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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慧剑心魔-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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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知褚遂晚年与这孙女儿实是相依为命,尽管他怎样将她责打,心里还是疼爱她的。如今褚葆龄留书出走,叫他怎不伤心?尤期令他难过的是,他在园中与刘家父子激战,他的孙女儿竟然不来看他一眼,便自跑了。“要是我给刘家父子杀死,她又将如何?”
  他哪里知道,他的孙女儿根本就是另一种想法。她只道展伯承已把她与刘家父子一同出卖,她爷爷武功高强,以有备应无备,里伏暗处,出其不意的偷袭,刘家父子不死亦必重伤,今后她与刘芒永无复合之望。因此她之出走,一半是为了感到耻辱,一半为了意冷心灰,不愿再留在这伤心之地。
  褚遂又是气恼,又是伤心。恼孙女儿不肯听他的话,更伤心孙女儿抛弃了他。再加上惨败之后的悲哀,宝藏泄露之后的焦虑,一个七十岁的老年人,重伤之后的身体,还焉能禁受得起?
  铁铮迅速出指,封了褚遂伤口的几处穴道,这是他师父空空儿所授的独门闭穴止血功夫,可以令伤口暂时停止流血。但流血虽然暂时止了,褚遂亦已是气若游丝。
  展伯承慌了手脚,过来扶着褚遂,说道:“爷爷,你千万不可生气,你歇一歇,我给你找大夫去。”
  盘龙谷与外间隔绝,到最近的市镇,也有一百多里,找个医生来,最快也要隔一天,何况还未必找得到呢?展伯承其实打得是另一个主意,他意欲赶往刘家,希望独孤宇还未曾走,那就可以求他相助了。独孤宇是个成名侠客,虽然不以医术见长,但求秘制的小还丹,对医治内伤,却颇有功效。不过,展伯承知道爷爷的脾气,他爷爷决不肯求助于“仇人”,是以托辞去找医生。可是褚遂却不肯放他走,吸了口气,嘶哑着声音说道:“小承你别走,我有话和你说,你若不听我的吩附,我死不瞑目!”
  展伯承见褚遂送如此,也怕他即时死去,只好留下,说道:“爷爷,你歇歇再说吧。”
  褚遂咬了咬牙,似是有点“回光近照”的模样,声音大了许多,说道:“我年已七十,死了也算是己享高寿了。你用不着悲伤,但我死后,你一定要把龄丫头给我找回来。”
  展伯承道:“不,爷爷,你不能死,你也不会死的,你病好了,我就去找龄姐,天涯海角,也得我她回来。”
  褚遂露出一丝笑意。说道:“好,好。你是一个好孩子,就可惜龄丫头对不起你。你找着龄姐,告诉她,我可以原谅她。但只有一样,她不能嫁那个流氓,否则我做了鬼也要诅咒他们夫妇。唉,最好当然是你……但我却不好意思勉强你了。”
  褚遂根极了刘芒,他认为孙女儿的“背叛”他,都是刘芒挑拨之故,是以至死不能谅解。他心里是希望展伯承娶他孙女儿的,但出了这件事情、他以他自己的心情揣度,恐怕展伯承未必肯再要他的孙女儿,因此才说出那句“不好意思勉强”的说话。
  展伯承却是不同意褚遂这个命令,心中想道:“龄姐既是那么喜欢刘芒,那又何必禁止他们相好?”正自踌躇,褚遂已是沉声说道:“你听不听我的吩咐?无论如何,龄丫头不能嫁那个流氓!你要把我的话一字不改地告诉她!”
  展伯承无可奈何,只好说道:“是。我会把爷爷的话转告龄姐。但,爷爷你会好起来的。”心里自思:“万一爷爷死了,我是要找龄姐的,但我却不应去管她的闲事了。”
  褚遂接着说道:“还有,就是你外公的那批宝藏,我给你看守了几十年,也总算尽了一点心事了。你是他唯一亲人。我本待你长大成人之后,再交给你的,如今已是等不及了。可恨我孙女儿不肖,勾结外人,这藏宝的秘密己经泄露,我死之后,你立即把它搬移,随你怎么使用吧,唉,我也管不来了。
  展伯承想起都是因为这批宝藏的缘故,累得爷爷家散人亡,不禁泪盈于眶,说道:“爷爷,宝藏要不要也罢,最紧要的是人。爷爷,你要安心养病才好。”
  褚遂长长叹了口气,断断续续他说道:“不错,是人紧要。小承子,我望你立定志气,光大门楣,你爷爷,唉,你爷爷可是不能亲眼见你成家立业了。但你有出息,我在九泉之下,也能心安。”声音越来越弱,说到最后,已是气若游丝。
  展伯承扑上前去,叫道:“爷爷,你不能走!”褚遂抓着他的双手,蓦地叫道:“记着,一定要找回你的龄姐!”双眼一翻,双脚一挺,松开了手,气息己绝!
