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坊恩仇-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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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千帆的隐忧再度撩起,他瞥了兄长一眼。
“千帆,我知道你对我的过去存有许多不解之处。”林运生似乎误解了展千帆的眼神:
“当年我在九宫山投崖时,被一位医术精湛的江湖异人所救,他不但治愈我的伤势,重造我的伤容,更将一身的医术倾囊相授。七年之后,先师弃世,我又守庐三年,才重蹈红麈。起初我以走方郎中的身份寻访家母,而我遇见家母之时,她却在我的衣冠冢前焚香祭扫。说来荒唐,我就站在她的身旁,她也看了我许多眼,可是她已经认不出改头换面的我了。当时我挣扎了很久,然而眼看自己的潦倒,再看看家母的富裕,我实在鼓不起勇气前去相认。”
展千帆不以为然,却不便置喙。
“当我母亲离开之后,云玑和展毅臣也相继出现,当时我很震惊,心中百味杂陈,我没有想到展毅臣居然会陪云玑来祭坎,我更没有想到他会为了云玑,情愿躲避我母亲——我想你们或许不知道——当年展毅臣曾经拜访家母,表示他会排除万难,迎娶云玑,那时候我母亲极尽所能地羞辱他……算了,这段尘封往事何必踉你们两个孩子提,不过,也就是从那一眼起,我发现纵使历经了那么多年,我对云玑的思慕仍旧有增无减,同时我也很欣慰云玑过得很美满,很幸福。”
展千舫和展千帆分别欠身以表谢意。
“不怕你们见笑,我曾选择九江定居,完全是为了云玑,而我接近铭恩木材行,也是想探知你们母子的生活情况。没有想到,就因为这层关系,让我收了两个好传人。千帆,这段际遇说起来,还是拜你所赐呢!”
“不敢!那是舅舅福气好。”
林运生呵呵一笑,他的双手分别搭在展千帆的左肩及展千舫的右肩。
“我不耽误你们的时间,外头还有许多人正急着听好消息,别人还不打紧,那位老郡主的用心良苦,倒不能辜负了。”
“是的,舅舅。”
“我也要回去打点我的家务事,另外草药重新开张也有得忙,短时间我或许不会来看你们了。”
“舅舅何不把草药铺收了,大多儿住进来也好照应。”
“不了,那草铺子正好让我奉养老娘,再说展家船坞毕竟是你爹遗下的产业,我虽然无法忘情云玑,可是我与家母对展毅臣却一样不能释怀。”
展千舫和展千帆彼此相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林运生自嘲一笑,打开僵局。
“玉郎兄那儿,我已经打过招呼了,你们兄弟俩,我还是再唠叨一次——千帆在这两个月之内不可妄动真气;至于千舫,你务必牢记,在这一年里,绝不许操劳过度,绝不许吹箫玩笙,当然。更不许强提真力,免得新肌复伤,形成病根。”
“我知道,舅舅。”展千舫连连点头:“您的交代,我早已经背得滚瓜烂熟,可以倒背如流了。”
“别不耐烦。”林运生用指节轻叩展千舫的鼻梁:“打从我放你出谷之后,你扪心自问,你尽做些什么事,千舫,我虽然解你护弟心切,情非得已,可是反过来说,你压根儿就是把我的叮咛当成屁!”
展千舫双目陡射精芒,矍视展千舫。
展千舫轻咳一声,转对燕盼归,道:“吩附忠儿及信儿去准备两套乾净的衣裳来,我和千帆打点一下,出去会客。”
林运生微微一笑,他知道千叮咛万交代,也比不上他们兄弟彼此督管来得有效。
当展千帆和展千舫正在梳理时,武景却慌慌张张的奔进来。
“二哥,大事不妙了,连姑娘和陆大侠留了一封信,不告而别。”
展千帆神色丕变,他看也没看信的内容,疾声问道:“他们什么时候走的?
““方才,我凑巧看见他们牵马,却赶不及拦住他们。”
展千舫讶然道:“他们这是为什么?”
“我知道!”展千帆咬着牙,道:“是为了掬欢姑娘。”
“掬欢?”展千舫脸色微变:“莫非你和连姑娘也有了婚诺?”
