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蜘蛛-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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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特别当他全神贯注的时候。
马斯柳科夫去带被捕者的时候,伊万·瓦西里耶维奇检查了全部东西,打开了报纸。在第一版上印着要罗科索夫斯基大将攻取戈麦尔市的命令。
很难推测被捕者对审讯的态度会怎样,他会提出些什么理由为自己的行为辩护,会不会老老实实回答审讯员提出的全部问题。
被捅者小心谨慎地走进了房间,往左右瞧了瞧,有些奴颜屈膝地向伊万·瓦西里耶维奇点了点头,坐到了准备好的椅子上。马斯柳科夫与首长并肩坐下来,有一段时间沉默着,互相都在揣摩“审讯官先生,我想用无线电对这件事作个声明,”被捕者忽然说。
“什么声明?”
“我想向我的同胞宣告,希特勒完蛋了,战争输定了。应该立即结束一切,为什么要流这么多血呢!”
“啊哈,是这么回事……这我们以后再谈。您姓苏特林,”伊万·瓦西里耶维奇打开护照问。
“不,这证件是假的。它是在那一边搞的……我姓米勒,名叫汉斯,现在我是战俘。”
“瞧,这一切是多么简单又平常,”伊万·瓦西里耶维奇微笑着说,”我们这样就相识了。记下来,谢尔盖·库兹米奇。汉斯·米勒由飞机经前线空投过来,”他口授说,“任务是校正炮火『射』击。是这样吗?”
“我!我!”被捕者已经用德语肯定。
“您很早就被空投过来了吗?”
“还不很久,两昼夜以前。我是用降落伞空投下来的。非常怕人,真担心,降落伞会张不开来。”
“您属于哪个部队?”
汉斯很乐意他讲了部队的编号,以及它驻扎的位置和指挥员是谁。他讲这些一直用半通不通的语言:但是即使是没有经验的人也很容易听得出他的口音是装出来的。
“那您这两天住在什么地方?”
“第一夜我住在城外,就是我降落的地方,一个小村庄的干草棚里。另一夜,就是今天,住在一个没人住的住宅里,也就是瓦西里耶夫岛上。”
“以前您来过列宁格勒吗?”
“我这里来过三次,当时我在商船上工作。审讯官先生,您给我发表广播声明的机会吗?”
“不成问题。如果您这念头没有打消的话,审讯后我们就带您去广播电台扩音室去。这么说来,您在列宁格勒没有熟人。”
“没有。”
“那为什么您昨天去过涅瓦大街的一家『药』房?”
被捕者皱起眉头,想了想,不慌不忙地回答:“『药』房吗?是,昨天我去过『药』房,买了……”
“六包阿司匹林粉,”伊万·瓦西里耶维奇提示说。
“不,”被捕者毫不发窘地回答,“我买了感冒『药』。我稍微有点咳嗽。”
“喂,看来您认为我们都是些笨蛋透顶的傻瓜。您在哪儿弄到了这张护照,伦基斯,”伊万·瓦西里耶维奇冷冰冰地问,并且看得出,这个姓对他发生了深刻的影响,又继续说:“别装蒜。我们知道您不是施韦克,而是伦基斯·亚当。我们对您知道得很清楚,男爵先生。您昨天从沙尔科夫斯基那里接受了什么任务?”
被捕者低下了头,不响了。
伊万·瓦西里那维奇把这个问题用不同问法问了好几次,但没有得到回答。被捕者甚至头也不抬。
“只有您老实地全部告诉了我们真相,我们才认为您是战俘。现在您去想一想,什么对您有好处,是讲还是不讲,”伊万·瓦西里耶维奇站起来说,”希望您死了作广播声明的心……把被捕者带走。”
第1卷 第24章唱片
功课做完,午饭煮好,住宅全部收拾完毕,列娜在等电话,无事可做,拿起了本书,在客厅里拣了个座位读起来。很快真的响起了铃声:但不是客厅的,而是前厅的。
“外面是谁?”
