轻快了。
他写信把情况告诉了斯蒂夫罗伊,一个星期后,他收到了他的回信:
原谅我没有及时回复你在6月13日的来信。最近我正在追踪调查一些事情,我希望,这些调查可以使我们发现一个此前未曾被报告过的、具有重大意义的巨石遗迹。当然,在获知曼恩小溪那处遗址已经看不出任何痕迹之后,我感到很失望。尽管我不抱什么希望,但那些地基似乎很有可能没有被冲毁。在查看地方文件时,我注意到,在1942年7月和1946年5月的时候,奥特塞利克地区分别遭遇了两次特别严重的突发洪灾。很有可能,在你发现那个地方之后不太长的时间,那个农舍和那些不可思议的构架就遭到了严重的破坏,这是一片很神秘、很荒蛮的山区,无疑会有许多我们永远都无法知道的事。
我是怀着一种沉痛的心情来写这封信的,就在两天前的晚上,普雷斯科特·布兰登死了。这对我是一个沉重的打击——我敢肯定,这对于你和所有认识他的人来说都是一个沉重的打击。我只希望警方能抓到那些恶毒的凶手,他们的这种行为毫无目的性可言——那些贼在他的办公室里翻箱倒柜时显然是受惊了。从他们愚蠢、凶残的犯罪手段上看,警方认为那些凶手服用了毒品。
我刚收到一本艾拉德小说集的第三卷,《亵渎之所》。这本书设计得太棒了,而这场悲剧使我们认识到,斯科特再也不会给世人呈上这样的珍品了。亚历山大·斯蒂夫罗伊
雷佛瑞特被那封信惊呆了。他还没有得到布兰登的死讯——几天前他刚收到出版社寄来的一个包裹,里面是《亵渎之所》的首印本。他想起了布兰登在最后一封信了写的一段话——当时他还觉得那段话似乎很好笑:
柯林,你的树枝使许多爱好者感到迷惑不解,单就回复各种问询我就已经用完了一卷打字色带。有一个人很特别——乔治·伦纳德少校——他竭力要求我把详细情况告诉他,恐怕我让他知道得太多了。他写过好几封信,要你的地址,但我知道你很重视自己的隐私,所以我告诉他说,如果有信的话,让我来替他转给你。我推断,他是想要看你的速写原件。但这些气势凌人的、神秘的东西让我觉得很痛苦。坦白地说,我本人不想和那个人会面。
六
“是柯林·雷佛瑞特先生吗?”
雷佛瑞特审视着那个正微笑着站在他的工作室门口的、瘦高个的男人。他开来的那辆跑车看上去价格不菲。从他的高领衣和宽松的皮裤,还有他携带的时髦的公文包也能看出他很有钱。门口的阴影使他瘦削的脸显得像死人一样惨白。从他稀疏的头发看,雷佛瑞特估计他的岁数有小五十了。他带了一副黑墨镜,手上还带着黑色的驾驶手套。
“斯科特·布兰登跟我说了在哪儿能找到你,”那个陌生人说。
“斯科特?”雷佛瑞特警觉起来。
“对,我们失去了一个共同的朋友,很遗憾。我和他谈过,可就在那之后……我从你的表情可以看出,斯科特还没来得及写信告诉你。”
他笨拙地支支吾吾地说,“我是达纳·艾拉德。”
“艾拉德?”
那个陌生人显得有点窘。“是的——H·肯尼思·艾拉德是我的伯父。”
“我不知道艾拉德还有其他家人,”雷佛瑞特握了握他伸过来的手,沉思着说。他从未见过艾拉德本人,但从他以前看过的几张照片来看,这人和作家本人很像。他记起来了,斯科特曾经给某个庄园开过版税支票。
“我父亲和肯特是同母异父的兄弟。肯特后来随了他父亲的姓,但没有结婚,你也许知道。”
“当然。”雷佛瑞特有些局促不安。“请随便坐。你来这儿有什么事?”
达纳·艾拉德拍拍他的公文包。“有些我曾经和斯科特谈过的东西。就在最近,我突然发现了伯父的一叠没发表的手稿。”他打开公文包,将一叠发黄的手稿递给了雷佛瑞特。“做为近亲,我父亲从州立医院取回了肯特的私人物品。他从未对伯父或他的作品有太多关注。他把这些塞到我们家的阁楼里后,就把这回事忘了。当我把我的发现告诉斯科特时,他高兴极了。”
雷佛瑞特浏览着那些手稿——一页页难以辨认的笔迹,当中还穿插着修改的地方,就像一个难以破解的迷宫。他见过艾拉德的手稿的照片。不会有错的。
雷佛瑞特全神贯注地读着一些段落。这是艾拉德的真迹——展现了他卓越的才华。
“自从伯父患病之后,他的思想好像就变得特别不健康了,”达纳壮着胆子说。“我非常喜欢他的作品,但我发现最后这些手稿……怎么说呢,有点儿太恐怖了。特别是他翻译的那本神话《恶神之书》。”
这引起了雷佛瑞特极大的兴趣。他专注地看着那些脆硬的纸张,几乎没注意他的客人。艾拉德描述了一个巨石建筑,那是他遭受厄运的主人公偶然在一个位于一片古代的教堂墓地下面的地下室里发现的。其中提到的“古老的象形文字”和他的树枝构架很相似。
“看这儿,”达纳指点着说。“这些是他从阿洛里-兹罗克罗斯的禁书上抄录的咒语:‘Yogth…Yugth…Sut…Hyrath…Yogng’——真该死,我都不知道怎么念这些东西。他抄了好多页呢。”
“真是难以相信!”雷佛瑞特说。他试着要把那句话念出来。应该是能念出来的。他甚至都找出了一种韵律。
“太好了,知道你也有同感,我就放心了。我担心最后这几篇小说和片断可能会让肯特的那些书迷受不了。”
“这么说,你要出版这些东西啦?”