“没有,所以这才糟糕。”展千帆痛楚的道:“哥,我一定要娶丝藕,天涯海角我也要将她追回来。”
第二十五章
展千舫双目猛睁:“你是不是做了对不起人家的事?”
展千帆脸上的肌肉不住地抽搐:“哥,我爱她,我真的爱她。”
展千舫震在当场,而後他颓然坐在床边,闭起双眸。
“千帆,掬欢她不惜兄妹反目,坚持助你脱困,中的原因,你难道不懂?
“展千帆全身暴颤,脸色苍白如纸,在一阵挣扎之後,他猛挫铜牙,毅然决然道:
“哥,如果没有得到丝藕的谅解,掬欢那儿,我只好抱歉了。”
展千舫张开眼睛,目射冷电,搜视展千帆,最後他颔首道:“好吧,我立刻传令下去,让船坞的弟兄严密注意翔青和丝藕的下落,并且设法拖延他们的行踪,我们换件衣裳去追他们。”
“既然丝藕姑娘存心躲二魁君,你们这麽莽莽撞撞出去找人,绝对是无功而返。”
朱祁蓉推门而入,她一手牵着低俯螓首的竺掬欢,一手招呼竺傅杏进屋。
“事急从权,贸然闯室,千帆,千舫,你们担待一些,我老人家失了礼数。
“展千帆连忙道:“容姑姑,您别见外,请随意坐。”
竺掬欢眸含雾光,盈盈裣衽:“二魁君,掬欢不明就里,无端给您添了麻烦。”
展千帆拉起竺掬欢,面对这麽一张娇艳欲滴的脸,展千帆心中的歉意更浓了。
“快别这麽说,掬欢,是我不该,亏负了你。”
竺掬欢轻轻按住展千帆的唇,她柔声道:“你听听蓉姑姑的主意,可行不可行。”
展千帆握住竺掬欢的柔夷,移目朱祁蓉。
“我一生情孽缠身,早已看透了连丫头的委屈。”朱祁蓉扶着竺传杏的手,寻张椅子坐下去:“掬欢和传杏这两个孩子经我一点,也玲珑解意,懂得去拉拢丝藕,没想到丝藕这妮子的性子,居然倔得可以。”
展千帆目光略黯。
“若是我当年能有丝藕一半的肚量,也不会弄得……。”
朱祁容低喟一声,中止了这个题外话,又道:“不管怎麽说!”朱祁蓉振一振精神:
“丝藕那儿得靠你亲自出马。”
“请蓉姑姑指点迷津。”
片刻之後,展家大宅出现一阵骚动,竺掬欢泪痕拦杆夺马奔出,竺传杏怒气冲天,紧随其後,他们向江岸急走,路上的行人纷粉闪避,而竺传杏沿途犹不断地詈骂:“我非宰了那个忘恩负义,不知好歹的展千帆不可!”
没有多久,展千舫也拉着展千帆,同乘一骑,飞驰而过。
展千帆奋扭着身躯,蛮横地吼道:“你逼我去也没用,我说娶丝藕,就是娶丝藕,即使是天王老子也休想撼动,屈服我志。”
展千舫猛然起展千帆的衣领,狠狠地掴了他一巴掌,打得他嘴角出血。
“你给我弄清楚,我到底还是展家长子,你的婚事合该由我作主,你要是敢违拗,就休怪我不顾兄弟情面,开祠堂,搬家法!”
“任你斧钺加身,”展千帆用手背拭掉唇边血迹:“看看我是否会皱一下眉头,告一声饶。”
展千舫气得混身发抖,他一到江岸,立刻拽下展千帆,并且纵身弹腿,趁落马之势,了展千帆的小腿。
这时候的码头开始围聚一些好奇的人群,而“吟香小”也腾跃出竺传杏,他一手执剑,怒喝狂啸,挥动起耀日电芒,直找踉跄落地的展千帆。
“姓展的,纳命来。”
展千舫连忙拦住竺传杏:“竺盟主剑下留情,展某一定会劝千帆回心转意。
““听着!”展千帆厉目振声:“展千帆今日对大江起誓,我若不得连丝藕为妻,我将终身不娶!”