“阿列奇卡,这是我,万尼亚叔叔。请开门。爸爸没有回来吗?”
列娜开了门,亮了前厅的灯,困『惑』不解地看看站在梯台上的两个男人。
“爸爸没有回来吗?”伊万·瓦西里那维奇又问,“只有您一个人吗?”
这时,列娜才明白过来。
“一个人,一个人……家里谁也没有。”
伊万·瓦西里耶维奇和跟在后面的布拉科夫,走进了前厅,随手关上了门。
“首先祝您好,阿列奇卡。你感觉怎样?”
“很好。”
“与哥哥没有吵嘴吗?”伊万·瓦西里耶维奇微笑着说。
“哪里的话!没有……”
“布拉科夫同志,去厨房里,在窗边看好。如果他回来,我们有足够的时间转移到您那儿去。”
“他说,今天不来过夜,”列娜告诉说。
“他的计划突然有了变化,是忘了什么东西……”
布拉科夫把拐杖留在前厅,去了厨房里,在一扇窗旁找了个地方站着,打那儿整个院子都看得很清楚。
“喂,讲吧,列娜,看见和听到了什么。格里戈里·彼得罗维奇给您什么印象?”
“他很好……”列娜不加思索地回答,”善良又愉快。只在晚上才在家……还有早晨耽搁一会儿。我们喝茶时,他讲各种各样可笑的故事……有次帮我解了习题。前天晚上,科利亚很狼狈。他给他看了儿子的照片……”
“这我知道了。他向您打听了什么吗?”
“问到了爸爸……但我就像您讲的那样,尽量少讲,万尼亚叔叔。生活中经常有沉默寡言的女孩子。是不是?我们班上就有一个……沉默寡言得吓人。”
“是是……少说多听……有个思想一直让我不安,怕您会说漏了嘴,阿列奇卡……您要知道,这种事有时往往会发生。只顾说话,讲得入神了,忘了是谁,为什么在这里……”
“没有……我当然什么时候也没有忘……我已经习惯了。似乎一直就是这样生活的。”
“就是,就是……你们这里有股什么气味?”
“大概是烟草气味。他烟抽得很多,烟草的烟不知怎么的有着种特殊的香味。”
“这些天谁也没有来找过他吗?”
“我在时没有。也许在早上,当我在学校时……”
“啊,您的学习怎么样?”
“很好。我曾经稍稍拉丁了点功课,现在没事了,已经赶了上去。我们有个很友好的集体,大家都帮助我。”
“好……让我们走吧,看看是些什么唱片……”
在格里戈里·彼得罗维奇住的房间里,烟草味更浓了。装着《船长》牌高档斗烟丝的、圆形的洋铁皮筒放在床头柜上,筒的边上放着一只弯管烟斗。箱于塞在床底下。伊万·瓦西里那维奇掀起被子的边缘,按了按锁的按钮,但它们没有被按动。
“是……用锁锁上了……”
挂在椅子背上的背囊是空的。
“他的袋子里有食物,”列娜解释,“它们在厨房里。”
床上放着本打开的书,部分书页压在下面。
“《水泥》,”伊万·瓦西里耶维奇俯下身去读出声说。
留声机唱片放在一只小桌子上。两张唱片从贴在中间的英文商标来看都是外国唱片。
“得播放一下。你们什么地方有唱机吗?阿列奇卡。”
“在我的房间里。”
“他晓得你们有唱机吗?”
“不晓得……但可能当我不在家时,他进去看到过……”
“他在时你们一次也没有放过吗?”
“没有。”
“那好吧。把唱片拿到厨房里去,我们在那儿放一下。”
中校走进厨房,在窗边找了个地方,凑着亮光仔细观看唱片;布拉科夫好奇地注视着首长。
“可能这是慢速唱片?”他低声问。
“我看不是,中校同志。要是慢速唱片,那就得有专用唱机。到哪里去弄呢?”
