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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寐语者-帝王业(下)-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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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不减他风华清峻,气度越发雍容。
我微微侧首,笑看他。
他却睨一眼跪在地上的史官,眉心微蹙,拂袖令左右都退去。
“你又知道了,什么都躲不过你。”我仰头微笑,坦然理了理鬓发。
萧綦走到案前,也不说话,拿起案上只书写了一行字的卷轴,略略看了一眼。
他抬眸看我,似笑非笑,将那卷轴随手抛了。
“你的悍妒,我知道就好,用不着写下来给旁人看。”他俯下身来,在我耳边低语,说得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瞬时令我红了眼眶。
我握住他手掌,装作低头微笑,掩饰心中酸楚。
他亦不再多说,彼此心意早已贯通,只轻轻揽住我肩头。
我在他归来之日病倒,昏迷中,御医已向他宣告了最坏的结果。
许久之后,阿越对我说,她与孩子一起被接回宫中,却看见萧綦痴痴坐在榻边,守着昏睡中的我,赫然满脸都是泪痕。
我终于明白,为何那日一觉醒来,看见他仿佛一夕之间老去了十岁。
御医说我伤病缠身,终至油尽灯枯,只怕已过不了这个冬天。
我羡慕哥哥和采薇。即便命运弄人,让他们咫尺天涯,可终究给了他们后半生的漫长时光,让他们彼此守候……可是,我和萧綦辛苦走到今天,得来了一切,却不给我们时间。
萧綦从不曾在我面前流露过半分悲伤。
他依然微笑着哄我喝药,嗤笑御医的危言耸听,让我觉得一切都不足为虑。
对于我做过的事情,他不再追问。
我想保护的人,他不再伤害。
我想要的一切,他都双手奉送到我面前。
我的每一个心愿,他都竭尽所能去实现。
可是,即便他付出所有,也弥补不了对我的愧疚悔恨。
他算尽了天下,却没有算到,我会早早走到这一步,会真的离他而去。
我亦任性地享受着他的宠溺,生平从未像如今这般任性。
明知道是自私,仍不肯回头。
他答应过有生之年决不另娶,这是他许给我的诺言。
就让史官的笔,将一切恶名归咎于我,宁愿由我来背负这不贤的恶名,也不许任何人破坏我们的誓约。我不要后世非议他的私德,他是明君,是雄主,是让万世景仰的帝王。


 


夏去冬来。

春至,万物欣欣,天地锦绣。
御医说我活不过上一个冬天,可此刻,我依然坐在含章殿外的花树下,看着沁之欢畅地奔跑在绿茵浅浅的苑子里,放飞纸鸢。潇潇拍着小手,咯咯笑着,蹒跚去扑那天上的纸鸢。澈儿仰着头,看那纸鸢也看得出身,在我膝上咿咿呀呀说着我们听不懂的话语。
纸鸢扎成一只惟妙惟肖的雄鹰,盘旋于宫墙之上。
那是哥哥从万里之外送来的纸鸢,他还记得每年四月,要为我扎一只纸鸢。
当年的“美人鸢”,不知今年又会扎给何人。
随着纸鸢,还有采薇送来的梅花,那奇异的花朵形似梅花,两色相间,紫白交替,有花无叶,生长在塞外苦寒之地,永不褪色,永不凋谢。
萧綦说,北境已渐渐安定,哥哥很快可以抽身归来,入京探视我们。
正月的时候,姑姑以高龄寿终,安然薨逝于长乐宫。
可惜哥哥未能赶回来,见上姑姑最后一面。
爹爹至今游历世外,杳无音讯,民间甚至传说他遁入仙山修行,已经羽化而去。
正自恍惚间,被沁之欢悦的呼喊打断,“父皇!”
回眸见萧綦徐步而来,身后跟着英姿挺秀的小禾将军。
沁之的脸上透出粉嫩红晕,鼻尖渗出晶亮汗珠,故意侧过身,装作对小禾将军视而不见,却举起手中纸鸢,笑问萧綦道,“父皇会做纸鸢么?”
萧綦微怔,“这个,朕……不会。”
我轻笑出声。
小禾亦低下头去,唇角深深勾起。
“这都不会,父皇好笨!母后,你让父皇学做一只纸鸢给你吧……”沁之冲我眨眼。
萧綦啼笑皆非地瞪她。
我看向小禾,扬眉轻笑,“不如让小禾做一只送给你呢。”
“母后!”沁之满脸通红,看小禾一眼,转身便跑。
“还不去侍侯着公主。”萧綦板起脸来吩咐小禾。
待小禾转身一走,他亦低低笑出声来。
潇潇挨过来,蹭着衣角,伸出手来,娇声道,“潇潇,要抱抱”。
萧綦大笑,俯身将那玉雪般的小人儿抱在膝上。
风过树梢,吹动满树粉白透红的花瓣,纷纷扬扬,飘落我一襟。
我仰起头,深嗅风中微甜的花香。
“别动。”萧綦忽然柔声道。
他倾身俯过来,专注看我,黑眸深处映出我的容颜。
“阿妩,你是不是妖精变来的?”他伸手拈去我眉心沾落的一片花瓣,“竟然不会老,总还是这般美……我却有白头发了!” 
他鬓旁果真有了一丝银白,可说话时的懊恼神气,却十足像个孩子。
只有同我说话时,他才不会自称“朕”。
我用指尖扯去他那一根白发,认真地看着他,“是,我就是变来迷惑你的妖精。”
他笑起来,捏我脸颊。
“妖精都会活很久,所以,我还要祸害千年,一直一直缠住你。”我握住他的手,与他十指交缠,紧紧相扣。
已经熬过了一个冬天,我还要继续努力的活下去,哪怕一天,一月,一年……能多一天,便多一刻的相伴。
他不语,深深看我,用力扣紧了我的手指,眼底有隐约湿意。