展千舫身形暴起,迎上一记铁拳,痛击展千帆的下颔:“我擂死你这混球!
“展千帆蹬蹬後退,步伐颠踬欲坠。
这时候一抹绿影由展千帆的背後疾掠而来,撑扶起展千帆。
“千帆,你这是何苦?”连丝藕泪流满面。
展千帆不避人前,他温柔地抚摩连丝藕的脸,让清泪濡湿掌心。
“丝藕,”展千帆吞皿腥的滋味,绽开一抹微笑:“你毕竟回来了。”
连丝藕轻拭展千帆嘴角的血丝:“掬欢是个好姑娘,她为了你几经责罚,遍辛酸,你怎忍负她这片深情。”
“丝藕,”展千帆心痛地呐喊:“如果你要离开我,那是因为你厌烦我,而不是因为你的善良,你的理智,你的大方,你的仁慈,老天爷,你知不知道你那麽做,对我何其残忍。”
连丝藕娇躯突颤,她别过头,避开展千帆的目光,却不期看见展千舫和睦翔青并肩走来,他们的身後,紧跟着竺传杏及竺掬欢兄妹,连丝藕的凤目乍闪慧光,而她的心中却也同时升起一团怒火。
“展千帆,你胆敢戏弄我!”连丝藕猛力推开展千帆:“师哥,咱们回家!
“陆翔青迟疑了一下,他目光怪异,比一比连丝藕的背後。
连丝藕冷然回眸,花容顿失颜色,她疾奔到展千帆的身旁,挽住他的手臂。
“千帆,我撞到你的伤处了?”
展千帆紧咬牙关,用手捂住胸口,强忍着剧痛凌虐,当连丝藕靠近时,他以手臂轻抵连丝藕,反覆呼了好几口气,努力将这股痛楚压抑下来,然後他单手环住连丝藕的背。
“你撞裂我心中那道伤。”展千帆苍自着脸,粗嘎的道:“丝藕,我该怎麽告诉你,在父老乡亲的面前,任人唾骂,遭兄捶挞的滋味,并不好受。”
连丝藕打一个寒噤,倒抽一口气,她闭上双眸,眼睫上沾满泪珠。
这时候,展千舫和竺掬欢分别走到连丝藕的前方。
“丝藕。”展千舫愧惋咎的道:“这件事情,千错万错,都该怪我糊涂误事。”
连丝藕张开翦水双瞳,她着见竺掬欢正裣衽施礼。
“连姊姊,是小妹懵懂惹祸,才使得平地生波,你要怪,该怪我。”
“掬欢,你折煞我了!”连丝藕伸手拉起竺掬欢。
连丝藕的视线遂又投向展千舫,又道:“你们手足情深,我早该料到事有蹊跷!”
“情急无奈。”展千舫欠身致歉,赧然微笑:“请姑娘包涵。”
连丝藕转望竺掬欢,她咬一咬下层,问道:“这个刁钻的主意,是哪个捉狭鬼出的?”
“不取,正是老身。”朱祁蓉在一位二十来岁的青年陪同之下,由人群中走出来,她的身後还跟着朱见琳,杨勋维及梦氏一家。
连丝藕的神色不禁微显尴尬。
朱祁蓉含笑问展千帆:“为了你,才座无端背了一桩刁钻捉狭的恶名,你说吧,你该如何赔偿我?”
展千帆星眸如电,飞逝精芒,他顿了一下,笑一笑道:“千帆许您八个字鞠躬尽瘁,死而後已——成不成?”