“别担心。如果唱片不是普通的,总有办法弄到专用唱机的。这里边可能有鬼把戏。比如,可以反向录制。啊?您认为怎么样?”
“当然可以。”
“一点不错,正是如此,也可以双行录音,”伊万·瓦西里耶维奇仔细看着唱片说,”不,似乎一切都正常。乐曲的词也很一般。一面是波士顿华尔兹舞,另一面是狐步舞……”
列娜拿来了唱机,尽管没有灰尘她还是用布抹了抹。
“让我们未听听这是什么音乐,”伊万·瓦西里耶维奇说。
他上了发条,摆好唱片,小心地放下唱针,房间里充满了悦可的、令人陶醉的华尔兹舞曲。演奏的是个很大、很好的爵士乐队。
沉默地听着。播放了狐步舞,播放了另一张唱片。
“怎么样?”当唱片放完,唱针滑到中间丝丝作响的时候,伊万·瓦西里耶维奇问。
“音乐很令人喜爱……不形式主义,”布拉科夫应声回答。
“是……秘密到底在哪里?也许节拍里有某种披译成的密码?”
他重又开了唱机,放了第一片唱片。一、二、三!一、二、三……这样直到华尔兹舞结束。
“怎么样,要是谜藏在乐谱里呢?”伊刀·瓦西里耶维奇想,“但为此需把音乐记录下来,用眼研究乐谱。”
一次又一次开了唱机,轮流听了两张唱片,但终究未能弄明白。这真令人气恼。特别是你朋友知道,这些唱片不是一般的唱片,它们之中藏着某种对保卫城市有关的重要东西。手里拿到了唱片,聚精会神听着轻松的旋律,却意识到自己给愚弄了。
“也许音乐与密码没有任何关系?也许谜在唱片的表面?在光滑的边缘或中间的圆圈上记着什么东西?”
不管怎样,伊万·瓦西里耶维奇明白,对这个问题着急是解决不了的。唱片要用实验室的方法进行检查。可又不能把唱片拿走,或用其它的唱片来代替。那样千马尔采夫立刻会发觉。只得等待时机。
“行了,同志们,一点也没什么,平平常常。唱片放过了,够了。您,阿列奇卡,把唱机拿走,而我把唱片放回原处……”
“您记住了吗?万尼亚叔叔。”
“记住什么?曲子吗,是……我现在终身把它记住了。”
“怎么样,要是谜就在女孩子的天真的问题里?”他思索了一下,”要是这个曲子是某种约定的暗号或密语?”
“我也记住了。”
“这很好,不过您的客人在家时,不要忽然想起唱这些曲子……您喜爱唱歌吗?”
“有时喜爱。”
“在工作或沉思时,人们会无意识地唱歌……如果您当他的面唱起其中某个曲子,那他就会知道您拿过他的唱片了。”
“那又怎样?它们就放在桌子上。”
“未经许可拿别人的东西不好。”
“不,我当然在他在时不会唱,”女孩子许诺。
把唱片放回原处,与列娜告别后,两个男人走了。
伊万·瓦西里耶维奇的警告久久地没让列娜平静。要是突然她真的忘怀了,唱了起来呢?就像故意作对似的,华尔兹舞的曲子与狐步舞的曲子交替着一直在她脑中盘旋。而且急于往外冲。最终列娜决定,一当格里戈里·波得罗维奇回来,她就请他放放唱片。
米沙回来得很晚。列娜给她热了午饭剩下的罐头焖肉煮通心粉,倒了茶,喊他到了客厅里。在他吃的时候列娜讲起了伊万·瓦西里耶维奇的来访。
“你知道,他们把唱片放了三次,并从头听到底……两人皱紧了眉头站在那儿,就像你现在一样全神贯注……我甚至觉得很可笑。不,真的!音乐很愉快,可他们像在听大会的报告……科利亚,你有什么不愉快吗?”