 


【全文完】


 



 


后记:

太初元年,神武高祖皇帝即位,四海靖平,天下咸归。帝在位一十六年,修典制,兴民事,启寒庶之贤,革门第之弊。废六宫御制,终生无妃嫔采侍之纳,圣躬严俭,帝后情笃。皇后王氏,出琅琊高门,德配令望,淑行坤德,诞太子、延熙公主。太初四年,皇后薨于含章殿,时年二十九。上悼痛,乃辍朝七日,群臣哀笃。有司奏谥懿皇后,上特诏曰“敬”,谥懿敬皇后。

太康九年,上崩,谥神武高祖皇帝,与后合葬永陵。

太子继位,兴“崇光之治”,宇内承平,开盛世之初。 


 
完结之后,意犹未尽
萧綦和王儇的传奇,似乎已经脱离了我的想象,独立而鲜活的存在与某个神秘时空
那个女子,那个男子,他们的故事仍在那个时空里延续……

生死,悲欢,离合
在这样的人生面前,已经变得渺小

不想刻意为了追求文章的成就
而去改变这个故事
我不是那只操作命运的手
冥冥中,一直觉得自己只是一个旁观者,一个记录者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文里的每个人物好像都已经活了过来
有了他们自己的思想、生命、选择和命运
我不能随着自己的喜好去扭转改变
反而是我的思想,我的手,在被他们牵引着……
故事会如何发展
甚至谁会说怎样的话
似乎已经在冥冥中注定

关于故事之后的故事
或许,真的还没有完

……

交代一下接下来的安排吧:

在小寐力所能及的情况下
会尽量写到每个主要角色的番外


在此之前,会先对前半部文做一次大修改
这是小寐第一次写长篇
没有周密构思,也没有框架准备,一直是边想边写
写到后面,和前文已经很脱节,实在是漏洞百出
有兴趣和我交流的朋友,可以加新群9013827(“寐宅”),旧群“寤寐思服”已满了。
(2006/8/1 补充:不好意思,寐宅也满了,请加新群“寐宅2”24151291)
另外
番外和改文进行的同时,我大概会挖个新坑,并且恢复对《骷髅湖》的更新。
如需转载本文,请在第一章留下转载的地址,转载时注明原作者。
就这样吧……
这一场历时半年的party,终于散场了,让我们在这里握手惜别吧
接下来,再一起等待下一场宴会的开始……

 