  展伯承放声大哭,想起褚遂对他的好处,当真是比亲爷爷还亲,尽管自己未必能如他的期望,但这份恩情却是永世难忘。展伯承越想越是伤心,哭得眼泪都干枯了。
  铁铮眼看一位绿林的老前辈,如此收场,也禁不住陪展伯承哭了一会。铁凝道:“展大哥,你别哭啦!、我看这里你是不能再留的了,你哭伤了身体,怎能走路?”
  铁铮替展伯承抹了眼泪,说道:“不错,展大哥,你也该替你爷爷办理后事了,早早让他入土为安。”
  展伯承这才收了眼泪,说道:“爷爷的寿木早有准备,在那边廊下。”铁铮道:“好,我帮你抬来,给褚爷爷入硷吧。”
  展伯承钉上棺盖,忍不住又哭起来。铁凝道:“喂,你别只顾哭呀。,我饿得发软了,有什么吃的东西没?”其实她并不是怎么饿,只不过是想转移展伯承的注意。她是个小姑娘,想出的也只能是小孩子的主意。
  展伯承哭得有气没力,给她这么一提,倒是感到真的饿了,说道:“厨房里大约还有一点剩莱,我去看看。唉,我可不会弄饭”说至此处,却不禁又想起了他的“龄姐”来,平日都是褚葆龄给他们做饭弄菜的。
  铁铮道:“不要紧,将就吃一点吧,我帮忙你弄。”三个大孩子在厨房里毛手毛脚地闹了一会,菜煮得半生不熟,饭也烧焦,但毕竟是有了可吃的东西了。
  吃午饭的时侯,展伯承才有工夫细道其详,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前因后果,一一告诉了铁家兄妹。
  铁铮不性感概,说道:“想不到你接二连三,碰到这许多不幸。更想不到你的仇人,和我的爹爹也有点儿爪葛。但我还是盼望你不要多生疑虑才好。我爹爹为人最是公正不过,我敢担保他一定不会因为上代的渊源而偏袒那窦元的。你母亲临终对你的嘱咐,那是太过虑了。”
  铁铮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只道他的父亲和晨伯承父母是好朋友,却不知道还有别的情事,更不知王燕羽临终时候的心情,王燕羽一半是由于怍悔过去的罪孽,一半是为了顾全铁摩勒侠义之名,不愿令他为难,因此才不肯让儿子去告诉铁摩勒。
  铁铮又道:“我爹爹叫我们来接你去和他同住,望你不要推辞。”
  展伯承道:“我己经答应了爷爷,走遍海角天涯,也要找回龄姐。”
  铁铮道:“那也要请你先到山寨一趟,小住几天。否则我爹爹会怪责我们不会请客的。我爹爹熟识四方豪杰,你要找寻龄姐,也可以托他给你打听打听。”
  展伯承一想,这件事情也该向铁摩勒解释解释,便道:“好吧,这地方反正我也是不能再住的了。请你帮忙我葬了爷爷,咱们就走。”
  展伯承把棺材抬到园中,到了那藏宝的地方,心中无限伤感,想道:“爷爷守护宝藏,守了几十年,就让他埋在这里吧。”
  铁铮兄妹帮他挖掘,将那几个藏宝的箱子搬了上来。把褚遂的桐棺埋了下去。展伯承问道:“山寨里的情形如何。”
  铁铮道:“这五年中,听爹爹说,官军己先后来攻过三次,一次规模比一次大,恐伯不能长此在伏牛山立足了。爹爹想要把弟兄们解散,转移到其他地方。”
  展伯承道:“山寨的弟兄,是靠开垦荒山,自己养活自己的。连年战事,顾不了耕作,收成恐怕不会好吧,弟兄们的日子想必不好过吧?”