“没有,什么也没有。”
“那你为什么这样?你说……”
“是的,你要知道,我不知为什么为瓦西卡担心。今天德国人炮击了一整天,全在维堡方向。而他在那儿的军医院里躺着,动也不能动。你要明白,我心里很难受。明天得去他那儿看望一下……”
“你也会遭到炮击吗?”
“那也不一定。”
“突然间……”
“正是如此,突然间……现在我与你坐着,突然炮弹落到我们的房间里……轰隆一声,就此完了!难道你猜得出炮弹会往哪儿飞吗?”
“我们这边很安全。我看过了,我们后面有幢高房,”列娜提出了不同意见。
“这并不意味着什么。他们现用的炮弹……三堵墙也打得穿。好吧,我们不去讲这个,”米沙看到女孩子蹙起了眉头,就说道,“干吗弄坏情绪!最好我们来放放唱片。”
“未经准许不好……”
“他又不知道。”
米沙明白,要是伊万·瓦西里耶维奇来了,并亲自听了唱片,那就是说它们决不是一般的唱片,格里戈里·彼得罗维奇不是作为礼物把它们带来的。从列娜的讲话中他明白,除了音乐,他们在唱片上啥也没有发现,虽说对它们作了仔细的检查。米沙不能容忍万尼亚叔叔碰上挫折,”空手而归”。他对伊万·瓦西里耶维奇的聪明、经验和知识的评价太高了。检查过唱片,米沙也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最普通的有英文标签的唱片。他不爱狐步舞,但华尔兹舞他很喜欢。平稳的节柏,令人愉快的旋律触动着他的心,产生一种忧郁的,几乎是凄凉的情绪。不知为什么他又想到了瓦西卡。他躺着,可怜的人,在床上不能动弹,并想着……他现在想些什么?也许他并没有想什么,只是在听收音机,或与其他伤员谈话。他回想起过去瓦西卡活泼而带有嘲弄的笑容以及现在绷带孔中闪光的眼睛。回忆起了他们最后一次使得斯乔普卡发窘的谈话……
而与此同时,在瓦夏住的军医院里,这时正在进行紧张的工作。把墙灰清扫出去,拖地板,给窗子镶上胶台板,抖被子,换床单,重新摆好床辅,把伤员放回原地方。今天有三枚炮弹落到了军医院里,带来了很大的破坏。底层走廊的尽头,简易的木床上躺着两具尸体。他们既无需照顾,也无需关心,而且对他们谁也不予注意。一个长长的、十分消瘦的、穿着条内裤的士兵侧身躺着,右手不自然地伸向了一边。另一个要小得多,从头到脚绑着绷带仰天躺着。早就该把死人送停尸间去了,但为此既没有人,也没有时间。大家想的只是活着的人,尽可能更快地清除毁坏的东西。
病房里发现男孩子不在,已经在寻找他了。
“我们的小伙子究竟在哪儿?瓦西里在什么地方?阿列克谢那芙娜。听见吗?”一个刚从掩护所送来放到床上的伤员大声地呼喊道。
“你叫嚷什么?你没看见谁都没有空,谁都筋疲力尽了,”最后助理护士总算应声回答了。
“瓦夏在哪儿?我在问……你们会把男孩子冻坏的……掩护所里很冷。”
“他现在已经没有了,不会冻坏了……”老太婆开腔说,她突然哽咽住了,眨起眼来,到口袋里去掏手帕,“没有了……我们的瓦西卡死了……无辜牺牲了……”
“怎么死了?你在瞎说什么!”
“哎哟,没瞎说……哎哟,没瞎说……”
老太婆坐到临近的一只凳子上,也不掩饰自己的眼泪,痛苦地哭了起来。
被可怕的消息震惊的士兵长时间沉默着。
“怎么会这样……”他偶然若失地道,”这么年轻。”“年轻,年轻,”助理护士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