朱祁蓉悦然大笑:“千帆,本座等你这句话,实在等得够辛苦了。”
朱祁蓉身旁的青年皱眉道:“奶奶,您太激动了。”
“嘉麒,勋维。”朱祁蓉摆手道:“目前紫府的事,就属你们两人最清楚,你们要好好协助千帆,让他早日步入情况。”
“是的,奶奶。”
“是的,太夫人。”
展千帆飞快地瞥了魏嘉麒一眼,他明白杨勋维的应诺的确是发自於内心,可是那位魏夕君,目光微寒,眉宇含煞,带着傲气和自负,绝不是甘於雌伏之人,展千帆不难想见日後的重重阻挠,层层牵制。
不过此刻的朱祁蓉,脑中正忙着转别的思路,并没有查觉出任何异样。
“禅决,你知道千帆的孝期长,他和谷执堂的喜酒,我恐怕等不及去喝了,倒是见琳和丹柔的亲事,如果能尽快就尽快办一办,说不定我还能够赶上喝它一盅哩。”
朱见琳闻言,不禁咧嘴一笑,可是当梦禅决瞪他一眼时,他连忙打住笑容,端肃神态。
展千帆见状,缓和一下气氛,道:“蓉姑姑,咱们腆得很,这些事情不妨回去详谈。
“这也是正理。”展千舫附和一声,转望睦翔青及连丝藕:“你们的东西别忘了拿,还有,下回你们要走时,记得先招呼我和千帆一声,咱们兄弟俩才好押着茶红酒礼,随行同往,造访贵府,然後拣择个佳日吉时,迎归。”
陆翔青耸耸肩,道:“我是没有问题,一切就看丝藕的态度了。”
连丝藕贝齿轻咬下唇:“过了孝期,看看千帆还准备纳几房如夫人之後,咱们再谈还不迟。”
“什縻话!”竺传杏首先囔了起来:“就我这个如花似玉的大妹子嫁给他做偏房,已经是天王老子给面子了,他胆敢再纳宠蓄妾,我第一个就饶不过他!”
展千帆微微一笑,他还没应声,展千舫已经搭着乃弟的肩膀,拍拍自己的胸脯,道:
“千帆日後的行止,自有我这个做大哥的督管负责,他要是有什麽脱轨情事,你们尽管来找我好了。”
“省省吧,千舫。”展千帆忙不迭的道:“我自个儿的事,我自个儿会摆平。”
展千舫蓦地一震,旋即他走向连丝藕和竺掬欢的面前,做一个长揖。
“大哥,您这是做什麽?”连丝藕和竺掬欢分别闪过,同声的说……
展千舫凝视展千帆,他意味深长的道:“千帆一向脱略形迹,从小就跟我没大没小的,然而当我娶亲之後,这是他第一次直呼我的名字。”
展千帆的背脊陡地一僵,脸色也变得不太自然。
此时的竺掬欢目光惑然,然而,连丝藕的凤眸却闪动慧华,她牵着竺掬欢的手,移步展千帆,直视那张苍白的脸。
“屋角风微烟雾霏,柳丝无力杏花肥,朦胧数点斜阳里,应是呢喃燕子归。”
连丝藕放开竺掬欢的手,她返身走向江边。
展千帆注现竺掬欢明亮的眸子,他明白这是连丝藕为他出的难题,尤其连丝藕引用了左纬这位北宋末,南宋初名位卑微却遗词平淡浅易的作者所写的“春日晚望”这首诗,从那句“燕子归”的诗句里,他知道那是他必须面对的确结,而连丝藕将竺掬欢推至他的面前,显然也在考较他的说服能力。
展千帆轻搭竺掬欢的香肩,歉然地望着她。
竺掬劝的柔荑轻贴在展千帆的唇上,她朝连丝藕的背影呶呶嘴。
展千帆感激的捏捏竺掬欢的手,他转身走向连丝藕。
连丝藕凤目如雾,眺望滚滚的大江流。
展千帆双手轻托连丝藕的纤腰,发觉她的娇躯震了一下,他乾涩的道:
“嫁给我,丝藕。”
连丝藕回眸凝视展千帆,她感觉出腰上的巨掌竟然微微颤抖。
展千帆屏住气息,紧紧地盯着连丝藕,他觉得他等了漫长的一个世纪,终於看见连丝藕微微颔首。
展千帆兴奋的箍紧连丝藕的腰,一种亲感自然而然的流露在他的举止间,连丝藕微笑挣开展千帆,她朝竺掬欢伸出手掌。
一阵欢声暴响江岸,许多人围聚靠拢,纷纷向展千帆道贺,竺传杏也牵着妹妹的手交在展千帆的掌中,展千帆看到竺传杏笑容里的伤感,他投给那个兄长一抹坚定而恳切的目光!
天下有许多事情是由时光的流逝而摆平的,展家就是这样!
展家船坞在经过这次魔难之後,就在展千舫与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