番外一

  薄雾漫过远处高低田垄,在清晨阳光下渐渐散开。
  青瓦粉墙隐现在阡陌桑梓间,牧笛声悠悠响起,陌上新桑已绽吐绿芽。
  
  李果儿背了柴禾,轻手轻脚推开院门,将柴禾轻轻放在墙根,仔细砌好。
  不留神滑下一根,骨碌滚到井台下,惊动了藤萝旁酣睡的花猫,咪呜一声跳上窗台,伸个长长的懒腰。
  李果儿慌忙撮唇,挥手驱赶花猫,心中直埋怨这不懂事的畜生。
  这会子先生还未起身,声响轻些,别惊扰了先生的好梦。
  花猫懒懒蜷起尾巴,朝他眯了眯眼。
  却听吱呀一声,竹舍的门从内而开。
  先生推门出来,竹簪束发,只披了竹布长衫,天青颜色洗得发白,衣衫下摆被晨风吹得微微卷起。花猫跃下窗台,挨到先生脚边轻蹭,喉咙里呼噜着撒娇。
  “先生起得这么早!”李果儿咧嘴笑,将手在衣襟上用力擦了擦,“我给您打水去!”
  “果儿,我说过,不用你每日送柴禾。”先生瞧见地上的柴禾堆,微微蹙眉,神色仍是温煦,“这些事有福伯做,你用心念书,不可跑野了。”
  李果儿嘿嘿一笑,老老实实垂手站定,平日惫懒神气半点不敢流露,只点头听着。
  先生瞧着他那模样,摇头笑了一笑,徐步至井旁舀水。
  “我来,我来!”李果儿手脚麻利,抢过水瓢,三两下打好凉沁的井水,“先生洗脸!”
  先生笑了,屈指在果儿额角敲了一记,“念书不见你这般伶俐!”
  果儿挠头直笑,瞧着先生挽起袖口,双手掬了水,俯身浇到脸上。
  水珠顺着先生脸颊滴下,沾湿了鬓角,乌黑鬓间杂有一两缕银白,已是早生了华发。
  清晨阳光照在先生脸上,映了水光,越发显出透明似的苍白,衬了乌黑的眉,挺直的鼻,刀裁似的鬓,怎么看都不像这烟火世间人物,倒似神仙画里走出来一般……李果儿看得有些发呆,见一行水珠顺着脸颊滑下,就要滴进先生衣襟里,忙欲掏出怀中抹汗的帕子递去,却又讪讪住了手,唯恐帕子脏污了先生。
  先生将就着水,洗了洗手,一双修长如削的手浸在水中,比白玉还好看。
  “先生,您从哪儿来的?”李果儿愣愣仰头,这个问题已经问过了七八次,却又傻乎乎忍不住再问,明知道先生每次的回答,都是同样的——
  “我从北边来。”
  这一次,先生仍是不厌其烦,微笑着回答他同样的问题。
  李果儿知道,再怎么追问,也不会问出更多的答案来。
  先生就像一个谜,不对,是太多的谜……叫他想上一辈子也想不出。
  
  在先生到来之前,这村寨已经一百多年没出过读书人。
  说来也是山水灵秀,丰饶淳朴的好地方,只是山重水远,道路迢迢,与外世隔绝得太久,罕有外乡人会翻山越岭来到这南疆边陲。
  村寨里男女老少,只知耕种务农,日出而作,日落而夕,能识字的没有几个。
  早些年,也曾出过一两个读书人,不久也都离乡远行,再未回来过。质朴乡人倒也安于淡泊,乐天知足,在老祖先留下的土地上勤勉耕种,家家户户衣食丰足。
  偶有外乡人来到,总是全村的盛事,每家每户都争相延邀。
  过了许久,李果儿还清楚记得,先生一家人到来时——
  那年,李果儿的爹还在世,正是他冒雨赶夜路时,在山外峪口遇见这三人。
  先生和他家娘子,携了一个白发老仆在暴雨之夜迷了路。
  显是一路风尘劳顿,三人都憔悴不堪,
  当时,先生受了风寒,病得不轻,走路都需他家娘子搀扶。
  果儿他爹最是个热心肠的,一看先生病成那样,便将他们引到家里,找来寨子里最好的大夫,连夜挖来草药,总算让先生一家撑过了难关。
  先生自称姓詹,为避北边战乱,携了家中娘子与老仆不远千里来到此处。
  那姚氏娘子一看便是大户人家的千金,虽风尘劳顿,仍是容色极美,说话做事大有气派。
  那白发老仆,更是精壮矍铄,力气堪比壮年男子。
  村寨里从未见过这般风采的人物,老老少少都对他们敬慕得很。
  最叫人敬慕的,却是先生。
  初到来时,那是怎样一个人……布衣素服,病容憔悴,却有一双比山泉更清寒的眼,让最好的画匠也画不出的容颜。不论对着谁,他总是微笑,笑容温暖如四月熏风,眼里却有着总也化不去的哀悯,似阅尽悲欢,看懂了一切。
  