  铁铮道:“弟兄们也过惯了。”
  展伯承道:“这几箱珠宝,我得之无用。咱们正好搬到山寨,给你爹作军费。”
  铁铮道:“这个,我爹爹不知肯不肯受?”
  展伯承道:“无论如何,我要劝他收下,也算是尽了我一点心意”
  铁铮为人豪爽,说道:“好,我答应助你押运便是。”
  棺材埋了,铁铮依照俗例,正要请展伯承撒第一把土,展伯承两眼蕴泪,望着远方,似乎正在想起什么心事。
  铁铮道:“展大哥不要太伤心了,天色不早,快快报土埋棺,爷爷安眠吧。”
  展伯承道:“是。”捧起一把泥土,心中却是一片茫然,说道:“这一把土本来应该是龄姐撒的,爷爷其实是最疼爱她,再惜她却不能来送爷爷了。”
  铁凝是个心直口快的小姑娘,不知顾忌,撇了撇嘴,便道:“你在惦记着你的龄姐?我可为你不值呢!”铁铮道:“凝妹,别胡说”
  铁凝道:“什么胡说?龄姐小时候和展大哥那么要好,谁知不见几年,她就变了心了。你想念她,也许这个时候她正在与姓刘的小子一起呢!”
  展伯承心中一动,说道:“你们今早来的时侯,可曾在路上碰上她?”
  铁凝道:“我们若是碰到她,早已把她截回来了,还用说吗?你,你别胡思乱想了。她不喜欢你,就让她去吧。天下又不只她一个女子。”
  铁铮责备她道:“女孩儿家,怎可如此口没遮拦。好在展大哥知道你的脾气,你也还是个小孩子。”
  铁凝道:“我有说错吗?你瞧展大哥这样伤心,难道不是一半为了褚爷爷,一半为了他的龄姐?你不帮我劝他,反来说我,我说的才是真话呢!”
  展伯承给她说破了心中秘密,不禁满面通红,说道:“龄姐欢喜什么人,咱们都不能怪她。我,我也并不是存有别的心肠,只是爷爷临终吩咐,我总得想法把她我回来,凝妹,你说得有理。也许她现在真的是在刘家。”
  铁凝道:“我这只是胡猜的,你想往刘家找她吗?别去了吧,有什么好意思呢?”
  展伯承红着脸说道:“既是有这个可能,我想还是试一试去找她的好。”
  铁铮年纪稍长,懂得他的心情,想道:“不让他试试,他总是此心难息。”便道:“也好,你就到刘家看看吧。要是独孤大侠未走,你顺便替我问候。最好约他和咱们一道走。”铁凝道:“咱们不陪展大哥去吗?”
  铁铮笑了一笑,说道:“还是让展大哥一人去的好,咱们同去,他倒不方便说话了。窦元已给赶跑,刘家父子和展大哥亦已化敌为友,而且他们又都受了重伤,即使心怀叵测,展大哥也应付得来的。”
  展伯承也道:“不妨事的、刘家离此不远,倘有意外,我发啸声,你们也可听见。你们在这里等一等,我去去就来。”说罢便离开铁铮兄妹,独自上山,前往刘家。
  山坡上杜鹃花开得红艳艳的,遍地都是,展伯承想起第一天来到这儿,第一眼看见的就是那刘芒给他的“龄姐”编织花环,不禁触景伤情,回想这个多月来与她相处,恍如一梦,初时做的是好梦,结果却是结恶梦惊醒了。
  晨伯承暗自思量:“龄姐疑心是我出卖她,心中定是将我恨透了,只怕她不肯见我。但无论如何,即使她避而不见,我也得把爷爷的死讯说给他们知道,爷爷一生疼爱她,至少她也要回家一趟的吧?可是我还能和她说些什么呢?当然我不能把爷爷临终的话告诉她,但我不能捏造谎话,说是爷爷赞同她与刘芒结合,原谅她了。这可怎么好呢?”