达纳点点头。“斯科特想出。我只是希望那些贼不是冲着这些东西来的——一个收藏家要用一大笔钱来买。斯科特说他要守住这个秘密,直到他准备好把它宣布出来为止。”他显得很伤心。
“所以,我现在准备自己出这本书——做一个豪华本。我想让你给书画插图。”
“我感到很荣幸!”雷佛瑞特起誓说,他无法相信这一切。
“我真的很喜欢你给那套三卷本画的插图。我希望看到更多像那类的东西。我会不惜一切代价把书出版出来。关于那些树枝的事……”
“怎么样?”
“斯科特跟我说了关于它们的事。真是太神奇了!你画了整整一本,是吗?我能看看吗?”
雷佛瑞特匆匆地把那个笔记本从他的文件夹里找了出来,便又回去看那些手稿了。
达纳翻看着笔记本,发出了惊叹。“这些东西真是太怪异了——手稿里也提到了这类东西,把它说得更神奇了。你能把这些都复制到我的书里吗?”
“只要是我记得的,”雷佛瑞特向他保证说。“我有一个很好的记忆力。可你不觉得那么做有点太过了吗?”
“一点儿都不!它们和这本书很配。而且它们非常独特。就这样,把你所有的画都放到这本书里。我要用最长的那篇小说命名这本书,就叫做《地球住民》。我已经把印刷的事安排好了,所以,只要你的画一好,我们就可以开始了。我知道你会尽力而为的。”
七
他正漂浮在太空中。一些物体从他身边漂了过去。星星,那是他最先想到东西。那些物体向他漂过来了。
是树枝。各种形状的树枝构架。随后,他便漂浮在那些构架当中了,他看到,那些并不是树枝——不是木头的。那些构架是用一种颜色惨白的物质做成的,就像是被冻住的一条条星光。它们使他想起了某种神秘的象形字母——复杂难懂的符号排列起来,拼成……什么?还有一个排列——一个三维的形状。一个极其错综复杂、令人迷惑不解的迷宫……
然后,他不知怎么就进到了一个地道里。石头垒成的地道很狭窄,他必须要趴在地上,爬过去。潮湿的、长着粘滑的青苔的石头紧紧压迫着他扭动的身躯,他像患了幽闭恐怖症的人一样发出了轻声的尖叫。
他不知在地道里爬了多远,然后又爬过了一些石头垒成的洞穴,有时还会爬过一些通道,那些通道里的角让他的眼睛很难受,就这样,他应该是爬进了一个地下室。地下室的墙和天花板都是巨型的花岗岩石板,对角线的长度有12英尺,在石板之间是一些通向地面的洞穴。在地下室的中央有一块巨大的片麻岩石板,就像是一个祭台。一股泉水暗暗地在支承着桌面的石柱之间涌动着。桌面的外缘有一道槽,上面有一些令人作呕的污迹,和放在聚流口下面的那个碗里盛的东西是一样的。
一些人从地下室周围的那些黑漆漆的洞穴里出来了——一些无精打采的人形,只能模糊地看出他们的轮廓。一个穿着一件破斗篷的人形从黑暗中向他走了过来——伸出一只像爪子似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腕,把他拉向祭台。他顺从地跟着他走了过去,知道有什么东西在期待着他。
他们走到祭台前,借着凿在片麻岩石板上的那些楔形构架发出的亮光,他能看见引领他的那个人形的脸。一张僵尸似的脸,前额腐朽的头骨已经碎裂了,凹进去的地方渗出了肮脏的……
雷佛瑞特会在他的尖叫产生的回音中醒过来的……
他工作得太辛苦了,他对自己说,他在黑暗中踉踉跄跄地摸索着,穿上了衣服,他太害怕了,不能再回去睡觉了。每天夜里都会做恶梦。难怪他会那么疲惫。
可是,他的工作室里还有工作在等着他呢。现在他已经完成了大约50幅画了。他还准备再画50幅。难怪会做那些恶梦。尽管还存在着排版的问题,而且在找达纳想要的那种特殊纸张时也遇到了问题——那本书就等着他了。
虽然他被累得骨头都疼,但他还是决意要熬过那个惨淡的晚上。如果把恶梦中出现的一些形象画出来的话,应该会很有意思。
八