  先生病愈后,身子仍是虚弱,便在寨子里住下来休养。
  这一住,就是四年。
  村人帮他们搭了屋舍,修了院子,女人们教姚娘纺织烹煮,男人们帮着送柴送粮,哪家杀猪宰牛,打到野味,都不忘给先生家里送一份……乡亲们一心一意想将先生留下来。
  因为,先生教会了寨里的孩子们识字念书。
  起初住在李家,闲暇时,先生便教李果儿识字。左右邻人知道了,也将自家孩子送来,一传十,十传百,上门求学的孩童便越来越多。
  姚娘格外喜爱孩子。
  时常是先生在竹舍里教书,姚娘静静坐在屋外廊下,给孩子们缝衣。
  村里孩童惯于树上墙头戏闹,衣裳脏污扯破是常事,家中大人也不在意,只随他折腾去。
  先生却是喜欢整齐洁净的,一样的布衣芒鞋,穿在他身上偏就纤尘不染。
  每天午后,孩子们到来竹舍,姚娘总是笑盈盈盛出甜糕来分给大家,瞧见哪个孩子泥手泥脚,衣衫不齐,便仔细给他洗干净手脸,将绽破的外衣脱下来,拿去细细缝好。
  一众孩子里,有个叫虎头的,才只九岁,长得高壮顽皮,整日翻墙掏鸟打架。虎头的娘死了多年,家中只有爹爹和年幼的弟弟,也没个姑婶照管,常年跟个泥猴似的。
  起初被他爹爹送来念书,转身就跑得没有人影。
  后来见有姚娘做的甜糕吃,这才磨蹭着回来。
  慢慢的,虎头来得越来越勤,时常一早跑来守着姚娘,等姚娘给他缝补衣衫。
  有几次,李果儿偶然看见,虎头故意在屋外篱笆上勾破衣袖,再跑去找姚娘。
  李果儿偷偷告诉姚娘,虎头坏……姚娘却微笑,低低叹口气,“虎头想念他娘亲了。”
  姚娘和先生都是最最和善的人。
  先生从来不会对人高声说话,即使再顽劣捣蛋的孩子,他也从不训斥,却能让村里最让人头痛的顽皮鬼都乖乖听话。
  唯独在又老又胖的福伯面前,孩子们没一个敢淘气。
  
  福伯不爱说话,不爱笑。
  平素里只低头做事,脸上看不出是喜是忧,看人的时候喜欢眯起眼睛,偶尔开口说话,声音跟旁人大为不同,尖细低哑,冷冰冰的,叫人不敢亲近。
  村里老人大都慈祥温和,从没有见过这样古怪的老头子。
  偶有孩子在先生家中淘气,一旦看见福伯,便吓得直缩回去。
  但是李果儿并不怕福伯,反而,对福伯的崇拜仅次于先生。
  有一天半夜,果儿偷溜出后门,约了虎头去河边抓螃蟹。
  夜里,沙洞里的螃蟹都爬出来透气了,河滩上到处都是,一抓就是小半篓。
  那时竹舍还未盖好,先生一家仍住在李果儿家里。
  福伯就住在后院一间单独的木屋。
  那晚后门不巧给锁了,李果儿只得翻上院墙,不料脚下一滑,一跟斗栽了下去——
  那一跤跌下去,虽不要命,头破血流却是少不了的。
  然而,李果儿毫发无伤。
  他稳稳当当跌在福伯怀里。
  只是一眨眼工夫,翻上去之前,墙根下分明没有半个人影。
  一个半大孩子,福伯接在手上一掂,一推,轻飘飘似接了只空麻袋。
  李果儿还在晕头转向中,人已经好端端倚坐在地。
  福伯一言不发,转身就走,月光底下,依然身子佝偻,白发萧疏。
  
  “下了几日的雨,总算晴了。”先生擦干脸,仰头看了看天色,在阳光下眯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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