  展伯承心乱如麻,思量不定,不知不觉,己来到刘家门前。只有一匹已上鞍的白马,就系在门前那棵大树下面。展伯承心想:他们正在准备离开,却还未走,我来得正是时候。“
  展伯承满杯欢喜,上前拍门,叫道:“刘大哥,刘大哥,刘芒大哥!”他知道刘芒的父亲伤得极重,而又不敢断定褚葆龄真的是在刘家,所以只有呼唤刘芒。
  他叫了好几声,里面还是没人回答,展伯承皱了皱眉,心道:他还在这儿,分明里面有人,却何以不肯答我?哎,莫非是龄姐恨我,禁止刘芒给我开门?好吧,宁可由她恨我,我却是非见不可!“
  展伯承打定了主意,里面不肯开门,他就只有硬闯。可是他们门前那棵大材高逾墙头,前日展伯承就是在这棵村上偷听的。
  他重施故技,飞身上树,但这回却不是偷窥偷听了。他朝里面一瞧,杳无人影,再叫了一声“刘大哥!”仍然没有回答,便大声说道:“对不住,我有紧要事情,你们不肯见我,我也是要进来的了。”
  立足未定,忽觉微风飒然,银光闪烁,一把梅花针突然向他飞来,展伯承大吃一惊,幸而他轻功超卓,百忙中一个“旱地拔足”,梅花针恰好在他脚底射过。
  展伯承在半空中一个翻身,朝着那梅花针的来处扑去,只见一个少女的背影刚刚闪过一个角落,看来似是想逃避他,却还未来得及躲进屋子。
  展伯承心中酸痛已极,叫道:“龄姐,你就这样恨我么?你要取我性命,也得容我先说说话呀!”
  那少女忽地回过头来,说道:“你是什么人?谁是你的龄姐?”
  展伯承这才看清楚对方的面貌,竟是个陌生的女子。身材和褚葆龄差不多,长得也很俏丽,但眉宇间却有一股泼辣之气,年纪则似乎比褚葆龄稍大一些,约有二十岁左右模样。
  展伯承又是吃惊,又是尴尬,讷讷说道:“对不住,我看错人了。我是山下那座园子里褚家的,我来找刘芒大哥。”
  那少女道:“你来找刘芒作甚?”
  展伯承道:“我想问问刘大哥,龄姐是不是在他这儿?”
  那少女道:“什么龄姐?哦,是否就是褚遂的孙女儿?”
  展伯承道:“正是,姑娘,你识得我的龄姐么?”
  那少女道:“这么说,你是褚葆龄的弟弟了?”她不先回答,却来盘问展伯承。
  展伯承不愿向一个陌生的女子细说自己的来历,他与褚家的关系也非三言两语可以交代得清楚的,当下便含糊应了一声:“是。我们一向以姐弟相称。”
  那少女蓦地柳眉倒竖,冷笑说道:“我听说刘芒和一个狐狸精很好,原来就是你的姐姐!”
  展伯承怒道:“你怎么可以胡乱骂人?”
  那少女道:“褚葆龄阴险恶毒,我不但要骂她,若是给我碰上,我还要撕破她的面皮呢!”
  展伯承气往上冲,斥道:“你,你,你真是岂有此理!你再胡说八道,我可要不客气了!”他不会吵架,气愤之下,说话未经思索,竟似乎是向对方挑战,其实他本意并非如此。
  那少女冷笑道:“刘芒是给你们褚家的人伤了不是?”
  展伯承不愿解释,亢声说道:“不错,就是给我伤的,可与龄姐无关!”
  那少女“哼”了一声道:“你姐姐是狐狸精、你也不是好东西。你们姐弟合谋伤了刘芒,居然还有脸皮再来找他,想要花言巧语,再哄骗他吗?好呀,你不客气,我更不客气呢!你伤了刘芒,我也照样伤你。看剑!”
  蓦地银光一闪,那少女已是拔剑出鞘,唰的就是一剑向展伯承疾刺过去。
  这一招来势凌厉之极,展伯承双手空空,没带兵器,幸而他轻功精妙,在间不容发之际堪堪避开,但衣袖亦己被削去了一幅了。
  展伯承又怒又气,可是也还不愿无端端和那少女动手,闪开了一剑,说道:“你别撒泼,你不讲理,我可要讲理,你听我说。”
  展伯承此时倒是想与对方解释清楚,说个分明的了。可是这少女一向骄纵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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