最后一批插图已经寄给在皮特谢姆的达纳·艾拉德了,雷佛瑞特瘦了15磅,并且感到身心俱疲,在收到一张额外的支票后,他买了一箱上好的威士忌。图版刚一排好,达纳就让胶印机转了起来。虽然他计划得很周密,但胶印机却坏了,一个印刷工没说明原因就辞职不干了,而新来的工人又出了严重的事故——似乎有数不清的问题,而且每遇到一次延误,达纳都会大发雷霆。尽管如此,印刷工作还在往前赶。雷佛瑞特写信说,这本书被诅咒了,但达纳回信说,一个星期后就会一切就绪。
雷佛瑞特在他的工作室里用树枝做构架自娱自乐,还努力抓紧时间补觉。就在他期待着那本新书时,他收到了斯蒂夫罗伊的一封信:
前几天给你打过电话,想找你,但你家的电话没人接。我现在时间很紧,只能长话短说。我确实发现了一处不为人知的、极其重要的巨石遗址。它位于马萨诸塞州的一个一直很著名的家族庄园里——因为我无法得到授权进入这个庄园,我就不具体说它在哪儿了。有天晚上我偷偷去看过一次(当然是违法的),只有很短的时间,还差点儿被抓住。我在一个神学院的图书馆里看到了一些17世纪的信件和文件,偶然发现了提到那个地方的内容。作者揭露那个家族是一窝巫师和巫婆,提到了他们搞的炼金术和其它一些不太好的流言蜚语——还描述了地下的石室、巨形的人造物体等等,说这些都被用来“做邪恶、残忍的事。”我只是匆匆地翻看了一下,但他的描述并没有夸大其词。而且,柯林——我在偷偷穿过树林去那个地方的时候,偶然发现了好多你那种神秘的“树枝”!我带了个小的回来,让你看看。是新近做成的,和你画的像极了。走运的话,我将会获准去那里查明它们的重要意义——毋庸置疑,它们具有重要的意义——但这些搞巫术的人很难把他们的秘密说出来。我会对他们说,我是从科学的角度对这些感兴趣的,不是要揭露愚昧——再看看他们怎么说。无论如何我都要去近距离地看一眼。所以——我走了!亚历山大·斯蒂夫罗伊
雷佛瑞特扬起了两道浓眉。艾拉德曾经暗示说,那些枝条构架象征着某种神秘的祭仪。但艾拉德30年前就这么写出来了,雷佛瑞特还以为他曾经无意中发现了某个和曼恩小溪类似的遗址呢。斯蒂夫罗伊写的却是现在的事。
他真希望斯蒂夫罗伊发现的仅仅是一个空洞的骗局。
那些恶梦还在烦扰着他——现在已经司空见惯了,因为他只有在梦里才会进入那些场景中,并且见到那些幽灵。习惯了。它们带给他的恐惧从未减弱过。
此时他正穿行在森林里——似乎就在附近的一个山丘上。一块巨大的花岗岩石板已经被拖到了一边,露出了曾被它盖住的一个深坑。他毫不犹豫地就走进了深坑,对于深入地下的那些圆滑的台阶,他是再熟悉不过了。一个地下的石室,在它周围有好多引伸出去的石头垒成的洞穴。他知道从哪个洞爬进去。
又进到了那个地下室,还是那个祭台和在祭台下暗涌的泉水,还有聚集起来的一圈模糊的人形。他们围在祭台周围,当他走近他们时,他看见他们正在钉一个疯狂地扭动着身体的人。
那是一个体格健壮的人,白发蓬乱,污秽不堪的肉体被钉在了祭台上。那张扭曲的脸似曾相识,他在想自己是否应该认识那个人。但此时,那个前额凹进去的僵尸正对着他的耳朵小声说着什么,他努力不去想从那个碎裂的前额里渗出来的那些污秽的东西,而是从那只只剩下骨头的手里接过那把青铜刀,并且把刀高高地举了起来,因为他无法惊叫,也无法醒来,所以只能在那个衣衫褴褛的牧师的低语声中将刀……
在一阵充满邪恶的疯狂之后,他终于醒来了,他身上粘糊糊的,但那不是他出的冷汗,他的一只手里正攥着一颗被吞噬了一半的心,而这也不是他在做恶梦。
九
雷佛瑞特不知道怎么竟能神志清楚地把那块肉处置掉了。整整一上午他都站在淋浴器下,搓掉了一层皮。他真希望他能吐出来。
电台里播出了一条新闻。在沃特利附近的一块倒下来的花岗岩石板下发现了著名考古学家亚历山大·斯蒂夫罗伊博士被砸得粉碎的尸体。警方怀疑博士在进行挖掘时触动了那块巨型石板的根基。根据遗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